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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秋登时明白了成宜的怒火从何而来,原是昨日成公英那套五个半英雄的说辞得罪这厮。自家知道自家事,杨秋也知道自己确实不如韩遂、马腾、段煨、成宜四人,就是距离割据枹罕的宋扬可能都所有不如,但昨日成公英说的诚恳,他也是要脸面的,便高高兴兴的应了下来,直到此时才意识到成公英只是在捧杀他,现在估计不止成宜,那些实力和他差距不大的军阀肯定都开始嫉恨他了。
他心中将韩遂和成公英骂了一万遍,但眼前的成宜还是要先解决。
“成将军,我们都是响应征西将军前来会盟的,你在会盟之前喊打喊杀,难道是想要征西将军的会盟失败吗?”
成宜听杨秋抬出韩遂压他,更是生气:“呸,我会怕韩文约?若不是袁丞相许诺攻下长安就大肆封赏,谁会来受韩文约的鸟气。”
袁绍的封赏?
杨秋心中一愣,他为何从未收到这个消息。
是了!去岁接受袁绍粮草、武器的军阀不止他一家,但只有他、梁兴、张横三人选择白嫖,其他诸军阀都真的打出了对抗曹操的旗帜,虽然这些家伙也根本没有出兵,但还是被袁绍当成了自己人。现在韩遂突然会盟,定也是得到了袁绍的指示。
杨秋心中升起一股戒备之意,眼前的成宜突然不是最大的麻烦了。
啪啪!
杨秋拍了两下手掌,营地之中突然冒出两百多弓兵,各个长弓虚引,手握箭矢。
“成将军,你我往日无怨,今日不过是个小误会,有必要闹得这么大吗?”
成宜脸色发青,但还不愿服软。
杨秋低声向亲卫耳语几声。
亲卫打马返回营地,不一会儿抱出两个酒坛。
杨秋抱起酒坛,控马慢步走向成宜。有亲卫想要跟随,但都被杨秋呼喊回去。他将一坛酒递到成宜面前:“成将军,你我久在西凉,今日却是第一次相见。”
他环视周围犹在剑拔弩张的众人,笑道:“这种情景可不是一个好的初见,但也算不打不相识。不如你我同饮美酒,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以后互为兄弟,如何?”
成宜见杨秋胆色过人,又有两百多弓兵的威胁,知道还是小瞧了英雄,接过酒坛大喊道:“同饮此酒,从今日起,你我就是兄弟了。”
杨秋大喝一声:“好!”
两人拍开酒封,举着酒坛痛饮起来。
周遭士兵也都放下武器。
就在这时远处有人高呼:“两位将军,万万不可在此时打闹起来!”
不多时,百十名精锐骑兵来到杨秋、成宜面前,待看清两人正在喝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领队的成公英也是露出惊愕之意,但他很快便笑道:“我家将军听闻两位将军起了争执,连忙派我来劝架,却不知两位将军惺惺相惜已和好了。如此一来,我家将军当能放下心来。”
杨秋冷道:“多谢征西将军关心。”
成宜刚喝了酒,好似真的将杨秋当为兄弟:“今日之事却是某家没搞清楚,我与杨兄弟一见如故。杨兄弟胆色过人,果真如成主簿所言,当得起五个半英雄之一啊。哈哈哈…”
成宜笑了, 杨秋也跟着笑了起来,于是成公英也便大笑,最后在场所有人竟是都笑了起来,真是一副和谐的景象。
不多时,成公英阴沉着脸返回金城,向韩遂报告了此事。
“主公,真没想到杨秋能有如此城府,那成宜似乎也不是一个简单的黑脸汉子。”
韩遂正在擦拭一柄宝剑,头也不抬道:“无妨,种子已经种了下去,总会有生根发芽的一天。我捧出他们俩本就是为了吸引其他军阀的火力,两人会抱团只是一种最可能的应对。
“但不要忘了,没有人是无私的。只要有了利益的冲突,再亲密的兄弟也会渐行渐远。”
讲到这里韩遂似乎想到什么,很久没有再说话。
成公英等了一会,刚要退去就听韩遂道:“去准备一下吧,后天就是会盟了,明日我在城内设宴,宴请所有首领。”
“属下遵命。”
第二日,也就是九月初八。
杨秋和成宜像兄弟一般拉着手一同来到金城,那些对两人不满的军阀见两人联手露出忌惮的神色,再加上这些军阀之间本就相互提防,于是本来想好的发难也都偃旗息鼓。
到了这一日韩遂终于露面,他并未着甲,而是一身白衣,头戴通天冠,腰间还配了一块美玉,一副儒生打扮。他端坐府中,只有当从者带某位军阀入内时才会远远的拱一拱手,算做行礼。之后从者就会将那名军阀引入本就排好的座位之中。
等了一会杨秋和成宜到达,韩遂却突然起身,走出大厅,一把抓住两人的手。
“两位将军可算是来了,文约有两为将军相助,此次会盟必然成功啊。”
杨秋的态度很是恭敬:“我在安定很早就听闻将军会盟的消息,但家中幼子突然生病,心中焦急,险些耽误了会盟,这里向征西将军请罪。”
说着杨秋挣脱开韩遂,在众目堂堂之下竟然单膝跪了下去。
成宜心中鄙夷杨秋,但现在还需要杨秋帮他吸引火力,便道:“杨兄弟为人注重亲情,某家心中佩服不已。既然杨兄弟并没有耽误会盟,盟主还是不要责怪他了。”
杨秋、成宜两人,一个跪地表衷心,一个口称盟主,都是服了软。
韩遂大笑,拉着两人返回大厅,引两人坐在自己的左右下手。
厅中果然有人不满,冷哼了一声。
众人看去,却是河东军阀马玩。
马玩身边李堪连忙咳嗽起来,侯选更是起身想要遮挡众人看向马玩的视线。
谁知马玩却同样起身,绕过侯选来到韩遂面前:“征西将军,这次会盟当然您是盟主,但这里大小头领少说也有五六十位,到底是依据什么排定的座位?”
