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去山里?

    守卫自然不敢隐瞒,原来昨夜得知小世子不见了,所有人都出动了,按照隋愿说的,没有放过一条小路,连进山的路都跟着去,没想到还真是这条路。

    三个小孩子走到山里,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走得还挺远,竟然遇到了哨兵,后来自然是派人送孩子回来,两方人马相遇后,就把孩子接到手了。

    隋愿听着这简短的话语,心里一上一下的,她知道中间定然有不少事,哨兵那里是那么好过关的?

    当下又气怒又心疼,一夜未睡的怒气瞬间涌上心头,眼前都有些发黑。

    玛瑙看她差点昏倒,连忙扶起,“夫人,咱们快去吧,家里还在等着。”

    隋愿强打精神,上了马车。

    好在那亚地方不大,人来的很快,隋愿看到三个孩子趴在大人背上睡的正熟,心里那根紧绷的绳子咯嘣一声断了,登时腿就软了,眼里憋了许久的眼泪刷的冲出了眼眶。

    “明静,明静……”她踉跄的跑了过去,心中依旧担忧,明静是最小的,这一路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你没事吧?明静?”

    明静茫然地睁开眼,竟然看到娘亲哭着喊她,手在她身上摸了好半天,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隋愿又去看另外两个,发现豆豆和周珏除了衣裳脏些,还有手臂和脸上被草叶剌了几条口子,其他都没什么,心底大松一口气。

    她忍着眼泪将顾明静接了过来,另外两个孩子也被抱到了马车里,明静衣裳脏兮兮,脸尚且白净,腰上的小木剑倒是别的很紧,大概两个男孩子知道护着小的,没有让她受什么伤。

    隋愿真是恨不得一人打一顿,可另两个不是自家娃,最后气不过还是拉过顾明静,对着屁股‘啪啪’就是几巴掌。

    “胡闹,胡闹,你们三个是要干吗?这是要上天了吗?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快要急死了,山里有狼你们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顾明静被打得大叫,“娘,娘……”

    豆豆和周珏看到铁锤妹妹被打,满脸沮丧和害怕,连忙扑过来,“婶婶,别打妹妹……”

    周珏哭着认错,抱着隋愿的手大哭,“婶婶,你打我吧,你打我,是我的错,是我要去找爹爹,我想爹爹……”

    豆豆也抽泣起来,抱着明静不让开,眼泪汪汪的,“对不起,婶婶。”

    隋愿看着两人,满脸怒气冲冲,手都举起来了,可听完周珏的话后,一颗心酸的像是在酸汁里滚过,又被反复捶打,心疼又无奈。

    她实在没忍住,眼眶酸涩,喉间像是被泥沙堵住了,抱着周珏一顿哭,又扯过豆豆抱在怀里,大哭起来。

    顾明静见三人大哭着抱作一团,可只有自己被打,娘也不抱她了,心里一个忍不住,方才没被娘亲打哭,这下委屈的瘪着嘴仰头嚎了起来。

    “娘……”

    快要到家的时候,三个孩子大抵是感觉到自己大错特错了,也没敢睡着,坐在车厢里拿眼睛打量隋愿,一看到眼神过来,就齐刷刷的转头不敢对视。

    尤其是顾明静,一双大大的杏眼滴溜溜的转,看着娘亲一句话不说,板着脸的模样,也不敢嚎了,躲在两个哥哥身后,降低存在感。隋愿方才哭了一通,心里松快许多,此刻又回归了理智,想起这大过年的瞎折腾,不由抑着心头的怒火,让车夫跑快些。

    “快些,要早点回去。”

    三个孩子听她冰冷冷的声音,吓得肩膀一抖,连忙垂下头,看都不敢再看了。

    隋愿掀开帘子,明明是晴朗美好的一天,她昨夜是打算微醺后好好睡一觉的,没想到被这三个吓得酒都醒了。

    她看到太阳已经上了半空,这个时辰,杨氏肯定起身了,心里头的怒火再次汹涌,她恶狠狠的瞪了三人一眼。

    裴宁此时正在与杨氏一起吃早饭,脸上是才补过的妆,大约是没睡好,她觉得有些闷。

    杨氏吃了一口虾仁,疑惑道:“这才大年初一,孩子们呢?还有隋家妹子呢?”

