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南宗,位于京徐北面,北斗林西北以上,晚春澧水旁百里外悬崖外。

    溪南宗山门立于悬崖上,登入石牌门,将坠深谷里,长靴踩空,云移成阶,分四路,四路绕入桃月大湖,触动护法大阵嗡然倏忽出现,又蓦然消失,紧接着一处世外桃源仙境浮现,青山高,绿水深,鹤飞云浮,御剑流星。

    众多青山里,其中一座山耸入云端,悬于空中,浮于桃月大湖之上,铁索横渡,白云直上,自其中垂下一条三千尺银河,白花奔腾,散滴如雾,坠入桃月大湖时轻轻然,水融于水,波纹涟漪圈圈不断,而又自其悬浮岛之上垂坠下四条黑漆古朴的铁链以四方位向四面伸开,铁链的尽头于桃月大湖四方位岸边的四座高百丈的黑塔嵌入。

    桃月大湖上围了一块植了密密麻麻叶叶相叠的莲花,此刻荷花开放,白的,粉的,甚是可爱。而此地树高千丈,花有千种,叫人进来看过一眼,会直呼其为仙境。

    春待百花盛开蜂蝶丛飞,夏垂瀑布凉泉激荡山石……着此风光,总会叫人记起“溪南”二字来历——古禾蜀国人神移笙所写《五月十七记见南国风光余感桃源乡果赋诗三首》

    (一)

    南国溪南花锦重,着此风光四时同。

    晓湿晨雾夜鸣星,桃源无渡仙人居。

    (二)

    枯井独坐幽篁里,梧桐枝摇捞月影。

    提灯赴宴入红墙,竹林笙歌影幢幢。

    樽罍已净玉山颓,玉音梵曲湿白衣。

    流萤明灭似银烛,缘何忽梦少年事。

    细语问余家何处,遥指贪狼北辰星。

    (三)

    清秋事了拂衣痕,自把玉簪敲云河。

    何曾叹息剔纱灯,月下不见衔笺鹤。

    此时潮崖区的三生山某处,池塘边垂柳依依,池塘里莲花与鱼相嬉戏,石刻的圆桌前,四人坐着未加以修饰雕刻的石圆凳,手上搓着牌九,后面一人在给池塘里的鱼喂食,不时捏一下自己那撇山羊胡,很是悠闲自在。

    那刚刚回来的风尘仆仆的青年接了他的位子和面前那三位继续打下去。

    他看了看手里的牌,垂下眼帘,把牌整理好。

    “写枯大师那边已经说好了,他会与龙吟派三人,君子门七人,怜青寨二人,十二玉女峰六人去查看在四鳌洋上出现的异象,届时不知四海通天岛是否会出面帮上一忙,只知洞仙岛反对且放言不会对写枯大师等人提供任何帮助,而且,极有可能会出手阻碍。”

    青年有一双布满茧子的大手,虎口茧子颇重,像是在说他这手是常年把握刀剑的,他的手指并不修长也不棱角分明,却显得格外有力量,似乎是一双只要握住兵器便会叫人首身分离得干脆利落的手。

    从手腕上套着一对黑色护腕的窄袖往上瞧去,只见其随意围戴着帆黄围巾,那坚毅的下巴上生着许多青色的胡茬,再往上看,那不断往外冒字的唇里叼着一片竹叶,也不知道他从溪南宗哪处竹林哪根竹上薅的。黄色头巾包裹下,黑色较之他人为短发的头发往后绑了一个小辫子,后脑勺还铺落了一些碎发,只见其蠕动的浓黑剑眉下那双拥有鹰隼视觉一般的有神眼神的眼睛里眼珠不断在眼眶中转动,不落下任何一个他人的小动作。

    青年摸了一张牌看了一眼不动声色把牌收好又道:“我派不派人去吗?”

    “个人有个人的职责,我们守好自己的本分便好。而且,那边盯我们也盯得紧,乱来的下场……”话说到后面不便再说,不用他人说,也自然知道。

    “扶南最近又去哪了?我回来后听闻他又闭关了,您几位知道我向来不信这事的,不会……”青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面长须面善的大叔打断:

    “自摸!杠上开花!来来来,赌注拿来啊……”

    青年刚想拿牌出去,闻言表情一变,把牌啪地扣下,吐掉嘴里竹叶,踩上凳子伸长脖子,当看见大叔的牌时,青年跌坐回凳子,道:“三师叔!我刚回来您就是这么对我的吗?我的底裤都要输给您了。”话是这么说,还是把身旁灵石推给对面大叔。

    “下次出去,我要叫宋师叔多给我批些灵石。”

