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第二天,天气晴朗。
空旷又笔直的马路上,只有知了鸣叫的声音。
时乖紧张地轻踩油门,声音发抖:“它它动了。”
“嗯,”江诫单手撑在下巴上,含笑看着她,“你踩它,它自然就动了。”
“怎怎么办?”时乖手脚慌乱,不知道是该踩油门还是刹车。
“慌什么,随便试试。”
原本空无一人的马路上,突然跑出来一辆电动车,时乖想尖叫:“江诫江诫,怎么办?”
她不记得刹车是哪个了。
电动车直冲她开,她不了解车子的宽距,慌张之后方向盘猛打,撞到路阶上。
车子熄火。
电动车慢悠悠地擦着车身过去。
时乖靠在椅背上喘气,真是吓死她了。
旁边的人一直没有声音,她怒气冲冲地去看:“你怎么都不说话,你都不帮我拉手刹!”
江诫嗤一声笑出来:“宝宝,我发现你除了篮球学不会,现在又多了一样啊。”
“你在嘲笑我?”时乖忍不住怒,解开安全带,凑过去打他,“很危险的好不好,你居然还这么淡定?”
江诫一边笑一边握住她的拳头:“没笑话你——”
他轻咳了下:“你挂个一档能有什么危险?”
“我不学了。”时乖抽出手,旁边的人太不靠谱了,她接着说,“改天让舅舅教。”
江诫蹙了下眉,伸手捏着她的脸:“宝宝,我发现你一个特别不好的习惯——”
“什么?”时乖盯着他的眼睛。
江诫慢悠悠地开口:“遇到事情,先想到的是舅舅——”
音调拖长,“而不是我。”
时乖撅撅嘴,小声嘀咕:“那还不是你不靠谱。”
原本说好的,有危险他帮忙拉手刹,结果全程眼睛盯在她脸上,光知道笑。
“你说说我哪里不靠谱?”江诫侧坐着,一本正经地问。
时乖觑了他一眼,很认真地想了下,掰着手指头数:“你会掐我,会骂我,还推我”
她说一条,江诫面色沉一分。
等她终于说完,江诫捏着她的下巴,咬着牙笑:“又开始翻旧帐了是不是?”
时乖哼一声,控诉地说:“你还不许我翻旧帐!”
江诫面色越来越黑,气的手指发抖:“老子真是”
“你现在又想骂我!”时乖迅速堵住他的话。
江诫磨着牙,胸口起伏,好半晌挤出一句:“我错了,行不行,小祖宗?”
时乖蓦然笑开,脆生生地接:“我原谅你了。”
“下次还提不提?”江诫眯着眼问。
时乖拿开他的手,笑嘻嘻趴到他怀里,在他颈窝里不停地蹭:“我最最喜欢江诫了。”
江诫突然欲哭无泪。
他心情翻上翻下,情绪起起伏伏,被眼前的小姑娘搞的,想哭。
他把时乖推开两分,重重吻了一下:“学会欺负哥哥了,嗯?”
时乖弯着唇看他:“不欺负你,好喜欢你。”
她看着江诫又想凑上来吻她的样子,连忙后退:“江诫,我带你去看时秒吧?”
江诫怔住。
车外阳光灿烂,热气蒸腾。
车内开着冷气。
他手臂上起了细细的疙瘩。
欢喜却从眼中漫出,他迟疑地开口:“你愿意带我去见他们了?”
他从不敢主动提这件事。
他知道两人之间隔着一条小生命。
那是小姑娘心中,不可触碰的伤痛。
他身份尴尬,从不敢去提。
时乖弯起眼睛,脸颊上浅浅的酒窝格外甜美,她看着江诫欢喜又不安的样子,伸手捧着他的脸:“想把你介绍给他们。”
话音刚落,便被扯进怀里。
江诫把脸埋在她头发上,哑着声音回:“好。”
他心底,最后的那一丝不安,彻底消失。
两人开车来到墓园。
时乖一年多没有回来,三块墓碑却被打扫的很干净,前面放着玩具和鲜花。
看样子,杜衡和许千鹤都经常来。
时乖把花放下,眼睛有些湿润。
爸爸妈妈,你们看到了吗,我不再是孤身一人。
她看向时秒,小家伙依然是笑呵呵的样子。
她伸手摸着上面的照片,有些歉意。
“时秒,会不会怪姐姐?”
“不会的。”江诫蹲在她身边,“都是我的错。”
他接过时乖手里的神奇校车,坐在地上,细长的眼睛柔和地看着时秒:“以后姐夫来帮你念,好吗?”
