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周日,  林望舒先过去了娘家,帮着收拾了房子做了饭。

    关彧馨:“我现在倒是忙得过来,宁苹也时不时过来帮衬着。”

    两个孩子现在都上小学了,  家里轻松一些了。

    林望舒:“我大哥最近那工作怎么样?”

    前一段,林观海找到一份工作,去一家私营饭馆,有底薪和提成,  反正好赖是一份工作。

    关彧馨:“还行,  是做白案的,你哥颠不了勺,不过现在改做白案也可以,  工资不高,  但一个月也有大几十块,  如果以后生意好了,还能更高,  反正慢慢干着吧。”

    她叹了一声:“他能正经有份工作,  我就知足了,别的已经不想了。”

    林望舒劝道:“妈,  我们这日子越来越好了,两个孩子上了学,  不用天天带着了,  你能稍微清闲一点。我大哥有了工作,二哥也要出来了。”

    关彧馨想着家里这些事,  多少也有了笑模样:“是,  下个月就出来了,  我早和他说了,这次回来,  正儿八经干,可别再闹腾别的什么幺蛾子,他能自己养活两个孩子就行了。”

    林望舒:“嗯,让我二哥好歹干点什么,养活孩子,妈你的退休金自己留着花,我们家日子总是越来越好。”

    关彧馨点头,她长叹了口气:“望舒,那你呢,你和正德打算怎么着?”

    关彧馨以前不知道,但现在也陆续明白了,雷正德在外面养了傍尖儿,孩子都抱回去了,她替自己闺女委屈,她前两天过去雷家闹腾了一场,但也没什么结果,只盼着能尽快离婚,别的真是没什么指望了。

    林望舒解释道:“妈,我现在已经打算走法律程序起诉离婚,就是需要一些时间,不过你放心,早晚能离的。”

    关彧馨这才稍微放心,不过又道:“那就好,不过你这离婚的事,是不是得找找门路,我听说现在法院打官司都得找关系?你看看你们学校有没有什么人能帮帮忙?”

    林望舒便笑了:“妈,你想哪儿去了,现在法院都公正着呢,才不会看那些呢,不用找人,离婚天经地义的,肯定能离,你放心好了。”

    关彧馨:“那就好,不过你干嘛住人家孟绸家里,回家里住吧,咱们一家人挤挤,能住下。”

    林望舒笑道:“妈,你不知道,雷正德不想和我离婚,他总想着找我说,想赖着我,可我只想走法律程序,实在不想搭理他,你说我住家里,万一他来闹腾呢?为了避免麻烦,我躲着不让他找到我,在咱家,他可不一找一个准。”

    关彧馨想想也是,再说自己家确实条件不行,就那么两间房,又是孩子又是大人,回头林听轩也要出来了。

    况且林望舒还没离婚,如果住过来,周围邻居风言风语的,就怕有人说什么话,到时候女儿心里也不好受。

    当下关彧馨便叮嘱了女儿好一番,嘱咐她什么都别争了,赶紧离婚是正经:“我们现在没法图别的,赶紧离婚,离婚了后,咱自己好好过日子。”

    林望舒自然答应着,并不敢多说别的,免得关彧馨担心。

    离开娘家已经四点多了,她先到了邮局,从自己包里拿了一包信。

    最近她重新考了托福,成绩非常好,她自然动了念头,想去国外读书,不过依她的条件,想申请公费留学生几乎不可能,只能自费。

    她寄出了不少申请书,只要有点希望的,全都试试,其中有几所学校给她回信了,需要一些补充资料。

    但是她发现有一些资料她还留在雷家,所以那天想去拿。

    可是谁知道,就在拿资料的时候,她却意外发现了一封信。

    那竟然是国外一所很不错的大学寄给她的,录取她,还给她奖学金,时间是五年前。

    在出国潮最狂热的那几年,她考完了托福取得优异成绩后,便试探着偷偷寄了一些申请书,但却是石牛如大海,并没回音。她觉得是自己痴心妄想了,这件事再也没有和别人提过,自己也努力忘记,当做没这回事。

    她的恨意无处宣泄,恨不得把雷家所有的人撕碎。

    她和雷家大闹一场,走出雷家,却恰好遇到了下车的陆殿卿,陆殿卿应该是喝醉了酒。

    他竟然走到她面前,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车上很快跟下来一个人,就要扶着他进院子。

