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梨被明言带走后,  郁菀心下微松,眼中虽含着泪,但到底不像之前那么伤心了。

    周衍见状,忙轻声道:

    “郁表妹地上凉,  先起来。”

    他用衣袖遮住手腕,  递给了她。

    郁菀眨眨眼睛,  眼睫上挂着的泪珠滚落,  她侧过头,抹掉眼泪,  露出个勉强的笑,感激地冲他道谢:

    “谢谢,大公子。”

    她话说得艰涩,带着几分惊惶过后的麻木。

    然后便扶着他的手,慢慢起身。

    梅元彤从旁看着,  气得浑身发抖,但又如郁菀所想的那般,只能憋着。

    郁菀余光瞥见了她,见她气急强忍的模样,  打算再给她添把火,

    “大公子。”

    郁菀抬眸状似不经意朝梅元彤看去,随后她脸一白,  惊慌不安地扯周衍的衣袖不撒手,  往他身后躲了躲。

    周衍眉心一皱,  猛地转头看去,正巧见到了梅元彤尚未来得及收起的嫉恨凶恶的眼神。

    他脸沉了下去,  转身将郁菀往身后一藏,  冷声道:“你又吓郁表妹做什么?”

    话音落下,  周衍察觉到捏着自己衣袖的那只手微微收紧,身后的人也在颤抖,他看向梅元彤的眸光越是冷,

    “你先回去吧。”

    梅元彤一愣,听着周衍话里的不耐和冷意,她如坠冰窖,心里发凉。

    “表哥。”

    她嘴唇嗫嚅,唤道。

    郁菀抿紧唇,扯了扯周衍的衣袖。

    周衍回头看她,冷然的眸子柔和了下来:“怎么了?”

    对二人这般明显的反差,梅元彤呼吸滞了滞,死死盯着郁菀捏住周衍衣袖还没松开的手。

    “大公子,表姑娘她之前说的话都是假的。”

    这没由来的话,让周衍一怔:“什么话?”

    郁菀小声又认真地说:

    “大公子,我没有记恨表姑娘害我落水的事,我知道那日是我不小心,不怪表姑娘。

    我也没有嘲讽她,说她对你一厢情愿,更没有说过,大公子对我上了心。

    大公子是君子,对府里弟妹一视同仁,友爱有加。我被五公子欺负哭了,大公子都要把新得来的鲁班锁给我。

    后来鲁班锁坏了,你还要重新送来一个新的给我。

    连冬至花灯节,都不忘赠我一盏花灯。

    大公子对我好,照顾我,不会在背后编排你的。”

    郁菀一双哭过的眼睛宛如水洗过一样,透亮干净里面透着真诚。

    她笨拙又缓慢地说:“大公子是兄长,我对大公子只是尊重敬爱,绝没有半点旁的心思,更没有想过要迷惑你,给你做妾。”

    郁菀说得很认真,一字一句地说完后,浑身都在颤抖。

    周衍前面听着还不曾有什么,独独最后一句话令他愕然:“什么做妾?”

    似是想到了什么,周衍猛得转头看向梅元彤,

    “你跟郁表妹说了什么?”

    “我,我,我没有,她污蔑我……”

    梅元彤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话里话外都透着心虚。

    别看她敢当着郁菀的面叫嚣地厉害,实则她自己心里清楚,那些话她根本没资格说。

    周衍本就对她没心。

    之前她爱在周衍面前装的贤良淑德,温柔大方,就是为了让他看到自己的好。

    可今日那层假象还是被戳破了,说不准还会令他心生厌恶。

    一时间梅元彤心里生了绝望,她知晓,周衍不会喜欢她了,她也嫁不成他了。

    而周衍见她眼神乱飞,大致就明白了过来。

    早年间昨祖母有意撮合他和梅表妹,母亲不赞成,可也问过他。

    他只当她与阿盈一般是妹妹,并无男女之情,怎么可能会娶她。

    只是后来祖母约摸没有死心,还与她说过什么,所以到如今她心里还记挂着要嫁给他。

    这一点周衍其实心里隐隐有数,可他没料到梅元彤嫉妒之心如此重。

    便能因一个鲁班记恨郁表妹这么久。

    顾忌着这里还有下人在,周衍强压下怒意,语气冷硬地说:

