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筠依旧没有放弃对炸酱面的追逐:“不行,那我喝半碗稀饭,吃半碗炸酱面。顿顿喝稀饭,再喝我就成一个水桶了。”

    古邵涵将稀饭放在田小筠面前,默默拿走了那盒炸酱面:“谨遵医嘱,才能尽快出院。吃吧。”

    之后两天,妈妈负责做饭,爸爸负责送饭,古邵涵负责在医院陪护。田小筠的病号餐也慢慢恢复正常,花样百出,他终于知道田小筠的胃口为什么这么好了,每顿饭真的是色香味俱全,量虽不多,花样却多的不行。

    同时,田小筠的父母看到女儿身体一天天的好转和脸上洋溢的轻松和欢快,逐渐也体会到了古邵涵身上散发出的人格魅力,以及他对田小筠的真心。毕竟,患难的时候,最能见真情。

    一天中午,古邵涵爸爸吃完饭来到外科病房医生诊室,一进门就受到了大家的狂轰滥炸:“古主任,您儿子在我们科室可出名了。小帅哥整天在楼道陪着女朋友溜达,护士站都成娱乐广播站了。”

    爸爸尴尬地微笑着,可心里却是打心底的高兴:“赵大夫,孩子恢复得怎么样,哪天能出院?”

    赵医生调出早上的查房情况看了看:“年轻人,恢复得挺好的,周末吧,基本就能出院。”

    “麻烦你了,改天有空一起吃饭,我去病房看看。”爸爸来到病房,古邵涵正在给田小筠剥桔子:“爸,你来啦。”

    田小筠原本是背对着门口,像慈禧太后似的卧在床上,坐等古邵涵将每一瓣橘子上的丝丝尽量剥干净,再递到她手上。听见古邵涵的称呼,还没来得及回头,立马放下手中的橘子,从葛优躺变成端坐着,结果起得太快,伤口又不小心疼了起来。

    她和古邵涵认识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爸爸。田小筠的心里自认而然地就紧张了起来。

    第一印象必须要好。

    田小筠回过头,强忍着疼痛,面带微笑:“叔叔。”

    古爸爸走到床尾便停了下来,习惯性地保持了与病人之间合适的距离:“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田小筠:“还好,不太疼了。”

    古爸爸:“这两天可以多吃点儿东西,补充营养,想吃什么,让涵涵去买。不过,不要吃太油腻的。”

    “嗯。”田小筠温柔地应了一声。

    古邵涵从口袋里拿出饭卡:“爸,饭卡给你。这两天她妈妈每顿都送饭,我也有。”

    古爸爸接过饭卡,冲田小筠和蔼地笑了笑:“那真是麻烦你妈妈了。这两天有什么需要的,去医生诊室,护士站都行,涵涵都认识。我刚才去问了,医生说差不多周末就能出院。”

    “谢谢叔叔!”田小筠一听到出院这两个字,心里乐的像百花齐放似的。医院的床,真的是太小太硬了,随着伤口的逐渐恢复,身体对床的不满意逐渐强烈起来。

    古爸爸:“行,那你休息,我回科室了。”

    田小筠:“叔叔再见。”

    周五晚上,二人洗漱完毕,田小筠躺在床上,古邵涵躺在沙发上,准备休息。

    田小筠望着窗外忽明忽暗的月色,心里却是十分清朗:“明天下午就能出院了,终于可以回家睡我的大软床了。医院的床,感觉没有床垫,只有床板。”

    经过了这几天的陪床,古邵涵也是早已精疲力尽,与田小筠一同倒计时着越狱的时刻:“恭喜你,终于可以回归鸡鸭鱼肉的怀抱了。”

    想到回家后的日子,田小筠满眼放光,仿佛把漆黑的病房都照亮了:“同喜同喜,你也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一下,睡了好几天沙发了。这两天在走廊散步,总是听到护士站在聊天,关于你的。”

    “关于我?”古邵涵所有的心思都在田小筠身上,对其他女生的举动并没有多么敏感的反应,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再聊什么。

    田小筠故作紧张的样子,话里带着些许酸味:“和你待在女性占比比较大的地方,就总有一种四面楚歌的感觉。”

    古邵涵笑了笑,想起从前爸爸还说过,让自己可以在医院找一个医生当女朋友:“纵然四面楚歌,项羽一生,却只爱虞姬一人。”

    说到爱,田小筠突然想起了那天,古邵涵醉倒在床上,她打开他的电脑,看到了那一页又一页的说说。心里突然又有点儿失落。

    田小筠低下眉眼,看了看肚子上包扎的伤口:“我有个问题。”

    古邵涵:“嗯。”

    田小筠:“你为什么在咱俩的□□空间里写那么多说说?”