    “便是你这样,也只有与你打牌时候才能叫你把吃进去的灵石吐出来一点,你宋师叔管钱不容易,他最看不惯你这幅样子。你也不贪财,可你总爱诓骗你宋师叔要多余的灵石,不赢些回来,留在你身上,又要叫你不知道花去什么地方。这些东西来来回回的,还不是入不敷出。”刘远道一把把灵石扫过来,随后装进一个乾坤袋中,拉好袋口交给左手边的连如宽。“你与他在钱财这方面,有些相像,一个天然的对管理钱财一事有着莫大的兴趣,一个天然的对钱财一类事物有着收藏的癖好。”

    后面坐在一旁喂鱼的宋案一听此话,瞪着眼睛回头看青年,两条山羊胡子耸动,他捻起一粒鱼食打在青年身上:“他与我像?刘远道你年龄大了脑子不好使了?黄枕歌你也是,往日给你批的灵石还少了?真当我慈悲心善呢?”

    “这门派里谁像你每次出游历练都狮子大张口恨不得把门库抄完,人家是带东西回来补贴家用,你呢?跟个败家子似的。你那小眉山囤的东西,什么时候上交?”

    “……我没有,我不是,宋师叔您胡说。”黄枕歌心虚。

    黄枕歌站起来,话锋一转说:“我回小眉山了。若是扶南回来,叫他后面来找我,我有他想要的消息。”

    “等会,每次让你交你小眉山的东西你就找借口逃跑。”宋案包好鱼食,朝几人走来。

    把鱼食丢给刘远道——也就是那位面善长须眼神温和的大叔,随即他问黄枕歌:“他是不是让你去查前些年于青州吴越东泉附近,后面波及到南疆三万人,那件最后惊到南谕神殿出手却仍未解决的事?”

    “不是。”黄枕歌斩钉截铁地说。

    “别想骗我!”宋案眼神一凌,看向黄枕歌,“我查看过南谕神殿的卷宗,里面清清楚楚记载着这件事情起因结果,大家都心照不宣觉得这事未解决的原因很简单,如同多年以前那宗人祸一样,但我们这些人却不那么觉得。魔非魔,人非人,人与人对抗,随后人心所生出的邪恶聚成了一个怪物,然后又反噬给人。我知道扶南为什么会想要查清楚这件被南谕神殿给出模棱两可答案的事,但是扶南现在被南谕神殿像肥肉一样盯着,不能掺和进这些事情里面,连藏于背后也不能,你疯了答应他帮忙?!你真以为神殿不关注你,查不到你头上是吧?”

    黄枕歌越听眉头愈发紧锁,他深知宋案也是关心他与方扶南,方扶南就不用说了,暗中盯着他的人多着呢,而他自己也差不多。他看向坐在一边的刘远道、慕德四安与连如宽三人,谁知这三人也战战兢兢坐着,都不敢在自己师兄训话弟子的时候插嘴,不敢趟这趟浑水的原因无非就是怕宋案这个师兄翻旧账或是抓他们辫子。

    师兄训话,插嘴的都没好下场。坐在一旁看师侄黄枕歌独自面对这一切的三人暗自心想。

    黄枕歌心想你们这群师叔也忒过分,我还是不是你们最爱的师侄了!哪怕这样的场景他也见过不少了,但是仍是不能接受。他们也太害怕宋师叔了点。若是师父在就好了,师父……

    说实话,他好像看见连师叔发抖的腿了。黄枕歌想笑,但是这样的情况下他要是笑出来,恐怕会遭到宋师叔愈加变本加厉的教训。

    收回求助的视线,黄枕歌想辩解一番,却被宋案打断,宋案比着手势叫他不要说话,黄枕歌不愿,他一向不会如宋案等人的愿乖乖闭嘴装鹌鹑挨训,尤其占理的时候,虽然他现在并不占理。

    黄枕歌刚想说师叔别生气,但是宋案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了,快他一步说:“我没生气。这事儿你们确实瞒得很好,原先我是并不知情的,若不是靖元,我也不会知道此事。”

    明明就生气了。在边上把一切收于眼底的宋案师弟三人在心中腹诽。

    被堵住所有话口的黄枕歌一听,初时一愣,随即大骂一声:“原来是这拦路虎!”

    “不对,他是任何得知的?他这些年来极力避免去往南疆,哪怕是与之比邻的青州京徐等地都不怎么光顾,他根本没去过东泉附近啊。”

    “……”宋案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他:“你所查到的答案是否与我说的一致呢?”