    裴宁笑得十分平静,“你还不知道她呀,还在睡着吧,不过也有可能出门了,孩子们一早就出去玩儿了,你睡得沉,豆豆可能没敢叫醒你。”

    杨氏不以为意的点头,她有孕以后,姐妹帮她许多,豆豆经常是在这两家吃饭。

    两人吃完后,又坐在一边喝果茶,杨氏神情轻松,裴宁却心里越来越担忧,她也不知道孩子们怎么样了。

    好在很快门外便传来了声音,是孩子们回来了。

    裴宁激动的站起身,椅子被她的动作给撑的往后划,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她朝杨氏笑了笑,“孩子们调皮,你好好坐着,我去看看。”

    隋愿看到裴宁朝她点头,这下心里的石头终于彻底放下了。

    她满脸疲惫,靠在裴宁肩头:“裴姐姐,都没事,还是照实说吧,瞒不住的,顾明静这个大嘴巴肯定会说漏嘴。”

    裴宁也瞪了三人一眼,“你说得对,左右孩子回来了,照实说比瞒着要好。”

    杨氏得知后,自然气的要命,在裴宁家,三人轮流狠狠骂了一顿,又气的一人拍了几下屁股。

    她领着垂头丧气的豆豆回家,没一会儿家里就传来了哭喊声。

    隋愿领着顾明静回家,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也没有心软,只吩咐下去,“把她洗干净,换身干净衣服,让她在院子里站好,我没醒,谁都不许她进屋。”

    她已经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明睿都懒得抱,平生第一次没有洗漱就倒在了榻上,伴着顾明静在院子里的哭喊声,瞬间进入梦乡。

    裴宁看着立在远处的周珏,神色冷冷,“跪下,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么?”

    周珏瑟瑟发抖的跪好,眼里含泪道:“不该胡乱出主意,不该带着哥哥和妹妹乱跑……”

    裴宁见他不说话,“还有呢?”

    周珏想了一会儿,瑟缩地摇了摇头,“娘,没有了。”

    裴宁这时才拉过他,对着他的屁股狠狠打了起来,“这第一下,是打你带坏了哥哥和妹妹,这第二下,是打你小小年纪乱出主意,这第三下,是打你作为将来的镇南王世子,竟然连事先探查清楚的想法都没有。”

    她面色有些难过,“我本以为,将你带离宁安是为你好,你可以自由快乐的成长,可没想到,你竟这么不听话。”

    周珏强忍着疼痛,啜泣不停,话语都混乱了。

    “娘,对不起,可我真的好想爹爹,他现在是,什么样子?爹爹……为什么铁锤妹妹和豆豆哥哥的爹爹可以回来?爹爹就不能回来,爹爹他,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裴宁面色一凝,“胡说,他怎么可能会不要你?”

    心头却泛着酸楚,她心里清楚,周瑾并不是不要他,是不想与她纠缠太过。

    她拉过周珏,“你能认清方向,躲过守卫,想必是做过功课了,可你知不知道,你即便是翻过那座山,也还要走上百里才能找到你爹爹,你知道其间有多少危险么?你什么都不学,怎么能找到他?”

    周珏抽泣着擦泪,重新跪好,“娘,我一定好好学,您别生气。”

    裴宁气得又打了他几下,终究没忍住,一把抱住了,眼里的泪还是落了下来。

    ……

    一大早,天边还是鱼肚白的时候,顾之恒起身晨练,恰好碰到玉京新派来的将军秦邵。

    秦邵此人从前是定北王下属,此次来到那亚,面上倒也没有什么不满,反倒笑嘻嘻的。

    “这就是斩杀成越皇子的顾百户,久仰久仰。”

    顾之恒也停下身,拱手道:“属下见过秦将军。”

