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什么人?

    隋愿被水汽蒸腾的有些混乱,一时没想明白顾之恒的话。

    旋即就反应过来,转而更是怒火冲天,她在家老老实实应付各家夫人,他自己惹了风流债,一回来倒是恶人先告状了,简直岂有此理。

    “你胡说八道。”隋愿气的声音都哽咽了,“分明是你见异思迁,现在还反过来说我,你这没心没肺的狗东西,我要和离。”

    顾之恒好半晌没有再说话,慢慢从浴桶里站起身,擦干身子后,须臾又丢下一句,“我送回来的人,你好好安顿了么?”

    隋愿两行清泪终于流了下来,嗓音尖刻:“滚,顾之恒,你给我滚,滚出去……”

    顾之恒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又不知道隋愿到底是为了什么哭,可问她又一直哭着不肯说话,只能狼狈退出湢室。

    隋愿哭了好一会才收声,翡翠和玛瑙也跟着进来了。

    翡翠心疼地擦眼泪,“夫人,您和侯爷就别吵了,这满府里,谁都越不过您去,您管他带回来什么人呢?”

    玛瑙捅她胳膊,又瞪了一眼,才转头朝隋愿道:“夫人,咱们别生气,好好的洗个澡,之后不管是和离还是和好,那也要漂漂亮亮的……”

    隋愿就这点好,在谁面前都不能落了面子,也不能蓬头垢面,打落的牙齿就是和着血也能吞下去。

    她拿鸡蛋在眼睛四周滚了好久,总算消了肿,又重新上妆,翡翠帮她梳发,梳齿与头发摩擦,带起阵阵麻意。

    情绪就这样一点一点安稳下来。

    隋愿心想,她要去看看那个女人,到底哪里特别,竟然把顾之恒迷成这样?

    客院就在主院不远,隋愿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便这样安排下来。

    可当她走到客院,看到顾之恒跟那个妇人说话,妇人哭哭啼啼,柔弱不能自理,顾之恒还满脸安抚之色的时候,她就满心怒火,又气又急地要冲上去。

    她要好好问问顾之恒,他凭什么要这样对她?他怎么敢这样对她?这是故意羞辱她呢。

    但才走几步,她就顿住了。

    隋愿满心惊恐,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泼妇想法?男人纳妾多正常的事儿,她怎会这般介意?这个妒妇的心思,怎么可能是她呢?

    她本来就不当这是一回事的隋愿啊。

    她应该是雍容大度的主动将那妇人抬进府,在顾之恒求欢的时候,冷笑一声,“滚一边去,去找你的白莲花吧。”

    在顾之恒面前,她应该是高傲的、美艳的、不屑一顾的,她就是一朵需要人捧在掌心的花。

    隋愿心中一突,立刻转身就走,回到主院,坐在圈椅中,等着顾之恒回来。

    午饭自然是吃不下,却也不见顾之恒来劝,隋愿心头越发的冷,和离的心思也更浓了。

    一直到夕阳微红的光从雕着牡丹花的窗牖间穿透,落在室内高脚架上摆放的的君子兰,将那碧绿的叶衬的更加碧绿,枯黄衬托的更加枯黄的时候,顾之恒回来了。

    隋愿的目光一直落在他宽厚的背影上,他确实是好看的。

    换了一袭荼白锦袍,剑眉星目,神采英拔,虽不如年轻时候白了,可轮廓分明的脸褪去年轻人的青涩,多了些许成熟男人的味道,许是才回来没打理,青色胡渣冒了老长一截。

    当初在隋愿以为自己要嫁给一个粗俗不堪丑陋暴戾的莽夫时,可盖头揭开后,看着长身玉立的顾之恒,她的确心动了一刹。

    “我要和离。”隋愿缓缓起身,目视前方,斩钉截铁地道:“顾之恒,和离吧。”

    室内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只能惨淡如血的夕照敢伸出头。

    隋愿以为顾之恒此刻心里定然是明白的,是懂她的,她看不得别的女人进府,她不想说,不代表她同意,更不代表她能这样受他羞辱。

    顾之恒颀长身量站在君子兰前,沉默很久,窗外传来两声黄鹂叫,他像是才回过神,须臾竟然点头了,“好。”

    隋愿:“?”

    她以为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

    顾之恒深深吐了口浊气,“好,和离。”

    隋愿瞬间鼻子酸涩难忍,她实在没有想到,顾之恒竟然就这样同意了,没有丝毫的争吵与辩解,在她的想象中,顾之恒至少会出声挽留一下。

    她浑身颤抖,翡翠和玛瑙早就跪在了一边,苦劝不止。

    “翡翠,玛瑙,不许求他,我们立刻收拾东西,马上回隋家。”

    她一双泪眼看都不看顾之恒,他拦过来的手被她一把大力推开,“宁安候,请立刻准备好和离书,我们从此刻恩断义绝。”

    隋愿踉跄着走出门,两个丫头扶着她,也是泪眼婆娑。

    玛瑙拉着隋愿不让她冲动,“夫人,不能轻易和离啊,现在隋家已经不是以前的隋家,还有世子,没了母亲,世子可怎么办?”