    “……差不多。希望扶南能够宽心吧。”

    黄枕歌本已转身想要离去,可又在转过身的片刻停留,他脑海中忽然想到这次下山后遇见的事情,然后脑海里有个声音叫他停下,犹豫再三,他选择转过身来面对这个疑问。他以前从来没有与师叔们说过他的这个想法,他一直把这个想法憋在心里,今日也不知道怎的了,许是因为宋师叔说的话?也有可能是因为今天天气太好了。他收起那副不正经的样子,以最严肃认真的姿态看向宋案,宋案自鼻腔出出气,问他还有什么事吗,黄枕歌说有,道:“宋师叔,我曾经一直以为我们的威胁仅仅来自天夏的天以外,我们仅需看向天之外就好了。可是这次出去之后,尤其是见过了封印在东泉死城中那团漆黑不可名状生有千肢百头的怪物之后,我有些迷茫。天夏内部其实也并不团结。或者说,是现在再也团结不起来了。”

    “历史上的天夏没有真正团结过一次,为什么他们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击溃我们,蹂躏我们的血肉,杀死我们的理想。起初我想不明白,后来我想,是因为某些原因吧。某些关于‘人’的问题。”

    “……”

    长久的沉默之后,那段无声的时间仅可以听见自然的声音,还有在此端坐站立的人的呼吸声,刘远道等师兄弟三人面面相觑,有胡须的摸着各自胡须若有所思点点头,没胡须的摸下巴,他们以眼神与神思交流心中所想,都觉得黄枕歌没浪费他的天赋啊。

    黄枕歌看着宋案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然后露出笑意说出这句话:“你和你师父很像。”

    “大师姐很早以前就有这样的论断了,不然她不会游说四方结交盟友,只为破除万难建立一个坚不可摧的联盟。可是她被发现了,就如每一个想要把这样的联盟组织起来的所有前人一样。而且她的心血……还被那些人不知廉耻给抢占去了!”宋案咬牙切齿地道。他这才是真正的生气,也只有在说到他的师姐时才会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那是名为仇怨的情绪。

    黄枕歌闻言,笑了笑说:“我很荣幸得到宋师叔这样的夸奖,师父那样的人物,能与师父相像,哪怕一点,也是我莫大的荣幸。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或者说,我早就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所以你做了吗?”宋案没来由问他这么一句。

    “要是我没做,我可没有底气在您几位面前说这些话。”黄枕歌自信地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随即与各位师叔道别说:“各位师叔,走啦。记得喊扶南来见我。”

    说罢背着手哼着曲儿行着行风步至最近一处千里庭缩前,白光一闪,他人顷刻间就没了。

    看着黄枕歌离去,刘远道开口问说:“他与扶南截然不同的俩人啊。”

    “张素和温长镜没来,可惜了。要是他俩听见枕歌的话,估计会说‘不愧是我大师姐的关门弟子’。”刘远道的话惹笑了几位师兄弟,他们哈哈大笑,都对这个说法颇为赞同。

    笑过之后,连如宽问出这样的问题:“‘溪南双壁’最后走上的路会是一样的吗?”连如宽趴在桌上翻着桌上的牌,每翻一个,他就在心中默默念着那些牌上所绘图案所代表的意思。

    “说不准。”那坐着轮椅的慕德四安道。

    “扶南还没有到选择的时候呢,你说对不对二师兄?”他看向又默默走去莲池边看锦鲤的宋案。

    宋案半转过身,那神色看样子是早已经敛去方才怒气做平淡模样了,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露出谁也读不懂的笑意。

    作为方扶南的师父,这溪南宗他是除方扶南自己以外最了解方扶南的人。否则以宋案的性子,在得知刘远道在未与他商量的情况下与听风崖岚鹤真人暗通曲款,没有其他说得过去的理由就把方扶南送上听风崖,他是万万不可能善罢甘休的。而他后面与刘远道的争吵中,他也确实表明了这点,刘远道也就此点说了很多能够说服他的话,甚至于刘远道把这些年一直埋藏于心间的话都对宋案说了出来。

    那时等在外面的他们的师弟们,听见里面两位师兄争吵,都惶恐不安,生怕二人动真格。要是动真格,也不知道该拉哪个好,或者他们几个会被打红了眼的二人各自给一拳,警告他们不准掺和此事。

    而宋案看着刘远道愤怒得俩道目光化为利刃,胸膛因为过度气愤而剧烈起伏,劈头盖脸指责他的样子,起初觉得刘远道是否多管闲事了,还觉得刘远道不尊敬他这个师兄,于是对刘远道大喊一声“够了!”,那高声的语气中蕴含晴天霹雳,暂且止住了刘远道不由分说的愤怒,守在外面的几位师弟也被宋案这声给吓个够呛,双脚止不住的打颤,彼此交换眼神看好时机准备冲进去阻止两个人打架。

    方扶南是他宋案的弟子,他做的什么不是为了方扶南好?刘远道这个师弟有什么资格对他任何对待教育方扶南指手画脚的呢?他生气的理由是什么?宋案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为什么。自从大师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之后,他其实并不好过。再也没人做他的明灯了,再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指摘他的错误了。哪怕他做的就是错的,也没有人敢说什么,就连师弟们也都在他逐渐扭曲奇怪的性格中不敢再当面指着他的鼻子说你错了,然后长久时间之后,被那样的沉默的环境驯化的他们默默低着头对自己明明看得见的东西不发一言。

