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还活着,姜施羽就莫名的很难受。

    这种情绪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乌龟的生活本来就挺悠闲无聊的,原本的龟群也挺和谐,当然,除了那个小巴。

    经过姜施羽几天的观察发现,小巴其实对所有乌龟都挺凶的,大概是因为自己体型最大比较骄傲吧,就算是发情期也不愿意找比自己小的乌龟,平时在龟池里它经过的地方别的龟都不敢去,只有它走了别的龟才敢过去。

    从某种意义上说,小巴还是挺孤独的。

    姜施羽唯一见到小巴开心就是主人喂食的时候,那时候小巴就宛如一只舔狗,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主人,眼里就只有面包虫。

    姜施羽都不禁想,它能叫小巴这个名字,是不是就是因为它抬头看着主人的时候挺像哈巴狗的?

    小巴对自己的敌意大概也来自主人对龟苓膏的偏爱,每次沈季过来喂食的时候小巴就在一边凶巴巴的看着她,仿佛她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妃似的。

    多亏了连朔,她连新主人的名字都知道了。

    不过也是因为小巴的敌视,姜施羽最近都很怂,基本上除了沈季在的时候就躲在角落,或者要么就在龟群里面,尽量不让自己远离龟群,这样她才有安全感,不然就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就会咬断她的脖子。

    姜施羽跟龟群很熟悉了。

    平时闲着没事就教另外几只小乌龟完石头剪刀布,谁输了就爬墙出去啃主人挂在台子上的吊兰。

    小乌龟是没办法玩普通的石头剪刀布的,姜施羽就换了一些设定,反正还是那三样,改成了点头,摇头,缩头。

    现在跟她玩的是石头,石头平时沉默寡言,就跟块石头一样,放在假山水那边手脚脑袋一缩根本就发现不了,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才被取名叫石头。

    这一次姜施羽点头,石头摇头,石头又输了。

    乌龟的脑子小,思考的会慢一点,石头才刚刚适应这个游戏,姜施羽脑子多灵活,从小到大就喜欢跟小屁孩们玩,忽悠小孩子那是一套接着一套的,这已经是石头第三次翻墙了。

    但是石头龟挺好的,脾气好,平时没什么龟跟它玩,姜施羽能陪它玩石头是很高兴的,所以很乐意接受惩罚,迈着比姜施羽长不了多少的小短腿爬上最高的那一块石头,然后利落地翻过玻璃,下坠的过程熟练地缩起四只和脑袋等待落地,落地后才重新钻出来,再慢吞吞地爬到沙发旁边,伸长脖子再去够垂掉下来的吊兰,张嘴咬下一口,它才叼着这片绿萝叶子重新回去。

    只是这一次回去的时候,不巧,碰上来出来晒太阳的小巴,小巴正在最高的石头上趴着晒太阳。

    叼着绿萝叶子的石头看见小巴在那里,就不敢上前了,只能老老实实在龟池外边等着小巴离开。

    姜施羽看着,也不敢上前,只是看了几眼石头,让它乖乖待着不要进来了。

    要不是能表达的意思有限,她都想让石头离远一点,尽量不要惹到小巴。

    然而它们等了半个多小时,没等到小巴挪窝,倒是等来了闲着没事过来看乌龟的沈季。

    “啧,石头?你平时不是最怂的一个吗?怎么跑出来了。”

    “等等,你这嘴里叼的是什么?”

    “我说我的吊兰怎么越长越短!”

    沈季捏着石头的龟壳试图靠语言的力量让这只平平无奇的小乌龟知错,但是石头只是木讷的叼着绿萝叶子看着他,一脸懵懂。

    它只是一只乌龟而已,听不懂这么多话。

    沈季都被它那副憨憨的样子气笑了,他也是真的闲,干脆就捏着石头在小巴头上碰一下,“好了,回去吧。”

    石头吓的头都缩不见了。

    沈季笑笑:“真怂!”

    然后他就走了,石头足足缩到了晚上,等小巴离开,它才敢从龟壳钻出来,然后叼着那片绿萝叶子去找姜施羽。

    “你看,我拿到了。”它说。

    姜施羽都无奈:“你怎么这么笨!这个时候还管什么游戏啊。”

    她还是有点担心的,小巴这只乌龟明显就是脾气不高,还斤斤计较非常小气,今天沈季捏着石头在小巴龟壳上碰了一下,也不知道小巴会不会生气。

    姜施羽脑子很灵活,干脆让石头把绿萝叶子给她,她带过去讨好一下小巴,看行不行。

    大哥不都最喜欢狗腿子了吗?

