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以后我送你过去吧。”
“啊?为什么?你以前不是不愿意见到毓哥哥吗?”
“可是,我突然发现,我舍不得桃桃呀。你不愿意吗?不愿意每时每刻都和我一起?”
“当然不是,哥哥可是桃桃最重要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慕桃的身体逐渐抽条,胸前慢慢鼓了起来,前凸后翘的,俨然是个豆蔻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堪见来日倾城之色。
慕椛有时候会想,若自己不是断袖,定然会对她生出心思。
“毓哥哥!”
慕椛回过神,看见薛其毓正站在亭子里,一袭青灰色的衣袍衬得他温润如玉。
慕桃松开他的手,宛如一只展翅的燕子,飞奔到薛其毓面前,两人很自然地便将手牵了起来。
他抿了抿唇,慢慢走过去。
“昨日季舒出诊,要两三日才能回来。”薛其毓道:“今日得空,我们去浮云寺一趟。”
“为何要去浮云寺?”慕桃问。
“有个小丫头是不是忘了自己马上及笄了?”薛其毓勾起唇角笑得温文儒雅:“我打算去向浮云寺的主持求个福缘。”
一般人家的女孩及笄的时候,都会去寺庙为自家的女孩求个福缘,乃是寺庙德高望重的主持赐下的批语。
“其毓如今可是比我这个哥哥对桃桃还要上心。”慕椛轻轻一笑,一双多情的眼睛故作伤心地看向薛其毓。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日日与桃桃相处,她对我来说便是亲妹妹。”
慕桃撇撇嘴,小声说道:“我才不要当毓哥哥的亲妹妹。”
薛其毓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她:“你嚷嚷什么呢?小没良心的。”
“没什么。”慕桃甩开他的手,偷笑着躲到慕椛的身后。
三人坐着马车来到了浮云寺,如今正是冬末,雪还未消融,一层一层的台阶十分滑脚,他们不得不互相搀扶着往上走。
“那是什么?”慕桃突然喊道。
顺着她指的方向能看到一颗十丈多高的树,树枝上挂满了吊着信纸的丝带,五颜六色的,甚是好看。
“那是姻缘树,在信纸上写自己心悦之人的名字,会得到月老的祝福。”薛其毓解释道。
“我也要写。”慕桃嫣然一笑,提着裙摆跑了过去。
她在树底下摆着的木桌上抽出一张信纸,掩藏住内心的羞涩和欢喜,提笔写着: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薛其毓。
见他和慕椛走过来,她立马折好信纸,用丝带绑好,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
“毓哥哥有喜欢的姑娘吗?”她忍不住问道,双颊悄悄泛红。
“没有。”薛其毓笑着摇摇头,看着她这番小女儿姿态,调侃道:“更何况我不信这个。桃桃是有钟意的儿郎了吗?”
“才不告诉你呢。”慕桃半失望半欣喜地垂下头,这才看向一旁被冷落了的慕椛:“哥哥呢?”
慕椛笑着哼道:“我天天看着你,哪有空去找别的姑娘?”
她不说话了,拿起信纸用丝带绕了树枝一圈,动作十分轻柔。
弄好之后,他们便准备离去。
才走了几个台阶,慕椛突然开口道:“我好像有东西掉了。”
“我们回去找找看?”薛其毓皱起了眉。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自己回去看看吧,不一定能找到,你们先走。”慕椛拒绝道。
“好吧。”薛其毓牵住了慕桃的手。
“那哥哥快点过来哦。”
“嗯。”慕椛点点头,看着他们走远,这才往回走。
“毓哥哥,你真的没有心悦的女子吗?”
“没有。”薛其毓道。
“嗯……毓哥哥,我及笄那天,你可以送我一个礼物吗?”慕桃羞怯地笑了一下,咬着唇看他,一双杏眼盛满了星光一般。
薛其毓好笑道:“哪有主动要求别人送自己礼物的?”
“不管嘛,反正你要送我。”慕桃摇了摇他的手,撒娇着说,声音甜腻腻的,像在蜜罐子里泡着的。
“好,你要我送你什么礼物?”他无奈地点点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慕桃眨了下左眼,调皮又可爱。
薛其毓不禁感到欣慰,她现在如此灵动的样子都是他的成果,也不枉自己耗费了那么多精力去为她医治。
走到庙里,主持殷勤地接待他们,领着他们走到了一个茶室内。
“毓少爷,许久不见,进来可好?”主持白须苍苍,面容和善,他为二人泡了两杯茶,动作行云如流水,看起来赏心悦目。
“多谢主持挂念,我一切安好。”薛其毓道:“我今日来此,是希望您为我家妹妹赐下福缘。”
主持颔首,仔细看向慕桃,脸色微变。他沉默了片刻,道:“女施主命运坎坷,我无法为她批语。”
薛其毓一愣,皱紧了眉头:“怎会如此?”
