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  寒风早催梅开。

    顾晗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幕,周美人倒在地上,手背上和脸颊都被挠出了一道血痕,  她发了疯般捂脸尖叫,  期间还伴随着凄惨的猫叫声。

    那只猫被淑妃娘娘捧在怀中,小心地哄了两下,才似抽噎地停下了叫声。

    顾晗忌惮地看了一眼淑妃怀中的猫,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  容宝林就站在她一旁,显然也被吓得够呛,  惊恐地看向周美人,小方子似生怕那猫会冲过来,  小心地护在顾晗身前。

    今日是个艳阳天,  顾晗在宫中待了很久,  早就闷得不行,恰好今日容宝林寻来,二人就一道来了御花园,  谁知晓会在御花园撞见这一幕?

    淑妃娘娘的猫不知为何,忽地挠向周美人,周美人疼得厉害间伸手乱打,打在猫身上,  猫受到惊吓,  就立刻蹿回淑妃娘娘怀中,这变故发生得太快,  让顾晗险些没反应过来。

    等顾晗回神,  淑妃早已派人去请了皇上。

    顾晗拧了下细眉,  推开挡在前方的小方子,  要上前去,容宝林拉了她一下:“姐姐?”

    顾晗稍顿,拍了拍容宝林的手,低声说:

    “没事。”

    四周的人根本不敢碰周美人,她捂着脸颊,似有血迹从她手缝中流出,顾晗走近瞧得越发清楚,她心中咯噔了一下,脸色倏然一变:

    “快请太医!”

    若说疼,周美人自是疼的,可这疼却远不如心中害怕来得严重,脸颊上的疼痛传来时,周美人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她只知晓捂着脸尖叫,隐约感觉到有人按住她的手,在她要疯狂挣扎时,就听见一道耳熟的声音。

    她听见顾嫔让人传太医,然后厉声不复往日温柔:

    “松手!”

    顾晗不想管此事,但周美人是太后嫡亲的侄女,谁都不知晓太后会不会因此事而迁怒旁人,她们都在现场,顾晗不愿去赌这个可能性,而且,周美人并不如何受宠。

    和周美人交好,显然利大于弊。

    看似想了很多,但实际上只过了一瞬,顾晗就做好了决断,她按住周美人的手,顿了下,咬声:“你不要你的脸了吗?”

    适才变故,顾晗一直在现场,她亲眼看见周美人是倒地后,才捂住了脸颊,她手上不知染了多少脏东西,这样子覆在脸上,谁知会不会感染?

    这一句话终于将周美人的神智拉回来,她哭声戛然而止,她抖着手要松开,眼泪却控制不住地落下。

    她还是害怕,松得很浅,但顾晗离得近,很清楚地看见了那道伤口,猫的爪子很锋利,几乎伤口是从眼角处划下,横贯了半张脸颊,顾晗按住周美人的手都抖了下。

    周美人是美的,她美得富贵,美得张扬,只往日跋扈,让人忽视了这一点。

    可如今她脸颊上的那道伤口,可以说皮开肉绽,她用手捂住过,血迹糊在脸上,显得十分可怖,顾晗稍不忍心地移开视线。

    周美人察觉到她一刹那的停顿,倏然,她浑身僵硬,不知想到什么,崩溃得尖叫出声。

    顾晗一阵胆寒,在淑妃娘娘的猫蹿出来时,她和周美人距离并不远,猫被主子惯坏了,什么都敢做,若非周美人发狂下,将猫打吓住,谁也不知那猫会不会冲她而来?

    她听见周美人问她:

    “……我是不是要毁容了?”

    有眼泪砸下来,落在顾晗的手背上,混着殷红的血迹,格外刺眼,顾晗难得哑声片刻,不知该如何回答,顾晗只能堪声说:

    “不要说话,不要哭,当心扯到伤口。”

    顾晗挡在周美人跟前,察觉到四周有人要靠近,她抬手将周美人护在怀中,抬声斥道:

    “都不许过来!”