    “梅表妹,我与你之间只是表兄妹,没有其他旁的关系,我将来娶谁,要谁做妾都与你无关。

    你往后自过好自己的日子,望你不要再插手我的事。”

    梅元彤亲耳听着他说的这般绝情的话,心里难受得厉害。她一把推开了秋水和春意扶住她的手,眼睛闪着泪花问到:

    “表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衍面无表情地看她,见她固执地想求他一个答案,索性就将话说开了:“梅表妹,我不会娶你的。”

    梅元彤咬牙不甘心地追问:“那表哥想娶谁?她吗?”

    她指着郁菀冷笑道,

    “她连给你当妾都不配。”

    周衍见她又去牵扯旁人,皱眉呵斥道:“住口。”

    梅元彤踉跄地向前走了两步,靠近他,边哭边问:“所以表哥为了她才不愿意娶我的?

    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她?”

    郁菀咬紧唇从周衍身后看她,才停不久的泪,又落下了:“表姑娘你误会了,大公子他……”

    “闭嘴,我与表哥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她怒瞪郁菀,尖叫着说道。

    “住口,梅元彤立刻回你的院子去。”

    周衍毫不客气地开始赶人,但这反而刺激了她。

    梅元彤双眼含恨望着面前的二人,她因求而不得所受折磨,如今又被心上之人为其他女子斥责,心里情绪翻涌,泪流满面。

    可到如今她依然舍不得怪罪表哥。

    表哥以前也对她很好,每次回来都会送她礼物,会带她出去看花灯。

    说不准再过两年,舅母会松口,表哥也会看到她的心,他们二人能成亲和和睦睦过一生的。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该是这么发展下去的。

    可现在一切都毁了,表哥不喜她,甚至于厌恶她。

    他说,这辈子不会娶她,不会娶她!

    梅元彤眼睛倏地看向郁菀。

    都怪她,都是她的错,是她先设计害她,表哥才会生气,才会对说这些话。

    都是她的错。

    郁菀躲在周衍背后,看梅元彤狼狈的模样,嘴角上扬眉眼弯弯,脸上露出得意畅快的笑意。只那笑意一闪而逝,眨眼的功夫她又是那般泪水涟涟的模样。

    连秋水和春意都以是自己眼花了。

    可梅元彤看得分明。

    那笑跟表哥来时的笑,一模一样。

    郁菀在嘲笑她,在笑着看她的好戏。

    一切都是这个贱人计划好的……

    梅元彤脑子嗡了一下,克制压抑的怒火终于被全部点燃:

    “你个贱人,都是你的错,你敢害我。”

    梅元彤猛的冲向郁菀,扬手便要打她。

    周衍的火气也上来了,他出手握住了梅元彤的手:“你又想做什么?”

    梅元彤这会儿是真的被伤了心:

    “我又要干什么?表哥你看不出来她是装,是故意的吗?”

    梅元彤脾气压不住了,她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被郁菀一再挑衅陷害,此刻简直恨不得杀了她。

    周衍整张脸都黑了,他眼里带着厌恶:“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表哥,她之前故意激怒我,就是为了让我砸她的屋子,等你来了她又故意装得楚楚可怜。

    就是为了离间你我,你为何不相信我。

    她方才在笑,她在讥笑我,你看不见吗?”

    周衍差点气笑了,迅速就找到了她话里的漏洞:

    “我不相信你?好,你说郁表妹陷害你,那我问你,她怎知我会来?”

    梅元彤哭闹声一滞,后又恨恨道:“定是她派人去告状了。”

    “她的人都被你看着了,哪儿来的人告状?”

