“你原谅我吧伊伊,我错了好不好?”
“你没错,是我错了好不?我他妈瞎了眼才会跟你在一起!”
“我是一时鬼迷心窍啊伊伊,我跟她真的没什么,你相信我好不好?”
“下午你俩就在我面前手牵手呢你当我瞎了?”
“是她非要来牵我的手,你相信我……”
丁闻站在小树林里看面前的小情侣在这里你来我往的推拒,她抓了抓头,看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叹气。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刚在学校里绕了几圈都没找到校门口,明明记得进来的时候都没走几步路。刚开始她照着记忆中的路线返回,却一直没找到校门,再绕了几圈去找,还是没找到。
这也太邪门了。
右腿传来的痛感越来越强烈,丁闻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低头去看腿上的伤势。
右腿膝盖骨大概摔错位了。她刚刚因为惊惧愣是拖着伤腿走了那么久,这会儿坐下来才感觉身上痛得每寸肌肉都在颤抖,手臂和腰背也擦伤了,刺得她火辣辣的疼。
她不会包扎伤口,只能坐在这边缓一会儿。
透过树叶稀疏的空隙向上看去,天色已经变得漆黑,暗沉沉的压下来,她渐渐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眼皮发沉,昏昏欲睡。
丁闻靠坐在石头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干什么呢!”周遭突然响起一声气势十足的吼声,把她吓得一个激灵,瞌睡虫都跑了一半。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拿着个大号的手电筒走在林子里到处照,里面的学生们迅速四散而逃。
那束强光照到她脸上,丁闻眯了下眼睛,坐着没动。
“你还坐在那里干什么?”又是一声吼,中年男人举着手电筒往这边走过来。
丁闻蹙眉看着对方越走越近。
这个人可以看见她?
“……哦,是块石头。”中年男人走了几步就站定,低声嘟囔了声,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丁闻正要松了口气时,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低笑,那声音近得仿佛就贴在她耳边。
她浑身汗毛都竖起来,回想起之前将对方的手拍开时手掌触到的黏腻冰冷感,立刻又拖着那条伤腿站起来颠颠撞撞地往外走。
简直是慌不择路。
身后的东西似乎跟了过来,丁闻能感觉得到背颈处拂过的丝丝冷风,她被那风吹出了身冷汗,想伸手去擦,却又不敢。
右腿膝盖越来越痛,她咬着发白的唇加快了步伐,想赶上刚走不久的中年男人,但这片密林仿佛在一瞬间变得宽阔起来,她赶了许久仍旧是走不出去。
连原先照耀在周遭的灯光都黯淡了许多,寂静的空间里只有她急促的喘气声,偶尔有维风吹拂过树梢,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回想起今晚在校园里绕了几圈都出不去的经历,丁闻忽然明白了什么,她往前的身躯渐渐定住,静静立在原地,只是痉挛的手暴露出她内心的惧怕。
身后那东西似乎不动了,她能感觉到“它”在看着她,有汗滴落到她眼睫上,凝聚,又擦着她的脸颊滑落到地上。
很快,又有汗滴落到她眼睛上,她眼睫颤动,忍不住眨了下眼睛,但仍是一动不敢动。
“咔嚓”,仿似过了一个世纪般,有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传过来,有一束强光照了进来。
“这些小兔崽子,小小年纪不学好。”有人边走边抱怨。
是那个中年男人去而复返的声音,丁闻心中一喜,迅速朝那束光的方向走去。
转身的时候余光里瞥过一团黑黢黢的影子,离她很近,隐藏在树林里,仿佛一团雾气,丁闻刚瞥到就立马将视线收回,埋头往前赶。
随着骂骂咧咧的中年男人走出林子后她紧绷的身躯才松懈下来,浑身肌肉泛酸,全身脱力。
她抹了把脸上的汗,不敢多呆,快步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这时已经上了第三节晚自习,校园里安安静静的,等丁闻爬回中间那栋教学楼二楼时已是痛得半死。
她撑着在教室里拿了根空板凳,找到周起坐着的位置,将凳子放在过道上后便不管不顾的一屁股坐下睡了过去。
这会儿是晚上九点多,丁闻的生物钟已经到了,今天奔波了一整天,她再也无法坚持到晚上十一点。
她睡下去的动静不知怎么的带起了股风,吹动了桌上的几张纸,正坐在桌上发呆的少年疑惑地看向窗边,在看到紧闭的窗子后,又不解的回头,伸手触了触刚被翻动的纸。
——正触在丁闻的几缕发尾上。
“怎么了?”浓眉大眼的同桌问他。
“不知怎么有阵风。”少年收回手,待同桌收回视线后,他在书堆里翻找了下,找到夹着纸条的那本书,他将纸条在书里揉成一小团,然后揣进衣兜里。
他打算等放学的时候将纸条扔到街边的垃圾桶里。
被男生喜欢这种事不是头一次碰到了,他倒不觉得有什么,麻烦的是这个人刚好是周林溪天天念叨着的,如果被她知道了这件事,那简直是天捅破了个窟窿——麻烦大了。
他这辈子最怕两个人,一个是他妈,一个是周林溪,前者从小到大经常让他逢年过节给亲戚表演节目做亲戚面前的甜崽,后者经常让他背锅害他被棍棒伺候。
虽说他很想把这张纸条扔到周林溪面前让她尊严扫地,但想了下他又觉得她哭得惨兮兮的样子更烦人,还不如直接扔掉,改天再想个法子让她知道她喜欢的对象也喜欢男人这种事情算了。
决定好了后他便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开始琢磨明天的球赛要怎么跟别人打配合了。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熬过了本周的最后一节课,在下课铃响的前一秒,学生们已经将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就等着在铃响的那一刻第一时间冲出校门。
周起也不例外。
讲台上的老师已经在两分钟前走人,教室里有些吵闹,有人开始聊下课后要去哪里玩。
身后有人拿笔戳了一下他的后背,他转过头去。
“喝酒去?”那人问。
“哪家?”