    陆煜到的时候,就恰好听见这一句,他看见女子将周美人护得严实,将一众神情各异的人挡在外面,他走近,终于看清场内发生了什么。

    倏然,陆煜脸色一沉。

    四周人看见他,忙乱地屈膝行礼,顾晗听见动静,转头看向他,立即松了一口气,她喊了一声:“皇上!”

    陆煜刚要走近,顾晗却是挡住了他,众人惊讶,陆煜也看向她,顾晗只是摇头,轻声道:

    “周美人应该不愿皇上看见她现在的模样。”

    陆煜稍顿,多看了她一眼,女子的话音很轻,没有往日对他的温顺小意,但谁都不能否认她此刻的温柔。

    只是她这时的温柔,并不是对着陆煜罢了。

    一刻钟后,众人转到长凝苑,所有人都挡在了殿外,只有顾晗跟着进了内殿,因为周美人紧紧攥着顾晗的衣袖,哪怕顾晗再如何劝慰,周美人都不松手。

    宫人掰她的手,她只似受到惊吓般尖叫出声。

    “顾嫔,你也跟着进去。”

    众人惊讶回头看向殿门口,就发现不知何时太后竟也到了,顾晗眸色几不可察地一闪,哪怕太后神情看着和往日一样冷淡,但她能出现在此,就已经代表了不同。

    要知晓,那日中秋,皇嗣险些出现意外,太后都从头到尾没有露过面。

    顾晗自不可能拒绝,六扇屏风和二重珠帘将内殿彻底遮掩住,一时间,殿外气氛格外压抑。

    陆煜也觉得些许头疼,他怎么能想到,淑妃口中的和旁人起了争执,会是这般情况?

    他耷拉着眸眼,抿了口茶水。

    若周美人只是后宫的一个普通妃嫔,陆煜怒归怒,却不至于如此头疼,这周美人再如何不好,她也是他嫡亲的表妹。

    哪怕她没有入宫为妃,被人险些毁了脸,皇上也不能轻易饶了对方。

    淑妃跪在了殿内中央,她跪得脊背尚算挺直,垂着修长的脖颈:“是臣妾的疏忽,竟害得周美人如此,请皇上和太后娘娘责罚。”

    皇后稳坐高台,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淑妃,她不自禁地拿帕子掩了掩唇。

    哪怕是她,对周美人都得小心对待,位份低所以重不得,身份特殊所以轻不得,今日淑妃的猫挠到何人,凭借皇上对她的宠爱,都可以轻而易举地逃脱了过去。

    可谁叫她倒霉,挠到谁不好,非要挠到周美人?

    淑妃抬头朝皇上看去,往日格外娇纵的人如今求助地朝他看来,陆煜眼神稍闪,他轻咳了声,刚欲说什么,就听见一道很轻的响声。

    太后将佛珠放在了案桌上,两者相碰才发出了那道声响。

    陆煜几不可察地挑眉,若无其事地端起杯盏抿了口茶水。

    半晌,殿内才响起太后不紧不慢的声音:

    “皇上,若儿是你的表妹,她受了委屈,你这做表哥的,该不该替她讨个公道?”

    陆煜能说什么?

    他只能抬头,很认真地点头:“母后说的是。”

    底下,淑妃袖中的手狠狠攥紧手帕,但面上,她只是咬了咬唇,似终于意识到这次皇上不会偏帮她,她脸上露出一分害怕。

    美人即使只浅浅地蹙了细眉,也格外地让人怜惜。

    只见淑妃朝皇上看了眼,才颇为不情愿地低头,话音中还透了分委屈:“臣妾领罚。”

    有些妃嫔不由得心中嘀咕,淑妃倒底是受宠得厉害,将周美人伤成这样,这个时候居然能敢觉得委屈?

