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时筠往住的宾馆里走, 前台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就是一间很普通的宾馆,地上铺着红色的劣质地毯。看上去还有点脏了。地毯边缘用透明胶带固定, 踩上去地毯还会移动, 总有随时摔跤的风险。
他们走到了走廊最里面的房间。
早上那场闹剧在他出去这段时间已经收场了,他开门的时候看见时筠东张西望,他手搭在门把手上, 将门推到里面:“看什么呢?”
时筠老实回答:“感觉这不是你会住的地方。”
赛车场吵闹, 每天晚上都有在这里炸引擎的车,所以多建在郊区。而郊区这种地方找不到什么好住处。
魏枞应打开门,侧身让她先进去。
时筠头一次觉得‘表里如一’不是个好词。
外面看着一般,里面看着也一般。
房间里烟味很重, 时筠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一个电视机柜,一张床,一个床头柜,还有一个到了风烛残年的衣柜。
她走过去, 将窗帘拉开, 还好窗户不是装饰画。
只是窗户外的风景看上去也很一般,一大块荒地,荒地里不知道是谁放养了两只羊。
这里就像是首府发展时被发展进程的车轮甩下车的地方。
时筠她也不指望这种宾馆里能有什么客房服务, 走到床边将身上的针织衫脱掉,弯腰正准备简单把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倒掉。
腰上抚上一条胳膊,手臂箍着她的小腹, 一天没打理的下巴有小胡茬冒出来,他将下巴埋在时筠颈窝里时,刺得时筠有点痒, 有点疼。
那堆破事弄得他心烦,每天在赛车场上不要命地拧动油门,所得到的刺激感早就不如一开始,开完一整圈之后身心舒畅。长时间用赛车来麻痹神经,神经也会习惯麻木。
而现在,时筠送上门了。他有新的可以折腾消遣,让自己愉悦的新乐子了。
时筠察觉到他的意图时,已经摔在床上了。
魏枞应在后面压着她,还好膝盖撑着床面,要不然时筠觉得自己要被压死了。
昨天值班被临时叫去夜班的急诊室帮忙,时筠累得早上爬回宿舍的力气都要没有,才睡没多久,就接到了向邵远的电话。
这会儿她不想应付他,只想先满足自己睡觉的欲望。
他人高马大,压在时筠身上就跟座小山一样。烟熏松木的味道里混着有些浓的烟味了,没以前闻起来让人喜欢。
时筠推了推身后的人:“魏枞应,你起来。”
魏枞应没动,下巴蹭着她脖子,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抽烟抽多了,还是今天被吵醒得太早昨晚睡得太少,嗓音的颗粒感有点重:“干吗?”
时筠没轻举妄动,不做无谓挣扎,只是侧过脸看他:“你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
自己主动往他雷区上踩了一脚,身后的人沉默了,下巴搁在肩头也不动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起身。时筠感觉到了床垫的回弹,身上的重量也消失了。
鼻尖的空气中烟熏松木的味道被抽离。
时筠撑起身,看着他走到了电视机旁边,将放在电视机柜上的一打啤酒拆开,随手拿了一听,一手拿起遥控器,一手单手拉开拉环。
他已经很久没看电视了,一打开就是体育频道,在重播球赛。魏枞应在床尾坐了下来,和电视机的距离很近,一点也不爱护眼睛。
一听啤酒喝得挺快。
他也不讲话,就坐在那里。
球赛进行着,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一个进球,他将空掉的易拉罐丢进远处的垃圾桶里。
终于,绿茵场上的一方正在组织进攻,然后射门失败。
就在时筠以为沉默要一直进行下去的时候,他背对着自己,缓缓开口:“他们和你说了多少?”
时筠从床上起来,坐到了他身后,下巴搁在他后背上,伸手环住他的腰:“没怎么说。”
魏枞应也不知道要怎么和时筠说起这些事情。
滑稽又可笑。
魏枞应:“我爸爸以前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后来他碰见我老妈了,立马就甩了初恋跟我妈在一起了,两个人结婚然后有了我。后来我爸又碰见了他那个初恋,两个人旧情复燃,可惜那个初恋没几年死了,那个女人死了之后我爸爸就开始照顾那个初恋留下来的孩子,等我初中毕业的时候我妈受不了最后还是和我爸离婚了,我妈去了新加坡,没几年也再婚了。”
语气平平,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总觉得自己滥情,大约是总娘胎里就开始的。
从基因上来说他就是个坏种了。
魏枞应继续说,语气转为讥讽:“自从那个女人去世之后,我爸就一直照顾着那个女人的女儿,从念书到工作,我爸尽心尽力照顾着。我爷爷奶奶一开始都不能接受我爸这么做,结果现在呢,她摇身一变变成了我爸的私生女,现在我爷爷奶奶态度也变了,以前不准她上门,现在老宅的房间都空出来给她了。”
时筠从他身后探头想要看他的表情,明明他挂着笑容,但脸上却看不出一点的喜悦。她看着那张脸流露出难过的表情,心头一紧。
或许小时候缺乏了关心和照顾,爷爷奶奶那时候的宠爱便是事事随他,所有的事情和东西他都说一不二。
而现在,不一样了。
想着,他余光看着旁边探出来的脑袋。
魏枞应喜欢时筠的眼睛,喜欢眼睛里面流露出的如洪流一般的爱意。
尤其是她现在像是安慰一样抱着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身体,歪着头盯着他看:“如果做了你会开心一点吗?”