    心里到底顾念着些小时的情谊,周衍压住火气,耐着性子道,

    “梅表妹你不要无理取闹了,此事到此为止……”

    “我没有无理取闹,就是她,是她害我,是她害得表哥厌恶我,我要杀了她。”

    说罢她伸手就去拉扯郁菀,

    “够了!”

    周衍怒声吼道,屋内当即噤声,下人都扑通一声跪下,

    “梅元彤这里是宣平侯府,姓周,不姓梅,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在侯府喊打喊杀。”

    这是他说的最重的话,梅元彤直接白了脸,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周衍怒火中烧地看着她,毫不留情地训斥道:

    “你是祖母亲自教养的,可你看你如今成什么样子?强盗绿林?市井泼妇?

    祖母教导你这么多年,就是教你强闯他人住所,□□,是不是我来晚一步,你便要放火烧了翠鸣居?

    还有这一口一个贱人,蛮不讲理的样子,比之那市井泼妇有过之而无不及。”

    周衍算得上是个文人,连高声与人说话都是少有的,更不喜与人争辩什么。

    可是梅元彤跋扈的样子,委实是让他大开眼界。

    宣平侯府武将世家有些规矩便不大讲究,可周衍深受其外祖父影响,深知有的规矩不立,纵容其恶性,便是毁人毁家之始。

    原本对于梅元彤之事他还有几分犹豫,可看她现下的模样,若是就此放纵,恐怕往后会仗着侯府的权势越发不知天高地厚,早晚有一天惹祸。

    “表哥,你,你为了这个贱人,居然这般说我?”

    梅元彤哭得泪眼汪汪,满脸不可置信和委屈。

    “你,你冥顽不灵,愚不可及!”

    他话虽说的严苛,但仍是为了她好,可梅元彤就只听见他为了郁菀骂她了。

    周衍气得面皮涨红。

    “好,好,我到底是个外人,是我多嘴了。

    罢了,别的不论,今日你们二人起纷争,总归是在侯府起的。

    府里母亲掌家,我眼下说什么,梅表妹都觉得我在偏袒郁表妹,既是如此,你就跟随我去找母亲说个清楚吧。”

    说罢他又对郁菀道:“郁表妹你是苦主,就一道去吧。”

    他才发完火,态度一下子软和不下来,有几分干巴巴的。

    郁菀低声应下:“是。”

    “我不去,我不去。”

    梅元彤看周衍无甚表情的脸,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遂耍着脾气的不愿去。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他指着梅元彤带来的那四个粗使婆子,冷声道:“扶梅表姑娘走。”

    四个婆子哆嗦着身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动。

    周衍盯着她们,大发雷霆道:“这个府里主子还没改姓梅,你们要是不想待了,就滚去肃州。”

    四个婆子被吓住了,只能走到梅元彤身边来,道了一句得罪了表姑娘,然后不管梅元彤愿不愿意,强硬地把人扶起来往大夫人的院子里走。

    翠鸣居一通砰砰的巨响,外面的人又不是聋子要听见了。

    这会儿正聚集在门口,竖着耳朵好奇地听里面的热闹。

    接着一众人便看见面色难看的大公子走在最前面,脸色黑沉眉间怒意未消。

    他的后面跟着是郁菀,接着众人愕然发现先前嚣张地强闯翠鸣居的梅元彤正被四个婆子强硬拖拉着走在最后。

    她向来是府里高高在上的表姑娘,谁都惹不得。可现在却被人生拉硬拽地走,这下面子都丢了个干净。

    梅元彤看着外面围着的那些小厮丫鬟,面色大变,脸一阵白一阵青,这会她是真丢脸丢大发了。

    若是传了出去,她还怎么做人。

    一想起这个,梅元彤死死咬住唇,眼睛闪着泪花想哭又怕哭了更丢脸,遂只能强忍着泪意和羞恼。

    秋水和春意着急地跟在梅元彤身后。

    过后趁前面大公子没注意,秋水使了个眼色,春意从旁悄悄溜走了。

    这是要去找老夫人了。

    翠鸣居闹起来的事,卢氏本是知道的,但她原以为就是姑娘家吵吵嘴的事。

    梅元彤便是再大胆经了上次的事后,今次也不敢再动手了。

    直到莹茜来禀,说周衍押送着梅元彤带着郁菀前来,卢氏才惊觉事情恐怕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阿衍素来不管俗物,怎会掺和进这种事中。

