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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府长史遇刺身亡,这个事件引爆了雒阳官场,众人都在奔走相告,有悲痛欲绝者,惊恐万分者,也有弹冠相庆者。各方势力渗入雒阳的密探这两日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在通往虎牢关、武关等地的官道上不知有多少消息在传递中。
王垕当然没有死,“他”被刺杀的时候正在岐山谋划所谓的大计,好一派意气风发的景象。
那究竟是谁要刺杀王垕?又是用何种方法来进行的这场刺杀?
让我们把时间往回调上一段时间,好好的看一看这一场改变大汉朝廷乃至天下格局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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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发生的那天本是个普普通通的晴朗日子。前几日都在下雨,这一次太阳终于如约而至,它抛洒出金色的光辉将大地渲染为黄色。
一只鸣叫了一整夜的青蛙终于闭上了嘴巴,它有些累了,叫了一夜都没能唤来异性的垂青,现在只想休息。
雨后潮湿的空气中透露出一股难闻的气味,那是腐败的动物留给世间的最后回响。
张柄捂着鼻子将死老鼠的尸体一脚踢开,这才深吸了一口依然略带浑浊的空气:“就不应该听大人的建议养什么狸奴,抓了老鼠又不吃,整日将尸体扔到大门口,太晦气了。”
话音刚落,一只黑白花的狸奴嗖的一下从张柄身边窜过,三两下跳上房檐,还回头看了他一眼。
张柄又喝骂了一声。但忙碌了一夜的狸奴不想再理他,伸了个懒腰便团成一团,好像在告诉张柄:“本喵要休息了。”
气得张柄有心找个竹竿痛打这只狸奴一顿,但总归还是舍不得下手。
他看着西侧还略显阴暗的天空叹了口气:“我的大人啊,您什么时候回来。”
曹操路过宜阳已有三日。
那日曹操来到门前把张柄吓了半死。
还好有军师祭酒郭嘉帮衬,张柄又将王垕那一套单独隔离、保持安全距离、空气传播之类的话术重新说了一遍。
曹操无奈,只得离开。
对于王垕想要干什么,张柄并不知晓,他只知道王垕一定是在做一件大事,这件大事在完成之前连曹操都不能告诉。
每次想到这里张柄都觉得后怕。
张柄在战场上杀过很多人,但他其实是个胆小的人,因为只有胆小的人才能在战场上活下来。这还是张柄的伍长告诉他的。
张柄很怀念伍长,但他已经有些不记得那个老人的样貌。只记得那是一个很和善的人,好像是方脸,也可能是圆脸,个子倒是不矮,就是有些佝偻,额头有一道很深的伤疤,那是敌人的武器穿透头盔给他留下的痕迹。
张柄参军的时候已有38岁,在汉末也勉强能算是老人。若不是全家都饿死,张柄是不愿进入军队讨饭吃的。
他一个握锄头的农民,如何懂得怎么杀人。
伍长比张柄大九岁,参加过讨伐黄巾的战斗,回乡后加入曹氏私兵,因不识字,也没有什么关系,便一直升不上去。
张柄的所有战斗技巧都是伍长教导的。
如何利用友军的尸体躲避箭雨;如何攻城时合理的跑在靠后的位置;如何在战场上装死且不会被误伤;如何临阵逃脱又不被军法官处置…
这些技巧帮助张柄活过了漫长的军旅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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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时间伍长常喜欢说一句话:“快了,快了。再熬上几年,到了五十六岁,我就能退伍回家,好好的过日子了。”
那一年是兴平元年,曹操兴兵讨伐陶谦。
张柄和伍长被留在后方驻守城池。
然后吕布就来了。
伍长力战而亡。
张柄不记得伍长的名字,不记得他的具体样貌,但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景。
伍长的脖子上中了一箭,血飞溅出来,溅到张柄的眼睛里,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红色。
伍长的嘴一张一合,似乎想和张柄说些什么。
张柄愣了好久才明白,那是叫他快跑。
于是张柄就跑了。
他也再也没见到伍长。
张柄是个胆小的人,胆小让他从战场上活了下来。
此时,胆小的性格又让张柄成功隐瞒住王垕不再宜阳的假象。
但随着时间推移,一些不可控制的事情还是一点点显露出来。
路过的曹操只是这些不可控事件中的一件。王垕的随从团队才是一个大/麻烦。
这些随从有几名是王垕府上亲近之人,他们知道王垕不在宜阳,也帮助张柄在控制局面。
还有一些是朝廷的低级官吏,以及一些负责王垕安全的护卫。这些人才是真正的麻烦。
他们大部分都是雒阳周边人士,本以为护送完王垕就能放假回家休息几天,谁知这位大老爷停在宜阳不走了。
要知道宜阳就在弘农的最东侧,往东再走个几十里就是河南尹。
刚开始时还好,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不满起来。张柄和那几名王垕的亲随还不让他们去面见王垕,矛盾也就渐渐积累下来。
