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让唐雯蓉解释她自己的行为动机，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身体下意识地想要护住曲大人受伤的地方。
但是由于她护住曲大人的胳膊，曲大人护住她的背后，老人独自僵在原地，所以此刻的场面变得有些诡异，只有一些小孩子的偷笑声时不时钻进耳朵。
“这丫头，我还能把他打残了不成？”说着，老人用戒尺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随后便冷哼一声收回了戒尺。
见状，两人便顺势分开。唐雯蓉摸了摸方才被敲的地方，笑道：“要是在这里被打残了，可不好交代啊。”
“能有啥不好交代的，我自有分寸。”说着，老人用戒尺敲了敲方才偷笑的小孩儿的头。
这一顿操作下来，也没有小孩子看向这边，都低头做手中的事儿了。
教训完院子里的孩子之后，老人看向她说道：“你这胖麻雀也做完了，要问的也问完了，早些回去吧。”
这逐客令倒是挺直接的，不过也确实是事实。所以唐雯蓉拿好她的小肥啾，恭敬地跟老人道了别，同曲大人一起离开了这里。
在回去的路上，唐雯蓉把玩着手里的小肥啾，对着曲大人说道：“曲大人，你带我来的这个地方确实挺好玩的。”
“我本意只是想要带你来玩的，没想到你还真问出了想要知道的事情。”说起这个，曲大人似乎有些不甘心道，“平日这位老人可不爱回答问题的。”
“那他为什么这么轻松就回答我的问题了？”而且这位老人也是区别对待她和曲大人，能够明显感觉到老人对她有一种偏爱。
而这种偏爱，很像是老人对家中小辈的感觉。可是要论关系远近，明显曲大人跟这位老人认识的时间更久，原身也完全没有关于这位老人的记忆。
所以这种偏爱可以说是来得莫名其妙。
“这个问题估计就只有他本人能够回答了。”
曲大人也不知道的话，那好好利用一番可能又可以获取跟官府记录不同的消息了。
不过就目前的进度来看，虽然老人只跟她聊了几句，但是她想知道的还是都知道了，大致的猜想也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这样看下来，她今日的工作进度也没有落后，玩也玩好了，简直是两全其美。
那么换句话说，她平时是不是也不用一心扑在工作上，利用这种方式其实也能够轻松地完成工作。
简单想象了一下她一边玩儿一边工作的样子，越想越难受。
唐雯蓉摇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暂且不论工作效率的问题，光是让她在工作任务没有完成的情况下玩儿，她也不会玩得轻松的。这些想法，还是想想就好，不必实践了。
一旁的曲大人看到她莫名其妙地摇头，询问道：“又在想什么？”
“在想一件很难的事情。”唐雯蓉随意搪塞道。
“说出来听听。”
看着在追问的曲大人，唐雯蓉愣了一下，随后现场想了一个问题道：“如何策反一个几乎不可能倒戈的人呢？”
“看两者的最终目的、对立程度以及个人的品性处事风格。”
顺着曲大人的话，唐雯蓉认真想了一下，她和曲大人对这一次的案件，对立程度倒是不严重，最终目的她不清楚，唯一能努力一下的就是个体因素了。
但是她也知道，曲大人是绝对不可能倒戈的，至少不会因为她倒戈。
那看下来，其实仅仅凭她一个人是不可能成功策反曲大人的。
“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嘛。”唐雯蓉小声嘟囔着。
“换个思路嘛，为什么一点要对方完全倒戈呢？使点好处让对方接受短期合作不是更简单？”曲大人看着她苦恼的模样，指出了一条明路。
由于这句话的暗示性太过强烈了，唐雯蓉忍不住停下脚步正视曲大人的眼睛，迟疑地试探道：“这法子能成吗？”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曲大人也顺势停了下来，含笑说道。
有了这句准话之后，唐雯蓉将信将疑地看了看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可惜今日是轻装出行，没有什么贵重的首饰。
看了许久，唐雯蓉看到了手里的东西。
犹豫了一会儿，满是不舍地将小肥啾递了出去道：“我辛苦做了许久的，够有诚意吗？”
“形是老伯描的，模是我给刻的，你辛苦做了许久？”曲大人嘴上嫌弃着她的‘诚意’，手上倒是动作很快地接过了小肥啾。
“技术是可以学的，想法是不可替代的，至少胖麻雀的原型是我想出来的吧？”唐雯蓉理不直气也壮。
看着曲大人毫不客气地把小肥啾收入囊中，唐雯蓉忍不住问道：“虽说是短期合作，但是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我方才也说了，需要看两者的最终目的、对立程度以及个人的品性处事风格。”曲大人收好了小肥啾，抬头看着她说道，“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的最终目的不冲突。而就我个人而言……”
