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栀急得不得了, 拼命想要挣脱小陈,去前头看一看。
小陈又着急又难过,最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双手死死抱住栀栀的一双小腿,用尽全身的力气阻止栀栀过去。
“栀栀姐!求求你了别过去!别过去……”小陈哭道, “陶哥说了不让你过去!呜呜呜……”
栀栀被折腾得精疲力竭,“小陈!”
她喘了两口粗气,“现在已经没有动静了……我俩现在、马上、立刻过去看看!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 要是还有动静,我第一时间保护好我自己行不行?”
“行还是不行?”栀栀吼道。
小陈这才抽抽噎噎地松开了手。
栀栀喘着粗气朝着山体拐角处狂奔而去。
小陈抹了一把眼泪, 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跟着栀栀往前头跑。
在山体的这一边时,确实听不到那一头的声音。
跑过去以后,第一时间就听到陶容冶这会儿正在指挥现场, “乡亲们请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我们把绳子捆起来!”
栀栀冲到他跟前,“容冶你没事吧?”
陶容冶这才转头看向栀栀,“我没事!对了栀栀, 你先去旁边照顾一下家属!”
说着, 他继续指挥现场。
栀栀转头一看,看到二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姑娘正六神无主地瘫坐在一旁哭泣。
她赶紧过去,问道:“妹妹, 怎么了?”
姑娘泣道:“我们走到这儿的时候头顶上有小石子儿掉下来, 我爹说可能会塌方, 让我们往后逃, 我弟弟说赶紧冲过去吧……然后他们俩就冲过去了,我跑得慢我、我没冲过去……然后大大小小的石子儿和泥巴就砸了下来……我再喊我爹和我弟弟,就再也没人回应我了!”
旁边还有几个群众帮腔, “对面也有人被轧了!”
栀栀握住姑娘的手,开始打量起现场来。
——公路一旁就是悬崖峭壁,抬头望去……因为天已经黑了,看不到顶,但能看到山体斜垮了半边滑下来。公路上大小乱石密布,被生生冲出了一道乱石与洪泥的屏障,正好横在路中间……不仅如此,还有更多的大小石块和泥土被冲下了公路,一直继续往下冲去!
也就是说,横在路中间的大小巨石与泥块、残树等等,将一段公路分截成两段。
这边的人过不去,那边的人也过不来。
栀栀这一边大约有七八个群众,而那一边似乎也有些群众,就是不知道人数有多少,情况怎么样。
栀栀扭头喊小陈,编了些简单的句子,大家一块儿朝着那边喊话:
“对面的老乡有几人!”
顷刻间,对面叽叽呱呱地叫嚷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对面也齐声大吼了起来,“我们有人!我们有人!”
栀栀这一边继续大喊,“你们那边有没有人受伤?有没有人受伤?”
对面也齐齐大吼,“有一个人……掉下去了!有一个人……掉下去了!还剩我们个人!还剩我们个人!”
栀栀又赶紧问这一边的群众,“咱们这边儿一共掉了几个人下去?”
其他人都摇头。
年轻姑娘哭着说道:“就我爹和我弟弟。”
那这一边掉了两人下去,那一边掉了一个人……一共有个伤者。
栀栀和陶容冶商量了一会儿,决定第一步先派人下去寻找伤者,第二步是得把栀栀这一边的群众全都转移到对面去,第步就是得把自行车也弄到对面去,再安排人骑车去双镇求救。
毕竟这地方距离庄镇只剩下十几公里的路程,如果回头去双镇,几十里路都杳无人烟的。
但这会儿谁也不知道头顶上还会不会继续发生山体滑坡。
两边的人们都挺焦急。
经过一系列的摸索……
最终大家终于清理出来一条泥路,能勉强过人。
双方汇合在一起,都有点激动。
小陈带着人去把辆自行车推了过来,大伙儿一块儿想办法把自行车又推又拉又扯的,总算把自行车给弄到了对面去。
接下来,陶容冶安排小陈和其中一个名叫石小红的女人一块儿骑自行车去庄镇求援。然后让大家在附近寻找、呼喊伤者的名字。
八点一刻,第一名伤者从昏迷醒了过来,回应了大家的呼叫。
大家欣喜若狂,急忙七手八脚地把人从泥堆里扒拉了出来……在这过程中,又发现第二名伤者,不过他仍然处于昏迷之中,大家是在无意之中找到他的。
一部分人把两名伤者搬抬到公路上,另一部分人继续呼唤第名伤者的名字,希望可以尽快找到他。
栀栀已经知道,年轻姑娘名叫王四喜,她爹叫王爱民,她弟弟叫王七宝……被救起来的两个伤者,正是王四喜的爹和弟弟——王爱民和王七宝!
