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渐渐恢复了从前的宁静,  随着嫩草发芽,这片战火经过的地方,重新焕发出绿色生机,将从前的一切都掩盖。

    不过,  百姓的日子还是变的难过了许多,  战火带来的改变是不可逆转和弥补的,  宁安街头慢慢多了些乞儿。

    隋愿明显感觉到现在发生的事,  比上辈子要快,  上辈子这个时候,  周瑾他们还在为粮食问题发愁呢。

    可能这辈子,  周瑾会提前登基,  这算是好事吧。

    随着顾之恒他们的前进,后方会慢慢稳定,  只不过老百姓注定要流离失所,等待着他们的,是多数人的死亡,虽然不出几年便会安稳,  但是逝去的生命再也回不来。

    而她现在想做的,  就是加速这种稳定,  尽量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她记得上辈子周瑾登基初期,  大周并不稳定,  首要大关便是因为战争时间持续太久,使得百姓流离失所,人口稀少,  她既然重生了,  那就不能白白浪费。

    裴宁看着面前的银票,  笑的十分无奈,  “你可真是,我都还没找你要,你倒是自己送来了。”

    隋愿朝裴宁眨巴眼睛,“裴姐姐,咱们可以把义馆架到西边三州,还有胥州定州呀,这都是好事一桩,老百姓会感激您的。”

    裴宁叹了口气,“你付出这么多,我都不知该怎么回报你,这钱拿着心不安。”

    隋愿甩了甩手里的银票,笑的很甜。

    “裴姐姐,这些银钱可不够你做事的,我也赚不到那么多钱,不过咱们可以筹集啊,南边三州有钱人不少,凭你的声望,肯定能筹集到的。”

    她出钱出力又出人,羊毛也不能逮住一个羊薅,有钱人那么多,大家一起来才行。

    裴宁闻言点头,谨慎道:“我也想过,你说得在理,如今春耕在即,听说有很多地方连种粮都没有,不管出钱还是出物,总要出一份力的。”

    镇南王府下辖不少长史幕僚和主簿,如今随着周瑾的脚步,慢慢开始增设了官衔,其中也有能人被收拢过来。

    这个时候,没人是傻子,周瑾的能力有目共睹,如今已经聚集足足五十万大军,朝廷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一朝天子一朝臣,自然要抓住机会。

    这种事情会有专人去谈,裴宁则是继续开始自己的布施,出了宁安,这些事做起来一样得心应手。

    三月的宁安烟雨朦胧,万物生发,一派春机勃勃。

    这日难得的春光明媚,莺飞燕舞,隋愿昨日便得知裴宁回转了,很是高兴地约着一起聚聚。

    如今大家身份不比从前那么无人注意,一出门就有人跟着叫菩萨,肯定不能随意外出了,地点就设在了隋愿家的小花园。

    裴宁到的时候,身后竟然还跟着两个人,是久未见面的秦氏和周珊。

    隋愿眉眼微愣,但瞬间就反应过来,“夫人,小姐,好久不见,快请坐。”

    秦氏和从前没什么变化,只是眉眼间略微有些愁苦,不过周珊变化就大了,十四五的小姑娘鲜嫩的就想豆蔻梢头的花儿,父母模样出挑,自然也继承了美貌。

    周珊如今倒是懂礼了很多,规规矩矩的见礼,安安静静,不见从前跋扈。

    “珊珊见过众位夫人,夫人们安好。”

    隋愿顺手扶起她,笑着道:“孩子们都在那边,珊珊也一起过去吧。”

    秦氏却拒绝了,“珊珊如今大了,不适合再过去,就让她跟着我吧。”

    裴宁笑道:“确实,珊珊现在都能议亲了呢,不好再跟一帮小孩子玩了,今天我和大嫂在母妃那儿遇到,说起这事,就正好带着一起过来了。”