    太后冷眼旁观淑妃的作态,她知晓,皇上就算罚淑妃,也不会罚得很厉害,他抬举了淑妃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了淑妃?

    但淑妃这副作态,却叫太后格外犯恶心,她似从淑妃身上看见一个已经死了二十年的人的影子,她冷冷地收回视线:

    “那个孽畜呢?”

    淑妃这下子真地稍变了脸色,她抬头看向太后,须臾,才堪声说:“阿狸犯了错,臣妾已经让人将它抱回宫了。”

    太后仿若听见了一个笑话:

    “伤了人的孽畜,你还要养着?”

    淑妃养了阿狸两年,早生了情感,闻言,不得不替其辩解:“阿狸平日中乖巧,今日只是一个意外。”

    太后不说话了,脸上情绪越发寡淡。

    淑妃心慌,转而恳求地看向陆煜,陆煜稍顿,他自然知晓阿狸对淑妃的重要性,可伤及周美人的脸,不让太后出气,根本不可能。

    他能保住淑妃,难道连只猫也要保?

    在陆煜心中,畜生自然是不如人重要的。

    所以,陆煜轻垂了垂眼眸,避开了淑妃的视线。

    淑妃的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她不敢置信地喊了声:“皇上?!”

    “啪——”

    殿内忽地一道响声,将众人吓得一跳,忙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太后将佛珠拍在了案桌上,脸上显然出现怒意,她冷眼看向淑妃:

    “在你眼中,那只畜生比周美人的脸还要重要?”

    淑妃哑声,回答不出来。

    可在她心中,不要说周美人的脸了,哪怕周美人的命都不如她的阿狸来得重要。

    周美人是皇上的表妹、皇上的妃嫔,但是,和她有什么关系?!

    但,她不能说。

    短短几个呼吸间,淑妃的眼眸都红了,她显然知晓她在后宫的倚仗是什么,她仰头看向皇上,恳求地喊了声:

    “皇上,阿狸陪了臣妾两年,您是知晓的,阿狸平日中乖巧,日后臣妾一定严加管教,还请皇上开恩!”

    内殿中。

    顾晗只隐隐约约听得见些许外间的声音,但她的注意都放在了周美人身上,清洗过后,那道伤口越发显眼,但和顾晗想的不同,现在看去,似乎并不是很严重。

    顾晗问了太医周美人最想知道的问题:

    “周美人的脸如何?”

    顾晗很轻易地察觉到周美人攥她衣袖的手紧了紧。

    来的是太医院院首单太医,查看伤口时,他眉头一直是紧皱着的,闻言,他拱了拱手,恭敬回话:

    “美人脸上的伤并不深,只是破了些皮,仔细着些,轻易不会留疤的,倒是美人手上的伤有些严重。”

    顾晗一口气尚未松,就因他后半句话又提了上来,顾晗拧了下细眉,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周美人:

    “这话什么意思?”

    单太医没有说话,只是轻叹了口气。

    顾晗哑声,显然知晓了答案,周美人脸上许是不会留疤,但是这手上的伤痕,却不很难完全祛除了。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周美人死死咬紧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太医给她脸上的伤口洒了药粉,刚刚才包扎起来,如今一张脸都被包在布中,她仍记得,太医说的,不能让眼泪流在伤口上。

    她一双眼露了出来,如今得知脸上的伤不会留疤,周美人的理智终于回拢了些,她看向一旁被她拉着站在床榻旁的顾晗。

    她记得,在她受伤时,所有人怕沾上麻烦,都离她远远的,只有顾晗一个人上来拦住了她。

    在旁人要看她笑话时,也是顾晗替她挡住了那些人。

    周美人鼻尖泛酸,半晌,她堪堪咬声道:

    “你是什么烂好人?别人不敢碰的麻烦,你全上前接着?”

