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栀没敢去医院。
因为从学校去医院,搭乘公共汽车就得转上三次!
自从知道自己怀孕后,栀栀就越来越惜命了。
于是她赶紧又回到了办公室里,拨打电话,第一个电话打到农科院找霍令坤。
对方很快接了电话,一听声音,像个年纪较大的女人。
只是,对方一听栀栀说找霍令坤,犹豫了一会儿,开始盘查起栀栀的身份来。
栀栀急得不行,说道:“同志,情况是这样的……我是霍师兄的师妹别栀栀,今天下午我过来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听说老师跌跤了。所以我打电话过来找霍师兄,是想问问他,知不知道老师的情况。”
对方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原来你是小别呀!哎呀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是那个姓何的女人……是这样的,小霍他已经去医院看着你们老师了!他中午十二刚过就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啊,那好,谢谢您了!”
知道老师身边有霍令坤守着,栀栀松了口气。
她又拨出了第二个电话,打到海大办公室去找二师兄许明奎。
许明奎过了一会儿才跑过来接电话,“喂?我是许明奎!”
“师兄,我是栀栀……”栀栀三言两语地就把实验室这边的情况说了。
许明奎是不知道情况的,一听到栀栀说老师摔伤了,他就急了,“好好的怎么会摔倒?老师也才五十出头,平时还很注意锻炼……”
顿了一顿,许明奎突然问栀栀,“今天是星期一?”
“对。”一时间,栀栀也不知道许明奎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许明奎冷笑,“袁希善和王文倾两口子轮流带孩子,每周一三五的上午、二四六下午,轮到袁希善带,剩下来的时间就是王文倾带。不过,王文倾带孩子,一般是选择把孩子送到外边儿……袁希善呢,就直接把孩子带到办公室里,让咱老师给她当免费的保姆呢!”
栀栀:……
“那轮到王师兄带孩子的时候,他平时把孩子放哪儿?”栀栀忍不住问道。
许明奎说道:“不知道!王文倾不告诉我们,也不告诉袁希善!因为只要告诉了她……不管苗苗干了啥,她都觉得是别人故意教坏她的孩子……”
栀栀有些无语了。
许明奎说道:“栀栀你怀着孩子呢,别奔波了,就在呆在办公室别动,我上医院看看去!”
栀栀又问,“要告诉王师兄和康师姐吗?”
“王文倾肯定已经知道了!至于梦清么……你今天别告诉她,”说着,一向寡言少语的许明奎难得地仔细告诉栀栀,“因为老大在医院守着老师呢,你告诉了梦清,梦清肯定会去医院看望老师……”
“万一走漏了消息,被何明艳追到了医院去,那个疯子要是看到老大和梦清在一起,踏马的有可能医院都会被那个疯子给削掉一层顶!”许明奎说道。
电光火石之间,栀栀仿佛明白了什么。
趁着这会儿师兄愿意跟她聊几句,她赶紧问道:“要这样的话,那大师兄为啥不离开这儿啊?先躲开那个人再说啊。”
“你以为他不想躲开吗?”许明奎说道,“他好几次陪着老师去海鸥岛,一呆呆上一个月,每次一回来,那个疯子简直要把他爹妈逼死了……”
栀栀皱眉。
“好了好了不说了,好在我下午没课,我这就去跟学校领导说一声,马上赶到医院去。”说着,许明奎收了线。
知道两位师兄都会去医院守着老师,栀栀这才松了口气。
她收拾了一下办公室,然后换上白大褂进了实验室,开始按照科研日志来做实验、记录数据……
下午快四点的时候,黎恕赶了过来。
他站在办公室里,隔着双层玻璃的隔离门朝她挥手。
栀栀在本子上写了一行大字,贴在玻璃墙上让他看,“我实验还没做完,大约还得两小时左右。”
黎恕点头,也在办公室里找到纸笔,然后在本子上写下了几行字,“许跟我说了!我现在没课,在回去买菜做饭。呆会儿我过来接你,再去给老师送饭。”
栀栀心里暖暖的,点头。
黎恕走了以后,栀栀继续聚精会神的做实验……
等她忙完了,这才惊觉天都已经黑了,她也肚子饿得厉害。
栀栀连忙转头看向玻璃门窗外——
外头亮着明亮的灯。
栀栀一笑。
她收拾好实验室,检查了一下实验数据,核对过科研日志,最后签名,填写记录留底……一切都忙完了以后,她这才换好了衣裳,从实验室里走了出来。
果然,黎恕正坐在办公室里,手里还拿着一本教材正在看。
栀栀出来的时候,他正看得出神,居然还没留意到。
直到她站在他面前,他才抬起头,“忙完了?饿了吧?”