    言下之意是她不是故意要带人来扫兴,是没有办法。

    隋愿连忙招呼丫头上茶看座端点心,幸好青青今天盘账没过来,不然少个座位真的尴尬。

    如今周勤还被留在玉京呢,看现在的状况,也说不准能不能留住性命,众人都心知肚明,秦氏如今出来,大概也是想为儿女找条路。

    周珊在王妃那,被桂嬷嬷严厉训诫了好一些时日,的确是守规矩多了,眉眼清冷一言不发,坐在一边,仪态极佳。

    大家聊得话题都是些天气花草什么的,但是最终不可避免的,还是说到如今形势。

    秦氏也没有瞒着,“我从前还想着分封出去,如今再看,真是目光短浅,弟妹,你是个命好的,不像我……”

    她是真的有些难过,事情一再变的糟糕,周勤再不好,至少能提供她优渥的生活和地位,如今生死不明,他们孤儿寡母都不知该怎么办。

    隋愿和裴宁微笑以对,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周勤的事,谁都没有资格去指责,他们也承担了很多压力,至少周勤不用上战场。

    大家就开始沉默,不约而同地端起茶杯喝茶,赏起花来。

    杨氏更是无话可说,她与秦氏不熟,也插不上话,便下了桌去孩子们那照看。

    顾明静正和豆豆比试呢,一边周珏带着年纪小的围观。

    她如今年纪见长,身子开始抽条了,力气也越来越大,又是双剑夹击,豆豆被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顾明睿看的双眼发光,坐在一边鼓掌,“哇,姐姐好厉害,姐姐好棒。”

    泡泡搞不清楚状况,也跟着拍手,吼得很有气势,“姐姐最厉害。”

    “好了好了,我认输。”豆豆看着亲弟弟,都气笑了,可他被顾明静的剑柄压的死死的,憋的满脸通红,终于承认打不过,“你厉害行了吧。”

    顾明静杏眼瞪的圆溜溜,将手里的剑用力压下去,“我本来就厉害,什么叫行了吧?”

    豆豆被压得胸口发疼,“疼疼疼,铁锤你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顾明静松开他,满不在乎的擦剑,“哼,我以后可是要跟着爹爹上战场的,嫁什么人啊,没出息。”

    周珏闻言一顿,笑着摸摸顾明睿和泡泡的头,小声道:“姐姐瞎说的,别信。”

    顾明静惯穿红,一身猎猎红衣衬的肤白如雪,满头的乌发被编成一绺绺小辫子,高束于脑后,春日微风荡漾,她执剑飒飒而立,真是叫人挪不开眼。

    “腿哥哥,我们也还没比出胜负呢,快来呀?”

    豆豆一听来了兴趣,“珏弟弟,你也快来,我倒要看看你们俩谁厉害。”

    周珏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今天难得休息,不想动手,我听说隋婶婶家中刘奶奶做的糕点极好吃,铁锤妹妹还不快带我们一起尝尝?”

    顾明睿一听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因为龋齿换牙,现在吃点心都被娘亲严格控制,今天是个好机会。

    “姐姐,刘奶奶今天做了马蹄奶糕,咱们快去吧。”

    顾明静也难以抵挡,利索收剑后,蹦蹦跳跳地跑到周珏身边,任他牵着手,仰头笑道:“走,咱们去吃马蹄奶糕咯。”

    豆豆站在原地,满脸无奈。

    杨氏在一边也看得摇头,忍不住戳儿子脑袋,“你跟你爹一样,可真是挨打的命。”

    此时远在灵州的赵智打了个大喷嚏,揉揉鼻子,“谁骂我呢?”

    顾庭山满脸无奈,拿赵智的衣裳擦了起来,“赵镇抚使,你这喷嚏都打到我身上了。”

    赵智嘿嘿笑。“对不住了,小顾,你说老顾他们怎么还没追上来?”

