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皇帝就坐在旁边的龙椅上,身上玄色的龙袍长到拖地,正襟危坐地翻开奏折细瞧。

    时不时落下几笔,以作批注。

    若是遇见不合他心意的奏折,浓密的眉头还会蹙紧,季寒州立马就知道,有人要遭殃了。

    这研墨可是门技术活,刚开始季寒州还能咬牙坚持。

    可时间一长,胳膊腿又酸又疼的,连手臂都举不起来了。

    偏偏狗皇帝就跟背后长眼睛似的,只要季寒州稍微挪动一下膝盖,就会立马出声训斥,不准他随意乱动。

    季寒州恨不得把狗皇帝生吞活剥了,眼下却也只能乖乖地跪着研墨。

    他的双臂抖得越来越厉害,眼眶都有些憋红了。

    一直到实在坚持不住了,手臂一软,嘭的一声,就把砚台打翻在地,溅了一地的墨汁。

    季寒州整个人也因为惯性,而往桌角上猛然一扑。

    他本以为自己肯定要被桌角磕得头破血流的,也已经闭上了眼睛。

    谁曾想预料之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从旁一只大手不偏不倚,刚刚好握住了桌角。

    季寒州的额头就嘭的一下,撞到了卫淙的手背上。

    并不算很疼,但卫淙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还是会有些磕碰感。

    “真是无用,让你做什么事情,你都做不好,还留着做甚?不如拖下去当个官妓,也算是犒赏三军了。”

    卫淙冷冷道,随手把季寒州推了过去。

    季寒州往后一跌,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求饶,卫淙就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嘘,别说话,朕最讨厌奴才狡辩。你再敢多说半个字,朕就让人割了你的舌头,再缝了你的嘴。”

    季寒州的脸色骤然惨白惨白的,下意识抿紧了嘴,眼眶都红了。

    “这是松花御砚,极是名贵,乃朕御用,你竟敢打碎它,该当何罪?”

    季寒州只觉得头顶的天都塌了,他现在没别的想法,只求待会儿能死得痛快一点,不要拿钝刀磨他。

    “若非朕现在没有空暇,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罢了,你张嘴。”

    卫淙慢条斯理地道,上半身微微倾了过去,高大的身形,几乎将季寒州整个人遮掩住了。

    十足的压迫感,让季寒州恨不得插翅逃跑。

    “是你把砚台打碎的,那你就得想办法变出一个砚台。”

    季寒州哆嗦个不停,他的想法十分单纯,第一反应就是狗皇帝要用他的血为墨,批阅那些奏折。

    至于为什么让他张嘴,可能就是想用毛笔蘸他嘴里的鲜血。

    但他只猜对了一半。

    卫淙从地上捡起墨锭,上面还残留着许多墨汁,约莫一根手指长短,三根手指并拢粗细。

    方方正正的一根,通体乌黑,上面雕刻着鎏金的松竹。

    “让你张开嘴,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故意违抗圣命?”

    季寒州哪里敢违抗圣命,“呜”了一声,只能乖乖张开了嘴。

    心里一刻不停地咒骂狗皇帝残忍无道,没有人性,就该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张大些,还是说,你希望朕亲自动手?”

    季寒州含泪又把嘴巴张大了些,可狗皇帝仍旧不满意,蹙着眉头道:“你的嘴太小了,看来日后需要多锻炼。”

    “……”

    季寒州还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根粗粗长长的墨锭,就被卫淙一下子捅进他的嘴里了。

    而且还是生捅,没有任何怜香惜玉。

    墨锭上还满是墨汁,方才又摔在了地上,就这么堵住了季寒州的嘴。

    墨汁又苦又涩的味道,很快就蔓延至了整个口腔。他忍不住往后躲闪,试图摆脱卫淙的摧残。

    可卫淙却直接扯住了他的头发,迫使他昂起头来。

    “别动,老实点,这墨锭也是极上等的东西,研出来的墨又浓又润,把嗓子堵实了,若是吞了墨,朕就把你的肚子剖了。”

    季寒州怎么可能想吞墨!

    他恨不得立马吐出来!

    头皮都被卫淙扯得生疼生疼的,他的嘴天生就不大,这墨锭又冷又硬,卫淙的动作无比粗鲁。

    还几次三番,狠狠往季寒州的喉咙里捅,弄得他好疼。

    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一直等季寒州的唇角,都被墨锭磨出了鲜血,卫淙才堪堪停手。

    从笔架上取了一支毛笔,竟直接将季寒州的嘴,当成砚台使用了,毛笔一蘸,再一舔。

    还故意往季寒州的喉咙深处戳弄,柔软的毛笔尖,重重地刮过他的舌苔,又灵巧地咬上他的牙齿。

    卫淙一手执笔,一手挽着衣袖,在奏折上龙飞凤舞,写了几个大字。

    写完之后,他才点头,颇为满意地道:“这墨锭委实是上品。”

    而后瞥了季寒州一眼,看着少年俊脸通红,眼泪将落未落,努力昂着头,张着嘴,嘴里满是乌黑乌黑墨迹的可怜样子。

    卫淙的心情突然好转起来,一扫此前的烦闷,笑着道:“你好生伺候朕处理奏折,也算是你将功补过了。”

    顿了顿,他又道:“你若乖巧听话,以后朕就允许你夜里也侍奉在朕的左右。”

    季寒州真真切切地哭了。

    不是因为被当作砚台而哭,而是听见狗皇帝说,让他晚上也从旁侍奉,而活生生吓哭的。

    卫淙见了,好笑道:“怎么,高兴坏了?喜极而泣么?”

    季寒州:“……”他口不能言,心里又骂了狗皇帝一百遍,诅咒他断子绝孙,天打雷劈。

    也不知过了多久,季寒州觉得好像过去了有三年那么久。

    他浑身都疼,因为嘴不能闭上,涎液混合着墨汁,顺着下巴往下淌,濡湿了领口。

    蛰得他脖颈又痒又疼,可又不敢伸手去挠。

    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的,肚子也跟着瞎凑热闹。

    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卫淙停下了笔,细细听了片刻,才偏头问他:“怎么,你还会说腹语?”

    季寒州心道,他会说个屁腹语,明明是被饿的。

    自从入宫之后,他就只吃过一顿饭而已!

    从今早到现在,都没沾过一粒米,又被如此折磨,早就饿得不行了,身上一点劲儿也没有。

    可怜见的,就算是个太监,也不能这么饿着他罢。

    更何况,他这个太监还爬上过龙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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