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胜看着狂奔而去的岳老三,实在忍俊不禁。一边的萧峰也跟着笑道:“二弟此法倒是绝妙。这南海鳄神武功不弱,若是任其在江湖横行,也必然为祸不小。”

    东方胜回过身来,又想到解救段正淳一事,本以为自己出马,必能迎刃而解,谁知现在却是一波三折,不由眉头微皱。此时段延庆已是不知所踪,在大江之上,如何找寻他的踪迹?而且段延庆这回挟持段正淳,显然是经过精心的准备布置,与自己所料大相径庭。看来事情并非如自己想像的那般简单,也不知后面还有多少变数,东方胜心中本是满满的信心,此时也开始微微有些动摇。

    萧峰见东方胜脸色不佳,也知道他是心中担忧,劝慰道:“二弟不用太过担心。此次虽被段延庆用计逃脱,但他妄想图谋大理国国王之位,总归还是要去大理。大理乃是段家的天下,又有天龙寺高手为后盾。少林玄生玄灭两位大师也前去大理相助,又有你我二人,还有我爹。众人一道,实力之强,难以估测。任他段延庆有通天手段,也难逃天网恢恢。”

    东方胜也只有点点头,但脑中总有一丝不安的感觉,挥之不去。原本段延庆与段正淳在小镜湖畔相遇,在书中只是一段小插曲,谁想到竟会变成如此大的风波。这也是第一次,东方胜感到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在自己所知的范围内,不知如何掌控,心中也是有些迷茫。段正淳被擒,其实算到头来,还是东方胜所造成,所以他更觉得自己有圆满解决此事的责任。见萧峰宽慰自己,只有笑了笑,道:“还真是小看了段延庆。只不过,看段延庆计划得如此周详,怕是在大理也早已有了稳妥的藏身之处,恐也不是轻易便能找到。哈,反正多想也是无宜,我们先至大理。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着深吸口气,用力吐出,胸中郁闷稍解,长啸一声,与萧峰二人纵起轻功,一同向川中去了。

    大理与西川交界处。官道之上,有两匹快马正在雨中飞驰。此时正是冬季,但西南之地,却不会下雪,只有冰冷的冬雨。马上之人,一个是雄伟大汉,一个是白衣青年。正是萧峰与东方胜。二人入川之后,丝毫不愿耽搁,日夜兼程,赶往大理。谁知行到此处,竟遇上这场大雨。虽然二人内功造诣早已经到了寒暑不侵之境,但胯下的两匹马却是开始吃不消了。

    东方胜摇了摇头,这道旁四处都是树林,根本无处避雨,虽然这马乃是大宛良驹,但也毕竟只是凡物,这般寒风冰雨浇下来,不过半个时辰,连马背上的肌肉都开始微微痉挛,也是越跑越慢。正在暗暗苦恼之时,只听萧峰喊道:“二弟你看,前面好似有亮光,怕是有人家。我们先去避一避雨,等雨停了再做打算。”

    东方胜顺着道往前眺望,只见朦朦胧胧的微弱光线透过雨幕,果然似有处庄园,暗呼一声“走运。”向萧峰道:“如此正好。这冬雨真是不合时宜。”说着略微放慢马速向前而去。

    二人到了近处,只见是一座不大的破旧山神庙,显然已是废弃多时,火光便是由内透出。东方胜与萧峰跳下马来,将马儿牵到庙外檐下,把缰绳在柱上栓好,步入庙堂内。

    庙堂正中正燃着一堆篝火,火旁围坐着三男两女,正望着二人。萧峰依着江湖上的规矩,以先来为主,抱拳道:“我们兄弟二人路过此地,正逢大雨,借宝地暂避一避。”东方胜也是做了一揖,以示友好。

    那五人中有一文士打扮的男子起身回了一礼,见二人浑身湿透,道:“二位爷台也过来烤烤火,身上这般湿透,怕不要着了风寒。”

    萧峰笑着摇了摇手道:“多谢这位兄台。有女眷在,恐有不便。”说着拣了块干净的地方盘膝坐下。而东方胜则是直接立在当地,暗吸一口气,体内真气随心而动,变得炽热无比,蒸得身上衣物冒出一阵阵白气。不一会,方才如水中捞起的衣物,便由里到外,干得透了。东方胜这才收功。一旁盘坐的萧峰也是有一缕缕的水气由头顶、肩背升起,也再不见衣服上的雨水。东方胜的内力,虽然与萧峰相差无几,但毕竟真气乃是阳极,用来升温却是要快得多。