    “后头的事儿也不少。”顾庭山面色平静,漆黑的眼眸冰冷,“咱们速度过快,也不是好事。”

    赵智看着顾庭山冷淡的眼神,想起顾庭山的心狠手辣,血红着眼形如疯狗的样子,饶是他战场上打滚的人,也有些发毛。

    他们身后追着擦屁股的顾之恒此时也满头乱包,顾之恒和周瑾在定州处理事务,对顾庭山形如屠城的手段都很咋舌。

    周瑾若有所思,若是从前那般艰难的时候,他也就不会多说了,可如今形势逆转,他们完全不需要这么做,不过徒增杀孽。

    “看来咱们要快些追上去了。”

    顾之恒也叹气,“庭山手段太过了,长此以往,恐怕会引起恐慌,这不是我们的本意。”

    周瑾点点头,想起一开始顾之恒就不支持顾庭山来着,那个时候两人还闹了些矛盾。

    他突然看向顾之恒,“宁安的事,也多亏你了,若是迟了,我可能也很难见到小鱼和珏儿。”

    顾之恒被周瑾突然的夸奖给弄愣了,那天一见面,世子就给了他重重的一拳来着。

    “是我应该做的,何况阿愿和孩子都在宁安呢,我怎能不回去?还好胥州有破绽,不然我也猜不到。”

    他忽然笑了,“世子,小鱼很可爱,你回去的时候,她应该会叫爹爹了吧?”

    顾之恒手脚比划了起来,“我抱她的时候,她都还只会咿咿呀呀,当初明静也是先叫娘,我想着等你回来了,小鱼不会叫爹可不好,我教了很久呢。”

    周瑾看着顾之恒说得兴高采烈,抚着额头道:“你可真是费心了。”

    他如今再看顾之恒,总有种照镜子的感觉,他的那些隐晦心思,全都被顾之恒照的一清二楚,顾之恒可以毫不犹豫回转,可他却还会犹豫,甚至对他起疑。

    曾经王韬称赞顾之恒有赤子之心,的的确确是没错,一路走来,顾之恒确实从未更改。

    两人很快将当地事务安排下去,便踏着顾庭山和众位指挥使的脚步北上而去。

    如今的朝廷已经不是一合之敌,自从上次宁安兵败之后,就听说今上吐血病倒了。

    偌大的玉京,已经是人人自危,皇宫上空如笼罩着一层阴云。

    毕竟是两个姓周的在争,而且今上的流言一直都让人心存疑惑,先帝的死被传的有鼻子有眼,还有镇南王的死也没个定性,皇家隐秘不少,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现在不管谁赢了他们都没有好处,反倒是会被骂墙头草。

    太子监国,朝堂上整日如同菜市般,每日都有人推脱着不来上朝,尤其是以内阁大学士兼太子太傅裴瑜为首,更是尴尬。

    可偏偏玉京朝堂的百官之间犹如老树根茎,关系错综复杂,世家林立,牵一发而动全身,非一日能改变,皇帝越依赖朝堂,朝堂就越发离谱。

    裴瑜已经称病许久,听说太子三顾裴家,裴瑜老泪纵横,口中直称对不住先帝,对不住大周。

    最后和太子抱头痛哭,毕竟两人使劲拉扯拉扯,太子还要称裴瑜一声舅爷爷。

    说起来,这个老家伙其实也挺难,当今太后是他的亲妹子,如今造反、眼看着就要赢了的,是他嫡亲的女婿,女儿可是未来的皇后,外孙子是未来太子。

    这要怎么选?

    不过这几□□堂上蹦跶最高的,竟然是隋国公府。

    隋家大房的嫡女,是太子侧妃,太子妃身子不好,多年无所出,只有隋侧妃生下皇长孙,保不齐也有那争一争的心思。

    暮春之时,天气渐热。

    今上依旧盖着绒毯,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听着太子说起这些天的局势,须臾苦笑起来。

    “老天无眼,这些人,全都是看着利益,浑然不知正统嫡脉,我忌惮南边多年,简直,呕……”

    太子连忙扶着呕血的皇帝,才登基几年,从前胖乎乎的父皇已经瘦了一大圈。

    他哽咽道:“父皇,您别急,会有办法的……”

    皇帝嘴角鲜血根本擦不净,“有什么办法呢?拳头出政权,朝廷的人马,根本打不过那些反贼。”

    此时,他口中的反贼,已经到了江州城外。

    江州对大周的东南方有高屋建瓴之优势,扼守长江,境内湖泊众多,物产丰富,这可是战时必争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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