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摆了个翡翠白玉香炉, 殿内散着袅袅白烟,六扇屏风后,一张软榻上, 陆煜慢条斯理地系着腰带,顾晗见他不紧不慢,不由得推了推他。
陆煜瞥她:“做什么?”
顾晗轻软着声, 不似往日清浅,反而透着些许那事后的余媚:
“皇上先让玖念她们进来。”
说罢, 她垂下头,不敢对上陆煜的眼神。
陆煜不应, 她就扯着陆煜的衣袖, 陆煜动作受阻,衣裳不伦不类地搭在身上, 他稍有无奈地抽了抽额角青筋:
“你先松手。”
顾晗赧得不行, 自不可能答应,只作摇头。
陆煜垂眸盯了她片刻, 将顾晗盯得心虚, 低落地要松手时, 陆煜轻扯唇角, 只让她松手, 活生生像让她受了多大委屈一样,他不得不扬声:
“让顾嫔的人进来。”
殿外刘安闻言, 忙忙止步, 玖念早在听见殿内动静时,就派人回长春轩取了套顾晗的衣裳, 刚一踏进, 就低头红了脸。
见到玖念, 顾晗终于敢从陆煜身后出来,天冷,宫人打了热水来,玖念替顾晗擦了擦身子,才服侍她穿好宫裙,待最后一条腰带系上时,她脸上的嫣红就褪了下去,和往日间的温柔得体无甚差别。
这前后的变脸速度,陆煜在一旁看得挑了下眉梢。
养心殿中也有铜镜,顾晗坐在铜镜前,很轻易地就从铜镜中看见陆煜的视线,她不自在地飘乎了下眼神,才掩饰般赧声说:
“皇上看嫔妾作甚?”
陆煜漫不经心地靠在软榻上,闻言,轻飘飘道:“朕在等顾嫔收拾妥当,才好让人进来伺候朕更衣。”
这话中的揶揄,顾晗闭着眼也听得出来,她呐呐了声,终于想起自己适才拦住皇上不许他穿衣,是有多大胆,半晌,顾晗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嫔妾亲自服侍皇上。”
说着,顾晗就要起身,她发髻刚挽到一半,因这动作,顿时前功尽弃,青丝凌乱地披在肩头,她眉眼间的余媚尚未褪去,自有一番独特的风情。
刚站起来,顾晗就觉得腿有些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好玖念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她,顾晗心有余悸地抚抚胸口,眼神闪躲着不敢和皇上对视,若是玖念没有扶住她,她可能就砸在皇上身上了。
陆煜也从惊险中回神,他头疼地按了按额角,没好气道:
“你好生坐着,用不着你伺候朕。”
他彻底打消了逗弄女子的心思,将刘安叫了进来,待一切收拾妥当,早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冬日天色暗得快,外间只落下夕阳余晖。
快到了晚膳时辰。
顾晗扫了眼沙漏,轻垂下眼睑,她在养心殿待了半日,如今一人回去,似有些不好,索性,她轻声道:“皇上可要去嫔妾殿中用晚膳?”
她脸颊稍有些红,窘迫和羞赧尚未褪尽,如今抬眸看向陆煜时,也余了些温柔,陆煜刚要颔首,余光就瞥见刘安的欲言又止。
不止陆煜,顾晗也看见了,她眸色几不可察地稍闪,顿了顿,温柔迟疑道:
“刘公公怎么了?”
刘安心中道了声倒霉,但陈妃那边他也得罪不起,只好歉意地看了顾晗一眼,讪讪地说:“之前娴泠宫派人来说,今日是陈妃娘娘的生辰,想请皇上去娴泠宫用晚膳。”
往年陈妃的生辰也是会大办,但今年陈妃又是撤封号,又是惹恼了皇上,因此也没人敢提醒皇上,就一直耽误到现在。
陆煜下意识地看了眼女子。
顾晗不着痕迹地捏紧了手帕,陈妃的生辰,按理说,皇上该是要去的,若平日中她的作风,也不会在这时让皇上为难,可谁叫那是陈妃?
