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被厉声地说了几句,双梨还没什么,可听着郁菀最后这句话,她红了眼眶,拉着自家姑娘的手,认了错:
“姑娘我错了。”
郁菀本就没生她多大气,多是担忧,现下她平安回来,更是软了心肠。
她无奈地笑了一下,握住双梨的手说:
“都要长成大姑娘了,还掉眼泪。”
双梨也没真掉眼泪,就是脸上要哭不哭的,看着可怜巴巴的。
总算见姑娘脸上有笑意了,双梨咧嘴跟着笑了,这事便也算过去。
郁菀转头向暮山道了谢,暮山倒是不像暮风一样板着张脸,表情冷然。
他客气地笑了一下,示意她不用多礼,又道都是奉了主子之命云云说了一番。
双梨送回来了,他们也该回去向主子复命了。
暮山抱拳说了句告辞,便和暮风一道离开了。
两人模样都生得平常,一身不起眼的灰色衣衫,走入人群不多时就失去了踪迹。
“姑娘,暮山小哥好厉害,他一只手就把那贼窝都给掀了,他是谁啊?”
双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发亮,望着暮山他们离开的方向半天都没收回视线。
一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小丫头激动的脸色泛红。
说来也惊险,谁知道那毛贼竟然不是一个人。双梨好不容易在一个巷子里追上了人,可转眼间,那毛贼一拍巴掌,就钻出了好多个同伙。
双梨一个小丫头当然打不过人家,那些小毛贼见她一个人,顿时生了歹念,拉着她就要往青楼里走,说是像她这样的能卖个好价钱。
那时可把她吓傻了,以为真要被人卖了。
可拉着她还没走几步,暮山就从天而降,腰间的佩刀都没抽出来,一只手三两下就把所有人给打趴下了。
“贼窝?”
郁菀皱眉看她,惊觉她话里的意思。
双梨脸上表情一僵,赶紧埋下头神情躲闪。
“双梨。”
双梨自己说漏了嘴,眼看瞒不住了,支支吾吾道:
“我,不知道,他有同伙。”
果然是差点出事,若不是暮山去的及时,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郁菀心中顿时一阵后怕,可该说的,适才已经说过了。
她盯着双梨的,半响还是只说了一句:
“双梨我会担心的,以后莫要这样了。”
双梨心生愧疚扁了扁唇,看着郁菀认真地向她保证道:“我知道了姑娘,我以后再也不犯了。”
郁菀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她只望双梨这次长记性,下次不要再犯就好了。
过后也不知是忘了,还是不敢问了,双梨没再缠着问关于暮山之事了。
今日这趟出门,过得不太平,花灯会该逛的也都逛了。
郁菀也没心情再待下去了。
看了看天色,她说:
“天晚了,回去吧。”
双梨点头,接着伸手去接郁菀手里花灯。
这时她方发现,花灯变了模样:
“姑娘,这灯怎么长不一样了?”
这原本就不是一盏灯,只要不是瞎了,自然能看出不一样来。
郁菀垂眸盯着提在手里的兔子灯,当双梨伸手过来时,她鬼使神差地避开了她的手。
意识到自己有此动作后,郁菀眼神闪烁了一下,抿紧了唇。
双梨倒是没察觉,她十分专注地看着那盏兔子花灯,片刻后迟疑地说:
“姑娘,这盏灯哪里来的,好像比我们的贵重。”
郁菀闻言一顿,忽而又想起那人提着灯,从人群中慢步走来的场景。
“姑娘?”
见郁菀一直没有说话,双梨不禁抬头疑惑地看着她。
郁菀立时回了神,握紧了手里的灯:
“是一个好心的大人送的。”
她不知道要怎么称呼那人,念及他身边的护卫,总之身份还是不低,想来应该是朝中的某位大人。
郁菀不确定地想。
“那位大人为什么要送我们这么贵重的花灯啊?”
