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房门,朱慈烺就看着外面有几个穿着还算统一的庄丁,看到崇祯的衣着打扮后,领头的点点头,朝崇祯合手一礼。

    “欢迎李公子来何家堡采风,李公子,我家主家听闻公子到来,特意让我来问问公子,可有空前往拜访?

    若是感觉今日疲乏无空,也希望能够留下拜帖,寻一吉日,希望能登门拜访,与公子讨论学识。”

    “正好我原本打算是到何家堡看看的,走到这感觉疲乏,就停歇了一会,如今也歇息够了,请带路吧。”

    “公子,您先请,沿着这路就是,小的可不敢走您前头。”

    老头的儿子最终没有福气看到未来大明的掌权者小时候,崇祯也没有表现的对老百姓特别好,这不符合他现在的这个身份。

    从边缘小村向何家堡去的路上,朱慈烺沿路隔着一两里地,看到了相似村落,每个小村都是一样的土房,只是有的精致些,有的,甚至更破败。

    “城里?乡下?

    大明的田税就是他们这些农户在给吗?那城里住着的那些人,他们又做了什么?那些开布庄的,开钱庄的,他们怎么那么有钱?

    何家堡的何进财,掌握这么多土地,为何百姓还觉得他不错?到底为何?百姓怎么会觉得,衙役是坏人呢?”

    朱慈烺没有说出来,他的困惑实在是太多了,而这,还只是第二天,后面,还有整整半个月的巡游等着他。

    到了何家堡,穿过堡口的两个箭塔,就能看到围着的高大的院墙,砖石绿瓦辉映,望着气派的何家堡,朱慈烺的反差更大了。

    同样都是农间,何家堡里的庄丁,几个和主家关系近的甲首,里长的孩子在一起玩耍,他们的状态,和刚才那些瘦弱的孩子完全不一样。

    虽然只有主家的两个小孙辈穿着锦衣,剩下的三个小孩不过是普通的灰布衣服,但这已经比堡外村子的那些小孩强多了。

    何进财在宅中迎接崇祯后,和崇祯进行交谈,做戏的崇祯明显对于秀才这个阶级,日常生活没什么概念,靠着孙传庭和县衙的人教授的那点东西,很快就会蒙不过。

    所以随意坐了下,崇祯便借口无趣,告辞带着朱慈烺,还有一队衙役离开,临走前,还带上了何进财宁拜错码头,不让人空手的瓷器一对。

    “父亲,何进财横行乡里,用大小斗克扣百姓田租,如此可恶,为什么我们不杀了何进财?”

    “杀了何进财?为什么要杀了何进财?就因为他克扣田租?还是因为,他过的很好百姓过的很差?”

    回去的路上,崇祯听到朱慈烺的问话,正经的看向朱慈烺。

    “因为就是他把地租抬高,百姓把田给他,是为了免徭役活下来的,可他拿了地租还不够,还要强行涨地租,而且他还,他还不管百姓。”

    “这样的话,你不觉得百姓的问题更大吗?为什么是杀了何进财呢,何进财的钱凭什么给百姓?”

    “什么???”

    朱慈烺眼睛瞪大的看向崇祯,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说了,百姓是为了免除赋税,才将田给何进财的,他何进财又没错,反而是百姓逃避赋税违反了律法。

    他还帮百姓把徭役挡住了,这可能省不少粮食,是百姓不想给徭役钱,难道不是百姓的错。”

    “可,可父亲,您这么说,您不是也说百姓很可怜吗?为何……

    百姓是因为杂役才将田给何进财的,何进财没错,那么,错的是杂役?……这是官府的问题?”

    “官府有问题吗?徭役难道不该征发吗?你看到的,都只是第一层,你想想,官府为什么不停的搞杂役啊?

    官府一年的事情算起来并不多,一个县数万人,轮着来,只做那么几件事,总能做完的,并不会影响种植生产。

    可百姓为何全部都恐惧徭役,根源在哪?徭役影响生产,百姓就不得不给钱不服役,官府有钱才能去找没事做的人干活。

    你还记得不,在县里时,我问过何家发家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他家上一代有人中了进士,中了进士就有一定的特权,可以让官府忌惮。

    虽然不足以完全免税,可不让官府征发附近徭役还是可以的,所以只要他愿意,何家周围的农户都不用!!!

    儿子明白了,原来如此,于是何家附近,只要有田的百姓,徭役就会越来越多,甚至直接影响了种田,可不管百姓怎么交钱,这些钱都不会是官府用来请人。

    反而官府会继续去征发没人护着的百姓,让他们来做杂役。”

    崇祯将徭役制度慢慢的摊开后,朱慈烺就明白了,只是提到这这,他对于何进财更恨了,同时,也明白了百姓为什么觉得衙役是坏人。

    “可父亲,这样一来,何进财之流,不是更应该杀了吗?杀了他们,百姓就没有地主了。”

    “杀,一个何进财是杀,天下还有数千个何进财,全部杀了吗?

