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转眼即逝。

    京城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掀起急风骤雨。

    韩远泽这些天肠子都要悔青了,他急着回京城而不是先想办法稳住越长宁,就是笃定凭借镇远侯府如今的地位,先一步向皇帝陈词,促使皇帝出面保住婚事的可能性极大。

    毕竟退一万步不说,两人身上的婚约是先帝赐下的,大烨重视孝道,皇帝为了名声考虑也不会一味站在越长宁那边。

    至于越长宁如何想,韩远泽毫不在意,左右他想要的只有越长宁能带来的权势和她身后的绛衣卫,等人嫁过来,一个女人还不是随他左右。

    他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谢瑨会横插一脚,火上浇油。

    他和父亲在朝堂上明里暗里的威胁他不要多管闲事,哪想到谢瑨会半分面子都不给,上朝时命令手下的官员拿出了不少侯府罪证。

    不加掩饰地说他韩远泽德不配位,不配为一朝驸马,就这样惹得皇帝龙颜大怒,不仅拿镇纸扔了他,还当场解除了婚约!

    半只脚踏进棺材的病秧子,竟然还要与他作对!

    想到自己的名声还差点因此事烂了大街,韩远泽原本俊朗的脸都扭曲了起来。

    远在瀚淩的越长宁接了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退婚旨意,整个人都乐得要飞起来。

    她从躺椅上站起身,在碧水的搀扶下,一步一顿,好心情道:“瀚淩的新太守上任了吧。”

    “昨儿早上就到了,好像是叫崔凉。”

    “走吧,我们去会会这位太守,瀚淩匪患还是要速速解决的好。”越长宁说。

    碧水自然无有不应,或许是因为人已经在瀚淩的缘故,越长宁这几日睡得极好,没有恶灵入梦,早上又接到了解除婚约的旨意,正是春风得意。

    只是她顽劣的性子上来,却不知道是谁要倒霉。

    崔凉新官上任,但上任太守留下的烂摊子太大,导致他自到任就没和过眼。

    堆积如山的公务差点没埋了他。

    等他好不容易处理了大半,随从就过来告诉他,说长公主驾临。

    越长宁坠马在瀚淩不是新鲜事,他早就知道越长宁这几天一直在驿馆养着。

    他早就听闻越长宁性情乖张,做事更爱凭自己的喜恶,京中几乎没有官员想碰上这位公主。

    越长宁不好想与的心情,加上他还有一些隐秘的小心思,就没有贸然去拜谒,只想着等手头事情了解,再看看这位公主有没有什么动向。

    能不相见自然是最好的。

    却没料到才过了一天,就传来公主驾临的消息

    崔凉的心中顿时如吞了胆汁苦涩,只希望不要惹怒这位传闻中乖张的长公主,顶着一副憔悴的黑眼圈苦哈哈迎了过去。

    进到自己办案的公堂时,越长宁正懒懒坐在主位上,手中捧着茶盏,裹着纱布的腿没什么顾及地架在矮椅。

    越长宁见他低着头进来,她抬了抬眼皮:“这位想必就是崔凉崔大人吧。”

    崔凉躬身行礼,老实道:“是,在下崔凉见过公主殿下。”

    “听闻崔太守是上上届的探花郎,殿试时我的父皇看了你的文章,拍案叫绝,当即设宴宣你入宫,甚至在席间扬言若非文章字迹不够端正,且文中没有对他的帝号加以尊称,状元榜首定是非你莫属。”越长宁端详着碗盖,心中想的却是这探花郎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以前闺中的姐妹们都对他评价极高。

    崔凉听着越长宁看似赞赏的话,心下不由有些讶异。

    他高中探花是在四年前,那时候越长宁远不是现在手握重权,深受器重的镇国长公主,先帝因为先皇后的原因对她的一双儿女也多有厌恶。

    他忽然想起,他在一次入宫面圣时,曾见过越长宁一面。

    她穿着发旧的布裙,干枯的头发上只插了一根银钗,躲在树后面,只一双眼明亮有神,不染尘埃。

    先帝对他如何评价,他心中自是清楚,但那时身陷囹圄的越长宁如何得知,若是事后从旁人嘴中得知,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崔凉心中存疑,对这位公主不由更加正视几分,他没有在脸上显露得意的神色,反而将头往地上埋了三分,等着她的下文。

    果然,越长宁勾了下唇,声音轻慢懒散,却让崔凉觉得冷风从心中吹过,凉飕飕的。

    “既然是被父皇另眼相看的人,必定是有几分才干的,想必这两日已经摸清了那匪患的底细。”

    果然是下马威!