    可是在那一刻,她心念一动,犹如溺水的人遇到一块浮木,抓住了陆殿卿,并自导自演了一场疯狂的闹剧。

    她最理想的结果自然是利用陆殿卿对付雷正德,狠狠地出一口气,从雷正德这里弄到钱,之后去国外,去捡回自己失去的机会。

    但是目前来看,陆殿卿并不是那么好惹的,他可能已经怀疑那晚的情况了。

    林望舒想着陆殿卿最后说的那句话,轻吐了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去想了。

    比起最初的疯狂,她现在已经能冷静下来,去思考接下来的路数。

    他就算不帮自己,也没什么,她总是可以挖到一些钱的,就算万一没有,她也可以想别的办法。

    她只希望曾经的那所学校依然愿意给自己机会,或者重新能得到一个别的机会,怎么着都行。

    她只要一个机会,她要离开这里,忘记这里的一切,在一个全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她的人生。

    她知道国外提倡终身教育,她这个年纪在国外并不算晚,一切都来得及。

    从邮局走出来,她便看到了一辆车,缓缓地停在她面前。

    谁知道那辆车已经停在了她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之后车门打开,雷正德走了出来。

    雷正德眸底带着红血丝:“望舒,你在躲着我?”

    林望舒:“对,我在躲着你,你能离我远点吗?我不想看到你。”

    雷正德眼中浮现出痛苦:“别闹了可以吗?我妈说了什么,我给你赔罪,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林望舒惊讶地看着雷正德:“雷正德,你做出这样的事,你们这么害我,你竟然还有脸说出这种话?你在外面养傍家儿养私生子我都不说你什么了,你们还私藏我的信!你这是要我去死,结果你还能这么说?我求求你,别在我跟前像个苍蝇一样的烦人了,我看到你就要吐了你知道吗?”

    林望舒直接打断他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已经正式分居,我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什么都别说了,我们走法律程序,你别在我面前瞎掰掰,我看到你我今晚吃不下去饭,如果你不想让我饿死,就让我安生吃一顿饭吧!”

    雷正德困惑地看着她:“你提起诉讼?你疯了吗?”

    林望舒以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他:“随便你怎么认为,不要活在梦里了,我们已经正式分居了,接下来就是法律程序,你给我滚!”

    趁着雷正德怔楞的时候,林望舒直接走人了。

    谁知道没走多远,就感觉到身后跟着一辆车,她以为又是雷正德,便厌恶地道:“你行行好,让我有点胃口吃顿饭吧,我看着一群苍蝇我能吃得下去饭?!”

    后面车子按了按喇叭,她意识到不对,回头看。

    她愣了下,心生防备。

    这时候,车后排的玻璃窗落下,她看到了坐在车里面的陆殿卿。

    他淡漠地看着她:“上车。”

    语气简洁,颇具威严。

    林望舒从了。

    她上了车,车子内饰低调而豪华,开车的应该是司机,至于那位副驾驶座上的——

    林望舒想了想明白了,这是保镖。

    一个穿着普通汗衫,看上去平淡无奇的精瘦男人,据说身价非常高的一位保镖。

    传闻去年陆殿卿险些遭遇了绑架,当时林望舒只是听人提过一嘴,以为是外面传言,也没往心里去,现在看来,估计是真的了。

    林望舒笑着侧首,看向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殿卿淡声道:“恰好路过。”

    林望舒“哦”了声,便没再说话。

    她已经学乖了,面对陆殿卿,还是得多一个心眼。

    谁知道这种人给她来一个什么招,所以她应该以不变应万变,反正他已经答应了自己,既然答应了,就逃不了。

    车子无声地行驶在车水马龙之中,两个人都保持着沉默。

    当驶过一处立交桥的时候,陆殿卿终于先开口了:“他来找你了?”

    林望舒无精打采地道:“嗯。”

    “你现在已经起诉了?”

    “是。”

    “我找了律师,很有能力的一位律师,过两天会给你引荐下。”

    林望舒透过车窗玻璃,看着路边装饰了彩色灯泡的灯箱广告牌,有气无力地道:“好,谢谢你。”

    陆殿卿继续道:“他们公司的资料我正让人调查整理,等搜集齐全了,我拿给你。”

    他侧首看了她一眼:“你想要他一半的财产是吧?”

    林望舒:“对……”

    陆殿卿:“你对他的财产了解多少?”