    她还记得中秋那日,顾晗也是拼死护住了渺美人,可惜,渺美人并不领她的情,至今,恐怕她连一声渺美人的谢都没有听见。

    若非皇上表哥记了她的好,三个月不侍寝,她早不知被这后宫遗忘到何处了。

    今日同样,若她也不领顾晗的情,甚至觉得顾晗看见了她的丑态,顾晗又能讨得什么好?

    顾晗怔了下,才抬眸看向她,有些无奈地摇头:

    “你迟早毁在这张嘴皮子上。”

    要道谢就道谢,非要将话说得阴阳怪气的。

    而且,顾晗几不可察地眸色稍闪,她稍侧了侧头,道:“我也没有想要帮你,只是害怕你伤得狠了,太后娘娘会迁怒到我。”

    她说的是实话,可也得看说给谁听,周美人咬了咬唇,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半晌,她才憋出一句:

    “姑母才不是这样的人。”

    顾晗又不是疯了,才会去反驳她这句话。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殿外的声音终于清晰地传进来,尤其是淑妃的声音,周美人下意识伸手捂脸,却在接近脸颊时,回了神,她很小心地隔着纱布碰了下脸颊,眼中染上恨意。

    顾晗只作什么都没看见。

    其实,她现在心中有些隐隐的后悔,经此一事后,周美人明显是要和淑妃对上了,她今日帮了周美人,谁知会不会叫淑妃记在心中?

    顾晗隐晦地看了眼周美人,也不知这件事做得值不值当?

    早在刘宝林一事上,陈妃和她就有了龃龉,谢长案传来的那句话,让顾晗一直对皇后抱有警惕,如今再加上淑妃,顾晗有些头疼地抽了抽额角。

    后宫只有三个妃位娘娘,似乎都和她站在了对立面。

    顾晗难得有些心烦意乱。

    须臾,她见周美人现在恢复了理智,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衣袖抽出来,轻声说:“周美人好好养伤,我先出去了。”

    周美人没想到她现在就要离开,稍睁大了眼睛,许是在御花园时,只有顾晗护住了她,不免对顾晗产生了一丝依赖感,她现在惊魂未定,下意识就不想让顾晗离开。

    “总归这件事和你无关,你出去作甚?”

    顾晗几不可察地扯了扯唇角,太后今日亲自来了,淑妃必然讨不得好,她为何出去?自然是不想让淑妃将她和周美人捆绑在一起记恨上。

    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她只讶然地抬头:“你的伤要静养,我在这里,只会打扰到你的休息。”

    周美人哑口无声,她好面子,挽留顾晗的话说了一次,却说不出第二次。

    而且,顾晗的位份比她高,她也不可能拦着顾晗,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晗离开,恼恨地捶了捶软枕,将这些情绪都记在了淑妃头上。

    顾晗一出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太后也转头看向她,问:“周美人如何了?”

    顾晗听得出太后话中的紧张,她根本没有隐藏,她的这个身份,的确不需要遮掩自己的喜怒,顾晗垂眸掩下一闪而过的情绪,轻轻服身,稍有些迟疑:

    “太医说,周美人脸上的伤应是不会留疤,只是手上的伤怕是会留些伤痕。”

    顾晗余光扫了眼淑妃,在听见她说周美人脸上的伤无碍时,淑妃似放松了些,也恢复了稍许的底气,顾晗不知适才发生了什么,只听淑妃红着眼道:

    “皇上!周美人既然无事,能否将阿狸继续留在臣妾身边?”

    顾晗不动声色地站到一旁,容宝林就在她旁边,却没有和她说话,低垂着头,只在顾晗走过来时,抬头看了她一眼,神情似有些复杂。

    顾晗猜得到原因。

    周美人不喜容宝林,多次公众场合给容宝林难堪,容宝林性子软但也并非大度的人,早就将周美人记恨上了,可今日,她却帮了周美人。

    按理说,她和容宝林才是同盟,这般行为,容宝林心情怎么可能不复杂?