王七宝是自动醒过来,主动呼救的那一个,他伤势不重,因为石头砸下来的时候,他爹推了他一把,他是被泥土卷进去、冲下山坡时撞到脑袋才晕了过去的。
王爱民伤得比较重,据说他是想用手臂挡住落下的山石,然后头朝下摔倒、一头扎进了泥里……
栀栀看到他的右手,确实已经呈现出不规则骨折状态了。
而且王爱民始终叫不醒!
有心跳,但非常微弱,呼吸也时有时无。
栀栀急了。
她立刻让王四喜把王爱民的上衣解开,跪在王爱民身边开始为他做心肺复苏,又对王四喜说道:“快,给你爹做人工呼吸!”
王四喜呆住,“什么?”
“人工呼吸!”栀栀大声说道。
王四喜一脸的呆滞,“人工呼吸是啥?”
“就是给他渡气儿!”栀栀快急死了,“你得配合我……快啊!”
王四喜的脸蛋瞬间涨得通红,“你说什么?你让我给我爹渡气儿?我、我是他女儿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不想救你爹!”栀栀奋力按压着王爱民的心口,急出了一身一头的汗。
王四喜拼命摇头。
栀栀被气得不轻,只得大叫,“陶容冶!陶容冶你过来!”
陶容冶飞快地跑了过来,“栀栀,怎么了?”
栀栀急切地说道:“快!给他做人工呼吸!”
陶容冶毫不犹豫地跪在王爱民身边,一手捏住王爱民的鼻子、一手掐住他的嘴,俯下身子就开始给王爱民做人工呼吸。
就这样,栀栀一刻也不停歇地拼命地给王爱民做了半小时心肺复苏,陶容冶也一直在给王爱民做人工呼吸——
终于,王爱民突然猛烈地咳起嗽来。
栀栀累瘫了,无力地跌坐在一旁。
陶容冶也累得不行,只觉得一阵头晕脑涨,差点儿昏死过去……
这时,负责搜救的人们欢呼了起来,“找到了找到了!找到王仁良了!”
栀栀和陶容冶精神一振。
两人相互搀扶着、挣扎着起来了,朝着那边走去。
王四喜则嚎啕大哭了起来,“爹!爹你终于醒了啊……”
另外一个伤者叫王仁良,是个十多岁的汉子。他比较惨的一点就是被洪泥摔倒在地的时候,正想开口呼叫,结果两排牙齿咬到了舌头,差点儿直接把舌根子咬断!
他是被断舌之痛生生痛晕了过去的。
后来醒了,也听到大家在叫他的名字,可他说不了话,全身还痛得不行、又无法行动……还由于塌方面积挺大,天又黑了,大家举着火把毫无目的寻找,真的很难发现他。
最后王仁良拼命蹬腿,发出了动静,大家才觉察到,赶紧跑来察看,这才发现了他的。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王仁良抬到了公路上,栀栀赶了过去,请老乡解开了王仁良的衣裳,看了一眼他的胸膛,看到了肉眼可见的骨折迹象,再观察一下他的胳膊和腿……
她知道王仁良全身多处骨折,最好不要造成二次伤害,连忙大声说:“他全身有多处骨折!请大家帮忙给他做副担架……”
众人刚才看到她把王爱民给救醒了,对她比较信服。当下就有人下到了半坡那儿,用脚踩断了几根手腕粗的小树……没有绳子,男人们便将上衣和汗背心全都脱了下来,汗背心被当成绳索来固定,上衣被当成担架布……
众人甚至商量着,现场还有一辆自行车,干脆将担架的一头放在自行车后座那儿,另一头就大家轮流用手提着。
这么一来,大家不至于太辛苦,王仁良躺在自行车后座的担架上,也不至于因为过于颠簸而加剧他的伤情。
结果,正当大家准备把伤势最重、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王仁良抬上担架的时候——
“等等!等一等——”王四喜突然扶着王七宝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你们怎么只做了一个担架啊?我弟弟伤得不轻,要不先让我弟弟躺上吧!”
