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弯就有屠夫,不算远,百南星套了骡车出门,半道上遇见了村里的王二赖,这人算得上是村长的本家。
王二赖一直在河边上徘徊,见了南星就拦住了他的车,听说百南星要去买肉买鱼,就指着湖面说:“你买啥子鱼嘛,你看到那湖面没有,好大的一条鱼,看到没有,你借了张爷家的船下去,逮住了就赚到了。”
或许是职业关系,百南星停了下来,仔细的盯着湖面,“哪里有鱼?”
“咋个没有?”王赖子指着湖面,“看到没有,大草鱼,十来斤吧,哎哟,说起来这湖里肯定有不少鱼。”
那湖面明明平静无波,什么都没有,百南星眉头轻蹙,“你眼花了,没有鱼。”
他还着急去买肉,也就没有多说,叮嘱了一句,“二赖叔,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就算看到也别打那鱼的主意。”
“一条鱼才值几个钱,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划不来。”
说着就让大骡子继续跑起来,王二赖仔仔细细的看着那湖面,明明那么大一条鱼在游啊,从昨天傍晚那条鱼就在那里,怎么可能看不见嘛。
他也晓得一条鱼不值多少钱,就心里就是忍不住想要去逮了,且那条鱼还朝着他的方向游了过来......
河滩上放眼望去二百亩的荒地里满是开荒的人,大人孩子老人全在其中,说笑声阵阵,百常富解释:“这是包出去的,一家子可以根据家里的情况考虑包几亩,一亩地包下来老人孩子都能来,人多又勤快的人家一天就能开出来一亩,可以赚得六十文,沙地开荒也要轻松的多。”
见地里有些干活的娃子也就三四岁,于县令眉头轻蹙,随即目光变的淡然,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
“这地现在开出来种甘蔗是不是晚了?”
百常富道:“不种甘蔗,准备种胡豆和小麦,看看这沙地的肥力到底如何。”
说着他弯腰在沙地上挖出来一个小坑捧出来一把沙,朝张地主道:“这方面你可比我能耐,你给看看和沙怎么样?”
张地主拿出了架势,想要在县令跟前显摆一下,沙一入手他就有些惊讶,手里的沙十分的细软,泛着油光,黑油油的,搓了几下更是觉得油润,稳住激动的心神,淡定的开口,“这沙地不错,你这粮食种下去定然有收成。”
百常富乐呵呵的笑了,他当然知道这沙地不错,他还想多买一些,可惜村长不愿意卖了,现在他爹是里长,压了村长一头,高低他还要买上一些的。
县令有些好奇,这样的大的一片河滩到底是怎么形成的,百里辉回忆了一下说道:“早前这条河很宽,比现在宽的多,几十年前又一次地牛翻身,好像是那次过后这河水就小了好多,应该是改道了一部分。”
“对。”村长附和,“我们小时候这一片都是河,就是地牛翻身的那年河水小了,河滩就露了出来,不过当时露出来的大多都是鹅卵石和一些河沙,年年涨水的时候又会重新淹上来,几十年过去了,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于县令转身,看向了一个师爷打扮的人,能当人师爷的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琢磨了一下就有了答案。
“应该是地牛翻身的原因,据衙门的案宗记载,那一年地牛翻身,房屋倒塌无数,洞子村一夜之间被水淹没,就是现在堰过渠,算起来顺着这条河一直往上就是,百里长猜测不过,应该就是原本的这条河改道了一部分。”
这就能很好的解释这一片巨大的河滩是哪里来的。
“涨水的时候能卷起河堤的淤泥,淤泥翻涌堆积在这河滩,年复一年的累积,这才让沙地能种庄稼。”
周围的人都认真听着,觉得师爷说的真的好。
“快...快...”
就在这个时候,村里的守村人张大田跑了过来,一身脏的要死,远远的就闻到一阵让人舒服的味道,一把抓住了百常富就要跑,“水...掉...”
百常富很快反应过来,“有人落水了?”
“是堰唐还是河里?”
“河...河...”
百里辉开口,“救人要紧,先去看看。”
百家三兄弟跟着张大田就跑了,等他们到了张大田指定的位置没瞧见人,就看到一条翻了肚子的大草鱼,“坏了,这是得手了。”
买肉回来的百南星在旁边停下来,“爹,你们在做什么?”
百常安准备找个竹竿去捞一下,“张大田说有人落水了,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爬起来回了。”
“是二赖叔吧,刚才一直给我说河面上有大鱼,我还叮嘱了让他不要管。”
听他这么一说,兄弟面色更不好了,这个时候村长等人也来了,听说是王二赖当即就双手拍了大腿,“赶紧的捞一捞,真的是天要收他啊,昨晚就在说了,说河面有大鱼,我还千叮万嘱让他别下水,想着今儿去给他求一符...”
百常富跑去修房子的地方找来一根竹竿,兄弟几个一通忙活,已经躺平的王二赖被捞了起来,早没了呼吸,周围闻声来看围观的人当即就炸开了锅,都在嚷嚷这河水不太平。
“早前槐子就被迷了,好歹算是救回来了,这回算是把二赖给勾去了。”
“哎呀,村里的娃子们没事就在河边玩儿,也不能用绳子拴了他们,这要怎么整?”
“百叔,你得要想想法子啊。”
百里辉哪里心情去搭理这些人,正上前检查王二赖,眉头紧锁,王家的人也哭着来了,见了人哭天抢地,嚷嚷着就不应该让他出门。
百里辉站了起来,对王村长道:“准备起来吧,这人走了总要有个章法。”
王家的事村长都能做主,虽然王二赖也不成器,但好歹是他王家的人,又是这样没的,村长就说了,“这事就拜托给你了,你给看看,要怎么才能让二赖走安心,就是二赖他走的冤啊,好端端的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王二赖的老娘哭着说了,“百端公,我二赖的魂儿是不是还在河底啊,他太惨了,太冤了啊,你一定要给他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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