    林望舒:“几乎一无所知,不过——”

    她笑着道:“他们公司的股份,还是有一部分在我名下的,量还不小。”

    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当时公司是和另一家机械工程公司合资的,雷正德为了算计别人,特意把林望舒的名字加进去,之后又开设了子公司,利用一些手段,将部分股份放在林望舒名下,以更好地为他所用。

    这本来是雷正德给别人使的计谋,没想到今天可以拿来用了。

    虽然她从来没有行使过自己的权利,也没有掌控过什么,但是如果现在离婚分财产,显然对自己是非常有利的。

    陆殿卿用异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很不错。”

    林望舒斜他一眼:“这是什么眼神?”

    陆殿卿淡淡地道:“目前局势对你很好。”

    林望舒:“凭我自己,那些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登记在她名下而已,利用她一下而已,她一分钱都碰不到,万一真出事,可能她还得担责任。而且雷正德看到她真要抢钱,她名下的那些会马上空壳,他有的是手段来应对。

    在下海浪潮中成长起来的雷正德面前,她几乎手无缚鸡之力,所以她必须要一个强有力的助力。

    陆殿卿明白她的意思:“我明白,过两天律师会找上你,根据你的情况详细研究分析。这位律师的背景,正好可以帮你处理这种情况,我再另外派出一个有这方面经验的秘书来协助你。”

    林望舒轻出了口气:“看来你还是很认真想帮我,这我就放心了。”

    陆殿卿语气中便有着淡淡的嘲讽:“你以为我骗你?”

    林望舒:“我当然相信你是言而有信的人,只不过雷正德到底是你发小嘛。”

    他这样的人,如果是平时,是万万做不出对不起发小的事的。

    现在估计是真被自己逼到那个份上了。

    她以为自己说了这个,陆殿卿会反驳一些什么,比如说我现在哪还能顾这个之类的…不过并没有,他没说话。

    这让林望舒心里有些不踏实,忍不住侧首打量了他好几眼。

    可惜车厢内光线晦暗,她看不清楚,于是她就给他打预防针:“陆殿卿,你要明白,你现在和他已经做不成发小了,你没法顾念兄弟情义了。如果他知道了,他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你。”

    陆殿卿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抿唇不言。

    林望舒看了一眼前面的保镖和司机,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下说。

    谁知道他却一直不说话,车厢内格外沉默,这让林望舒有些无奈。

    陆殿卿淡声道:“想说什么?”

    他既然问了,她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反正她这么上了他的车,在他司机和保镖那里,估计已经很不对劲了。

    再说他都没避讳司机保镖,她怕什么?

    于是她咬咬牙,终于道:“我说过了,你已经和你发小的妻子上床了,你也不是什么清风朗月的正人君子了,只能和我同流合污了。”

    说完这个,她自己也有点脸红,毕竟当着外人的面。

    谁知道,陆殿卿却反问道:“和你同流合污做什么?”

    林望舒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问,只好叹道:“当然是当奸夫□□,再谋取他的财产!”

    陆殿卿:“林望舒。”

    林望舒有些惊讶,他语气变得无比严肃认真。

    她疑惑地看着他:“嗯?你又要给我说教什么?”

    陆殿卿却是商量的口气:“我可以给你钱,你要多少钱都可以,只要你放弃你的计划。”

    林望舒几乎震惊了,她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终于道:“多少钱都可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雷正德的资产有多少吗,你知道我的野心。”

    雷正德的财产也是很大一笔钱了,而他为了他们伟大的兄弟情,他愿意自掏腰包?

    虽然他作为华工的创始人,名下资产是雷正德望尘莫及的,但是她依然无法理解。

    林望舒狐疑地道:“如果说雷正德是你爸私生子,我倒是能想通……”

    陆殿卿顿时蹙眉,斥道:“你胡说什么。”

    林望舒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忙道:“我就开个玩笑而已嘛。”

    陆殿卿声音恢复平静:“你不想的话,就算了,就按照原计划吧。”

    林望舒点头,之后解释道:“我就想要雷正德的财产,我对你的钱没兴趣。”

    她说完这话后,顿时感觉车内空气好像冷了几分。

    她疑惑地看了眼陆殿卿,他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她只好不说什么了,开始觉得他性格古怪。

    其实她并不想得罪他,也不想和他纠缠什么,只想用完拍拍屁股走人。

    正胡思乱想着,她突然发现这路线不对:“你这是带我去哪儿?”

    陆殿卿声线平淡:“去当奸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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