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御宸“病”了几日,林源也就清闲了几日,便去了早朝,多日没见到夏宁云,却发现宫人对她的议论是真的。她从前是面冷心热,如今倒像是冷到了骨子里。林源本想着早朝后借询问皇上病情之际,了解了解大长公主的事情,谁知这个早朝发生了大事情。
早朝刚开始便传来了海源城大捷的消息,夏宁云听了姓下面的恭贺声没什么意外,倒是小孩儿不在有点可惜,本来还想让他说说自己的意见呢!将士在外作战,以性命守护疆土,他们身居高位,自然不可能做那刻薄寡恩之人,封赏可以等灭了西戎班师回朝的时候再说,但当下却也该给些赏赐。
夏宁云不喜欢“自作主张”,就问了大臣的意见,有人说赏些吃食,有人说赏些金银珠宝,倒是跟往常没什么区别,但这样振奋人心的好事自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的,也有人担心“骄兵必败”,但夏宁云更信怀着国仇家恨出征,被当政者赞赏是会鼓舞军心的。
不过除了赏赐还有一件大事,战报中说此战大捷,抓获西戎将军刘卓,当年便是他泄露情报才至贤王及世子惨死,不日就将押解回京,对于他的处置夏宁云自然也想问问满朝大臣。对于这样的人,没有人同情,不过都是选择斩首暴尸,其实都可以,只是他们或许忘了夏宁云是贤王夏景澂嫡女,若非当年之事她不会成为孤儿!
不过他们也没错,夏宁云是摄政公主,当以政事为先。夏宁云笑眯眯地问林相,林相也是只老狐狸了,自然知道说些什么,不过他越来越看不懂他曾教过的这位公主了,“论国事,公主是先帝钦定摄政之人,如何处置公主自是公主说了算;然论私事,贤王乃公主生父,世子乃公主亲兄长,此事也是公主最有权处置。”夏宁云也猜到他会这么说,不想为难他,转眼看见林源,算了,没必要,朋友一场!
关于刘卓的处置没什么定论,但为非就是酷刑严惩,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下了早朝林源便去探望皇上了,好巧不巧夏宁云也去了紫宸宫。看着同时进来的两个人,夏御宸莫名觉得他俩有些般配,不过他家姑姑不喜欢太傅,他能明显地感觉到。
“陛下可好些了?”“朕好多了,多谢太傅关心!”林源跟夏御宸说了几句学业上的事,就打算离开,夏御宸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夏宁云突然问道:“刘卓之事,太傅以为如何?”林源知道自家父亲话只说了一半,可她既然问了自己要说真心话吗?!
夏御宸看出林源有点为难,就替他解围,“姑姑,这样的人就该先用刑,打得他半死不活,然后闹市斩首暴尸十日,挫骨扬灰,诛他九族!”夏御宸也就是玩笑话替林源解围,谁知道夏宁云不按常理出牌,“太傅便是这样教皇上的吗?”夏御宸一时间无语了,什么呀,你跟太傅有仇吗?!夏宁云眼睛直直地看着林源,他竟有些不寒而栗,夏御宸也被吓到了。
“臣知罪,是臣失职!”“太傅觉得皇上这办法不好?”“臣以为······”“你以为如何?”夏御宸看她这样咄咄相逼,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些事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正在林源想措辞的时候,他跪在了夏宁云面前,“姑姑,是宸儿失言了,宸儿是无心的,与太傅无关,请姑姑责罚!”
夏宁云没有说话,林源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公主,臣以为公主当以国事为重,以国法杀他,不可授人以柄!请公主三思而行!”夏宁云终于还是听到有人劝她了,可又凭什么劝她呢?“本宫明白了,太傅若无事便退下吧!”林源临走看了她一眼,走出大殿竟有些惆怅,爱她如此深吗?为了她的名声甘愿不顾性命!
夏御宸跪在地上看着伤心的姑姑,想劝又不知说些什么,夏宁云拉他起来坐下。“对不起,宸儿,我今日有些激动了!终归还是被影响了,你说的便是我想的,你我都知道不可以,你说出了我听了,想过了便罢了!此事我会处理妥当的,你好好休息吧!”
从夏宁云道歉那一刻他就好心疼呀,那是他的姑姑呀,大夏最尊贵的凤阳大长公主,杀父杀兄仇人近在眼前,她一个女孩子还要考虑大局,她该有多难过呀!夏宁云起身离开,夏御宸跟上她,“姑姑,此事宸儿做,姑姑不必为难,宸儿会让姑姑满意的,他们欠姑姑的是要还的!”夏宁云头也不回地就走了,但心里还是暖的。
回到凌华宫的夏宁云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寝宫里,红羽和涟漪很心疼她家少主,却又不能劝不能跟旁人说。先前给无因大师送了口信,只求大师能快点来。夏宁云一个人拿着师姐给她的信,闭着眼睛咬着嘴唇,拼命地压制自己的情绪,双手握拳将信揉在了手里,尖长的指甲将手掌掐出了血。等无因大师匆匆赶到时她已经在房中待了一个多时辰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压抑到近乎疯狂的状态。
推门进去便看到小孩儿一个人坐在地上依着榻,眼中布满血丝,无因大师一阵心疼。夏宁云看到师傅走过来,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了无因大师,“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风云楼······”
无因大师慢慢抚摸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心中也很疑惑,难道真的是孽缘吗?哭了一阵子,小孩儿渐渐停了下来。无因大师抱起夏宁云将她放在了床上,不到一年时间,他明显感觉到她轻了,明明在宫中是锦衣玉食还是瘦了,怕是累的了吧!
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小丫头他终归没能护住她,让她担起了这千斤重担。“你有想过他在骗你吗?”“师兄和师姐的手段我清楚,莫说是刘卓,怕是整个西戎都不知道我和风云楼的关系,不然许丹琪也不会在风云楼买凶!他说的一定是实话,是不是事实我暂时不知。”
无因大师将被子轻轻盖在夏宁云身上,“别着凉了。”然后就那样看着夏宁云,她不该是如此鲁莽的人,为何不怀疑那人骗他呢?还是说爱之深或是要以此为由断情爱?
前尘往事浮出水面,夏宁云心中有疑云,她相信自己师兄师姐的刑讯,也明白刘卓这样的人骗不了燕二哥,如果事实并非如此,那么他就是颗棋子;但她很清醒很理智,哭闹归哭闹,只是不愿提起父兄战死的事。
她也很清楚每一步该怎么走,她在收到消息那一刻已经派人去查了风云楼那几年的事,她必须知道真相,至于跟炎皓的感情,若真是杀父之仇,她绝不会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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