    她蹙眉放下手中的账本,当即便起身往花厅走去。

    “大公子脸色很难看,郁表姑娘身上带着伤,手上衣服上,还有脸上都是血,看样子伤得不轻。

    梅表姑娘是被大公子使人押送来的。”

    路上莹茜跟卢氏三言两语说明了情况。

    末了,她添了一句:“奴婢从没见过大公子脸色如此难看过。”

    卢氏有些意外,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阿衍跟他外祖父一样,学的是修身养性那一套,鲜少动怒。

    且他一个男子怎会跟姑娘动怒,还被气成这样。

    “大公子怎么会掺和进去?”

    莹茜摇头:“不知道,只听说,大公子去的时候正好遇见梅表姑娘砸翠鸣居,打人。”

    “好,我知道了。”

    快步来到花厅,还没进门,就已经能听到梅元彤呜呜咽咽哭得伤心的样子。

    卢氏看了莹茜一眼。

    没想到这位也有哭的时候。

    卢氏迈步走了进去,才看到几人的情况。

    如莹茜所说,郁菀瞧着着实有几分可怜,浑身狼狈,头发其实被人拉扯过,发髻早乱了,另外脸上带着伤,其他地方都沾了血,就是不知道是哪处流的血。

    能流这么多血,莫不是还动刀了?

    卢氏暗自思忖,眉心一跳。

    被四个婆子押送来的梅元彤也是哭得可怜,脸上涂的脂粉都花了,加之眼睛红肿,看着早没了往日的体面。

    不过她身上衣服整洁,连头发丝都没怎么乱,整个人好好的,卢氏没看出她哪里挨了欺负。

    可又哭成这样……

    卢氏眼睛一转就定在了周衍脸上。

    这一看,卢氏着实惊了一下。

    先前莹茜说他脸色难看,可当真亲眼见着周衍的神色,卢氏自己都吓了一跳。

    周衍的脸色已经不是一般的难看了。

    看着屋里的几人的模样,大夫人走了进去不动神色问到:“出什么事了?”

    大夫人来了,周衍没急着说什么,而是先弯腰拱手施了一礼,唤了声母亲……

    郁菀虽怯生生地现在那儿,也懂事地屈了屈身。

    唯有梅元彤哭得忘我,仿佛受了天大的屈辱。

    卢氏也没心思跟她计较这些,冲周衍颔首嗯了一声后,在花厅上首坐下道:“说说吧,出了何事?”

    梅元彤有满腹的委屈想说,可她知道大夫人不喜欢自己。那些话在舌尖滚了一圈后又咽了回去,继续拿着帕子抹眼泪。

    郁菀则垂眸安静地立在一边,脸色苍白。

    周衍道:“母亲,是儿子要来找你主持公道。”

    大夫人看他:“你说。”

    “今日梅表妹强闯翠鸣居,对郁表妹动了手,伤了她的丫头,连带她房里所有的东西,也通通被砸了个稀烂……”

    周衍不偏不倚,将看到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最后道,

    “儿子是男子不好纠缠进女儿家的事中,且梅表妹言辞凿凿说我偏袒,说我与郁表妹有私情。

    这件事,儿子无法处理,也只有来求母亲做主了。”

    梅元彤听完周衍的话后,她怨恨地冲他说:“表哥,你为何不相信我,是郁菀她陷害我,是她,是她陷害我。”

    周衍未理会她。

    大夫人则看向她问:“你缘何说郁菀陷害你?”

    “她故意当着表哥的面装可怜,之前也是她故意激怒我,才让我砸的翠鸣居。

    可是我跟表哥说,表哥不相信我,舅母,你相信我。”

    大夫人问了跟周衍一样的一个问题:

    “你口口声声说她陷害你,故意在阿衍面前激怒你,那她怎知阿衍会去翠鸣居?”