马玩、李堪、侯选、程银四人兵力合起来有一万多人,座位不算靠后,都是前十的位置。但马玩还是不满足,更不满成宜、杨秋排在他们前面,这才口出狂言。
韩遂好似没有生气,解释道:“成将军久在陇西、天水一代活动,实力强大,当然能坐在我的下手。”
马玩却一指杨秋道:“那他呢?这厮才几千兵马,怎么也能坐在征西将军身边?”
韩遂还是和气的笑着为他解释:“杨将军兵力虽少却都是精锐,其中有不少当初盖勋太守的军中老人,熟悉三辅地形,当然也当得起坐在这里。”
马玩不满这个解释,骂道:“呸,大家都是厮杀汉出身,我还是董卓旧部呢,更久在河东、三辅横行,同样熟悉地理,不比他更合适坐在这里。”
韩遂终于收敛了笑容:“如此说,马将军是想离我近一些才不满的吗?”
马玩坦然道:“正是如此。”
韩遂点头:“既如此,好办。阎行何在?”
阎行一直就站在韩遂身后,大喝道:“属下在!”
韩遂指着马玩:“他不是想离我近一些吗?将这厮的脑袋给我剁下来,我要日夜把玩。”
“属下领命。”
阎行拔出腰刀跳起越过韩遂身前案几。
马玩大惊,同样拔出腰刀就要反抗。
李堪、侯选、程银三人打算上前帮忙,却被不知从周围的几十个刀斧手团团围住,不敢动弹。
其他头领同样惊惧不已,他们虽然都带着武器和护卫,但几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团团包围了这里,让他们不敢有所动作。
马玩也算久经战阵,但如何是阎行的对手,才三五招便招架不住,刚要讨饶,阎行的腰刀便扎入他的胸腹,登时倒地抽搐起来。
阎行随手从一名刀斧手手中接过一柄斧头,一斧剁下马玩的人头,举着走回到韩遂身边。
韩遂站起身接过马玩人头,丝毫不在乎血水染红他的白色衣袍,随便摆了摆手。
那些刀斧手和士兵都退了下去。
李堪、侯选、程银三人立刻跪在地上,一齐磕头道:“都是马玩自己贪心不足,我们三人一直对征西将军忠心耿耿啊!”
韩遂也不看三人,径直从三人身边走过。
滴落的血水就在三人面前,三人将头低的更甚了。
众人无不惊惧,直到这时他们才想起来,这个和善的中年儒生曾经的绰号——笑面虎。
当初韩遂与北宫伯玉、边章、李文侯一同起兵造反,后来他杀了几人,自己当起老大。他还曾经和马腾结义,可转眼又杀了马腾的老婆、孩子。
这才过去多少年,大家怎么就都忘记了?
韩遂走到大厅中心,环视周围各路军阀,放声道:“我们西凉人你杀我,我杀你,杀了二十多年,就没有一年没有战乱的时候。百姓都快被我们杀光了,能活下的除了盗匪就是军阀。为什么?!就是因为坐在雒阳朝堂龙椅上的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孩子。
“现在的大汉,早已不是那个强大的国度。我们凉州乱,司隶也乱,中原河北也好不到哪里去?
“纵观天下诸侯,豫州袁氏占据天下三分之二,他日必全取天下,代汉自立,建高祖、光武的霸业。
“某虽不才,但也愿奉袁氏诏令,领凉州牧,征讨雒阳伪帝,特招各位将军来此会盟。
“谁同意?谁反对?”
众军阀一起跪下高呼:“愿为州牧驱使,合兵攻伐司隶,除伪帝,兴袁氏。”
汉建安七年,伪帝延康元年,九月初九。
韩遂于金城郊外封土设坛,与在场五十二位军阀会盟,自封盟主,不日进攻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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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小知识:韩遂本名韩约。后北宫伯玉反叛,将时任凉州督军从事的边章与凉州从事韩约劫为人质,不予放还。叛军斩杀金城郡太守陈懿,胁迫边章、韩约入伙,共推举边章为首领。韩约于是改名韩遂,表示与之前的韩约不再是同一个人。
后来韩遂杀北宫伯玉、边章、李文侯,继续叛乱,接受诏安,再叛乱。每次叛乱他都捧出一个人来站在前台,自己则留在幕后,一旦形势不对立刻抛弃捧出的老大,自己断尾逃生,顺便接受诏安,就这样一路升到了征西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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