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老宅。
颜朝朝驱车赶到时，沈西时正好从车上下来，脸色阴沉的厉害。
她跟他认识这么多年，头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心里一沉。
颜朝朝步伐加快，几乎是小跑到沈西时身边，急切道：“伯母怎么了？”
骤然听到她的声音，沈西时脚步一顿，低眸看她。
视线对上的瞬间，颜朝朝大脑懵了一秒。
脆弱，无措，茫然。
这些跟他毫无关系的词，同一时间出现在他发红的眼底，带着杀意和毁天灭地的戾气。
极端情绪的拉扯下，显得他可怕又可怜。
颜朝朝无法细致描绘此刻的感受，只觉得灵魂一震，随即伸出手，覆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上。
“别担心，有我在。”
沁润耳膜的声音，温温柔柔，宛如一阵风，轻易抚平沈西时一触即发的怒火。
他微微收敛几分情绪，说：“你先看看，我在外面等你。”
带着嘶哑的嗓音，不知道来的路上抽了多少烟。
现在还打算站在廊下抽。
颜朝朝不爽，一把薅过烟盒和他刚夹在两指间的烟。
“我要是没办法，你抽死都行。”
她随手把东西扔进垃圾桶，然后转身进了屋，背影嚣张至极。
沈西时搓了搓空空如也的指尖，唇角扯出一抹极淡笑意。
“四爷。”
江晰快步上楼，来到沈西时身边，汇报道：“人已经全部带来，要现在进去吗？”
他刚刚瞧见颜小姐进去了。
如果颜小姐有办法，就更好了。
毕竟，那些人他还没来得及细致筛查，万一有图谋不轨的呢？
沈西时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漠然道：“先查，往深了查。”
他从不信偶然。
“是。”
江晰领命离开。
此刻，屋内。
头顶的吊灯没有开，偌大的房间，只依靠着床前那丁点亮度。
地上一片狼藉，就连老太太平日里最稀罕的佛像都摔成了两半。
颜朝朝面色沉重地往里走，借助那点昏暗，她看清了老太太身边的女佣。
有些熟悉的脸，颜朝朝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她的名字。
“颜霜霜？”
颜朝朝绝对没想到，她跟颜霜霜的再见，会是这种局面！
早知如此，她当初就该杀了她！
颜霜霜穿着女佣的衣服，笑的得意又轻蔑，“好久不见啊，颜小姐。”
颜朝朝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老夫人，确定她脸色正常后，随意寻了个还算干净的位置坐下。
一派淡然道：“你在这儿做什么？或者，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详谈。”
“谈？”
颜霜霜迈着猫步走到床尾，在距离颜朝朝两步远的地方站定，洋洋得意道：
“可以，但你必须跪着跟我谈！”
她指着自己面前的一地碎片，命令道：“从你那里，跪行到这里，才够资格跟我谈，不然，免谈！”
颜朝朝坐的地方是个小柜子，差不多跟她腿那么高，说是坐，其实跟半倚着没什么区别。
她抬眸，平视颜霜霜，面无表情道：“除此之外，没得商量？”
“没有！”
颜霜霜端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我在沈家这些天，已经摸清了，老太太对你而言，极为重要，你要是不愿意，我就让她闹的沈家鸡犬不宁！”
“不怕沈西时弄死你？”颜朝朝挑眉。
颜霜霜冷笑，“我捏着他亲妈，他动我一下试试！”
“呵……”
颜朝朝情绪不明的笑一声，“但愿你能一辈子捏着老夫人。”
颜霜霜被说的心里慌乱，面上更加恼怒：“少废话！赶紧给我爬过来！不然我让老太太再发疯！”
“……”
颜朝朝没说话，而是歪了歪头，目光越过颜霜霜的肩膀，看向躺在床上要睡不睡的老夫人。
颜霜霜赶紧用身体挡住，“你看什么看！别浪费时间！我没那么多耐心！”
“哦。”
颜朝朝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拍了拍身上的薄灰。
“你说那么多疯话，伯母依旧没有反应，应该是被催眠了吧？”
“呵……”颜霜霜讥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反正你逃不掉。”
她往后退一步，看戏地挑挑眉：“跪吧。”
颜朝朝点头，“好啊。”
“？”颜霜霜眼睛一瞪。
居然这么顺利？
看来老夫人的威力就是大啊。
颜霜霜得逞的笑容刚扯出点弧度，就变成了尖叫。
满地碎片深深扎在她膝盖上，疼的她只想起身，奈何肩头被颜朝朝死死压着，根本动弹不得。
“颜朝朝！！你别欺人太甚！”
“叫嚷什么？”颜朝朝又用了点劲儿，“你不是喜欢跪吗？那我就让你跪个够！不用谢！”
“颜朝朝！”颜霜霜疼的声音都是撕裂的，“你给我松开！松开！”
屋内的声音传到外面，沈西时很快进来。
颜霜霜见此，赶紧忍着巨疼念了口诀。
颜朝朝耳朵灵动，床上一丁点儿的动静都逃不过她的耳目。
“住手……！”
老夫人突然坐起，双目直直盯着沈西时的方向。
颜朝朝松开压着颜霜霜的手，旋身来到老夫人身前，几根银针落下，老夫人两眼一闭，又躺下了。
“她没事。”
颜朝朝手快地扶住老夫人，匆匆对沈西时说了一句，以免他着急。
沈西时松口气，脚步也慢了点，路过颜霜霜时，更是直接停下，朗声吩咐：“来人，压到暗室！”
“你敢！”
颜霜霜早闻沈西时手段狠辣，一点不敢停顿地说：“沈四爷要是不想沈老夫人出事，最好把我照顾的好好的！不然我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她扶着膝盖起身，勉强站直，却还要昂着下巴，故作镇定。
沈西时蹙眉，目光下意识扫向颜朝朝，想听她如何说。
颜霜霜抢先一步道：“沈四爷不必多费心思，老夫人的病，除了我，谁也无法根治。”
“谁说的？”
颜朝朝扶着老太太躺下后，直起身睨着颜霜霜，“伯母的身体，我比你更清楚，你那点小伎俩，真的不够看哦。”
颜霜霜眼神一慌，正要说什么，颜朝朝一把将她摁跪下。
本就备受伤害的膝盖再次砸上玻璃，她叫的撕心裂肺。
颜朝朝微微笑道：“真是狼哭鬼嚎，怪不得能相处如此阴损法子。”
她拍拍双手，路过沈西时，说：“送地下室吧，吵死了。”
颜霜霜哭叫着被带走，沈西时走到廊下，站到颜朝朝身边，陪她一起看天。
“是被催眠吗？”他问。
颜朝朝摇头，“不是催眠，时漪那样子才是催眠失败，伯母这样……”
她语气沉了沉，“怕是更阴损的东西。”
沈西时凝眉，“什么？”
【作者题外话】：抱歉，最近卡文，还有两章，早上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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