    梅元彤呐呐,没说话。

    “便是她提早去跟阿衍知会了一声,又怎知阿衍今日在府里?又如何猜到你今天会去找她的麻烦?”

    梅元彤心里一哽,说不出话来。

    “既然你不确定,又为何言之凿凿说她陷害你?”

    说起来不是卢氏维护郁菀。

    这么个姑娘在府里长大,从小看到大,若她真有这样的心机,还能被欺凌成这样。

    连五儿一个顽童都能把她欺负哭。

    梅元彤不说话了,可心里愤恨更盛。

    表哥维护郁菀那个贱人,舅母也维护她。

    卢氏活了这么多年,哪儿能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皱眉问:“你即使对我和你表哥的话不服气,便自己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梅元彤看了一眼卢氏,不说话只哭。

    她算是看明白了,舅母不喜欢她,巴不得她倒霉,根本不可能帮她。

    春意自己回去请祖母了,她要让祖母来给她做主。

    其后无论卢氏问她什么她都不说了,就一个劲儿的哭。

    哭得人心里烦闷,卢氏面上都出现了不耐烦。

    最后周衍见此,忽地冷声道:

    “母亲,当年祖母怜惜梅表妹幼时丧母,将她接到府里养育了这么多年。

    如今既然梅表妹已经长成了,姑父这么些年也未续弦,一个待在肃州,如此就将梅表妹送去肃州,姑父身边吧。”

    梅元彤身子一颤,看向周衍,失声尖叫道:“表哥你赶我走?”

    “我看谁敢赶彤儿走。”

    恰在这时花厅外传来苍老泛着怒意的声音。

    众人看去,是就见下去簇拥着老夫人到了。

    卢氏起身迎上去,周衍也行礼,叫了一声祖母。

    梅元彤眼看老夫人终于来了,马上起身朝她扑了过去:“外祖母。”

    她哭得双眼泛红,满脸委屈。

    老夫人搂着她,拍拍她的背,安抚了几下,然后严厉地看向一旁的郁菀,道:“是你使了手段要赶走彤儿?”

    郁菀身子一抖,害怕地往后躲了躲,不敢说话。

    周衍皱眉挡住了老夫人的视线,道:“不是郁表妹,是孙儿不忍姑父与梅表妹骨肉分离,想送她回去与姑父团聚。”

    老夫人一听,脸色一黑,厉声道:“那你就忍心让祖母与彤儿骨肉分离吗?”

    周衍听得她火气起来了,面色没什么波动,更没说什么请罪的话。

    他皱眉注视着老夫人直言不讳道:“祖母就不想知道梅表妹做了什么吗?”

    “彤儿乖巧听话能做什么?”

    周衍铁青着一张脸,咬牙道:“能做杀人抢砸之事。”

    “放肆!”

    老夫人一拍桌子大声道。

    周衍毫不退让:“祖母不知晓吗?郁表妹上次落水是怎么回事?今次翠鸣居抢砸伤人又是怎么回事?

    孙儿原以为梅表妹只是娇纵了些,可没想到她如此张狂跋扈。

    动辄伤人,伤的还是自家姐妹……”

    “她算什么姐妹。”

    老夫人黑沉着脸扫了一眼郁菀说到。

    周衍生气地反问:“那依祖母的意思,梅表妹做的都是对的,还要放任自流,要将人养得愈加猖狂,等有一天真出了事了,那才算是错了?”

    “你放肆。”

    老夫人一张满是沟壑的脸,升腾气怒意,带着几分狰狞之色。

    她指着周衍,气得手都在颤抖。

    “阿衍,退下。”

    大夫人皱眉呵斥道。

    周衍没有退下,他知他话说的急了,有些不敬祖母,遂缓和了一下口气道:“圣人有言,勿以恶小而为之,祖母今日若是纵容了梅表妹早晚会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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