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雯蓉的记忆中,皇帝驾崩绝对是天大的事情。
得益于电视剧的大肆渲染,所以她一直以为,只要是皇帝驾崩,那就绝对是百官群泣、后宫同悲才会配得上在这个时代中最尊贵的人。
可是在亲身经历了之后,发现事实上也没有那么盛大。
正如唐家家主所说的那样,也许对于朝臣、妃嫔和子嗣等等来说确实是一件大事,但是无论这些尊贵的人怎么折腾,都影响不到她们老百姓头上。
除了四处挂着的白布以及一些勒令关闭的娱乐场所,大家还是各自进行着自己的生活。摆摊的摆摊、开店的开店、劳作的劳作……
不过也对,大家并没有被邀请参加这一次葬礼,所以也不必对此有多大感触。
在偏下层的人群中,估计对此事反应最大的是那些文人墨客,有的在滔滔不绝地讲着国家未来,有的在装作皇帝熟人似的作诗,有的则是担忧着自己的仕途……
总而言之,这场国丧并没有给唐雯蓉多少实感。当然,游行确实挺盛大的,只不过唐雯蓉没能挤到前排观看,所以也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只知道队伍很长,持续的时间很久,仅此而已。
要说从别的角度体验到这次国丧,那就是自那日告别之后,曲大人便没了消息。
这一点倒是让她很是不习惯,毕竟之前可是天天见面的。而这一次,曲大人一去便是许久,并且完全没有消息传来,就好像整个人消失了一样。
不过考虑到曲大人的职业,有这样的感觉也能理解。倒不如说,这样才是正常的。
不用日日再去官府报道,唐雯蓉便来往于唐府、香料楼与员工培训宅子,三点一线,忙碌又充实。
说起香料楼,唐家家主真的跟计划的一样大赚了一笔。而且都是卖出去唐雯蓉才知道,唐家家主卖的立香和纸钱跟其他地方不一样,里面加了些东西,所以燃烧时会有淡淡的香味,因此特别受到青睐。
既然是特殊制作,那肯定是预谋已久,可见唐家家主确实在经商上有一手。这样一来,利用皇帝驾崩这件事,打出品牌名气的同时又开展了一条业务线出来,一举两得。
相较于香料楼这边的匆忙,员工培训那边就稍微缓慢些。就如曲大人说的那样,她做的是关乎民生的事情,所以不必在意开业时间,因为无论她多久开业都不会有什么影响,会来的人终究会来。
因此,那边完全不用着急,一步一个脚印把体系搭建牢固了才是要紧事儿。
就这样在一片白蒙蒙的城中活动了几日,在某天清晨,城中又变了模样。白布撤了不少,娱乐场所也慢慢开始营业了。
一问,才知道是新帝登基了。
先帝葬礼之后,紧跟着就是新帝登基。这样的转换很是突然,但是仔细想想,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是说着玩儿的,所以变化这么快也可以理解。
然而新帝登基跟先帝葬礼一样,在唐雯蓉这里毫无存在感。她只知道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了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等等信息。
稍微去确认了一下笑面虎以及那处宅子的主人不会被赦免之后,就好像跟她毫无关系了。
都是等到新帝登基大典那日,唐雯蓉才突然想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询问道:“登基的是哪位皇子啊?是咱们唐家支持的那位吗?”
“现在才关心是不是晚了些?”唐家家主本来正在忙活开业第一日的事务,但是听到她的问话还是第一时间回答道,“若不是,爹早就打晕你一起跑路了,哪儿还有闲心开店啊?”