栀栀连连点头。
“那我们先吃,吃完了给你老师和两个师兄送饭过去。”黎恕说道。
栀栀这才看到一旁的办公桌上放着个超级大的包袱。
黎恕催着栀栀去洗手……
等到栀栀回来了,这才看到黎恕已经分好的饭:栀栀的饭菜被满满地塞在一个饭盒里,黎恕的也跟栀栀一样,但他的要多一饭盒的大米饭。
另外还有三盒没揭开盖子的饭盒,应该是他为黄教授、霍令坤和许明奎准备的。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汤罐。
黎恕揭开了其中一个汤罐的盖子,“这是红枣党参鸡汤,按你妈那药膳方子上来做的。”
栀栀立时闻到了浓香四溢的带着药香的鸡汤香气。
她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你把那只黑鸡杀了啊?”
黎恕点头,“嗯……我要是再不杀黑鸡啊,那只鸡就得被大花给活活啄死!当初我们就不该留着这只黑鸡,它根本融不进大花一家,强行留下来……你瞅瞅,这鸡都瘦成什么样儿了,只能用来熬汤了。”
栀栀突然陷入怔忡。
黎恕见她不动了,奇道:“怎么不吃?”
栀栀回过神来,“吃!当然要吃了……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她立刻开始了扒饭。
今天的饭菜也是很好吃的,但因为今天的鸡汤才是主角,所以送饭菜比较素——主菜是红烧家常豆腐,芹菜炒木耳和清炒鸡毛菜。
红烧豆腐里配了些分量不多的鸡杂。
栀栀吃完了满满一饭盒的饭菜,又喝了几乎三分之二的鸡汤……
不过,她一口鸡肉没吃,直把汤罐往黎恕那边推。
黎恕看了一眼汤罐里的鸡肉,皱眉,“怎么又不吃鸡肉呢?”
栀栀摇头,“吃饱了吃饱了。”
黎恕又看了看她的饭盒,见她吃完了一整盒饭菜,这才相信了,但还是从汤罐里挑出了肉最多的一条鸡腿、两块鸡肉放在栀栀已经空掉的饭盒里,这才将汤罐里的其他鸡肉连汤带汁地倒进他的碗里。
等到黎恕也吃完了饭……
他跑去外头洗碗,栀栀收拾办公室,然后两人熄了灯、锁上了办公室的门,拎着剩下的饭菜匆匆赶往医院。
黎恕费了点儿时间才找到黄教授的病房。
病房里一共有四张床位,这会儿只有黄教授独自一人躺在最里头的那张病床上。她穿着病号服,脑袋被纱布包扎了起来……连五官都看不真切。
栀栀压根儿认不出黄教授,还是黎恕去看了床尾板上的病号卡,才敢确定这人就是黄教授的。
但其实,此刻黄教授是清醒着的。
“老师?”栀栀轻唤。
黄教授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啊?栀栀来了……”
“老师,我过来给您送饭。”栀栀轻声说道。
黄教授轻声说道:“好、好……谢谢你,你有心了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栀栀的错觉,好像老师的声音也苍老了好多似的。
黄教授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奈何却半天都起不来。
栀栀正想上前搭把手——
黎恕比她更快一步上前,用有力的胳膊扶起了黄教授,“老师,您小心一点儿。”
黄教授顺利坐在病床上,向黎恕道谢,“小黎,谢谢你!”
然后她又有些不自地避开了黎恕的掺扶,对栀栀说道:“栀栀啊,你……还是你过来扶我一把吧,我、我想去解手。”
黎恕下意识想说“我扶您去”……
可转念一想,就算黄教授是长辈,那也不太合适啊!
所以他只好沉默着、看着栀栀扶了黄教授慢慢地下了床、两人又慢慢地走出了病房。
黎恕想了想,转身去了护士站,请护士帮忙给黄教授安排了一个女护工,然后拿着护士开的护理收费单,跑到一楼大厅那儿的缴费窗口去,给缴了三天的护理费用。
等他回到病房的时候,栀栀已经扶着黄教授回来了,这会儿黄教授正在栀栀的照顾下,吃饭、喝鸡汤。
“你刚上哪儿去了?”栀栀问黎恕,又道,“……许师兄跑外头找你去了。”
黎恕将护理收费单交给栀栀,“今晚让老师将就一下,明天就会有护工过来照顾老师了。”然后他准备跑出去找许明奎。
“哎……等等!你帮许师兄带一盒饭过去!现在已经七点了,他们都没吃呢!”栀栀说道。
黎恕点头,拿了一个饭盒、一支锡勺就匆匆走了。
黄教授应该是被饿坏了。
她中午摔倒前,就没吃午饭,一直到现在……这会儿她在栀栀地照顾下,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整盒饭菜,连着那罐鸡汤也连肉带汤地吃了一大半儿……
直到吃得饱饱的,黄教授这才叹了气,“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栀栀也觉得有些无奈,外加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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