    嗯,倒也不是不行。”

    崇祯摸着下巴说了句,听得一旁的孙传庭一个哆嗦,这天下地主势力庞大,地主等于官宦,真要是杀起来,怎么杀的完?

    “不过,你要永远明白,杀是解决不了这种问题的,更何况,地主家都是官宦。

    他们牵扯甚广,全部杀了,就是对大明的彻底破坏,而且,根源是在官府杂役问题上。

    倘若是你,你觉得要怎么解决?”

    “父亲您已经规划了重新分田,日后自然百姓都有田了,就要对徭役定下规矩,不能再让徭役随意附加。”

    “没错!你已经说到点了,真正让百姓走上绝路的,从来不是三饷,不是农税,而是这个杂役。

    可是你还要想,若是不以以往的杂役制度,地方的县衙开展工作会很困难,因为他们人少,又不能以杂役收钱,就没钱去找人干活。

    若是要开展工作,就只有两个选择,加人,或者户部加钱,这又涉及到了国库收入的问题。”

    “唔……”

    朱慈烺有些丧气,崇祯说的这一个问题后面跟着另一个问题,让他感觉到了解决起来的吃力。

    “儿子,你要记住,治国,就是治钱,国家有钱,你就可以做你想做的安排。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所以,你不仅要看农税,从农户手中收税,那才多少?你要想想,天下有钱人那么多,他们是怎么赚到钱的?

    好好学,今天说得有些多了,你还理解不了,慢慢来,朕还能护你很久。”

    崇祯不再给朱慈烺灌输,这大名还是皇家陆军最早控制,最早救灾的地方,所以直隶这几个府,百姓其实都已经缓过来了。

    而接下来要巡查的河南,山东这些地方不一样,皇家陆军到得晚,还没有来得及大规模进行控制,人员也没扩充到位。

    朱慈烺在接下的时间,会见到越来越多的人间疾苦,更多的人间地狱生活,大明的太子,会见到越来越多百姓的真实状况。

    “父亲,明天我们去哪?”

    “明天?明天直接去看运河,带你看看,运河的杂役,又是怎么生活的,运河是怎么成为大明负担的。”

    晚上,朱慈烺在帐篷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听了崇祯的话后,他心中思考的太多了,这两天以来,他了解到了大明的真正阴暗面。

    正是因为了解得多了,他对于作为太子,未来怎么治理这个国家的方式,愈发的感觉无助,任何事情不能以杀来解决,而要用脑子来解决。

    但很明显,他的脑子现在还不够用,所以,面对这些民生和官府,和地主不同阶级之间的问题,他深深地感觉到,做个皇帝好难。

    “胡伴伴,你说,父亲之前的大明皇帝,为什么就能那么逍遥生活。

    天启皇伯父在的时候,知道这民间疾苦吗?他们可曾到老农家走访过?孤记得,父亲已经走访许多百姓家了。”

    “回殿下,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

    “你啊你,孤生活上问你什么你都知道,孤要问些迷惑问题的时候,你就不知道了,你就装。”

    “回殿下,这些问题,您自己想也能向想明白的,老奴说不合适,既然您问,那老奴今日斗胆说一句。

    这下面的人,如果解决不了问题,甚至参与问题其中,或是家人有染,自然,不会将问题的真正原因告诉您。

    甚至,他们会以问题为矛,借您的手来进行攻击,无论是朝臣,宫中,军中,都是如此。

    殿下您要有自己的判断,要有自己亲眼所见的渠道,以及真正的亲眼所见。”

    “孤明白了,是啊,如果不是今日亲眼所见,孤经常在宫中听闻民生疾苦,看奏折上报灾情又有何用?

    百姓家中没衣服,我觉得让六部想办法,百姓就都能穿上衣服,百姓家中都没有粮食,我觉得应该派人赈灾就行,流民增多,我会觉得安抚即可。

    可谁会告诉我,百姓为什么没钱买衣服,为什么种田的百姓,自己到最后连米都留不到一半,饭都吃不上,为什么百姓会没田?

    反而蹲在堡里的何进财,他却吃的白白胖胖。绿瓦高墙?这些又有谁会告诉我?何进财怎么发家的谁会告诉我?又要怎么解决?

    他们,都是一伙的,父亲说得对,何进财凭什么分给百姓?”

    太监听着朱慈烺的自言自语,有些欣慰,今天他说的已经越界了,只是他看着太子想找个人说话,又不能找皇帝,憋的难受,才开口。

    朱慈烺不知道,他房间的台灯中,一个小黑条正贴在底座。

    崇祯的房间里,崇祯和王承恩戴着耳机,听着朱慈烺在房间的话,点点头。

    “恭喜皇爷,殿下有此见识,未来必能贤明为政,大明有陛下护佑,又有殿下相辅,万世可期。”

    “朕还要给他铺好路啊,他没有朕肆无忌惮的能力,日后还得注意手段方法,不能这么粗糙,也要防止被其他人蒙蔽。”

    “皇爷放心,殿下身边干净得很,胡宝儿是几十年的老奴了,您当初选他照顾殿下,不就是因为他默默无闻吗?