“别乱说话。”时乖忍不住打断他。
什么姐夫?还没影的事儿好吗。
江诫轻笑一下,也不跟她闹。
风吹动地上的菊花,清苦的香。
他低声地念。
时乖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
阳光洒在她脸上。
爸爸、妈妈、弟弟还有江诫,都在她身边。
江诫念的很慢,似乎想多陪伴这个小家伙一会儿。
时乖倚在他肩上,慢慢困倦。
半梦半醒之间,她唇角微动。
她看到爸爸妈妈和时秒站在她面前,在笑着冲着点头。
时乖也跟着微笑。
一直到太阳西斜。
江诫跪在时爸时妈面前,低声说:“爸爸妈妈,我会好好爱她,你们把她交给我,好吗?”
天边出现蔷薇色的夕阳,他抬头看了看。
然后笑了下。
站起身牵住时乖的手,往外走去。
一直到车上,时乖才抗|议地开口:“谁许你喊爸爸妈妈了?”
江诫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啄了下:“已经喊过了,你要是不要我,爸爸妈妈不会放过我的。”
时乖撅着嘴,不吭声。
安静的车内,放在储物格里的手机响起。
江诫接起来,觑了眼时乖,低声说:“嗯,好,姐,我们商量一下。”
挂掉电话,江诫抿了抿唇:“宝宝,那个,徐行之和千鹤姐明天订婚,去吗?”
时乖怔了下。
“宝宝要是不想去,咱们就不去。”江诫看着她的神色,把她拥进怀里。
“去。”时乖趴在他胸口,轻声说。
许千鹤对她不薄。
即使去了,会再次见到徐陆霆。
江诫叹了口气,下巴抵在她头上:“别怕,有我在。”
他明白她的担心。
若不是顾及他和许千鹤,她不会这样为难。
-
晚上的时候,方陈几个人组了个局。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时乖。
包厢里一片热闹。
方陈无语地看着一直单手撑着下巴,歪着头把视线盯在时乖身上的江诫。
他轻咳两下:“哥,行了吧啊,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江诫头也没回,喃喃回:“你管老子,老子爱看多久看多久。”
那是他自己姑娘,他们想看,他还不乐意呢。
几个人噗嗤笑出来。
时乖伸手把他的脸推过去:“江诫,你正常点行不行?”
盯着她一个晚上了。
江诫嗤了一下,终于坐直,懒洋洋地盛了碗汤放到时乖面前:“喂我。”
时乖手上的筷子啪一下掉到桌子上。
“哥,能要点脸吗?”方斯文抽着嘴角,想掀桌子。
时乖忍不住笑:“你自己喝,我去洗个手。”
她手上粘乎乎的,难受死了。
看着人出去,几个男生立刻躁动起来:“我|操,哥,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你|他|妈胆子挺肥啊。”江诫把筷子甩过去。
男生之间闹起来,没大没小没轻没重的,什么话都往外说。
方陈咳了下:“哥,小学霸手机响了。”
江诫低头瞥了眼,慢腾腾地接起来:“哪位?”
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江诫的脸色慢慢沉下去。
挂掉电话后,方陈几个面面相觑:“怎么了?”
刚才还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转眼就面色阴沉。
江诫眯了眯眼,把通话记录删掉:“谁都不许说。”
“出事了?”方斯文小心翼翼地问。
江诫没有回答,只是在网上搜索着化大的校园网,登陆上去。
好半晌,才勾着唇角,眼尾却慢慢红起来。
“到底怎么了?”方陈着急地站起来。
方斯拿过他的手机,上下翻了翻,嘴里低声骂着:“我|操,这是仗着小学霸一个人在那里,可着劲儿的欺负她啊。”
江诫抿紧了唇。
难怪,难怪她这次回来,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怪我。”他哑着声音说。
怪他想的不够周到,凭白买了个房子给她,没名没分的。
被别人看到了,可不得乱说。
“打算怎么办啊,哥?”方陈问。
江诫盯着面前的汤碗:“怎么欺负我姑娘的,怎么找回来呗。”
“这种好事儿,可不能落下我们啊。”方斯文磨拳擦掌。
江诫笑了下,只是眼底冰凉:“还有个事儿,得要你们帮一下。”
-
时乖从洗手间回到包厢后,感觉气氛有点怪:“你们都怎么了?”
“没事。”江诫勾着她的脖子,揽到怀里,“一群单身狗被刺|激到了。”
“真的,除了不要脸我真想不出第二句话了。”方陈说。
时乖抿着唇笑:“江诫,你怎么这么粘人啊。”
“带你去看电影好不好?”江诫抵在她额头上,笑着看她。
时乖想了想,点头。
她推开江诫,看着方陈他们:“要不要一起啊,听说有个恐怖片可好看了。”
方陈一口水喷出来:“我们不去,怕被诫子哥揍死。”
“识相。”江诫挑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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