    崔凉心中暗道不好,他疯狂回想着京中关于这位殿下恶劣性情的传闻,不知不觉间,汗如雨下。

    他斟酌着开口:“下官……”

    “我相信崔大人食君之禄,必定会担君之忧,绝不做朝廷蛀虫。”越长宁含笑看着他。

    崔凉闭了闭眼,认命般俯首道:“殿下美誉,只是臣新官上任不足一日,实在是、实在是……”

    终于,他咬了咬牙,说:“臣能力低下,德不配位,但愿竭尽全力为长公主效犬马之劳,还请殿下给臣一个机会。”

    越长宁轻酌了一口茶,拿捏崔凉这样正直地书生,她一向十拿九稳。

    崔凉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她那父皇老年时变得昏庸多疑,但看年轻人的眼光却是不差。

    无论是谢瑨还是崔凉,甚至是韩远泽,能在短短三年哪怕是借助了越长宁的威势,但将镇远侯府发展到与谢瑨几乎分庭抗礼的地步,也不容小觑。

    她和崔凉绕了这么一个大弯子,一是因为崔凉有着文人的高傲,虽然近些年他不得重用,兄长一直冷着他做一些边缘杂事,但这显然磨灭不了崔凉清高的心性。

    越长宁奉命来剿匪,如果当地太守阳奉阴违,对她实在不利。

    二是因为这次她接到京城来信,在意料之中,却仍旧令人不快——她手底下那几个用得上的官员,有一半投靠了韩远泽。

    或许经退婚一事之后,有人会醒悟回转,但很不幸,她向来奉行‘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原则,凡事在上朝时没有为她做事奔波的亲近官员,统统成为了弃子。

    为了保证她在朝堂上耳目清明,越长宁有扶持新人之心也不稀奇。

    崔凉能力不俗,又近在眼前,越长宁很难不把他放在首要考虑范围里。

    不过有一点十分难办……

    越长宁垂首看向崔凉,轻声说:“好一个犬马之劳,但我有一事不解。”

    崔凉说:“请殿下明示。”

    “一仆不侍二主,想必崔大人心中一定很感激举荐你为新任太守的齐王吧?”

    文人大多都有自己的风骨坚持,即便在谢瑨心中,他崔凉只是无关紧要随时可弃的小卒,但谢瑨于他的再造之恩他恐怕此生难忘。

    但崔家几代为官,从崔氏出来的每一个官员都是清正廉洁,对皇室忠贞不二之人

    越长宁深知这点,便忍不住明目张胆挖谢瑨墙角。

    崔凉果然骑虎难下,终是说:“公主殿下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只忠于越氏皇族。”

    这回答是越长宁想听的,也是她不会轻信的。

    朝堂局势复杂,她心中明白以谢瑨御下的手段,哪怕崔凉家中世代忠贞,只要不是遇到大是大非,崔凉几乎不可能会背叛谢瑨。

    她真正的目的还是暂时镇住崔凉和他背后的谢瑨,让他们以为她骄傲自满,自认为掌控了崔凉。

    以谢瑨的性格,一定会把崔凉做成他的暗桩,以备日后发挥更大的作用,短时间内崔凉却会完全为她所用,正好填补她一时的空缺。

    “好,本宫相信崔大人的一片赤诚。”越长宁拍手笑着,颇为满意崔凉的回答。

    她在碧水的搀扶下,施施然站起身,说:“三日内,弄清匪患的一切信息,这对你来说并非难事。”

    “是。”崔凉低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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