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闻下巴靠在交叉的手臂上,看着那只睡了没多久的小猫突然惊跳起来,本有些神游的丁闻被它吓了一跳,看它在房间里着急的打转。
“你怎么了?”她跟过去。
那只猫看着越来越焦虑,身体都开始发抖。
“你、你怎么了?”丁闻围着它打转,“你不会是要死了吧?”
那只猫开始在门缝那里嗅,尾巴都有些炸开,一抖一抖的。
丁闻看着它那样子突然福至心灵,跑到浴室门口指着那块地毯对它说:“快点!你姐姐让你到这里尿尿。”
那只猫火急火燎的跑到浴室门口,后腿一蹲,一股尿液喷射出来,丁闻忙捂着鼻子远离。
尿完它到旁边扒拉着毯子去埋。
“别埋了,她回来会给你收拾的。”丁闻在旁边道。
那只猫埋着埋着又转头过来嗅,完了又疯狂扒拉地毯。
丁闻:“……”
扒拉了一阵,那猫换了个方向,又开始后腿一蹲。
丁闻这次把下半张脸都捂住,跳着跑远了。
拉完那只猫显然整只猫都舒畅了,“嗷嗷”叫了几声,才回到老位置趴着。
丁闻看着地毯上那两坨金黄色的便便,感觉自己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味,仰着头捏着鼻子跑回房间了。
等女人下班回家收拾的时候,丁闻看着她在厕所吐了几回,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才去找了个口罩戴着将地毯清洗完毕。清洗完地毯她疯狂洗了几遍自己的手,然后有些怨念的坐在客厅看着那只猫,大概是在想为什么猫屎会这么臭这种问题。
过了会儿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在客厅里找了圈,拿出个纸箱子、一把剪刀和一块胶布开始鼓捣。
丁闻看着她很快就做出一个怪模怪样中间空了个小洞的纸壳子,然后往窗帘旁边一放,指着那个纸壳子对猫说:“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快点睡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房间门被女人关了,那只猫在客厅“嗷呜嗷呜”惨叫了一宿,期间丁闻被吵得睡不着,坐起来看着床上那个不为所动的女人,走到客厅指着那猫威胁:“皇甫期期,你要是再敢叫我就把你从二楼扔出去!”
猫:“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啊。”
第二晚。
丁闻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坐在地毯上幽幽的看着睡在床上的女人,祈祷她能发个善心去阻止猫的嚎叫。
女人继续不为所动。
卧室外的猫:“嗷呜哇~~嗷呜嗷呜哇~”
丁闻两眼一黑,捂着耳朵倒在了地毯上。
第三晚。
客厅的猫:“嗷呜……”
丁闻正要捂住耳朵,就看到女人站起身来打开了房门,那猫后退几步警惕的看着她。
女人于是回到床上,拍了拍被子,冲着它轻声道:“期期,过来。”
那猫犹豫半响,“喵呜”一声跑了进来,因个子太小而床太高,它试着跳了几次都没能跳上床,后面观察了会儿,伸出爪子抓住垂在地上的被子一点点爬了上去。期间女人也不去帮它,到最后看它终于爬了上来,弯唇一笑去摸它的头赞扬道:“真厉害。”
猫:“喵呜~”
丁闻:好小子,真有你的。
晚上却是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躺在地毯上,有个男人在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男人黑衣黑裤,露出来的皮肤毫无血色,惨白中带了些青灰色,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会儿,看得她后背渐渐发冷打了个寒噤,他才弯下腰来。
他离得她很近,鼻尖都要触到她的,仿佛在闻她的呼吸,接着他头往下去凑到她的脖颈里,看她跳动的脉搏。丁闻胸膛起伏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她觉得自己被固定住不能动弹,身体像是浸入冰冷的水中。男人停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她的眼,然后将距离拉远了一些,伸出手来开始触摸她。
丁闻看着那惨白冰冷的指节触到她的眉,停顿了下,随即往下移按了下她的脉搏。
丁闻骇然睁着眼,感受对方施加在自己脖子上的力道由重转轻,接着他手指渐渐往下,滑过她的锁骨,拨开她的衣领,最后那点冰冷停留在光裸的胸脯上,不动了。
她的心脏剧烈抽搐了下。
远处的猫“嗷呜”叫了一声。
伴随着猫叫声,那只手顺势挪开,然后伸到她耳边轻轻拧了一下她的耳朵叹道:
“真可爱。”
丁闻猛地从睡梦中惊坐起,冷汗津津的睁开眼睛。
“哗啦”一声响,有人拉开了窗帘,接着那人在房间里边走边抱怨:“为什么每次周末都要叫我早起?我真的很想睡觉。”
“可是我真的很担心你的胃会坏掉啊。”男声回道。
听到这跟睡梦中高度重合的声音,丁闻脊背一下子僵直,惊悚地看向女人的方向。
女人正往客厅走,巴掌大的小猫跟在她身后打转,她于是蹲下来逗着猫,有些不开心的回话道:“我自己有分寸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就是小孩子。”
女人拿着手指摸着猫的下巴没说话。
丁闻到她身边站定,抿唇有些胆颤地往视频里的人看去。视频里的人背景换成了白花花的墙壁,光线微弱,衬得他的脸有些苍白模糊。
他穿着灰色的睡衣,应是刚睡醒,看着模样还有些困倦,伸出手揉了下眼睛。丁闻紧紧盯着那只修长的、指节分明的手,视线一错不错。
“我怎么觉得你旁边有风呢?”他开口道,视线看向丁闻的方向,丁闻心中一惊。
“没有啊,哪儿来的风?”
“好吧,我眼花了,那你快去吃东西啦。”
“那你呢,要起床了吗?”