她进宫以来,三番四次为难她的陈妃。
所以,顾晗没有故作大方地让皇上前去,只在皇上看来时,略有些低落地垂眸,抿了抿稍涩的粉唇,轻声说:
“既然皇上有事,那嫔妾就先自行回宫了。”
哪怕早早就开了楹窗,但短短时间内,殿内靡乱的气息依旧没有褪尽,陆煜瞧着适才还一脸涩然的女子忽然情绪就低了下来,也觉有些不自在。
而且,上一次娴泠宫给他留下的阴影,至今还没有褪去。
陆煜轻扯唇角,知晓该是要做什么,但一点去娴泠宫的心思都升不起来,顾晗已经屈膝要退下,动作比思绪快了一步,陆煜拦住了她,道:
“天冷,朕送你回去。”
话音甫落,就见女子不敢置信地看向他,稍顿,她杏眸明亮,哪怕她尽力控制,眉梢仍露了分欣喜,她试探性地确认道:“皇上是要送嫔妾回宫?”
话既说出了口,陆煜倒不至于反悔,顶着女子灼亮的视线,自然地颔首。
下一刻,顾晗就笑得弯了眸眼,她轻声细语地说:“那嫔妾让人去御膳房传晚膳。”
陆煜也未曾拒绝。
刘安震惊地跟在皇上身后,瞧前面几乎并肩而行的两人,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嘀咕——这顾嫔倒真有几分能耐。
圣驾刚出了养心殿,还未到长春轩,消息就传到了娴泠宫。
陈妃早就派人备好了晚膳,翘首以盼了不知多久,殿外一直没有传来动静,她终于忍不住,派人去御前打听消息。
陆明丰好久没有见到母妃,一回来,就黏在陈妃身边,等说得都饿了,也不见母妃带他用膳,他眼巴巴地瞅着圆桌上的饭菜:
“母妃,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啊?”
陈妃勉强地安抚他:“再等会儿,等你父皇到了,就可以吃了。”
陆明丰表情一垮,他年幼,见父皇的机会很少,仅有的记忆,就是父皇每次一来,母妃就要催他背书,什么都不能做,连吃块糕点,都要被母妃瞪,而且,父皇脸上很少带笑。
他有点怕父皇。
很快,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陈妃立即起身,问:
“可是圣驾快到了?”
宫人脸色不对劲,闻言,更是在大冷天冒出一头冷,他砰得一声跪在了地上,磕磕绊绊地说:
“圣、圣驾朝长春轩去了!”
陈妃脸色倏然一变:“你说什么?!”
宫人支支吾吾地将话又重复了一遍,在陈妃发怒前,佳春拦住她:“娘娘,小皇子还在呢。”
陈妃立即回神,她扭头就见陆明丰眼巴巴地看着她,欢快地问:
“父皇是不是不来了?那可以吃饭了吗?”
陆明丰看得出母妃心情不好,但他不知道为什么,父皇不来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要不开心?
他小小的脸上挂着明显的疑惑。
陈妃压下所有情绪,扯出一抹勉强的笑,让人伺候陆明丰用膳,陈妃颓废地坐在圆桌旁,一顿饭,她只吃了几口,陆明丰进了皇子所,晚上就不能在娴泠宫留宿,待用过晚膳,陆明丰就要离开了。
等陆明丰离开后,陈妃一直没有动。
佳春让人将膳食都收下去,安静地站在一旁陪娘娘。
不知过了多久,佳春听见娘娘的声音:“是不是刘安没有告诉皇上,今日是本宫的生辰?”
陈妃似落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攥紧了佳春的手,眼神执拗地盯着她,不断说:
“皇上一直待本宫很好,舍不得苛责本宫一句,往年生辰皇上都替本宫大办,就算本宫惹他生气了,还有丰儿在呢,皇上怎么可能今日不来看望本宫?!”