    古邵涵的本来有些困意的眼神顿时愣在了原地。

    他反复回想,她是什么时候看到了那些说说,明明显示没有任何浏览记录。难道喝醉酒那次,她在自己的电脑上看到了□□?如果看到的话,当时为什么不说出来。

    古邵涵原本想,等到自己得到了田小筠父母的认可,二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的时候,再把这件事告诉田小筠。告诉她,这么多年,其实他的心,一直都没有变过。

    古邵涵转过身平躺在沙发上,两手放在脑后,眼睛直直的盯着昏暗的天花板:“分手以后,我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出国,以为可以一个人也过得很好,或许还能找一个比你更好的人。可是自从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终于远离开这片让我伤心的土地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根本就舍不得离开。我每天都在期待回国,期待回到学校,期待能再一次遇见你。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再也没有登陆过,也不会再进入我的空间,更不会看到那些话。我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努力去忘记我曾经是多么的后悔,可是不管我多么地努力,我的心也始终骗不过我自己。”

    排山倒海的回忆扑面而来,瞬间攻破了田小筠的心防,让酸楚的泪水沾湿了洁白的枕头。如果她能早点知道他的心意,没有像个鸵鸟一样把一切都封存躲避,又何必苦苦地虚度这五年的光阴。

    古邵涵转过头,视线刚好对准了田小筠朦胧的双眼。他们之间,隔了整整五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和悔恨。幸好命运眷顾:“都是我不好,以后无论如何,我一定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田小筠微微点头,笑了笑,眼中的泪水又挤出了些许。现在他们都长大了,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冲动,也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

    周六早上,医生最后一次查房过后,开具了出院通知。二人吃过午饭,高高兴兴地收拾了所有行李。下午两点,爸爸妈妈吃完午饭来接田小筠出院。

    田爸爸看着女儿精神不错,心情好得不得了:“小古,一起走吧,先送你回家。”

    古邵涵:“谢谢叔叔,我家就在后面家属院,不太远,走一会儿就回去了。”

    出院当天,田妈妈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小古,在医院待了这么多天,回家好好休息,快过年了,向你家里人问好。等年过完了,收假前来家里吃饭。”

    古邵涵和田小筠听到妈妈这么说,惊讶到以为是听错了话。直到在对方脸上看到同样惊讶的表情之后,才确定了刚才的话并非幻听。古邵涵高兴地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细缝,一时间都忘了该说什么好:“好的,阿姨。”

    除夕当天,按照惯例,奶奶爷爷和田小筠一家一起,在爸爸妈妈家过年。老年人作息比较早,看了一会儿联欢晚会就休息了。田小筠的爸妈转移到卧室继续看晚会,田小筠则躲进被窝里开始和古邵涵聊天:“你在奶奶家吗,这会儿干嘛呢?”

    古邵涵的周围异常的安静,只能听到一些隐约的杂音:“我在外面溜达呢,晚上吃的太多了。你干嘛呢,准备睡了吗?”

    田小筠无聊的一页页翻着手里的书,反复来回扫视着书柜里一排排杂七杂八的书籍:“奶奶爷爷睡了,我在卧室看书呢。”

    田小筠听到电话对面的杂音安静了下来,古邵涵将棉袄的拉链拉到最上方,保护着身体里的温度:“你走到窗边儿来。”

    田小筠被这突如其来没头没脑的话弄懵了,好好地跑到窗边干嘛:“怎么了?”

    外面有些冷,古邵涵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子:“快点儿,走到窗边来。”

    田小筠不明所以,下床走到窗边,却被楼下站着的黑影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古邵涵打开手电筒,朝着上方挥了挥手,然后电话的两端响起了一首熟悉的旋律。

    小小的手掌,厚厚的温暖,你总能平复我不安的夜晚

    不敢想的梦想,透过你的眼光

    我才看见它原来在前方,

    没有谁能把你抢离我身旁

    你是我的专属天使,唯我能独占

    没有谁能取代你在我心上,拥有一个专属天使

    我哪里还需要别的愿望,

    小小的手掌,大大的力量,我一定也会像你一样飞翔

    你想去的地方,就是我的方向

    有我保护笑容尽管灿烂,

    没有谁能把你抢离我身旁

    你是我的专属天使,唯我能独占

    没有谁能取代你在我心上,拥有一个专属天使

    我哪里还需要别的愿望

    田小筠打开窗户,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温柔的一字一句。屋内明亮的灯光洒在她幸福洋溢的脸上,也照进了古邵涵的心里。

    田小筠打开窗户,想更清楚地看到古邵涵的脸:“大过年的,跑这么远过来干嘛?”

    “想你了,”古邵涵几乎是没有犹豫,脱口而出:“新年快乐。”

    田小筠突然觉得心里像被针轻轻扎了一下,酸软的让她不自觉地想流下泪水。

    她也想他了。

    不过两天没见而已。

    田小筠住院之后,仿佛已经习惯了古邵涵时时刻刻都在身边的日子。就像从前上学的时候一样。

    田小筠被风吹得有些冷:“等一下,我穿件衣服,有点儿冷。”

    古邵涵:“把窗户关上,我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我回去了,你早点儿睡吧。过两天来找你。”

    田小筠本想着穿件棉袄偷偷跑下去,但显然古邵涵十分清楚她的小心思,挂了电话之后朝楼上挥了挥手,就立刻离开了。

    近乡情更怯,古邵涵心里也明白,真正见了面,就更加不想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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