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樱一愣,不住地看向来人。

    这男人大概有二十五六,眉目英俊、面容刚毅,唇边有着新冒出来的胡茬,显得人沧桑不少,她肯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男人。

    男人似是知道自己太过突然,他斟了一杯茶,连带着桌上的精致茶点一起推到元樱跟前。

    元樱打量着他,一会儿便撇开了眼睛,这个时代的人普遍热情,她只当他是一个十分自来熟的路人,她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又尝了尝茶点,茶点的甜味和茶的清香中和的十分巧妙,元樱只觉得香甜不已。

    “是很美。”元樱没有扫兴,点点头应和着男人的话,眼睛不住地在看着舞台上的女子。

    男人笑笑没有说话,两人和全场的观众一样,静静地等待着舞台中心的人的开场。

    只见女子右手轻抬,手指瞬间凌乱,转瞬之间急促响亮的乐声响彻重锦楼,台下众人神情为之一振,都惊得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这琵琶声急促婉转,层层叠叠余音绕梁,周围人仿佛置身于缭乱的战场,又好似沉醉于青红的温柔乡,重重绕绕分不真切,只觉得好似身处幻境之中无法自拔。

    元樱对琵琶并没有过多的涉猎,但在其中仍能感受到琴声传来的惊人技艺和浓浓情谊,弹琴的女子满头满发的金银玉石叮咚作响,面纱随着弹琴的动作轻盈摆动,好像是伴奏的乐章。

    男人看着女子的表演,勾唇笑了笑,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一曲终了,所有人都意犹未尽,此时那琴女退下,数十位舞娘从各方涌入台上,丝竹声乐四起,伴随着腰肢纤软的舞娘随音而舞,完美的接住了这震撼众人的开场。

    等到此时,男人才转过头来,他用眼神扫视着元樱,将她的样貌打量了一遍,便看着她轻轻笑了起来,“这可是名震京城的余娘子,自然是技艺出众相貌极美的。”

    “余娘子?”男人的话勾起了元樱的兴致,这个陌生的名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男人笑着解惑,“余娘子是京城中最负盛名的琴师,一首琵琶曲让她名扬四海,再加上她姿容过人,可称得上是响当当的人物了。”

    不曾想这琴师竟如此有来头,元樱更是觉得一个辽城竟如此卧虎藏龙,不禁有些感慨。

    可现下闲了下来,元樱就开始注意身旁的这个人,此人看着邋遢不羁,可眼神却隐含光芒深沉坚毅,一行一坐也十分有气度,可见并不是一个随便的游客。

    不过重锦楼卧虎藏龙,天地字号房如此昂贵都被定满,这男人有什么来头就也并不稀奇。

    元樱没有过多在意,只是把他当做了一个普通的陌生人,只不过有点自来熟。她点点头,自己出生在小小的桃源村,前十几年一直在为生计发愁,自然是没听过余娘子的名号的。

    男人见元樱感兴趣,又咧开了嘴,主动说道:“我叫秋良。”

    元樱一愣,这人竟直接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让本来想着随意对待的元樱不得不认真起来,出于礼貌,她也交换了自己的名字,“我是元樱。”

    “元樱……”秋良慢慢念着,转眼一笑,笑容像是湖面泛起的涟漪,非常能够扯动人的心情,秋良点点头,表示招呼,“元姑娘。”

    不等元樱再多想什么,秋良便率先接过了话茬,延续了之前说过的话题,“这余娘子从小学艺,十五岁时因和扬州来的乐班比试琴艺大获全胜,就已经名扬京城,当时京城的不少达官显贵摆的宴席上若是没有余娘子的身影,那都是会被别人比下一头的,哎呀,想想这当年的盛景,如今也是十年已过啊。”

    元樱一愣,回想起余娘子美丽动人的面孔,不由问道:“余娘子已经二十五岁了吗?”

    看着元樱吃惊的样子,秋良笑着点点头。

    不怪元樱颇为诧异,在这个时代,琴师、艺伎一类的下三流通常只有两条路,要不就是在颇负盛名之时选择早早嫁人,在江湖上留下经久不衰的传说,要不就是在声色犬马中熬着,等到自己容颜已老之时,不断冒出的小辈便早已将她取代。而聪明的人都会选择第一种。

    见秋良一副知道内情的样子,元樱的八卦之心骤起,她挑挑眉,问向秋良,“余娘子为什么不嫁人呢?以她当年响彻京城的声望,选择应该由很多才对。”

    秋良点点头,“选择确实有很多,当日的盛景我如今仍历历在目,京城的达官显贵超越半数想要纳她为妾,普通男儿中认真求娶她的也不少。”说着他便缓缓摇了摇头,像是在嘲笑余娘子一样,“可惜她一个也不接受。”

    乐人属贱籍,外面人高兴了尊称一声“大家”,不高兴了都暗自吐着唾沫,高门大户是万不可能取乐籍女子为正妻的,如此这般倒也寻常,但却并不正常,元樱继续追问,“一个都不接受?她可是有什么隐情?”