佳春看着这样的娘娘,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涩涩得很堵,连带着鼻子都泛了酸,半晌,她才堪声喊了一声:
“娘娘!”
怎么可能呢?
刘安能伺候在皇上身边,就是因为他够聪明,他不可能瞒着皇上今日娴泠宫去请人的事情,皇上不来,自然是因为他不想来。
娘娘明明什么都知晓,何必自欺欺人?
佳春压抑的声音响在殿内,终于将陈妃的理智砸得清醒了些,她松开了佳春的手,终于感觉到害怕:
“皇上是不是真的厌弃本宫了?”
陈妃自从进入王府,就顺风顺水,她入府就是侧妃,陈家得势,皇上向来待她很好,后来,她也得偿所愿地在皇后前诞下长子。
她知晓她善妒,恨不得皇上身边只有她一人,她暗中的一些小动作,有时会被皇上发现,可皇上念在丰儿的份上,哪怕对她越来越冷淡,却一直未曾处罚过她。
陈妃其实在面对后宫妃嫔,一直有股隐晦的优越感。
因为丰儿的存在,哪怕是皇后,也不如她和皇上来得亲密,皇上会为了她和丰儿的安全作谋划,甚至皇后也不过是谋划中的一部分罢了。
可今日,她那股优越感哄然碎裂。
陈妃忽然意识到,该有优越感的从来不是她,皇上对她的善待全部基于丰儿的存在,可如今,她对有孕的新妃出手,皇上不会容忍她,皇上也会为了一个新入宫的妃嫔而忽视她。
短短一段时间内,她不得不清醒地意识到,她在皇上那里从来不算特殊。
只不过,她很幸运地怀了皇嗣,皇上念及她是皇嗣的生母,才爱屋及乌地庇护了她一些。
但所有的一切庇护,都要在皇上的底线之上。
陈妃的手狠狠抖了几下,她倏然站起身,喃喃道:“错了。”
佳春慌乱地看着娘娘,就听娘娘声音越来越大:
“错了!”
倏地,娘娘朝她看来,眼神清醒而明亮:“本宫一直都错了!”
她曾嫉妒淑妃美貌,在淑妃刚入府时,就不断打压欺辱她,后来,顾嫔入宫,请安的第一日,她就注意到顾嫔的那张脸。
陈妃生得容貌平平,甚至还不如皇后,所以,尤为嫉恨生得貌美的女子,她觉得顾嫔那张脸会是个威胁,所以,新妃进宫后,就一直暗中设计顾嫔。
却不想,每次都被顾嫔命大地逃脱了。
所以,她越发恼恨,哪怕那次对渺美人出手,都将顾嫔带上,可如今,她才恍然,她在这后宫最大的倚仗是什么。
她费了太多心神在顾嫔身上,却忽视了她最大的威胁。
她落得今日的地步,其实和顾嫔无甚关系,最重要的是渺美人腹中的皇嗣,当丰儿的存在并不是唯一的时候,她这个生母自然也就被怠慢忽视了。
佳春胆战心惊,她不敢去想娘娘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实在害怕,只好说:
“听说今日皇上召了顾嫔养心殿作陪,想必一定是顾嫔巧言令色,皇上才没有来看望娘娘。”
若是往日,陈妃听见佳春的话,一定早就生了恼恨,恨不得立刻出手对付顾嫔,可如今,她所有的心神却都放在了渺美人身上。
她紧紧盯向佳春,语气阴冷:
“荣粹殿可有我们的人?”
佳春听到荣粹殿三个字,心下顿时狠狠一跳,她咽了咽口水:
“娘娘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陈妃没有说话,佳春却砰一声跪在地上:“娘娘三思啊!自从渺美人怀孕,皇上就将荣粹殿中伺候的人手全换了一遍,如今渺美人不出宫,一旦她出事,皇上必定会严查的!”
