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栀栀正忙着工作呢……
李爱国和覃蓉过来找她。
栀栀知道,这俩肯定为了调离的事儿来的。
就……
但栀栀还是迅速管理好表情和情绪,笑眯眯地给他俩各沏了一杯茶,问道:“今天你俩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呢?”
李爱国心情愉快,装得云淡风轻,面无表情地说道:“栀栀,我和阿蓉已经商量好了……我在海鸥岛呆了十年了,最好的青春全都贡献给它了。到现在,海鸥岛和正义岛的发展已经步入正轨,能人也不少。反正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
栀栀的心情瞬间门沉到谷底。
李爱国继续说道:“……所以我和阿蓉决定了,她也很赞成……加入我们海鸥岛,成为我们当中的一份子……”
栀栀:???
“她是小学教师,调过来的话,可能会成为我们子弟学校里的第一个带编制的老师……”
栀栀看看李爱国、又看看覃蓉。
——李爱国本来一本正经的脸上,表情已经失控,开始了憋笑。而一旁的覃蓉早已坚持不住,笑歪在一旁。
栀栀扶额。
她也忍不住笑了。
“李——爱——国!”栀栀假装生气,一字一句地低吼着李爱国的名字。
覃蓉连忙笑着解释道:“栀栀,你别生气了……主要是,我愿意过来,他、他太高兴了。”
栀栀笑着张开双臂,虚虚地抱了覃蓉一下,“你能理解爱国、愿意为了他而牺牲你原本的事业与坚持,我替他感谢你,也代表双岛所有的人感谢你……覃蓉,你是真不知道,爱国对双岛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覃蓉的眼睛闪闪发光。
倒是李爱国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一只普通的螺丝钉,哪儿需要往儿钉!”
栀栀嗔怪道:“才不是呢!”
然后她转头对覃蓉说道:“你知道嘛,爱国是我们岛上少有的全能型选手……咱们最初上岛的十来个人里,在这十年间门,多多少少都做出了一些成绩。但是呢,人和人之间门是不同的个体,有的人醉心学术,有的人擅长技巧……”
“只有容冶、书华和爱国他们仨,是少见的全能型选手……你是不知道,爱国的性格更内向更低调一些,做事情呢,没个十足的把握他绝不声张,就算已经做好了他也不吭声……所以倒是被我这样喜欢嘴上叭叭的人给遮住了光芒……”
覃蓉有些诧异,看了丈夫一眼,又问栀栀,“全、全能型?”
栀栀笑着解释道:“说得浅白一点儿,就是你让他们仨做啥都行,不管他们做了哪一行、就能在哪一行发光发热、发扬光大!所以啊覃蓉,昨天你来的时候,我都被吓着了,晚上和黎恕商量了好久,一直在想,万一爱国要跟我提调离,我得怎么回答呢?”
说着,栀栀还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幸好是你临阵倒戈了!”
李爱国和覃蓉同时笑了。
李爱国被栀栀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那要说全能型,你和念之更厉害!尤其是你啊栀栀,当初我们不都是你带出来的么?不是你领着我们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搞发展,哪有海鸥岛的今天……”
“好了好了,我们就不要相互吹捧了!”栀栀笑道,“前一秒我还说你低调呢……”
李爱国笑了。
覃蓉倒是说道:“你们这儿能人这么多,我、我都有点儿害怕,要是我真调过来了……不会拖大家的后腿吧?”
李爱国看着妻子,说道:“第一,不是你们这儿,是我们这儿。第二,双岛上的每一个人都有他存在的价值,没有什么拖不拖后腿的……”
“再说了,等你调过来以后……正义岛的环境特别好,很容易让你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到底应该做些什么。你干的是教育的工作,希望你在干工作的时候,能超出自己的预期,超出学生家长的预期,也超出学生自己的预期……”李爱国语气温和地说道。
覃蓉吃惊地看着丈夫。
以前他一向对她没啥好脸色……
可昨晚说开了以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覃蓉一直都知道,丈夫在工作方向很有建树、很厉害。但亲耳听到丈夫上司的肯定与赞许,这种感觉又格外不一样!
现在,丈夫还用这样耐心温柔的语气和她说话,在家的时候就已经反复安慰过她,以后调到了正义岛,不需要她全部负责家务和养孩子,因为他也会参与;现在又鼓励她在事业上大放光彩……
现在的李爱国,在覃蓉眼里是散发出柔和光芒的。
她红着眼圈儿点点头。
突然想起一事,覃蓉又有些不安,说道:“对了,我听说南陵已经很久都没有接受过知青了,所以我的调令……”
李爱国笑了,“这事儿栀栀会处理的。”
栀栀也笑道:“是啊,这事儿我会处理,你就放心吧!”
