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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地狱中的火焰在相互吞噬。一边是黑白二色构成的如同虚幻一般的空间,另一边则是炽热燃烧着的羽毛组成的一颗颗巨眼。
监牢内的所有犯人都感受到了这股令人窒息的高温,汹涌的气流在洞穴中呼啸,掀起狂风,将那些悬挂在半空中的铁笼刮得摇摇欲坠。
但这并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胜利的天平逐渐向黑白色的界域倾斜,业火在不断蚕食着那只由陨落心炎凝聚而成的夜孔雀。
甚至隐约之中,可以听到业火发出的愉悦的响声,那是炸裂一般的咀嚼声,像是一个饥肠辘辘的人在面对饱餐的食物时,不顾一切的进行着吞咽。
它实在是太饥渴了,有如饿了数万年之久,这一次势要将天地间的一切都吞食殆尽!
王棂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发现业火正在逐渐脱离他的控制,原本是他驱动业火进行反击,但是没过多久,业火的气势就已经压倒了对面的陨落心炎,并逐渐将其包围起来。
王棂心里有些急了,他只是想挡住这一招夜孔雀,却无意伤害阎魔泪的性命。
但是业火太霸道了,而且有着惊人的嗅觉,它仿佛是闻到了阎魔泪体内的业火,那与它同根同源的火焰,是它最好的补品。
转眼之间,业火已经穿越了重重火羽,犹如一只离弦之箭,直奔阎魔泪而去。
“不好,快躲开!”
王棂大喊,同时竭尽全力的控制着业火的走势。
阎魔泪被吓坏了,刚才那一刻,她看到自己面前由陨落心炎组成的火墙,被业火毫不费力的穿透,自己的正前方破开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洞。
按理说,这等大小的漏洞,不消一会儿,就会有游离的火焰来进行弥补。
但事实是,业火对她的火焰进行了残酷的压制,没有任何一缕火焰胆敢上前填充这一缺漏。
眼看着业火即将燎到她的额发,阎魔泪花容失色,恐惧化为泪水夺目而出,但转眼就被业火烤干,只在她面前化作蒙蒙的雾气。
她闭上了眼睛,半天不敢睁眼,嘴巴微张,无意识的干咳着。
但是等了很久,想象中的炙烤并没有到来,周围虽然依旧炎热,但却并没有那种灼烧的痛感。
她颤动着睫毛,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
却见王棂跌跌撞撞的后腿,一直退到后背撞上墙壁才停下,他背靠着墙缓缓的坐下来,业火也在他体表起伏不定,将背后的石壁熔出一个人形的大洞。
在刚才的危急一刻,王棂拼尽全力收住了业火,业火只烧到了阎魔泪面前就被他生生遣返。
而这样做的代价就是他此刻气息紊乱,心跳如鼓,全身肌肉都在承受着业力反噬的巨大痛苦。
他轻轻一叹,嘴里飘出一缕轻烟,像是风中即将熄灭的灯烛。
阎魔泪愣住了,她默默的想:“这个男人究竟是为什么,要对一个曾对他痛下杀手的敌人手下留情?”
王棂却咧嘴笑了,他仿佛看穿了阎魔泪的想法,低沉的道:“请别误会,我只是觉得,美女的死法至少应该体面一点,而不是成为一具焦尸。”
阎魔泪翻了一个白眼,这人还算懂得怜香惜玉。
不对,仔细想来,他似乎一直都是这么怜香惜玉的,帮忙打开牢笼的时候也好,潜行时的故意示弱也好,还有强行控制业火时的手下留情,如果不是自己一直这么咄咄逼人,或许他根本就没打算动手。
“你叫什么名字?”
直到现在,她才想起问王棂的名字。
“王棂。”
他勉强撑起身躯,每说一个字,嘴里就会有业火涌现出来。
阎魔泪心里重复着这个名字,担忧的问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她这样说未免有些惺惺作态的嫌疑,但王棂却能看得出来,她这句话是发自真心。
王棂一愣,难道说,这妞被他力挽狂澜的壮举给感动了?