主持喃喃道:“生为浮萍,死为蜉蝣,世世都为无根之人,真乃极差的命格……”
慕桃迷茫地看向薛其毓:“毓哥哥,我的命格很差吗……”
他拍了拍她的手,对着主持道:“主持有何解?”
主持摇了摇头:“阿弥陀佛,贫僧不能多说。”
“既然不能多说,我们便走吧。”慕椛的声音响起,只见他面带微笑地走进来道:“命格差又如何,我这个做哥哥的,自会护着她。”
————
很快便到了及笄礼那天,每当这个时候,满山桃花便竞相开放,薛其毓命人摘了许多桃花,把整个院子都布置了一下,顿时香气四溢。
桌子上放着各色各样的糕点,其中便少不了桃花糕,桃花酒。
就连性格淡漠的薛其越都来了一趟,不过他待了一会儿便走了。
慕桃只喝了两三盏便感觉到醉意,脸上微醺,眼睛迷离。慕椛撑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这个小醉鬼,嗔道:“今日容你放纵,以后可不能这样喝了。”
慕桃傻兮兮地笑着,伸出手将脖颈的玉拿出来,摩挲了一下,开口道:“毓哥哥,我有话……”
慕椛突然打断她的话:“桃桃,我有话要单独和其毓说,你不如先出去醒醒酒?”
薛其毓对上他勾魂的眼睛,放慢了呼吸,附和道:“也好,桃桃,你先出去吧。”
慕桃眼睛逐渐暗了下来,她失落地点点头,一声不吭地走了。
她不知走了多久,竟来到了第一日进薛府的小亭子。
她慢慢地走进小亭子里坐下,心里七上八下的。
“毓哥哥看不到我的心意吗?还是因为我曾经是个傻子……”她自言自语道。
“表小姐是有什么烦心事吗?”一个小厮不知从何处走过来,一边靠近她一边笑道:“奴才愿为表姑娘分忧。”
“你先退下。”一道声音响起,竟是薛其琛穿着一身劲装走了过来。
“琛哥哥,你回来啦?”慕桃扬起笑脸,惊喜地说道。
少年意气风发,笑容张扬:“想起今日是你生辰,便紧赶慢赶地回来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那小厮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慕桃没去管,走过去拉住薛其琛的手委屈地说道:“哥哥和毓哥哥有事要说,所以我一个人出来吹吹风。”
“走吧。”他咧嘴一笑,骄阳似火:“我们回去。”
两人一起回到了院子,大门没有来,露出了里面的风景。
慕椛正坐在秋千上仰着头,薛其毓弯下腰搂着他,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交织着。
薛其琛几乎停住了呼吸,愣愣地看着薛其毓吻着慕桃的唇,两人神情迷醉,难舍难分。
他只感觉心像是撕裂了一般,迫切地希望自己只是眼花了。他甚至想下一秒便冲进去分开两人,然后愤怒地质问慕椛,为什么会这样。
然而他听到了一声哭泣。
他转过了头,看见身旁的姑娘睁着大大的眼睛,泪水一滴一滴地流了出来。
他临近崩溃的情绪慢慢冷静下来,竟没再感觉到自己的痛苦,反而颤着手搂住了慕桃的肩膀:“桃桃……”
“走吧。”慕桃低声说了句。
皎洁的月挂在天上,似乎伸手便能触碰,看起来遥不可及。
“我喜欢毓哥哥。”慕桃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便喜欢上他了。”
薛其琛沉默不语,良久才吐出一句:“要是有酒就好了。”
“我已经喝够了。”慕桃轻轻一笑,脸上还沾着泪水:“以后再也不喝了。我不该喝酒,就像我不该喜欢毓哥哥。”
她叹了口气,像是要说服自己般说:“我喜欢毓哥哥,可是哥哥才是我最重要的人。”
“你甘心吗?”薛其琛闭上了眼睛,慢慢回想起初遇时少年那张惊艳的脸。
“我不知道……”她垂下了眼睫,遮住了内里的情绪。
薛其琛突然用力揉了揉她的头,笑道:“桃桃,我过几日便走了。”
“去哪?”
“参军。”
“哦。”
“就哦?不问什么?”
“什么时候回来?”
“短则一两年,长则五六年。”
“会想我吗?”
“会。”
“那就好。”
“你真不傻了。”
“傻的是你。”
“现在还讨厌我吗?”
“以前也不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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