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香居虽然是青楼,里面的人更是看尽人间冷暖,深谙捧高踩低的规则,但在徐姐的镇压之下,各位姑娘对同职业竞争对象的小动作也是尽量隐晦,表面上是一片太平,而陈圆和几个奴仆并没有太大的利益纠葛。都是签的卖身契,徐姐凶是凶了点,对他们还是不错的,就算攀高枝去其他地方也还是给人做下人,也许还没流香居自由,所以陈圆来了之后,他们还挺照顾他的,闲时嗑瓜子喝酒都会叫上陈圆。
而流香居里的人对待莫玲,却是难得统一的尊敬,要知道,连徐姐都是有几个姑娘背地里说她闲话呢。莫玲却对任何人都是一样冷淡的神色,不弹琴就待在房间里,让人不敢近其身,于是平时个个美艳高傲不爱搭理陈圆这种嘴不巧的,今日一个接一个地往厨房跑。等陈圆帮着大厨们做完早饭,周围缭绕着各种脂粉气。
陈圆不大会拒绝别人,所以除却端给莫玲的早点,他还带着姑娘们让他转交莫玲的香囊,点心等希望也能拜入其门下。陈圆发现到时候肯定会被指责,只得老老实实送到莫玲面前。
临到莫玲门前,陈圆犹豫起了,自己在泗水珠里待了九天,对莫玲来说却只过了一个晚上,如果她的气还没消不想见自己怎么办?正想着,门内传来莫玲的声音。
“谁在那儿?”
“是……是我,陈圆”
“进来吧。”陈圆听不出莫玲喜怒,只得战战兢兢地推门进去,看见莫玲正端坐在榻上看书。她今日换了一身白裙,长发披在肩上,清雅的气息添了一丝恣意,陈圆只扫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才过六点,莫玲却已差不多收拾妥当,看起了已经等了好一会儿的样子。
“你怕我?”莫玲打量了一会儿陈圆,见他默默放好碗筷就急忙退到墙角,全身紧绷,似见了洪水猛兽一般,觉得甚是好笑,有些想逗逗他。
陈圆低着头正沉浸在今天依旧被喜欢的人讨厌的可怕想法中,冷不防被问到,急忙否认:“没有没有,我喜欢你才……不怕你”意识到自己说了了不得的事,陈圆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只盯着莫玲。
莫玲坐到桌前,愣了愣,随即笑道,“我可我不信,喜欢我还躲着我,别人的小厮都是鞍前马后的伺候,你却只有送饭的时候出现,来了还一副我随时会吃掉你的样子。”
“不是的,昨……昨日的事”
莫玲收起笑容,正色道:“我看你样子好想收你做徒弟,你不愿意拒绝我也在情理之中,你以为我会因为这点事而讨厌你?我是这样的人?”
“不是的,我没这样想……”
啪——
陈圆情急之下动作大了点,藏在袖子里的香囊都掉了出来。陈圆之前反复思量,不想直接把那些东西拿到莫玲眼前,就将香囊塞在袖子里,袖子被塞得鼓鼓囊囊很是奇怪,如果莫玲注意到问了,他就顺势送出,如果没注意到,陈圆就可以答复说,他还没开口莫先生就让他出去了。至于那些小点心,因为无法装进袖子里,在路上就被陈圆吃掉了,有几个味道还不错。现在,陈圆万分想要穿回几分钟之前把想出这个脑残办法的自己暴打一顿!
“这是什么?”果然,莫玲的注意力被各种颜色的香囊吸引过去了。
“是,楼里姑娘们,送给你的香囊希望能与莫先生学习琴艺”陈圆别过脸,撇撇嘴,做香囊有什么了不起,当初在淘宝上卖女装时,老子当促销送的香囊比这些好看十倍。
“哦,你捡起了还给她们吧,下次不要再收这种东西了”莫玲说完,执起筷子准备用饭。
“是”陈圆心情突然好了很多,也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
“她只是个凡人,你跟她是不会有结果的,你还是死心吧”陈圆从莫玲房里出来,就听见大白消失了一早上的声音。早上陈圆醒来时,天还没亮,第一反应就是将泗水珠扔掉,可是无论怎么丢,它都会出现在上衣口袋里,陈圆换一件衣服,它也还是在自己身上,陈圆只得随它去了。
“我喜欢谁轮不到你管,我没求着你让我修炼,难不成今后只要我不如你的意你就把我抓进去关着?”陈圆本来就生气他私自把自己关到里面去,又听他这样说,更是气愤,忍不住便口不择言起了,才说完就有些后悔。
“你这人真是冥顽不灵,你既已修了仙,自然不能与凡尘过多纠缠,会徒生业果,凡人的寿数才多少,等她白发苍苍,而你依旧风姿绰约,你要如何”
“那……她可以修炼吗?”
“你当修炼成仙是大白菜啊,谁都能行?那是要看机缘,看资质的。她只是个普通人,资质一般,既然已经于琴乐一道上有些造诣,又为什么要转修他道”
大白这样说,便是不愿意了,陈圆虽然明白,但还不想放弃,不过这事不急。陈圆虽然喜欢莫玲,但还谈不上爱到生死相许,也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所以他不会把自己修炼的事告诉任何人。不过另一件事勾起了陈圆的好奇心。
“泗水珠里三天才是外面的一个时辰,那我们是怎么说话的?”
“蠢货,不用说出来,在脑海中尽力想,本神君就能听到。至于这个,本神君虽然没有肉身,但神魂强大,神识覆在泗水珠表面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可能做不到”陈圆心中鄙视了大白一下,由于念头微弱并没被大白察觉,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
陈圆将盘子端回厨房,又回到莫玲房里,发现莫玲依旧散着发在看书。早知道在尚书府时就学着梳头了,现在就可以帮莫先生挽发,而不是在这里看着莫先生发呆。
“会挽发吗?”
“不会,,,”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过来我教你”莫玲将陈圆拉到镜前,解开他胡乱用布包着的头发,用木梳细细整理。陈圆完全怔住,心跳如鼓,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大脑,四肢僵硬完全不听使唤。镜中的少年脸庞依旧白皙,耳朵却已通红。
自从亲人离世,他独自生存,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被宠爱着的感觉。过往所受的委屈,穿越而来的迷惘,被困泗水珠的挣扎,一下都涌上心头,差点红了眼睛。陈圆心里一冲动,就再不管那点儿别扭,说:“莫先生是没生我的气吧,以后,还会弹琴给我听的对吧”
镜中的莫玲微微一笑,整了整已经梳好的发髻,“你若想听,现在就可以弹一曲,只是,你得先帮我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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