    翡翠更是说的直白,“您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到了今天,难道就这样拱手让人么?您真的甘心吗?”

    隋愿不甘心,当然不甘心,可那又怎样?

    她花了足足十五年,才与顾之恒到现在这一步,她花了多少精力,才把他改造成如今模样,没想到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可她更难过自己的心,她虽不喜他,可也期盼着爱情滋润,也为此付出过真心,顾之恒却这般吝啬狠心……

    隋愿大声吩咐:“走,立刻就走,翡翠,去备马车。”

    当隋愿坐在马车上时,看到顾之恒站在门边,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就这样看着她离去,甚至还有闲心跟一边的奴才说话。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放下车帘,马车缓缓动了。

    回隋家的一路上,她闭着眼睛假寐,翡翠玛瑙还在劝她,如今隋家可不是从前的隋家,她已经没了父母,现在回去,不过是受人嫌弃。

    明明昨日她还在娘家姊妹面前一副幸福美满、养尊处优、高人一等的模样,今天就成了人人同情的弃妇。

    隋愿都不敢想回去是个什么情况,她呆怔地坐在马车里,精神又一阵恍惚,因着一天没吃东西没喝水,有些恶心想吐……

    忽然一阵山崩地裂,隋愿和两个丫头在马车里翻滚不停,头好像撞到案几上,疼的她眼泪都出来了,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喊她。

    好像是顾之恒。

    原来他是在意自己的,可为什么不说呢?还总是叫她伤心。

    隋愿恨恨地想,我死了,真是便宜你这狗男人了,她想起来骂,可眼睛怎么都睁不开,渐渐陷入一片黑暗。

    ……

    隋愿感觉自己快被压死了。

    心口似是有块巨石,她曾见过胸口碎大石的杂耍,极为可怖,然后意识慢慢回笼,便感觉浑身似是被石头碾压过,酸疼酸疼的。

    她怎么了?

    隋愿仔细想了想,是了,她坐的马车翻了,她还记得头被撞的那一刹那,就像有人用榔头敲她。

    那她这是死了还是?

    她努力地睁眼,可怎么都睁不开,随后耳边便响起一种很奇怪的声音,类似一种动物的喘息,还有阵阵酸臭的味道飘到鼻尖,像是土坑里沤久了的酸菜。

    隋愿最受不了这种臭味,顾之恒最开始也有,她生气、冷落、不许他上床以后,总算是改过来了。

    许是这股臭味太冲鼻子,她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缓了一两息才适应,角落一盏罩纱灯发出微弱的红光,勉强能视物,她眼神一转,便瞧见一个毛茸茸黑乎乎的东西趴在自己胸口,而自己的两团绵软被人又是亲又是掐……

    “啊……”

    一声剧烈地尖叫随之划破了夜空。

    ……

    整个村子所有人都起来了,纷纷跑到顾家新起的这座婚房墙外围观,毕竟成亲当夜,这种把新娘子吓到大叫“流氓”“滚开”的乐事,确实不多见,刚刚吃完喜酒,现在还不困。

    更重要的是,他们也想见见玉京来的高门贵女,是什么模样。

    也有不少人抱着嫉妒、眼红、羡慕的心情而来,不一而足。

    顾家老头老太太住在东边,此刻也跑了过来,见人都围在自己二儿子的婚房前,连忙赶了起来。

    “滚开滚开,没见过娶媳妇闹洞房啊。”

    “快滚快滚,新媳妇害羞,难免的,别看了,散了散了……”

    见顾家老太太赶人,一边的乡亲都笑了起来,哄闹声越发大。

    “这洞房看来不顺利啊,哎,顾家老二到底是咱们乡下汉子,那隋家媳妇,可是正宗的高门贵女,配不上哩。”

    “就是,别到时候闹翻了,顾家老二成了没人要的。”

    顾家老太太满脸不高兴,“怎么配不上?我家二郎模样俊俏,人高马大,谁家闺女不想嫁过来?”

    “那还是你们家老头子救的人哩,便宜你们老二了,听着动静,莫不是顾家老二那家伙不行?”

    “就是,莫非是顾家老二太行了,新娘子受不了?”

    “啊哈哈哈……”

    这话越说越离谱,顾家老头子抄起铁锹就拍,乡亲们这才一哄而散。

    隋愿惊魂未定的缩在床脚,听着外头熙熙攘攘的人声,有些缓不过劲儿,身上实在是太疼了,她连动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男子则是满身狼狈立在拔步床前,一身腱子肉看起来遒劲有力,无人看到他满脸通红,和紧紧握起的手,拘束的都说不出话。

    隋愿眼泪啪嗒的掉,嗓子也生疼,像是几天没喝水,又像是叫喊了一整夜。

    “你,你,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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