“七旬,刚开不久,我去过一次氛围还不错,去不去?”
他想了下,拒绝了:“不了,明天还要跟9班打球赛。”
“去玩一会儿呗。”
“不去了。”他回过头拿起收拾好的包。
正好这时候下课铃响了,他顺势站起来往外走,身后那人有些不甘心,跟上来挨着他低声道:“去呗,我还叫了5班的几个妹子一起,人家指名道姓要叫你一起。”
“不去,没空。”
“那不行你帮我叫一下卢从有呗。”
他挑了下眉头回头看向那人,那人朝他挤眉,回了一个“你懂的”眼神过来。
丁闻便是在这种吵吵闹闹的环境被吵醒的,她迷糊间知道是学生放学了,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待在人群中找到了目标之后,便带着困意站起身来朝对方走去。
她记得这个人回家的方向跟她是一致的,她只需要跟着对方出了校门口就可以找得到回家的路了。
对方正在往外走,等丁闻抱着胸佝偻着腰走到他旁边时,听到他说了一句“好啊”。
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有几滴眼泪被困意挤出来,她伸手擦掉,又忍不住用手捂了下嘴巴。
——真的是困死了啊。
有人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对他说了句“记得明天的球赛时间”便率先擦肩而过了。
身边人回了句“知道了”。
“那你可一定帮我叫到卢从有啊,不然你俩都没去的话她们都不来了。”旁边传来道热络的声音。
身边人没回,丁闻斜着眼睛看过去,看到个男生正挨在周起旁边笑得有些热切,后者表情看着倒没什么不耐烦的样子。
她收回视线又捂嘴打了个哈欠,拖着残腿往门口走,才越过了个男生跨出教室呢,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忙退了几步朝站在教室门口的男生看过去。
这一看她就乐了。
好家伙,这不是给他写小纸条那男的么?
她幸灾乐祸地回头去看纸条事件里的另一个主角,发现那位主角脚步一僵,脸隐约黑了一下,才做出一副淡定脸继续走出来。
丁闻“噗呲”一声笑出声,笑死她了。
现在这些毛都没长齐的高中生可真好玩。
“周起!”门口那人开心的唤了声。
后者没应,一声不吭地走出教室,迅速朝楼梯走去。
“周起,你晚上有安排不?”那人一点都不气馁,紧跟了过来。
“有了,”周起旁边的男生替他回了句,有点奇怪的回问:“陈煜,难不成明天的球赛你也要参加?”
“什么球赛?”
“没什么,致铭你先去吧,晚点我叫从有过去。”
“好嘞!我等着哈。”叫致铭的男生开心地应了声,从楼梯上“噔噔噔”几步跑远了。
“你们晚上有什么活动?”陈煜跟在周起身边追问。
周起看他一眼,不耐烦道:“你老跟着我做什么?”
“别介啊,想跟你交个朋友嘛。”
“交什么朋友?”
陈煜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周起见他这样子,冷眼“嘁”了声,丢了句“你找错对象了”便撇下对方大步往下走。
他步子迈得飞快,腿又长,很快就把陈煜落在身后,后者站在原地没再追上来。
倒是丁闻,追得气喘吁吁,本身就腿疼,这会儿简直是用生命在行走。
好不容易扶着楼梯旁的扶杆走到一楼,这会儿看对方步子完全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心便有些慌,回想起之前在楼梯间碰到的阴影事件,在对方迈步的时候下意识地要去拽对方的手。
当然是没有碰到,她的手从他的手掌心穿了过去。
但对方却怪异的一顿,有些疑惑地抬起左手看了眼,又歪头看了下身后,见没什么异常,才又回头继续走。
丁闻瞪大了眼,也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下。
她触摸他的时候跟触摸空气没什么两样,为什么他会有这种反应?
丁闻忍不住又跟紧几步,试探着将手伸过去,这次手刚碰到对方的掌心,就被对方反应敏捷地曲起手指抓住。
当然,他抓了个空。
他很快又皱着眉转过头来。
丁闻看着自己的右手,傻眼了。
前方有人在高声叫道:“周起你怎么了,你撞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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