覃蓉点头,又道:“现在是四月份,我还是决定先回老家去,一来呢,我不能马上走,免得那边学校找不到代课教师,而且我也必须要为目前的学生负责。二来呢,这要搬家可不是一件小事儿,我们毕竟有母子仨,收拾行李和孩子们的东西就得花很多时间门……”
“所以栀栀,我希望七月以后再安排调令,正好让我带完这届毕业班。下半年九月开学,我就正式过来带一年级……成吗?”覃蓉这话既是说给栀栀听的,也是说给李爱国听的。
尤其是李爱国。
覃蓉现在最害怕的,就是插在李爱国心里的那根刺。
其实她和韦俊早就已经没有联系了。
——就是当初,她和韦俊也没有越出最终的那一步。她是老师、也是有羞耻心的,被韦俊哄骗着半夜去找他的时候,她是抱着孩子去。无论如何她也做不出真正背叛丈夫的事儿,更加做不出当着孩子面……胡来的事儿。
是的,她和韦俊曾经谈了八年恋爱,双方父母始终不看好。她父母嫌韦俊没有正式的工作和稳定的收入,怕她嫁过去吃苦。韦俊的父母嫌她是城市娇娇女,不会干地里活不会侍候老的照顾小的……
但她和韦俊顶住了一切压力,执意要在一起。
直到年纪拖大了,韦俊先受不了韦母的以死相逼,与同村姑娘订婚……
消息传来,覃蓉失望了。
她被家人限制出行,上下班都由父母兄长护送,彻底断掉了她和韦俊的往来。半年后,她被迫和李爱国相亲……她发现,只有当李爱国来找她、接她出去散步的时候,家人才不会阻止,她的心情也才稍好一些。
慢慢的,她发现李爱国其实是个很有趣的人。
他虽不如韦俊英俊,长相也能打七分,可能是手头富裕、衣品好,再加上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缘故……他反而比韦俊看起来儒雅、贵气得多。
而且他学识渊博,无论覃蓉和他说什么,他都能很快接上,并且妙语连珠。
相反,覃蓉和韦俊在一起的时候,只能说些虚无飘渺的情话……韦俊听不懂她喜欢的文学、文艺方面的所有内容,也因为双方父母的阻挠,两人从来也没有关于未来的一切话题。
说得多了,覃蓉和韦俊势必会因为对方的父母家人而吵架。
这么一对比,覃蓉心里的天平悄然向李爱国倾斜。
很快,李爱国就因为工作的关系,离开老家、回学校上大学去了。
覃蓉冷静了下来。
又恰逢此时,覃家父母为断绝她和韦俊的后路,故意让覃蓉误以为韦俊已经和未婚妻结婚了!覃蓉伤心欲绝,好几个月里,她都浑浑噩噩的,家里人带着她去爷爷奶奶家小住了一段时间门,又去外婆家小住……她好不容易才接受现实。
年底,李爱国寒假回家探亲时,向覃蓉求婚。
覃蓉同意了。
李覃两家当即为两人举办了婚礼。
直到覃蓉和李爱国的大儿子一岁多的时候,她收到消息——原来韦俊一直都没有结婚?!
韦俊跑到城里租了个民居,以干零工为生,然后天天守在覃蓉去单位上班的必经之路上,就为了见她一面、和她说说话。
——说的全是质问,问她为什么变了心,问她对不对得起他们八年的感情,又怨她父母兄长从中做梗欺骗她……
得知真相的覃蓉,也跟父母家人吵过架。
可她已经嫁给李爱国了,还给李爱国生了儿子,这是既定事实。
覃蓉劝韦俊放下。
韦俊不同意。
后来,出于报复,韦俊寄了一顶军帽给李爱国。
当韦俊觉察到李爱国已经悄悄赶回来的时候,韦俊故意半夜让人给覃蓉送信,上面写着“今晚来我家,我们说清楚了明天我就走,否则明天我去单位找你说”……
当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覃蓉独自带着孩子住在教师楼的宿舍里,再三犹豫,她觉得就应该做个了断,于是抱着孩子去找韦俊。
两人啥也没干,就坐在客厅里,开着灯、她抱着孩子劝了韦俊一夜……
凌晨五点多,韦俊终于确认她是真的已经放下了、不爱他了,红着眼圈放她离开。
没想到覃蓉抱着熟睡中的孩子匆匆回到家,却看到了怒意滔天的李爱国?!
她慌了。
她这才知道,这根本就是韦俊做的圈套!
她连忙向李爱国解释,才发现自己的解释……根本就是很苍白。
她一度以为,李爱国肯定会和她离婚。
她也才知道……原来她,根本就一早爱上了李爱国!
这些年,无论她怎么用力挽回,李爱国始终冷冰冰的。
直到现在,直到昨夜……
她和李爱国彻夜长谈,他终于能在平静的情绪下接受了她对当初的解释,她也彻底明白了李爱国的心结、知道了他对海鸥岛的情结、懂得了他的坚守与他的梦想。
覃蓉很高兴。
但是,她想将手头的工作继续到七月的事儿,事先并没有跟李爱国谈及。
现在她就怕他继续多想。
没想到——
李爱国却笑着点了点头,他先是对栀栀说道:“栀栀,那麻烦你在调令上的时间门,要注明在今年九月前。”
然后他才对覃蓉说道:“你不着急,我七月底会回去接你和孩子,我们一块儿过来。”
覃蓉呆了一呆,眼圈儿红了。
她用力点头,含泪说道:“……好!”
栀栀看看这对夫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一夜过去,这俩的感情似乎得到了升华?
这时,覃蓉笑道:“对了栀栀,我、我……下午就要走,得先回镇上去,才能搭乘明天一早的班车先回去。毕竟学校那边儿我只请了三天假,这一来一回的,凑上周末的时间门刚刚好……所以,我中午想请你和黎恕、还有跃进一家子来家吃顿便饭,成吗?”
李爱国立刻说道:“她家黎念之是个饭桶,你得多煮点儿饭……”
“胡说八道!”栀栀笑骂,“我家黎恕那是体格壮、吃得多……不过呢,覃蓉你用不预他哈,黎恕白天都不在岛上,他在外头有事儿呢,晚上才回……就我和跃进一家子去呗!”
覃蓉点点头,“那你们忙,我这就赶紧回去,看看要弄点儿什么菜才好……”
说着,覃蓉兴冲冲地离开了。
结果她在门口看到了拿着一摞资料、正准备进办公室找栀栀的陈跃进。
“跃进!中午你和蔚湘带着孩子上我们家来吃饭啊!”覃蓉连忙和陈跃进打招呼。
陈跃进有点儿惊着了,“怎么了这是?有啥喜事儿啊?”
覃蓉一笑,“我赶着回家做饭去,你啊,进去问栀栀和爱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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