    从他今日说话的分寸,就可以看出,他平日未曾诱导过殿下,以后殿下跟着陛下多学习,就会知道怎么防范身边的人谗言。”

    “确实,王伴伴,你有空也去带带太子,给他讲解些规则,胡宝儿干的不错,有规矩的人就要放心用,赏银,升职。”

    崇祯想到自己,从一登基的谁都信,到后面的谁都不信,这个过程,是他经历的太多了,同样,这些经历也是他需要传授给朱慈烺的。

    崇祯要让自己的经历,不再在朱慈烺身上复现,如果哪天系统不在了,自己暴毙,至少,朱慈烺能够顺利接手。

    “天色不早了,王伴伴你先歇着吧,身体要紧,一点睡六点起,大明可没有icu给你躺着喝米,朕继续看这些资料。”

    “得嘞,那陛下您早些休息,有需要就叫臣,臣斗胆睡下了。”

    王承恩和崇祯的相处方式有些奇怪,又很紧密,两人互相已经完全信任,往常的太监,哪个敢在皇帝前面睡着的?

    但崇祯这情况不一样,善用系统能力的他,经常熬夜到两三点整理各地的汇报资料,早上又会六点准时起来。

    王承恩最开始害怕责怪和地位感在,不敢比崇祯早睡,咬牙跟着崇祯刚了两个月,那是崇祯最艰苦的两个月啊。

    那两个月,辽东才收复,内地要赈灾,矿产要开,崇祯忙的很,也需要他搭手。

    结果就是王承恩刚直接高血压昏倒了,被紧急通过时空门,送到淡马锡医院抢救,再后来,他就不敢了。

    将眼罩掏出来戴上后,王承恩躺在了崇祯放出来的单人床上,盖着被子,伴随着崇祯笔尖沙沙的声音中,王承恩进入了梦乡。

    “皇爷,你等等臣,臣这就跟你走,城破了,大明也完了,没了您,臣也不苟活了。”

    许久过后,正在想事的崇祯听着王承恩的梦话,气的就准备给床上的王承恩一脚。

    另一边的现代时空。

    陈烨连续几天都在现实宅着,每天的日常就是视察公司的内部,崇祯要对大明进行巡查,他也在将公司内部问题整理。

    “老板,针对你昨天巡查发现的问题,需要整改的地方我已经整理好了,这方面有我的失职,是我没有督促好廉政部门的检查。”

    “没有下次了,你的问题也不大,还是我没有太关注公司内部。”

    陈烨接过整理好的问题点,公司从扩大到转型再到现在基本稳定,有采购,销售,医药,影视,还有教育五大主体。

    辅助的部门像是人事,法务,公关,网络这些没有计算,员工人数已经突破千人大关,算上兼职的教育人员,得有两千多号。

    随着时间的积累,各方面问题都开始浮现,快速扩充带来的弊端就来了,内部贪腐,物资倒卖层出不穷。

    “下一步就是直播明朝人的一天,已经录制好第一个影像了,明天我让人给你弄过来,你让影视部门尽快进行剪辑……

    嗯,我接个电话。”

    苏晴起身快速走到门口,将门关上站在门边,松了一口气。

    这两天陈烨带着外部团队进行巡查,查出来的问题多的她都感觉,自己这个秘书长干不下去了,很多地方不说严重失职,相应责任也是有的。

    实际上也正常,别说陈烨没适应,她也没适应,思路都还停留在,原先百人规模左右的时候,再加上陈烨偶尔还要叫她开车。

    “看来光是报一个班没用,还得再多学习,下面的助手也要换一批了,这么大的异常动态也不汇报。

    这次董事会扩充主席团没进去,下次还没进步,就算是元老也没机会了。”

    已经上了大明投资这家流水上千亿,业务跨越全球的超级航母,苏晴当然知道她现在没被拉下,靠的就是元老这个词。

    但如果继续以现在的水平发展下去,她的业务能力跟不上公司的发展节奏,下面的秘书团队还是这次一样,跟不上节奏,她只能被淘汰。

    办公室里,陈烨等苏晴关上门后,才接了电话。

    “喂,何老哥。”

    “陈总,约个时间谈谈星空?”

    “诶,我空的很,马上来,正好,我也有另一个事情给你说。”

    陈烨挂了电话,把电脑一关就走到门口,桌上的东西苏晴自然会安排人收拾,绝密信息他也不会在办公室电脑弄。

    “苏晴,我有个会,今天就不回公司了,整改的文件已经发到各个轮值董事邮箱,按流程走就行。”

    “好的老板,我会安排好的。”

    “嗯,直播的事,让公关部也要准备好宣传,这个ip要打好,你办事,我还是放心。”

    陈烨吩咐完,直接下楼前往停车库,这会是工作时间,占用苏晴劳动力的时候还没到。

    一个小时后,深城国安,顶着普通车牌的陈烨直接通过了门禁,在停车场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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