想想也是,自己可是冒着业火反噬的危险强行中止了攻击,如果这样都不能感化对手,那她的心恐怕是石头做的。
嘴上笑笑道:“还行。”
其实他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业火在他全身上下的血管中像老鼠一样乱窜,而且每过一处,就会将那里的血管撑大些许,王棂此时的体表就像是充气了一般,肌肉肿胀不已。
更令他担心的是,他现在体内的业火已经不是一枚晶体的形状,当他跨入结晶境时,业火就以晶体形状保存在他的小腹之中,但现在已经全部乱了,业火分散成了大大小小十几个漩涡,占据着血管的各处要道。
想要恢复如初,就必须将这些漩涡重新凝聚。
阎魔泪疾步走来,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臂,随即被烫的连忙松开。
“这叫还行?”阎魔泪急的小脸煞白,在她眼中,王棂俨然已经是一个奄奄一息的待死之人。
要不怎么说,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呢?好不容易让她遇到一个身怀异火之人,没想到那人转眼就要死了。
“不行!我看上的人,即便是死神也抢不走!”
阎魔泪脸色一凛,郑重说道:“你别逞强,我会救你。我现在告诉你一句口诀,你跟着念。”
“口诀?”王棂心中一动,什么口诀能够压制得住业火?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阎魔泪每说一句,就稍稍停一会儿,确认王棂重复得没有错误,才继续往下念。
“奇怪,这口诀怎么听起来怪耳熟的?”
王棂正如此想着,却听阎魔泪道:“这是冰心诀,是我小时候家里的一位门客传授与我的,其实我和你一样,都身怀业火,正是靠着这句口诀,我才活到现在。”
王棂点了点头,这冰心诀十分神奇,他不过才念了一遍,体内的业火就已经有了一丝平复的迹象,阎魔泪说的那位门客,恐怕就是那位号称杀人神医的毒公老前辈了。
毒公以用毒闻名于世,但医术也同样高明,而且为了以身试毒,他还练就了玄玉体和冰心诀。
“其实冰心诀还要搭配十枚金针来使用,但是眼下金针我没有带在身上,所以只能委屈你受点皮肉之苦!”
阎魔泪在半空中一抹,抓住了那把赤炎匕首,也顾不得王棂的皮肤滚烫,卷起他的袖口,在身体的各个关节处挨个划起了刀子。
一时之间,灼烧与刺痛同时传来,王棂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发苦,心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阎魔泪却冷冷道:“忍着点,一点皮肉之苦还不至于大呼小叫。”
她此时严肃起来,脸上就恢复了一开始的高冷。
王棂也只好忍住痛楚,心想总不能被一个女娃看扁了。
为了缓解痛楚,他只能闭眼默念那句“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这时他才发现,阎魔泪动刀的地方,都是他体内漩涡郁结之所在,心里暗暗点头:“这姑娘也算有几分门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王棂的感知中,时间仿佛过的格外漫长。
终于,阎魔泪松出一口气,道:“好了!”
王棂睁开眼睛,发现全身各处都被开了口子,浓郁的黑血一涌出来,就被业火烤干,若是以外人的眼光来看,王棂现在的这幅尊容可谓是极其恐怖。
伤痕累累不说,还浑身浴血,活脱脱一个血人。
不过王棂却知道,虽然看起来很唬人,但这些不过是皮肉伤,只要服下几颗赤露丹就能恢复如初,这个世界的恢复机制和王棂穿越前不同,以前是鼻青脸肿半个月,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只要服了药,很快就能痊愈。
不过王棂现在感受最为深切的,还是体内的业火漩涡。
或许是被匕首割开了血脉的缘故,血液无法在这些地方流通,于是漩涡就开始慢慢向同一处转移。
王棂明白了,这是利用自身血脉流通来进行的一次疏堵结合,引导漩涡向同一处汇聚。
只要漩涡汇聚在了一起,那事情就好办了,只需将业火漩涡重新凝练成晶体就行了。
到了这一步,王棂体内的危机就可以算是安然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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