    秋良笑出了声,他缓缓喝了口茶,再开口时语气中带有微不可查的傲慢和鄙夷,“当然是有隐情的,她竟是看好了瑄王。”

    瑄王?饶是元樱再没见过世面,瑄王的名号也是如雷贯耳,作为当朝唯一的王爷,瑄王的地位自然是极为尊贵,余娘子将目光锁定在瑄王身上,这确实值得理解。

    秋良的语气中带有着上位者的傲慢和蔑视,或许他认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元樱在一旁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秋良笑着看向舞台上重新登场的余娘子,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火热,他却丝毫没有被这氛围影响,眸中带着些微的嘲弄,“这人太过不自量力,瑄王殿下金尊玉贵,也是她一个乐人可以觊觎的?”

    元樱听着不太舒服,但她理解这个时代深入人心的等级观念,并没有去驳斥什么,她皱了一下眉,语气中也稍微冷硬了些,“余娘子年少成名,世面应当是见了不少,她能将自己的终身事拖到现在,看来并不只是觊觎二字这样简单。”

    秋良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是好奇和微微的不屑,元樱直视着他的视线,面色平静没有退缩。

    半响秋良倒先是败下阵来,他摇了摇头,轻轻笑了笑,“或许吧,瑄王殿下俊美非常,能让一个乐人一见倾心想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琵琶声又起,这曲与先前那一曲迥然不同,节奏舒缓雅致,有高山流水之音,元樱静静地听着,她的情绪被带入其中,神情柔缓而安然。

    正听得尽兴,秋良却突然转过头来,歪着脑袋直视着元樱,元樱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疑惑地看着他。

    秋良的视线细细地扫过了元樱的眉眼五官,元樱觉得这□□裸的视线是在称得上是冒犯,但秋良的度掌握的十分好,在元樱要爆发的前一刻就猛然收回了视线,又换上了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笑着开口,语气中有些轻浮,“我看元姑娘的长相也是甚美,倒是和那瑄王殿下一样,是个容易让人一见倾心的样子。”

    元樱不清楚秋良话中含义,只是觉得这人说话夹枪带棒,言语中不自觉漏出的高傲也很让人十分不适,本着惹不起还躲不起的原则,元樱选择少生事端,她侧头看了秋良一眼,便不发一言,转身就要离开。

    “元姑娘。”元樱刚一转身,秋良就叫住了她,元樱微微侧身,只看到秋良身处于光影变幻之中,无数灯光从他背后投射而来,将这人衬成了黑影,在桌边坐着更显得人挺拔伫立,元樱看不见秋良的眼睛,看不懂他的情绪。

    秋良缓缓一笑,嘈杂的环境模糊了他的声音,“好自珍重。”

    元樱施然离去,繁杂的裙摆翻飞,腰间露出了一抹莹黄。

    秋良盯着那一抹莹润光亮,目光沉沉久久无言。

    元樱并没有进到房间,她上楼之后就靠在房间门口的围栏处,从上面俯视着整个大厅。

    她所住的玄字二号房在五楼,元樱的右手打在围栏上,下意识地随着琵琶的声音打着节奏。在高处可以更加清晰地将大堂的一切尽收眼底,秋良还在那个座位上坐着,悠闲地喝着茶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元樱眯起眼,她发现虽然底下的人颇多,但除了刚才她坐的座位,也并不是没有空桌,这就意味着秋良此人是故意没有去其他空桌而选择跟她拼桌,他是冲着她来的。

    再加上他那番摸不清头脑的话……元樱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她总觉得这件事非比寻常。

    大堂的秋良似是察觉到了楼上的视线,他施然抬头,一眼就看见了靠着围栏俯视着楼下的元樱,他勾着唇角洒脱一笑,将手中举起对着元樱遥遥一敬,便将茶水一饮而下。

    元樱在上方俯视着这一切,垂下的眼眸中不知藏了什么,两人对视片刻,元樱毫不留恋地转身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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