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渐进隐约能瞧见马车架子,司奕伸手蒙住花棉一的眼睛,道:“将眼睛闭上,我要下马拿些东西,我不允,不准睁眼。”

    花棉一将双眼闭上。不用说都知道,司奕定是怕她瞧见那些血腥的东西。

    没多久,司奕勒马下马。此刻那马车周围和下方满是血,血浓稠,久出而僵,牵成一丝一丝暗色。

    司奕没看马车,银钱和衣服他刚才就拿上了马,现在那马车里只剩下五具无声无息的尸体。

    他走到因袖箭身亡的人身边,蹲下来将袖箭拔出,残血在人的衣服上擦了擦,虽然未完全干净,但看着好很多。他接连取回两根袖箭,当看向第三人时,他站起来好生看了看,这位置好似不对。

    他将袖箭取下之后把人翻过身来,那身下有拖拽的血痕。司奕心下一紧,再次检查脖子,眉头凑紧,难道他没当场毙命吗?

    有马蹄声近,司奕看向远处还见不着人,但能听见马蹄人应该近了,他四周看了看,在流寇的佩刀中挑了把看着不错也拿着不太重的让花棉一抱着,然后用脚挑起另一把踢向草丛,拦马绳被斩断,但丛林中射出好些削尖的竹筒子,那竹筒子落地插在道路两侧。

    司奕抿唇吞咽了一下,他刚才还想着越过去,还好他心疼那几根袖箭停下来捡,不然定护不住花棉一,虽然不至于死但肯定会伤,马匹也可能也会误死。

    果然在北疆跟着顾铭学的东西没白学,那腹语、变音还有勤俭持家关键时候能保命。

    马蹄声越来越近,司奕翻身上马,鞭子猛然抽在马臀上,马匹像离弦之箭射出很快消失在丛林。

    祁寒抱着手,一直在想到底哪里不对,同僚乔晓看着他叹了气,忽而凑到边上道:“韩哥,你从刚才见着那小娘子开始,已经叹了一百零三次气了,你不会当真动春心了吧?你要是心动,不如追去问问是哪家小娘子,回头去提个亲?”

    祁寒抬脚踹了乔晓一下,“别跟我这儿没个正经。”

    乔晓道:“那你跟我说说,你到底为啥叹气?”

    祁寒看着乔晓,看了半晌道:“不许再想儿女之情,别往这方向带,我就是刚刚抱他的时候,总感觉不对。”

    乔晓道:“什么不对?”

    祁寒蹙眉:“就是想不出来才觉着不对。”

    乔晓看祁寒不似开玩笑,捏着下巴抱着刀也蹙眉琢磨起来,虽然琢磨,但那眼睛还是时不时朝城门口瞟,忽而他道:“是衣着服饰?身量体重?还是什么?”

    祁寒沉眸,突然眼睛一亮:“都有,身量不对,体重不对,还有那仆人”

    祁寒突然站了起来,“那小姐带着一个仆人出门,腿脚不便为何仆人抱不动他?那仆人”祁寒努力回想,突然道:“那仆人有耳洞,她是女子!”

    祁寒放下刀,一把把乔晓拖起来打横抱起,乔晓慌张:“寒哥,寒哥你干什么?”

    祁寒脸色更加不好:“身量,那身量比你还高出不少。”

    乔晓也顿住了,两人异口同声道:“奕妃!”

    祁寒松手,乔晓脚先着地,祁寒抓起刀一跃上马,乔晓扶正帽子抓着腰间佩刀也一跃上了马,两人策马朝司奕走的方向追去,还没追到城门口,就瞧见有人策马回来,道:“杀人了!杀人了!官爷,青蚨岭那边上的林子杀人了!”

    那人下马腿都有些软,道:“官爷”

    守城卫上前托着人问情况,祁寒勒马亮出腰间令牌道:“何人被杀?”

    那人摇头,祁寒又问:“长什么模样?”

    那人还是摇头,“马车都是血,我哪敢上前看啊。”

    祁寒捏令牌的手都抖了一下,来不及听了打马就走,那鞭子抽得唰唰唰的。

    乔晓见这情况心都吊起来了,那奕妃他是见过一次的,在清明祭祀的时候,模样是俊俏却清瘦无比。左卫那时候一直强调奕妃手无缚鸡之力要他们好生护着,擦破点皮都是要掉脑袋的,这要是遇见流寇,可是凶多吉少啊!

    马蹄踏碎艳阳,尘土如滚滚洪水,此刻那条私道乌烟瘴气,好似通往阎罗殿的黄泉路。

    祁寒策马到事发地,那处已经围了一圈人,都在指指点点说些什么,祁寒大喝一声让开,那百姓回头瞧了一眼并不理他,继续看着前方指指点点谈论。

    乔晓跟上了,瞧着祁寒道:“咱没穿官服,百姓自是不会理你,有些时候还是得耍耍官威!”说着他将腰牌拿出,大喝:“清侯司办案,全他娘给老子让开!”