上次,皇上就查到了娴泠宫身上。
渺美人只是受到惊吓,娘娘就被撤了封号,若渺美人真的出了事,佳春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陈妃骂道:“蠢货!”
“她在宫中,我们动不了她,可如果她出了宫呢?”
陈妃眼中神色晦涩难辨,她沉声说:
“中秋那日,她不也是想要在殿内休息,可最终呢,不还是出现在了太和殿上?”
“她这种人,看似清高,实则最为虚荣,想叫她自己走出宫殿,只需费上一番口舌罢了。”
佳春听得出娘娘话音中的不容置喙,她哑声半晌,只能道:“若被皇上发现——”
话音未尽,她就堪堪噤声,因为娘娘低头朝她看来,眼中是令她胆寒的冷意:
“上次你就出了纰漏,这次再留下破绽,本宫也不会保你。”
佳春低头,无声地打了个冷颤,她心中苦笑,只要有动作,怎么可能不落下破绽?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奴才,皇上想查,她哪能逃脱得掉?
可佳春明知前方险路,也不得不应下,她是陈家的家生子,一家老少都在陈府,她这条命早就注定了为娘娘驱使。
昨日圣上亲自送她回来,顾晗原以为请安时,会碰上陈妃的针对,可谁知晓,陈妃根本没有搭理她,不知发生了什么,陈妃似比往日沉稳了很多,她脸上时刻带着的温和,居然也消失了。
她只冷冷盯了一眼顾晗,就略过顾晗。
顾晗诧异,很想知晓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怎么觉得仅仅一日,陈妃就变了很多?
请安时,相安无事,顾晗以为今日的请安就这么散了,忽然听见皇后的含笑声:
“可是今日的糕点不合顾嫔口味?”
顾晗立即抬头,对上皇后的视线,冬日惫懒,顾晗来不及用早膳就来了坤宁宫请安,所以,每每请安时,她用糕点和茶水是最多,一盘子糕点等请安结束,她就用得差不多了。
而今日,她胃口不佳,只用了一两块,没想到居然会被皇后注意到。
顾晗今日描了柳叶眉,一袭月白色宽腰宫裙衬得她格外温柔,她抿出一抹浅笑,赧然垂眸:
“叫娘娘笑话了,来时,宫人说让御膳房煲了汤,嫔妾记在心中,就少贪了些娘娘宫中的糕点。”
顾晗说得并非假话,她今日出宫嫌冷,嘀咕了一句,被玖思听见,玖思当即就说,跑一趟御膳房给她要盅暖汤,等她回去时,刚好暖暖身子。
但她这话落,就引得好些妃嫔注意。
有些妃嫔早已失宠,莫说一大早麻烦御膳房煲汤,能将膳食备好不克扣就已然不错了,她这种待遇,很多人都不可求,偏生落进她口中,就仿佛是件很自然的常态。
皇后却似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怜惜地看了一圈她单薄的身子:
“你前些日子刚养好伤,的确该好生调养身子。”
顾晗笑而不语,她绿头牌都挂了月余,哪里来的刚养好身子?也不知皇后这一番话,究竟是何用意。
很快,皇后就将话题从她身上转开:
“再过几日,就快是除夕,这宫中又要热闹一番了,时辰不早了,今日请安就散了。”
这句话,听得顾晗一头雾水,她左右打量,发现今年新入宫的妃嫔都和她一样,脸上露了几分疑惑,可那些旧邸跟上来的妃嫔,有的无动于衷,有的失落,却也有喜上眉梢的。
顾晗不解,但也只能跟着众人离开坤宁宫。
刚到御花园时,顾晗听见身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顾晗回头看去,就见是容宝林跟了上来,她披着大氅,但很看得出她身姿单薄羸弱。
顾晗自升了嫔位,有了仪仗后,就很少和容宝林同行了。
坤宁宫和长春轩离得可不近,坐仪仗还可以让她偷眯会儿,冬日中冷,也可以挡些风雨,顾晗断然没有舍弃的道理,如今见容宝林跟上来,顾晗似有些惊讶:
“你怎得跟上来了?”