“我还要睡一会儿。”
“……”女人看着他没说话。
他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逗着她,问她:“你干嘛这么一副表情看我?人家好伤心哦。”
女人咬牙。
他“噗嗤”一下笑出声,开口道:“逗你的了,笨蛋,谁让你这周不让我过去见你,我也不搭理你准备跟别的男孩子出去玩了。”
“你要去哪里玩?”
“哼,不告诉你。”
“好的,那我挂了。”女人作势要挂断。
“丁闻闻!”
女人于是也笑:“你恶心心,不准这样叫我。”
他便笑着不说话,目光盯着她看。
“怎么啦?”她凑过去轻声问。
“没事儿,就是很想你。”他凑到屏幕前声音轻轻地回。
“我不是就在你面前吗?”她又轻声道。
他摇了摇头,说:“我想见你。”
她便停顿了下,左手拇指触了下屏幕上他的脸,问他:“不让你来见我,我是不是很过分?”
“嗯,超级过分的!”他小声肯定道,接着又说:“你是不是怕见光死,没事儿的,我长得还挺好看的,视频也没有美颜,超优秀很多人追我好吗!”
“真的吗?”她笑。
“真的,你不信你来看看。”
“那我怕我见光死。”
“才不是!你超可爱我超级喜欢你好吗!”
——真可爱。
阴冷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回响。
丁闻歪着头去看自己那张跟可爱没有太大关系的脸,腮帮子都有点僵。
她五官都是比较小巧的类型,不做表情的时候甚至有些冷,性格也挺一般的,不然上次也不至于把高中生搞得冒火,并且从她被女人顶了壳子消失后的这段时间,女人在跟他的聊天对话中也没看出半分可爱来。
有次她看到俩人大约是闹矛盾,女人在这边冷着眼没说话的时候对方还在那边红着眼掉眼泪。
是以,“可爱”这个词跟丁闻几乎是不相干的,但这人不知为何总是夸她可爱。
更诡异的是,为什么跟他谈恋爱的是这女人,他却在她的梦中以那种形式出现?
丁闻消失之后从来没做过梦,她回想起自己之前的几次遭遇,直觉那或许不是一场梦。
那如果不是一场梦,明明现在好端端在视频对面的男人,却突然以另外一种方式出现在她周遭呢?他们看起来甚至像是两个人。
丁闻百思不得其解。
等女人挂了视频,收拾好要往外走的时候,丁闻想了想,也跟着对方出了门。
这么久不出门,甫一出门,丁闻觉得外面的世界仿佛又变了些。天气更冷,往常喜欢坐在巷子外晒太阳的老头子老太太都少了很多,对面街道的店铺倒闭了两家,门上贴着“门面转让”几个大字的白纸。
丁闻凑到其中一家,看着那电脑打印出来的黑白小楷字体,叹了口气——这家店她以前常来吃的。
她又探头往旁边的小超市看了下,发现超市还是在正常营业的,收银台坐着的还是那个懒洋洋的涂着大红色指甲的女人。
她感觉心中的淤堵散了些,转头往小吃街的方向走去。刚走两步她发现女人没在前面,又回过头去,才发现女人也在抬头看那家倒闭了的店铺。
丁闻心中突然就觉得有些怪异起来。
等对方从旁边擦过走了挺远的时候,她才抬起脚跟上对方的步伐。
午饭是在一家卖麻辣烫的店铺里吃的。
大概是不喜欢吃麻辣烫,也或许是这家店铺味道不好,女人草草吃完就回去了。
回去路上对方看到街边有挑夫挑着兔子乌龟金鱼在卖,便蹲下去看。
“这是什么乌龟?”
“金钱龟,八十块钱一只,很便宜。”
女人抬头看了卖家一眼,又指着兔子问:“这是什么兔子?”
“就是普通的肉兔,八十块钱一只,最后两只了,一起买还可以优惠。”
“会越养越大吗?”
卖家嘴角抽搐了一下,礼貌道:“当然。”
“两只卖怎么算呢?”
“一百四十块两只。”
“五十块钱一只可以不?”
“这已经最优惠的价格了美女。”
女人便低头伸出食指去戳了下兔子扒在栏杆上的前肢。
“一百四买两只很划算的美女,养大了还可以宰了吃。”卖家道。
“一百块钱一只乌龟一只兔子,怎么样?”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不屑的嗤声,女人听到声音转过头去,发现两个穿着校服的男生站在后面,一个正要蹲下身来,另一个抱着胸有些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正是卢从有跟周起。
丁闻骤不及防看到周起,心中一惊,忙往旁边退了几步远离他。
卢从有蹲下来摸了摸兔子的头,笑着看了女人一眼,又抬起头看向周起:“这兔子好可爱。”
周起没理他。
卢从有继续眉眼弯弯的看他:“我有点想养。”
“想养就买呗。”周起回道。
“我妈肯定不同意,要不我买了放你家院子里养,到时候去你家看?”
周起:“那就两只一起买了得了。”
卢从有于是转头问女人:“姐姐你还要买吗?”
女人看着他没回话。
于是这两人直接付了款走人了。
丁闻在旁边龇牙咧嘴,女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继续跟摊主讨价还价,最后用五十块钱买了只乌龟回去。
回到家后她给乌龟倒腾窝,又出了趟门扒拉了袋石头青苔回来给窝里堆小假山。
弄好后她才突然想起什么,拿起手机对着那只乌龟拍了张照,然后用搜索引擎识图搜索。
——您是否是要找:中华草龟。
搜索结果很快就出来,女人往下翻了翻图片,看着图库里的乌龟种类,又看了眼爬得正欢的乌龟,蹙了下眉,随后她将手机一关,站起身来给新家庭成员准备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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