    众人见着腰牌,虽然不知道清侯司是干什么的,但还是让开了。

    祁寒下马看向前方,地上躺着六个人,马车已经不再往下滴血,但那艳红的颜色刺得人心惊。这是得被捅多少刀才会流这么多血?

    祁寒没犹豫,下马就朝马车去,他打帘子看到马车内场景时都惊呆了,乔晓也惊呆了。

    两人稍微愣了片刻跃上去将尸体翻开,五个人,没一人是奕妃。

    祁寒低头松了口气,转头朝乔晓看去道:“附近草丛看看。”

    乔晓道:“别看了,马匹不在了,若这些人是奕妃杀的,他们应该走了。”

    祁寒看向乔晓道:“你觉得是奕妃杀的吗?”

    乔晓也有些不太确定,“哎不管了,先追。”

    两人上马朝前追去。百姓一阵茫然,说:“这怎么就走了?”

    有人道:“估计追歹人去了。”

    祁寒二人刚走官兵就到了,发现是十一条人命时没敢马虎,迅速报了郡守,没一会儿宁江郡守也到了。

    司奕带着花棉一慢了些,他没再听见马蹄声,应该是那命案阻了那些人。马匹奔驰在丛林道路,慢慢的一旁林子少了,远处显出一片河来。

    司奕快上几鞭子来到林子旁的河道边停了,他下马将花棉一接下来。

    花棉一落地,手里还抱着佩刀有些不解的看着司奕:“奕哥哥,拿把刀做什么?”

    司奕笑了一下,从包袱里翻了男装出来道:“使习惯了刀看着好物一时心痒,这把刀不像是那流寇的,估摸着是从谁那抢的,留着吧,我瞧这把刀不重说不定能用上,这刀样式不便宜,用不上说不定也能换些钱。”

    花棉一点头,司奕将衣服丢在石头上脱了靴子,穿着满是血衣服没入水中。花棉一侧身,想看又不敢看的,道:“奕哥哥要在这儿换衣服吗?”

    司奕点头手已经开始解衣服,解着解着,他抬眸看向花棉一道:“知道我解衣服还看着,想陛下挖了你眼睛吗?”

    花棉一转身,嘀咕道:“陛下又不在。”

    司奕笑,道:“对就是这股子不正经的劲儿。”

    花棉一一愣,司奕这是在鼓励她偷看吗?小表情一喜偷偷转身瞄。

    司奕衣服半跨在腰间恰好露出背,花棉一瞧见了司奕肩上和腰腹的牡丹。他背上一点儿肉都没有瘦得有些可怜,那骨架凸起成了蝴蝶形状,若只从身后看,就着那刺青当真会以为是美人沐浴。

    司奕侧头,花棉一瞬间转了回去。

    原来司奕没有骗她,她听到的椒房殿的惨叫都是真的。那就是塔里部的牡丹吗?听说塔里部的牡丹每一针都是利箭穿身般痛,那么大片要刺多少针?!

    花棉一抓紧了佩刀,指甲掐进皮革刀鞘,心底狠狠的骂了一句:陛下真不是个东西。

    司奕回头瞧了花棉一一眼,觉得她好像在与谁生气,还大力踢了一下边上的石子,司奕又笑,心道:看来是无师自通,过不了多久就会像个小流氓。被禁锢的笼子关得太久,出来溜了这一圈野性放了出来,不知道回去的时候能不能收回去?要是收不回去,那他夫君可就惨了。

    司奕洗去残血,连同指甲缝也扣了好久,他没入水中还游了好一会儿,时不时露出个头看看花棉一在干什么。

    花棉一起初抱着刀站在岸边边踢石头边等他,过了一会儿放下刀,卷起袖子擦脸;又过了一会儿将鞋子也脱了,卷了裤腿坐在石头上打着浪花;又过了一会儿开始在河道边抓起鱼虾。

    司奕游回来拿着衣服进了林子,没一会儿换好衣服出来,那染血的衣服没带出来,手上只有些布条,花棉一瞧着问:“那衣服呢?”

    司奕道撕了,回到河边提了刀选了些细竹子,砍断成一截一截后扔到路边。花棉一不知他要干什么,将砍断的竹子捡过摆放整齐。

    司奕收了刀,抱起竹子去到水边将竹子一根根洗了,然后用布条往复捆起来搭了个小架子。随后挑了几件衣衫用来遮了缝隙,又提刀砍了一根,将竹子削尖弄成了个鱼叉丢给花棉一道:“你去抓鱼,我去瞧瞧能不能抓些野味来。”

    花棉一接着竹竿,看了看河道里的鱼,“可我刚才都抓不住。”

    司奕抿唇微笑,道:“试试,万一抓着了呢?干粮都染血了一个没带,这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得到了镇子才能买些,以后我们几乎都是这样在外露宿,总不能饿着。”

    花棉一拿着竹竿朝河道瞄了一下,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司奕继续道:“那啥你又出血了,我走开时换件衣服。”

    花棉一的脸噌的一下红了,瞬间低头看前摆,前摆没血,她转身面对着司奕不让司奕看见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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