听到这里，唐雯蓉简直就像是听到了曲大人是己方阵营的人一样雀跃，满含期待地等着曲大人继续说。
在她殷切地注视下，曲大人轻咳了一声道：“我无法做到束手旁观。”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有趣的人，他不想就这样看着她走向绝路还什么都不做。
至于这一次曲大人心里在想什么，唐雯蓉便没有再过多猜测，因为她已经沉浸于曲大人愿意跟她短期合作的愉悦之中。
“听您这意思，其实在话题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了啊？”既然合作已经达成了，也该聊聊轻松的话题了。
“对啊，听你说的第一句我就猜出来你想要说什么了。”曲大人回答得颇为得意。
对此，唐雯蓉也笑道：“所以你一开始就准备答应，但是还是非要跟我绕圈子得个好处？”
“既然早晚要合作，讨点东西不过分吧？”说着，曲大人显摆了一下手里的小肥啾道，“你这也不算亏啊？”
“你都不知道我对它爱得有多深沉怎么敢这么说？”唐雯蓉作出浮夸地神情。
“那多谢唐小姐忍痛割爱？”
“客气客气。”
……
就这样，两人默契地没有提起查案的事情，而是说着这些玩闹的话，一同回到了唐府。天色也不早了，用过了晚饭唐雯蓉便准备回房了。
在关门的前一刻，唐雯蓉看着台阶下的曲大人，正色道：“曲大人，今日谢谢你，各种意义上。”
“客气客气。”曲大人回答得很是轻松道，“你不必有心理负担，我决定做什么跟任何人都无关，只是因为我想而已。”
听着曲大人的话，唐雯蓉思考了一会儿，随后点头道：“晚安曲大人。”
“晚安。”
就这样，唐雯蓉结束了一天的假期，舒舒服服地躺回了她的床上睡觉。
而在她所未能察觉的时候，向大人出现在了曲大人身边。
“还短期合作呢，说得倒是有模有样的。”向大人站在曲大人边上环胸打趣，随后半认真半玩笑问道，“既然咱们如今都跟她算同一阵营了，直接告诉她这些事，光明正大地帮她不就好了？”
“她不需要深入到这种地步。”曲大人很是肯定地摇摇头道，“上次我也说了，咱们几家的事情还不能摆在明面上，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听了曲大人的回答之后，向大人明显松了一口气道：“看来你脑子还清醒着呢，我生怕你被猪油蒙了心。”
“猪油？”
“那可不就是猪油吗？”说起这个，向大人眼神暧昧地示意了一下唐雯蓉房间的方向。
对此，曲大人直接无视掉了向大人，自顾自地说道：“你还记得上次我们为了从那位老人嘴里挖出消息费了多大的功夫吗？”
“那哪儿能忘啊？别说那如流水般花出去的银子了，就是单单派人去磨都用了足足月余，最后关头那老顽固才肯透露几个字出来。”向大人说起这个直接垮下了脸，似乎陷入了不好的回忆中。
“那位老人性格如此，不止是对我们，对任何人都是这样。”曲大人在听到老顽固这个词之后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继续说道，“可是这一次却轻而易举地回答了她，甚至在被打扰了的情况下也不发怒。”
“是啊，之前我们不懂规矩，被打得可惨了。”向大人摸了摸隐隐作痛的手臂，随后问道，“你在怀疑什么？”
“去查查那位老人跟唐家有没有什么关联。”曲大人很是淡然地说道。
“你这人真有意思，一边拼命护着一边猜疑隐瞒，都不知道你究竟是如何看待她的了。”向大人一针见血地点评道。
“你看不出来吗？”曲大人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有出人意料的耐心，满怀慈悲地解释道，“你猜猜看她是如何看待我的？”
“很有用但是要谨慎对待的基层官员。”向大人回答这个问题很快，随后还补充道，“有时候能看出来她挺欣赏你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欣赏。”
在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向大人专门加重了语气，企图从旁观者的角度点醒眼前人。
不得不说，向大人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挺敏锐的，只可惜眼前的当事人并不这样想。
“你还是看得太浅显了。”曲大人对于向大人的回答嗤之以鼻，满怀信心地点评道，“相互怀疑只是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你不懂罢了。”
向大人：“……”
他能不能找跟棍子给眼前这个色令智昏的人来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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