    对此,顾晗只是安静地轻垂眼睑。

    她对于在后宫和人姐妹情深,并没有什么兴趣,她所做的一切,都只需要对自己有利。

    容宝林对她的情绪再复杂,只要利益一致,她们就会一直绑在一起,可若是利益相悖,容宝林也不可能因为二人曾是同盟,就舍己助她。

    顾晗觉得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把控人心到这种地步。

    而就在这时,顾晗才察觉容宝林的衣袖被勾抽了丝,似染了些许暗红,顾晗稍顿,她忽地想起,变故发生时,容宝林才是距离周美人最近的那个人。

    一些细节浮现在脑海中,顾晗的眸色稍凝滞。

    那时,淑妃离得较远,和几人还隔了几步的距离,周美人是要来和她说话,才会向二人靠近,这就导致,当时几人的站位该是,淑妃、周美人、容宝林,最后才是她。

    当时情况混乱,顾晗才一时忘记了这些细节。

    容宝林和周美人向来不合,加上容宝林位份较低,只要碰见周美人,容宝林向来都是躲在她身后垂眸不语。

    顾晗不动声色地扫向容宝林被勾坏的衣袖,她心中忽然升起一个狐疑——那只猫,当时究竟是奔着周美人而来,还是奔着容宝林而来?

    如果只是无意,在猫扑上周美人,且被周美人吓到的同时,为何还执着地挠到了容宝林?

    若那只猫是奔向容宝林,只是恰好被周美人挡住,所以,那只猫才会凶狠地想要越过周美人,但是被周美人打得疼了,才会惨叫着回到淑妃怀中。

    顾晗的思绪有些乱,她觉得可能自己想得多了,但是,她又想起,今日她会出长春轩,就是容宝林特意来长春轩寻她。

    她受伤时,周美人偶尔去会长春轩看望她的事,在后宫中并不是秘密。

    所以,在御花园看见她时,周美人会去寻她说话,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如果没有她,周美人根本不会搭理容宝林。

    容宝林要害周美人的理由不用想,如果容宝林真的能有让猫发狂的办法,那容宝林只需要将周美人引到淑妃跟前就行,而她就是那个引子。

    当开始怀疑一个人的时候,她身上就会出现很多疑点。

    就比如此时,顾晗甚至觉得,去御花园赏梅的那条路都是容宝林有意无意中引导着过去的。

    猜测没有凭证,但顾晗的心仍沉了沉,她抬眸,似乎刚看见容宝林被勾坏的衣袖,轻拧了拧细眉,轻声担忧道:

    “你也受伤了?”

    容宝林顺着顾晗的视线看去,待看见衣袖上的破损时,她脸色立即变了变,很快就低垂下眸眼,掩住了情绪,她低声说:

    “嗯,姐姐不用担心,只是小伤,不碍事的。”

    她情绪有些低落和复杂,若非顾晗注意到她那一刹的脸色变化,恐怕真的会以为,她没有任何问题。

    顾晗无声地扯了下唇角。

    这件事给顾晗敲响了一个警钟,即使她不承认,她先前也因为容宝林和她结盟,而放松了对容宝林的警惕,甚至进宫以来,哪怕受了几次伤,但也因一路可以称得上顺风顺水,从而有些自满。

    容宝林轻而易举地就利用她算计了周美人,可若今日容宝林是对她起了坏心,她可能躲得掉?

    ——躲不掉。

    在这后宫中,无论什么时刻,都放松不得,任何一个疏忽,都可能让她万劫不复。

    顾晗闭了闭眼眸,待再睁开眼眸,她又和往日一般,她很轻声地说:

    “回去后,记得给伤口擦些药,若不慎感染,和周美人一样手上留疤就不好了。”

    不知是不是心中有鬼,听见顾姐姐提到周美人,容宝林不由得心下狠狠一跳,她抬头看向顾姐姐,却只看见顾姐姐眉眼间的一抹担忧,她袖子中手抖了下,才堪堪垂下头:

    “……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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