    秦邵笑容满面地打量顾之恒,口中夸道:“顾百户的确是栋梁英才,难怪世子宝贝,之前也一直不得见。”

    顾之恒笑着拱手,“之前一直在养伤,秦将军过奖了。”

    他如今对这里的情况并不算太熟悉,王韬不在,也没人为他说说,不过走前他记得玉京来了旨意,世子很生气来着。

    这时赵智走了过来,两人看着秦邵轻松离去的背影,一时无话。

    赵智过了好一会才拧眉道:“你说这是干嘛呢?就这么耗着,朝廷也愿意?光是粮草就消耗巨大吧?世子不想打成越那些杂碎了么?”

    顾之恒摇头,“不清楚,想必情况不太好,成越是肯定会打的,可能不是最近。”

    到了晚饭时候,太阳正西落,王韬竟然出现了,一身的风尘仆仆,到了营地后,埋头径直往世子的营帐走去。

    顾之恒正在带人操练,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周瑾见他来了,也没有拦,只是让守卫们站远些,这会儿不许任何人靠近。

    王韬进了营帐先是端起世子桌上的水壶仰头猛灌一通,随后一抹嘴巴,还打了个水嗝儿,有气无力道:“世子,已经妥了。”

    周瑾闻言眼神一转,看了过来,“父王怎么说?”

    王韬拱手,“世子,王爷没有同意您的话,甚至没有与我说几句,其实您心里很清楚,若是不同意今上的旨意,那就是抗旨,这对王爷来说,违逆今上就如同您违逆王爷一样,今上要求推恩及子弟,这确实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再有什么邓维这种人出现。”

    今上的旨意一出,大概各方都有些震动,尤其是镇南王,兵马和封地是最多的。

    周瑾眉头再次紧锁,冷冷看向王韬,“那你为何说妥了?”

    王韬指尖敲了敲书桌,沉闷的响声在帐内回荡,提神醒脑,连顾之恒都看了过去。

    他面色坦然,“世子,是您有些心急了,我去一趟宁安,只是为了让您心安,不至于乱下决策。”

    “如今封地内忧外患,必定要先把外头隐患消除,何况这个举措也就是表面看起来不好,但实际上至少能安稳十几年,大公子如今本该来前线的,可他一直不得王爷口谕,这就说明了王爷的态度。”

    又低声劝解,“如今三位王爷中,最苦恼的,应当是平西王。”

    平西王有三个儿子,封地一分再分,大概就永远也聚不起来了,最后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没人知道,但也能猜想到。

    周瑾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自己的确心急了,一道旨意罢了,他不该自乱阵脚,只默认了王韬的话。

    “父王应当是接到了两位王叔的信了,只不知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听话。”

    他眸中冷冷,要他和周勤那个草包分这仅有的三州之地,简直可笑。

    王韬这时才有空扫了眼顾之恒,看他站的笔直,伤应该是大好了。

    “世子,今上想借着这旨意将封地与玉京的关系缓和下来,先不论到底是维护谁,这个旨意的确很好的遏制了咱们,但也恰好遏制了所有人,并十分有效,且不知今上到底清不清楚,为何子孙不丰?”

    这举措若是早年实施,周瑾或许都不会遭到什么暗刺,王府也不会只留存周瑾和周勤,大概也会有源源不绝的美人送进府。

    恐怕今天就只能等着分封一席之地,还不能反抗分毫,毕竟兄弟一多起来,个人的话语权就少了。

    顾之恒在一边听的清楚,他有些心惊,也开始醒悟过来,这个旨意或许比他想的,含义要更多。

    他想起第一次遇到周瑾时,就是他遇刺,后来屡屡遇刺、试探追杀,显然就是因为封地与玉京的矛盾,玉京有人忌惮封地羽翼渐丰,只不知这里头,掺杂的到底是亲情还是权力?

    周瑾冷笑起来,“他清不清楚,与我何干?”

    十几年时间,若是今上以后不在了,会如何变化?

    他一双冷眸中露出丝丝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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