    那中年文士见这二人内功如臻化境,暗暗咋舌,心中惊讶。细细打量二人,却猜不出二人来历,实不知西南何时有此等高手出现。他的眼神扫去,东方胜立生感应,回头看他。二人目光一对,这中年文士有些尴尬,自知自己无礼,干笑两声,赞道:“二位爷台真是好武功,好内力。”说着坐下,不再多言。

    东方胜正准备也就地打坐,入定休息之时,忽然听背后几步处有脚步声传来。猛得一惊。以他的灵觉,方才那中年文士扫了自己一眼,便被他明显感觉出来,来人却接近自己几步之远,才被发觉,显是有惊人修为。转身回去一看,只见一个灰衣人,略有些高瘦,走到一支柱旁,用些地上散落的稻草扫了扫灰,便闭目坐下。虽然衣物尽湿,却毫不在竟一般。这灰衣人看来普普通通,但手中抱着的一柄大剑,却将东方胜的目光吸住。

    那剑五尺余长,三寸余宽。剑无剑鞘,只用白布将剑身厚厚裹住,只露出最后连柄的一小截。剑上无锷,剑柄也是纯铁,与剑铸为一体。从剑形来看,却有些像是先秦时的青铜剑形式,只是长且宽了许多,通体者是乌沉沉的,不泛一丝亮光。

    那灰衣人似乎也感到东方胜在观察自己的剑,睁开双眼扫视了东方胜一眼,嘴角飘出一丝笑意,复又闭上了眼睛,教人有些莫测高深。

    这时门外又有人声传来。几个汉子一边进来,一边挥着衣服上的雨水。其中一个骂道:“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天气!三九天却下得这么大雨。”

    另一个接口道:“咳,这南方地气甚暖,自然是不会下雪。唉,我们此次去……”

    话音未落,只听“咚”的一声,令人心中一惊,那正说话的汉子连忙闭口,不敢再泄出半点声音。东方胜再看去,只见那灰衣人手中之剑,正跺在地上。似乎是后来四人的头目。而在东方胜听来,方才一声响,并非简单的硬物相撞之声竟,还隐隐有内力贯注其中,简简单单的一敲,却能令人心惊肉跳,真是神乎其技。东方胜在旁也是暗暗佩服,一边心道:“似乎与我的摄魂音有异曲同工之妙。要做到如此不留痕迹,也是难能。”

    那灰衣人也是暗中注意了东主胜,方才自己运力将剑跺地,发出之声,刺激厅中众人,却见东方胜不像后入来的四人一般禁不住一震,而似乎是毫不在意。灰衣人又打量了东方胜几眼,脸上的微笑若有若无。萧峰也是发觉这响声并不寻常,不过二人隔得远了,与那灰衣人并未照面。

    门外进来的四人,却无东方胜萧峰般的功力,自己蒸干衣物,而是大大咧咧地走到厅子正中,也不招呼、过问,直接便围着火堆席地而坐,与那五人靠成一圈,毫不避忌,又打开酒袋,一边喝,一边高声谈笑起来。五人中的三男子皆是眉头大皱,见这四人如此无礼,心中恼怒,却又不好发作。

    酒喝了半晌,四人好像也有了些醉意。其中一个胖子,见对面二女颇有姿色,竟然盯住一动不动,口中还发出些低俗的笑声。对方五人显是不愿多生事非,那中年文士使了个眼色,五人便一齐起身,准备换个地方坐坐。而那胖子居然不依不饶,见五人起身,不高兴道:“走什么啊,小娘子,不如来陪大爷喝两口吧。”说着便要伸手去拉。

    东方胜见了,正想上前阻止,却见得萧峰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不要轻举妄动。萧峰的江湖经验自是比东方胜高出许多。江湖中恩怨纠缠,常常会先以小事故意挑衅,此时两边情势不明,静观其变,方是上策。若真是要动手之时,萧峰自然是不会犹豫。

    那三个男子如何按捺得住,齐声喝道:“大胆!”抢在那女子身前。那中年文士伸手一推,隔开胖子右爪。运力极巧,四两拨千斤,看似轻轻一推,竟将那胖子推得往后连退三步。

    一旁还在喝酒的三人,见对方竟然动手,爆喝一声,跳将起来,将手中酒袋扔到一边,一齐攻向那中年文士。方才这中年文士一推,只是趁对方不知自己底细,轻敌之下方才得手,只想让对方知难而退,谁想对方竟如此蛮悍,联手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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