他爱时筠委身的样子,喜欢她的讨好。
完美恋人,达标了。如果说他真的有一片森林,那么时筠这棵树就能做到每一片叶子,每一根树枝都向着他疯长。
时筠抱着他:“烦恼的事情很多,但也有很多可以不想。开心的事情不多,不多但也有不是吗?”
听着那些安慰自己的话,她身体贴着自己的后背,魏枞应想他就是要她只爱自己一个人,他喜欢她这么看着自己。
他爸选择了和初恋生的孩子,他妈选择了和再婚丈夫的孩子,爷爷奶奶选择两个孩子都照顾都疼爱。
魏枞应抬手,带着茧子的掌心贴着她的脸颊:“他们都爱我,但是他们不止爱我一个。”
——而他要的是从来都是独一的。
-
酒店的床咿呀咿呀,一边叫着一边晃着。
在这之前,时筠手撑在窗户上,她望着窗外的荒地,看着白色的羊低头吃着草,有风踩着草尖跑来,惊得两只羊咩咩叫了两声。
下一秒,风灌入室内,秋风很凉。
但是时筠浑身都是汗,也很热。
拜魏枞应所赐。
荒地的尽头是一条不知道起点也不知终点的高速公路,疾驰的汽车缩小成一个个小点,像是像素游戏里的画面。小点飞驰着消失在面前,身后的人抱着她,下巴蹭红了时筠的脸颊:“宝贝,楼下的人都要去前台投诉为什么屋顶漏水了。”
最后因为对着窗户她不敢出声,魏枞应伸手关了窗把她抱到了床上,用遥控器将房间的电视机声音调响。
时筠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只记得自己晕晕乎乎,最后趴在床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暗了,电视机开着静音,放得是新闻。她身上干净清爽,还套着一件短袖,旁边的人拿着手机,半靠床头在昏暗的房间里玩手机。
她一翻身,魏枞应就跟着看过来,看见她睡眼婆娑,将手机放下:“醒了?”
时筠闭上了眼睛,又摇了摇头:“几点了?”
“晚上十点了。”魏枞应往下躺了点,手托着脑袋侧躺着看着闭眼挨着他睡觉的人,手伸到被窝下,捏了捏她身上的肉:“饿不饿?这里不提供什么夜间晚餐服务,我带你出去吃点?”
困倦使人懒惰,这会儿被窝里温度正好,看着旅馆不怎么样,但是床垫还不错,她还能闭上眼睛再继续睡。
可是胃里的粮食储备正在告急,为防止半夜饿醒,还不如现在去吃。
时筠:“那去吃吧,你先起床。”
魏枞应速度比她想象中要快,拿起随手丢在被子上的裤子,系好裤腰带后就站在床边等她。
一开始喊起床服务还挺温柔,他一条腿跪在床上,拍了拍被子下的人:“起来吧。”
时筠不为所动:“你还有衣服没穿呢。”
魏枞应伸手将她头发理好:“给你当睡衣了,起来脱了给我。”
床上的人没动。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在起床这件事上会被无数人反复验证。所以魏枞应没给时筠这样的机会,用每个妈妈都会的技能——掀开被子。
她倒是有了些起床气,和他互相扯了几下之后,失败了。脸埋在被子里哼哼唧唧,大约是在骂他。
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人,被子被掀了,还是没肯动。
时筠身上的短袖是他的,他也没想到时筠做到一半就睡过去了。完事后,他打了盆热水帮她收拾干净了。
然后把自己的上衣给她当了睡衣。
她一副没有被子还没有继续睡觉的架势,魏枞应没客气了,扯着她的脚踝将她拖到床边,然后拿过她的衣服,从贴身衣服开始帮她穿。
可惜第一步就没进行下去。
会脱,不代表会穿。
他弄了半天,手摸着弄着,最后还是没穿好,结果自己来了反应,将手里的内衣往床上一丢,伸手将自己系成蝴蝶结的裤绳一扯:“不吃了,来一次,趴过去跪着,撅高点。”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要去面试新工作 不更啦。
不好意思 bb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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