    她得去试试,说不定勾搭上大哥,以后她在龟池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就这样,姜施羽叼着那一片绿萝叶子慢慢靠近小巴。

    小巴这个身型,就仿佛她一米六的身高碰到了姚明,看起来怪吓人的。

    “大哥……今天中午石头的事对不起哈,这个叶子给您尝尝,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

    乌龟是表达不了这么多信息的,但是姜施羽施尽浑身解数尽量伏低做小,简直就拿出了自己当社畜面对甲方爸爸的姿态。

    然而小巴还是爱答不理的,半眯着眼,只是冷冷扫了她一眼。

    姜施羽莫名有种危机感,小巴不搭理她,她就只能放下吊兰叶子,离开了。

    还是照旧躲到龟群里面,不敢再出去,也跟石头说好了让它不要乱跑,千万不要再招惹小巴。

    石头本来就憨憨的又怂,最近也都避开小巴。

    最近几天连朔不知道为什么常来这里,他来了就喜欢过来逗她,逗到她烦躁骂人,这人还挺开心。

    姜施羽觉得自己可能猜对了。

    他能听见自己说话。

    是在心里说的话,但是心理活动应该听不见吧?不然这个机制也太可怕了,现在的穿越者都这么没有隐私的吗?

    姜施羽偷偷实验了几次,发现确实,只有在她对外人“说话”的时候,他才会有反应,当她在心里默默吐槽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还有点疑惑。

    从连朔那张冰山脸上找出这么多线索是很艰难的,姜施羽也仗着自己是一只乌龟,大胆的盯着他的脸看,越看就越觉得好看,完全是长在自己审美点上的长相嘤嘤嘤。

    要放在她还是人的时候她可不敢这么干,她怕自己万一陷进去了干出什么不道德的事情来。

    除此之外,姜施羽也会偷偷在两人聊天的时候偷听,也知道不少外面的事情。

    她目前的确住在第一医院,目前是妈妈在照顾她,父母目前心态都比较积极,还曾经去过青白寺给自己祈福。

    但是想着想着,姜施羽就发觉出一些不对劲来。

    以她家的条件,就算是有医保,都不可能在市一医院长期住院吧?

    那么一定是肇事者家庭条件不错,负担了所有的治病费用,她才能住进去?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但是又听说父母坚持谅解,屡次拒绝肇事者父母探访,姜施羽心里还是闷闷的,有点难受。

    其实理智的来看,这种时候私下给谅解书获得赔偿才是最佳选择,父母已经年迈,孩子几乎没有清醒的可能,再坚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反而能拿到一笔钱作为两老的养老费用。

    这也是姜施羽希望的。

    可惜爸爸妈妈跟她小时候一样固执。

    这几天沈季上班都觉得不对劲。

    他见到师弟的频率有点太高了。

    比如这次午饭,两人并没有约好,却在食堂遇见。

    师弟想干啥沈季非常清楚,但他也再三申明,龟苓膏是绝对不可能给他的。

    两人打好饭,对坐,沈季赶在他开口之前就重申:“别的好说,龟苓膏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师兄。”连续叫了几天师兄,连朔都越来越顺口了,“不过你可以考虑一下在医院里养宠物,我们神外休息室挺多的,可以顺便帮你照顾一下,毕竟你们骨科还是挺忙的。”

    沈季的脸都抽搐两下,他们骨科有什么忙的?他这个神外的还比他更清楚骨科的情况吗?

    沈季心想他这个师弟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他需要帮他在精神科挂个号吗?

    “不必了,龟苓膏只能呆在家里,不能出门。”沈季冷漠的吃起了排骨。

    “哦。”连朔也很淡定,“不过我还是觉得,我养龟苓膏可能更好。”

    “???你哪来的高见?”

    “每次我去它都会趴在乌龟池旁边看我,像是在偷听我们说话一样,它一定是对我有意思……”

    连朔满嘴跑火车,原本只是顺嘴说的事情,然而话到嘴边,他回忆起这几次去沈季家的情景。

    龟苓膏确实挺“喜欢”他的,而且很喜欢偷听它们说话。

    但是对于一只乌龟来说,两个人类的对话有什么意义吗?

    难道是……魂穿?

    连朔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师兄,今晚我请你宵夜吧?去你家。”

    沈季当场拒绝:“不可能,我不会给你机会勾引我的乌龟的。”

    “最后一次,我保证。”

    “呵呵,不可能。”

    “师兄,我会在护士站帮你说好话人让护士们替你介绍对象。”

    “呵呵,不必,我的乌龟比女朋友更重要。”

    连朔沉默了。

    此后的一段时间,大家忽然发现,这两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师兄弟,竟然冷战了。

    惊!师兄弟决裂是为何?

    经过有心人的暗访,最终得出结论:是因为一只名叫龟苓膏的乌龟。

    群众: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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