“也不用打晕我吧?好暴力啊。”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之后,唐雯蓉讪讪地回答道。
“不打晕你的话你会乖乖跟我走?我还不知道你,魂儿早就被人勾走了。”说完,正好有人过来,于是唐家家主也没有再理会她,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看着唐家家主忙活的背影,唐雯蓉不忍笑了笑。她可不觉得她的魂儿被某位姓曲的妖精勾走了,但是心里的挂念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可是即便这样,她也没有表现得失魂落魄肝肠寸断,还是依旧在好好工作处理事务。也不知周围的这些人为什么都会觉得她离不开曲大人似的。
“有他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会更有灵气些,虽然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两样,但是给我的感觉就好像看到小时候的你一样。”于孚的这句话突然在脑海中浮现。
其实这句话说得十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至少光是听于孚的描述,她没有产生共鸣,也想象不出那样的场景。在她看来,有没有曲大人在身边她都是那个模样,可能从旁观者的角度看确实会不一样吧。
稍微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一下之后,唐雯蓉很快摇了摇脑袋,试图将思维抽离出来。
说起来,唐家支持的那位皇子登基,相当于是在说唐家这次赢了。之前对于失败后的种种思考也完全不用再去想了。
一下子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是心底却没有多兴奋。
大概是因为对于唐家来说,这件事只是意味着唐家又可以像之前一样正常的生活,做着自己的生意,当着目中无权贵的豪横人……
期盼已久的胜利到来了,带来的只是无限的平静,仅此而已。
要说期待嘛,如今传位的事儿都快要解决完了,是不是意味着曲大人要回来了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倒还是能小小地期待一下。
可惜天不遂人愿,曲大人并没有很快回来。
在这段失联的日子里,由于香料楼已经开业且能够自行运转,能交给唐雯蓉办的事儿变少了,所以唐家家主以她碍手碍脚为由不让她整日去那边瞎逛了。
在小小地抱怨了唐家家主居然嫌弃亲闺女之后,唐雯蓉便把香料楼从三点一线中删除,变成了两点一线。
看着员工培训那边一点点完善,唐雯蓉也开始意识到之后她的清闲日子快要到来了。
在城中忙碌的显然并不只有她。
唐家赢了,唐家所在的派系赢了。换个角度想,那就是敌方阵营输了。
像是唐家这种官场边缘的角色尚且害怕死局,更何况敌方阵营那些核心成员呢?
显然,新帝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一批人。隔山差五的,就能听到某某某家被查抄了,某某某家的人连夜跑了,某某某家的人无缘无故猝死了……
这些事情自然不会是偶然,是成王败寇的正常操作,是新帝对对手进行的一场光明正大的清扫。
其实这样的清扫在之前就开始了,就是那一段很多官员由于贪污受贿落网的时期,只不过在新帝登基之后出现得更加频繁且阵仗更大了一些。
针对这样的做法,唐雯蓉不予置评。
等在夺位之战中取得最终胜利的人,谋略、眼界、城府、见识等等自然是非同寻常,这样的人所做的决定自然不需要她来评判。
她之所以关注这些事情,是因为她对于那些‘猝死’的官员有些在意。
好解决的都直接抄家了,不好解决的自然用其他方式‘解决’。而来处理这类事情的人,必然得是直接听令于皇上、不为人熟知、权限巨大、身手非凡……
这几点看下来,一个人的身影已经浮现在脑海,准确来说,是一类人的身影。
也就是说,曲大人这一批人是完全被新帝继承并且已经投入使用了吗?所以曲大人才会那么久都没有消息?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的推测极有可能。
虽然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但是在亲眼所见时还是超出了预期。
这日,唐雯蓉跟往常一样坐着马车准备回唐家。在回去的半路上,马车突然停下了。
“小姐,前面太多人了,马车过不去。”
听到小译的话,唐雯蓉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看,确实挤满了人,这里的街道算不上宽,所以马车就这样被堵了。
“前面为什么那么多人啊?”
“不知道,小姐咱们绕路走吧?”小译回过头来问道。
可惜就这一会儿工夫,马车后面也跑来了人,倒也没有那么好调头了。见状,唐雯蓉索性跳下了马车,对着小译说道:“先把马车停在这儿吧,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说着,唐雯蓉跟在小译身后往人堆儿里面挤。
不得不说,小译魁梧的体型优势在这种时候得到了充分的展现,即使前面挤满了人也很轻松地到达了前排,有小译在前面开路,唐雯蓉很是满意。
到了前排之后,一眼就看出的大家在看什么热闹了。
这家人被抄家了。人、物件依次押离,光是能看到的地方都贴上了封条。
而这些真正在看的,估计是大门口趴在台阶下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侍卫,四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曲着,恐怕是骨折了。
而跪在其旁边哭泣的,看衣着气度,大概率这家的小姐。周围站着的是面无表情的官兵。
“这儿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抄家了,这侍卫想带着这位小姐逃跑,但是失败了。”旁边的人说得颇为唏嘘道,“你仔细看旁边的官兵是不是或多或少都有些伤?”
顺着这人的描述,唐雯蓉去看了看,确实是这样。
“本来如果只是这些官兵的话,说不定这侍卫还真能带着这位小姐逃跑,只是后面来了个更厉害的,没几下就直接废掉了这位侍卫,估计是带队的人,年纪轻轻,长得还挺俊,就是下手太狠了。”
“这侍卫脸上的伤也是那个人打的?”
“不是,那个人把侍卫打趴下之后就命人看着,随后离开了。这侍卫脸上的伤是这些输了的官兵泄愤打的,若不是这位小姐拦着,估计得被这群人打死。”
“真不是人。”在她旁边的小译丝毫不在意是否会被本人听到,完全没有控制音量点评道。
很显然,那些个官兵听到,不约而同往这边瞪了一眼。
唐雯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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