终于,在曹操离开的第二天,也就是前天,这些官员和护卫推选出代表来和张柄谈判,他们也只敢和张柄谈判。只要他们没疯是不敢去惹王垕的。
当然,这些人的说法是有一些诉求请张柄转告给王垕。
可王垕根本不在啊,住在驿馆内宅的只是一个和王垕身材相仿之人。
张柄又没有办法压服这些人的思乡之情,只得装模作样的进入内宅“请示”王垕一番,回来后便传达“王垕”的指示,这些人可以回家了。
这些随从人员大喜,他们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行囊就要离开驿馆。
张柄连忙阻拦:“你们都走了谁还来保护大人的安危?若是朝廷有什么诏书,又有谁帮大人暂时签收、登记?”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一心想要回家还真的忘了几个问题。最终通过抽签,两名倒霉的文吏和两名同样倒霉的护卫留了下来,四人一脸羡慕的看着其他兴高采烈的回家看望亲人去了。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之前张柄随便找了一个身材和王垕相仿的护卫来代替王垕,只和其他人说王垕派这人返回汉中了。
现在这个替身见同事都回家了自己也是心痒难耐,再加上整日闷在房间中不让他出去走动,竟是心生不满。
在当天便夜里打算偷偷溜出驿馆回家。
若不是张柄年纪大睡觉轻,定是让这个替身逃脱。
驿馆也没有几个人了,又没有谁能真的见到替身,有没有他关系不大。
但张柄害怕替身嘴巴不严,若是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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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王垕不再宜阳,耽误了王垕的大事可就不好。
于是张柄派王垕的两个亲随时刻盯着这个替身,保证他再也不能逃脱。
结果两个亲随也不上心,昨天夜里替身又是差点逃跑,正好碰上起夜的张柄,被抓个正着。
张柄语重心长的教训这个替身,吓唬他等王垕回来定会惩罚他。
谁知替身还敢嘴硬:“长史大人为人宽宏,才不会怪我。反倒是你,弄丢了长史,我看你才是要倒霉。”
气的张柄拿着靴子追着替身打了半天。
折腾了小半夜,替身终于发誓不会再跑。张柄不放心,又嘱咐看管他的亲随两句。他刚把死老鼠踢飞,准备去补觉,宜阳县令又来了。
张柄只能无奈前去迎接。
宜阳县令名叫张休,是个很精干的年轻人,还不到三十岁,司隶本地小士族出身。他妻兄的妻子出自河东裴氏的分支,勉强也算和裴氏能搭上关系。
有了这一道关系,张休上任几年虽然没干出什么大事,但在政绩考核上还算不错,有消息秋后就可能升到雒阳当官。
张柄和张休多次见面已是很熟络,请张休如驿馆休息。
张休虽然是俸禄400石的朝廷官吏,但对张柄颇为尊敬,还因为两人都姓张,曾戏称两人是本家,一副讨好的模样。
张柄知道张休是看在王垕的面子上才会对他如此客气,但时间久了难免在一些细微的地方还是随便了很多,一路说笑着请带休入座。
张休坐下环顾四周,奇道:“怎么少了如此多的人?”
张柄如实禀告:“长史大人心善,这些人思念家人,便让他们先回家去了。”
张休“哦”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还是像往常一般询问能否见一见王垕。
张柄还是用那套话术劝阻。
张休又一次没有见到王垕,一脸遗憾的离去了。
张柄这才能放松一下,回到房间躺在榻上就睡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劳累的原因,张柄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看到了早就死去多年的家人,父母、妻子、女儿,他们每个人都没有笑脸,就这样冷冷的看着他。他感到恐惧,转身就跑,但跑着跑着眼前却是一亮,整个视线都变为红色。
伍长的脖颈在喷血,喷的张柄满脸都是。
张柄连忙抱起伍长,看着伍长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些什么。
他弯下腰,将耳朵凑到伍长的嘴边,终于听清伍长的话:“快…跑…”
下一刻,张柄猛地坐了起来,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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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小知识:
1、狸奴就是猫,这个...大家应该都知道吧...猫传入中国的时间应该是西汉或者更早的时候,《礼记》中记载:迎猫,为其食田鼠也。可见那时便已经有猫了。但也有一种说法,说西汉的猫和现代猫不是一个物种,现代猫是唐代玄奘从印/度带回来的。
2、汉代兵役分好几种,但在汉末肯定执行的不是这么规矩。文中张柄和他的伍长属于正卒,也就是所谓的全职兵,要五十六岁才能退役。正卒最小的募兵的年龄则是二十三岁,但估计在汉末也没有几个人会注意这一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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