双梨还是不解。
郁菀抿了抿唇,轻声说:“我们的灯被撞了,这是他赔的。”
双梨听后哇了一声:
“那位大人真大方。”
说完她围着看了看,欢喜说到
“这灯真好看,比我们的好看。”
“嗯,是好看,走吧回家。”
说起回家双梨的脸上的欢喜之色一下消失了,她闷闷地嗯了一声。
此时街上人来人往,竟是最热闹的时候。
听说再过半个时辰还会走花灯车游街,双梨想看,但见郁菀脸上的疲惫之色,还有手上的伤,她又将话给咽了回去。
踏着月色,主仆二人逆着人流往回走。
相较于来时的欣喜高兴,回去时则显得沉默许多。
郁菀低垂眉眼,面上在忽明忽暗地灯火中看不出神情。
双梨从旁小心跟着,更不敢吱声了。只是走至河边时,双梨突然余光瞥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她眨眨眼,望了过去,这下总算是确定了。
双梨脚下止步,停了下来,又拉住郁菀的手急急说到:
“姑娘,是大公子他们。”
郁菀蓦地抬头顺着双梨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大公子周衍带着二姑娘周盈和五公子以及……
“表姑娘也在。”
双梨说。
郁菀微微蹙眉,梅元彤居然也在。
大公子带着弟妹出来看花灯不稀奇,可他们兄妹三人,另外带上了梅元彤便显得有些奇怪。
她记得,大公子和盈姑娘都不喜她的。
郁菀这边想着,那边几人正从一艘画舫下来,大公子牵着五公子先下了船,盈姑娘也由丫鬟扶着落了地,唯有梅元彤还站在画舫上迟迟没动。
此时郁菀与他们隔得不远,甚至能看见梅元彤含羞带怯地注视大公子,就差没直接开口说要大公子扶一把了。
显然意识到这点的,不止郁菀一人,盈姑娘也发觉了。
她似是冷笑地说了一句什么,梅元彤脸色一变,泫然欲泣的模样。
大公子皱眉,温润如玉的脸上出现了不赞同的神色。
那场面顿时变得有几分难看了。
郁菀默默看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们走吧。”
他们之间的距离隔得太近,很容易被发现。
那样的情形下,她不宜参与进去,以免遭受无妄之灾。
“哦,好……”
双梨正要说什么,但话到一半,她咽了回去,转而喃喃般说道,
“盈姑娘……”
郁菀皱眉:“双梨?”
双梨不安地把话说全了:“姑娘,盈姑娘好像看见我们了。”
郁菀怔住,本能抬眸看去,正好对上大公子看过来的目光。
盈姑娘指着她说了一句什么,远远的听不真切,但她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郁菀却看得尤为真切。
这位,怕是要祸水东引,想让她来对付梅元彤吧。
两位养在侯府的表姑娘,周盈一个都不喜欢。
所以让两个她都不喜欢的人斗起来,最好是斗得你死我活,于她而言,才是值得高兴的事。
郁菀的预感没有错,很快大公子身边的小厮明言就快步走了过来。
“郁表姑娘也来看花灯了。”
明言笑着问她。
上次明言见她时还板着一张脸,这次不为何竟笑得一脸和气。
郁菀当然不知道,这全赖她在府中被人欺辱地太狠了。明言上次将事情调查清楚后,对着她都忍不住同情了起来,所以这次实在是不忍对她恶声恶气了。
“嗯,跟双梨来看看。”
郁菀声音细弱地回答道,眉眼间瞧着怯生生的。
明言一看,一下觉得这位郁表姑娘虽是个主子,但还没他一个当下人的看着神气。
又想多半是上次在齐芳亭他因为大公子的鲁班锁坏了,说话语气重了,吓着郁表姑娘了。
明言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摸摸头,声音放得又轻了些说:
“郁表姑娘,大公子让我请你过去,一起花灯。”
郁菀秀眉微蹙,神色犹疑又不安地低声说:
“可是我想回去了。”
明言闻言面上带了几分为难:“这……”
“明言小哥,我能先回去吗?”
像是生怕被他拒绝,郁菀又摊开受伤了手心,小声说道,
“方才我不小心摔了,受了些伤,我,我想回去歇歇。”
明言这才发现,郁菀的衣服上有污迹,还染了几滴血,更别说手上裹得厚厚一层的布条了。
“郁表姑娘受伤了,严重……”
“什么受伤了?”
明言的话说到一半就被人接过去了。
他们纷纷看过去,就见大公子三人已经走了过来了。
适才他们说话太入神,遂没有发现,而接话之人正是周盈。
“让你唤郁表姑娘过来,你耽搁这么久在这说什么呢?”
周盈皱眉不高兴地说道。
大公子脸上虽无不悦,但同样没了笑意。
而梅元彤整张脸都是黑的,她盯着郁菀眼里多出了一丝狠意。
郁菀见此脸白了白,慌乱地垂下头,不敢多看三人的脸色。
“是郁表姑娘受伤了,想先回府歇息。”
明言说到。
“受伤了?”
大公子皱眉看向郁菀,很轻易就见到了她手上包扎好的伤口。
“既是受伤……”
“原来是伤到手了。”
周盈话里带了几分笑意,可听着略有些刺耳,
“不是伤了脚就无碍,郁表妹都有心思买这么漂亮的花灯,难道不愿意再陪我们走走?”
周盈这么一说,几人才注意到她手里的拿着的兔子花灯。
郁菀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将兔子灯往后挪了挪试图藏一藏。
“郁表妹藏什么,怎么我们还看不得你的宝贝花灯了?”
周盈似笑非笑接着说,
“难道郁表妹还记恨梅表妹把你推进湖里的事?”
一句话明晃晃的挑拨离间,在场的人都听得懂。
“周盈!”
周衍皱眉呵斥道,满脸的不赞同。
周盈对自家兄长立马软了话头,委屈地扯着他的衣袖晃晃:
“大哥,你这么久没陪我出来玩儿,一出来就要凶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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