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雍休沐日
公主府内
我望着手中的字条深思
“当心暗斋,切忌昭阳”
以及下面极小却吸引我注意力的小字
“熙王余孽未死!”
据查到的消息回禀
我查到如今的大景各世家,无论是在朝为官,还是商业大族,暗中都跟着一个影子——暗斋
暗斋由靖安帝于登基初年所创,专司监察百官,探听情报,逮捕审问诸事,原身是仰天司
暗斋不隶属于司法,而是由皇帝直接任命
此事与仰天之乱有关。宠臣乱纪,靖安帝平乱之后,为避免重蹈覆辙,决议处死仰天司三位司官
第三位司官临刑时说:“我等愿为忠犬,安分守己,驻于暗处,为守宅度余生。”
之后,仰天司更名暗斋,意为君在明,臣在暗,有若无,实若虚,其标记也更为松柏与细犬
松柏是指暗斋中皆为栋梁之才,细犬则是为警醒其成员需一心向君,犬马相报
此后,暗斋便专事皇帝,成为皇帝的亲信与耳目,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多事
总之,暗斋有监察、策划之责,许多官面上不宜出手的事情也都会交给暗斋处理
暗斋的人藏在各个地方,每隔一段时间便向宣京传递消息,倒也不是什么秘密
此做法,有可取之处,便亦有可恨之处
过了这么多年,暗斋指挥也几番易主,说不定变成什么样子了。所谓的监察,背后未必没有别的意图
而世人所不知的是乾门学一直是为暗斋招揽生员的门庭之一
乾门学出来的人大多会在朝中有所作为,不过也会有不少被吸纳入暗斋
暗斋成立已久,素来为皇室之人掌控,调遣暗斋的权力始终掌握在陛下手中
直到承永五年,调遣暗斋的权力被陛下交给太子
后来太子病故,陛下渐渐放权,形成如今的四党相争
在我派暗卫查这些的日子里,我察觉朝中人心浮动。查到暗斋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皆是些不入流的阴损手段
我不知陛下对此有多少参与,只在追查暗斋之事后,发觉当年太子执掌暗斋后,利用暗斋的权力稳固地位
我心中觉得讽刺至极,这大景人人皆称颂贤明的太子殿下,也不过是个追逐功名权势的人
而昭阳大公主与太子殿下素来兄妹情深
我想起在公主宴中,捡到的那块绘着细犬徽记的方巾之后,昭阳态度骤变
几次三番警告我不该查的事不要查
看来她也知晓了太子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为了维护太子身后名声罢了
倒是兄妹情深的很
我猛然想到了——玉梁贿账
玉梁商会每月都有一笔巨款辗转汇入东宫麾下的钱庄
而太子病故,恐怕些巨款都被纳给了一人——昭阳
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我派人查桓瑶为何会突然想出壮士断腕着一出来,原是她在明雍无意发现那细犬纹案的图样,去昭阳处投诚,而昭阳自是不愿让他人知道有关暗斋之事,便让桓瑶消失,私底下为她办事
公主宴的细犬纹案,玉梁商会的账簿……
难怪昭阳几次三番警告我,甚至在我查到玉梁商会时,欲灭我口
若我猜的没错,恐怕如今暗斋已认昭阳为主
她既要保全太子的身后名声,也不想让暗斋为世人所知
前者是因为私情,后者是因为她想要争权
想清了其中缘由,我便又深思起了熙王一事
当初三国入侵大景,因内贼通敌使叛军直入宣京,皇城陷落,此危急之刻,熙王与四皇子合力击退敌军,重建大景
熙王案,那是一段在宣京城中人人避而不谈的往事
当年年少,不愿接受朝堂判决,是因为我不相信熙王是如此的人,更是因为我与熙王世子交情匪浅。但如今越是回顾,越是觉得熙王一案疑点重重
熙王事发,府中上下无一幸免,熙王熙王妃当众斩首示众,而熙王世子被秘密处决,连骸骨都难寻
不见骸骨,总还会有微末的希望
如今字条上说熙王余孽未死,唯一可能的只有熙王世子未死
可他未死,又会在何处
我猛然想起今日明雍书院中看到的事
玉泽与他的习惯一致,望着他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还有乾门一试时看到的铺天盖地的女子小像,那是——熙王妃小像
除了明雍之人布置,没人能布置的如此快
若说其他都是巧合,唯独习惯骗不了人
他的这个习惯也唯有熙王夫妇与当年偶然得知的我知晓
天底下哪来这么巧的事
我心中闪过一个答案,却至今还觉得匪夷所思
玉泽便是熙王世子——宣望舒
会是玉泽吗?他竟还活着
若不是,这未免也太巧了点。可若是,他为何要到明雍教书当首辅幕僚以及为何要布置铺天盖地的熙王妃小像
他是想让熙王案重现于天地吗?
莫非当年一事当真有什么隐情不成
想到至此,我摒弃了胡思乱想,到底是与否,明日一探便知
又想到了暗斋一事,我冷笑一声,眸中现出几分狠意
我微微抬手,顷刻之间,殿中出现一人影
那人脸上无甚表情,跪下恭敬行礼道:“殿下”
此人便是我的死士,也是武功极为不错的一人
我朝他吩咐道
“将花家与暗斋之间留着的牵丝线,断了吧”
“殿下是不打算再留这些人了”他问道
“既然暗斋一事已经查明了,那便没有什么留他们的必要了”我云淡风轻道
“是”他恭敬道
“是否要让昭阳公主那边的人知晓”他问道
“自然要让她知晓,既然她都对我动了杀心,那么——”
“便休怪我不客气了”我轻笑道,可笑意却未渐眼底
“是”他听从道
与他而言,死士只需要听从吩咐,不该有任何情绪,更不该过问不该问的事
“还有一事”他禀告道
“说”
“属下查到府中有几位幕僚勾结昭阳公主,不知作何处理?”他问道
“杀”
我淡淡道,如同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是”
随即他便退下,办该办的事去了
我随手将手中的信条扔到烛火中,使它彻底燃尽
不再忠心的人,便没有什么留着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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