她抬了抬手,很快,仪仗停下,顾晗被扶着下了仪仗,容宝林悄悄咬唇,软声地说:“好久没和姐姐说话了,今日想去姐姐宫中坐坐,不知姐姐可方便?”
顾晗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容宝林,自周美人、不对,该说是周嫔,当初周美人受伤,皇上护着淑妃,却也不得不给周美人一个交代,翌日就给周美人升了位份,算是弥补。
不过在顾晗看来,这个升位,估计是在戳周嫔的心窝,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她对皇上的心思,可皇上却为了护旁人给她升位,她心里怎么可能会好受?
但左右和顾晗无关,顾晗思绪回拢,自周嫔受伤后,她对容宝林表面和往日没什么不同,但心中却疏远了甚多,二人也只在请安时有些交集。
今日,容宝林作甚要寻她?
顾晗不明所以,倒也没拒绝她,温柔地抿出一抹笑:“自是方便的。”
她没有再坐仪仗,二人一同步行着,御花园中,冬日也有很多盛开的花,但若说什么长得最好,自然是寒翎宫后的那一片红梅,落雪时,白皑皑中一抹红,甚是好看。
容宝林眼神稍有些复杂地看着身旁的人,自那日,她心虚不敢前往长春轩,而这些时日,顾姐姐也不曾找过她,容宝林明知不该,也不由得纠结,在姐姐那里,她是否就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
可她利用姐姐在先,她不知姐姐是否发现了那日的端倪,所以,她根本没脸问出这句话。
她今日鼓着勇气追了上来,姐姐待她还和往日一样温柔,容宝林顿觉心情复杂,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自己阴暗,就将旁人也想得不堪。
容宝林低头,掩住眸中的情绪,她说:
“听闻前几日,姐姐去了长凝苑看望周嫔,周嫔的伤可好了?”
顾晗一顿,她没想到容宝林居然会主动提起周嫔,她不得不多看了眼容宝林,才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她一直觉得容宝林性软胆小,如今看来,是她小看了容宝林。
“她脸上的伤是快好了,倒是你,手上的伤痕如何了?”
容宝林垂眸,旁人看不清她的情绪,闻言,她只挽起衣袖,将手腕露出来:“我皮糙肉厚的,那点小伤早就好了。”
她只不过自谦罢了,后宫妃嫔养得都很精细,她手腕很细很白,手背上肌肤也是细腻,没有一点伤痕。
顾晗不由得想起那次去长凝苑,周嫔手背上的那道伤疤,从手腕处划到食指,细长的一道疤就落在了右手上,以至于,那次周嫔端茶杯都用的左手。
快到颐和宫时,二人却发现圣驾停在了外间。
容宝林顿了下,没有讨人嫌:“皇上在,我就不进去了,改日再来陪姐姐说话。”
顾晗似被她说得有
些不好意思,嗔恼了她一眼,却并未留她:
“你啊,惯生了一张巧嘴。”
“这天寒地冻的,我也就不留你了,你也快些回去。”
等容宝林离开后,玖念才走到顾晗跟前,不解地问:“容宝林今日来是作甚?”
顾晗抬手拢了拢披风,恹恹地耷拉着眸眼,道:
“谁知道呢。”
她昨日侍寝,浑身并不舒坦,倒因容宝林,无端地白走了一段路。
玖念掩唇偷笑。
顾晗不搭理她的取笑,瞥了眼宫外停的圣驾,终于领着宫人回了长春轩,刚迈进去,玖思就眼睛一亮地跑过来:
“主子可回来了。”
顾晗低声询问:“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不等玖思回答,内殿的楹窗就被人推开,陆煜修长的手指敲点在窗沿上,不紧不慢地冲她挑眉:
“愣在外面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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