    “你才是够了!我已经忍你很久了!”宋案那句话对刘远道的威慑很快便被刘远道堪破,话音刚落,刘远道便和宋案打了起来。

    当年敢跟宋案打架的师弟,就只有刘远道一个了。人都说他憨直,但那可不是仅仅憨直二字便可概括的。

    在门外的几个师弟听见打斗的声音,纷纷叹气,在外面做好措施,结好结界,防止其他弟子经过这边被殃及。

    在方扶南重新回到溪南宗的那一天起,从方扶南逐渐声名鹊起时,从他被北方的南谕神殿点名做神官候选人时,那么多个瞬间里,宋案就是以这么一个窒息却又高大的形象出现而后挡在方扶南面前的。

    确实,他在无形中,其实已经在心中把方扶南当做与黄枕歌一样地位的似儿子一般的人了,所以他也会在许多时候,用心中那如父亲一般的变态的控制欲来迫使方扶南听话,他挡在他的前面,替他挡住这世间他宋案觉得他方扶南并不需要的东西。

    他承担了方扶南不幸童年中“父亲”这一角色的扮演,但是这个形象却是他看着别人囫囵吞枣式掺着自己对这个词的理解所塑造的。现在的他,就像很多年前对黄枕歌的他一样。可黄枕歌不像方扶南,他会直言宋案施加给他令他不舒服的地方,实在不行就以其他方式反抗,而黄枕歌做这一切一是因为他性格本就如此,受不得压迫,二是因为宋案对他有着偏爱。

    对于方扶南,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更加不是一个值得叫人尊敬的师父。他原本是打算直到寿元终结都不收任何一个弟子的,而当初方扶南应该是拜入刘远道门下,众人经过相商,这是最好的结果,只是后来刘远道被人打伤,突然闭关修养,而神殿那边又恰好看中了“出关”的方扶南,其他几方人士也对这个一直闭关从没有露过面的充满神秘气息的还没有拜师的溪南宗首席大弟子很是感兴趣,宋案没有办法,众豺狼虎豹虎视眈眈,顶着压力,即刻办了拜师大会收了方扶南为弟子,后来刘远道痊愈出关之后,他本以为刘远道会掐他脖子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宋案会这么想,因为少年时候刘远道就这么干过……但是刘远道只是摇摇头,说没想到他说的都是真的,都是命啊。

    刘远道很少骂宋案,一是因为不敢,那是师兄对师弟天然的压制吧,便是像姊姊兄长对弟弟妹妹。二是因为自己的师兄所办的事情中很少能够挑错,但是,就这件事情,他骂宋案还是几百年前的死样子。

    “扶南不会怪你,那是因为他的本性如此,他也不在意这些事情,因为他也知道你也是真的为他好。可是他不怪你,却不代表你可以这么做。每一次都是你在帮他做选择,他鲜少自己亲自做过选择,我有时候觉得他活得没有自我,像尊行尸走肉,可他又明确说要为复仇而活,只是多年之后这个念头被他埋在心间,因为你要他……”刘远道说到此处已经咬牙切齿,“你要他去帮那群人面兽心的狗东西!你要他加入他们,要他放弃他活下来的唯一念头!”

    “你把你的想法强加于他的身上,然后指着那属于你自己的想法逼着他看,给他洗脑说‘看,你要成为那样的人’,我其实不管他是自私还是博爱的都好,他都是方扶南!我溪南宗的弟子!”

    “……二师兄,你不可能每一次都帮他做选择的。”

    “总有一天他要自己面对选择,面对问题,也不会是现在这幅样子。”

    “这一次去听风崖,我问他‘如果你还有一次机会去听风崖,你会去吗?’,他犹豫了很久,我想他一定又在放空自己了。你也知道他不想思考问题的时候就是这样。原本我以为他会拒绝,因为那一次回来之后他不是很开心,对我说‘今后只求掌门别再让扶南去听风崖了。’,所以我以为这次他会拒绝,如果他拒绝了,那我回岚鹤的信件就简单得多了,只说扶南不愿便可,便是岚鹤那边再死缠烂打,我也没办法。但是扶南点头了,而后问我是有什么事情吗,他总是这样,觉得去往其他门派一定是出使交涉的,我没想到他的回答是这样的,把岚鹤编好的借口与他说了,然后他信了……这孩子……小时候便是那样,长大后我以为他会长几个心眼……”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不过这次他回来之后,我想,他长几个心眼都没用了……也不知道岚鹤搞什么鬼……年轻人之间的事,断绝来往,偏要搞这么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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