她话音未落,王七宝已经一骨碌爬上了担架……
担架的一头是架在自行车后座上,另一头本来是两个壮汉一人提着一头的;由于过于震惊,那两大汉手里没握稳……
“砰”一声响!
担架的另外一头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简易担架像个滑梯似的,一头搭在自行车后座上,一头滑在了地面上。
而王七宝也从担架上滑了下来,一屁股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我草泥玛!”王七宝暴怒,大骂了起来,直起身子从在“滑梯”上坐了起来,一双牛眼狠狠地瞪着那两个失手的大汉。
众人全都惊呆了。
一位名叫娇婶的中年妇人劝道:“七宝,你瞅瞅仁良的伤……他的伤可比你的严重多了!要不你坐在这自行车后座上,把这担架让出来给仁良吧!”
王七宝斜睨着娇婶,恶声恶气地说道:“你是大夫?你咋知道他伤得比我还重?万一我伤得比他还厉害呢?你负责?”
娇婶本是好心,被王七宝这么一炝,气得脸都红了。
这会儿黑灯瞎火的,之前栀栀在那边和陶容冶一块儿抢救王七宝他爹的时候,因为和王七宝隔得比较远,栀栀又一直背对着王七宝,所以王七宝并没有看清楚栀栀的模样儿。
直到现在——
王七宝猛然看到栀栀的容貌,不由得心肝儿一颤!
他眼珠子一转,然后人又往后重重一躺,直接倒在担架上,手还抚着心口,一边觊觎着栀栀,一边虚弱地喊道:“哎哟……救命!救命啊……快来救我,快给我做那个人工呼吸啊!”
栀栀皱起了眉头。
围观着的群众们全都皱起了眉头。
王四喜本来一脸的诧异,但她愣愣地盯着弟弟看了一会儿,突然又盯着栀栀看了一会儿……
她终于明白了。
“同志,你看我弟弟都这样儿了……刚才你说的那、那人工呼吸,给我弟弟也来一个吧?”王四喜佯装焦急地说道。
栀栀毫不犹豫地说道:“好啊,没问题!”
霎时间,王氏姐弟俩都高兴坏了。
王七宝激动地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
他家住在庄镇治下的弯月村,也隐约听说过南陵别栀栀的大名,却从未见过。而栀栀到现在也没有自我介绍过,且栀栀容貌美丽、身段曼妙,容貌和身材看起来和没结婚的姑娘没什么两样……
王七宝看到如此动人的栀栀款款朝他走过来,高兴坏了!
——没想到这姑娘这么好骗啊!呵呵,只要她和自己打了啵儿,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啵了他,那她就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只能当他的媳妇儿啦!
只是,栀栀看着王七宝直摇头。
王四喜急忙说道:“同志,请你尽快啵一下……不是,请你尽快给我弟弟做人工呼吸啊!”
栀栀摇头,“他并没有昏迷,不需要做人工呼吸。”
闻言,王七宝急忙把眼睛一闭,直挺挺的不动了。
“晕了晕了!”王四喜急切地说道,“你看,我弟弟已经晕了……快别耽误了,同志,请你尽快给他做人工呼吸吧!哎呀他受伤太严重了。”
栀栀说道:“好像他确实晕了……”
“对对对!”王四喜说道,“大伙儿可都看着呢,我弟弟确实晕了!”
栀栀握拳,露出天真单纯的表情,“好,那我必须要把他救醒!”
陶容冶见闹得不像样子,上前阻止,“栀——”
栀栀却先一步伸出手,直接掐上了王七宝的人中,还笑眯眯地说道:“不过,陷入晕迷可不一定要做人工呼吸,有时候掐人中才是正确的救治方式。”
说着,她用上了十二万分的狠劲儿!
还特意用指甲掐!
狠狠地掐!往死里掐!!!
王七宝正等着美人儿自动送上香香甜甜的芳唇呢,所以完全没有防备。
结果被这栀栀这么狠心一掐,王七宝嘴唇上方的皮肉处几乎被掐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印子……直接划破表皮,见血了!
他被痛得“嗷呜”一声,从担架上弹跳了起来,狂骂道:“我看你踏马是活得不耐烦了!”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