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火车上下来的林裕升避开拥挤推攘的人群,  皱眉看着这座跟自己多年前离开时并没有太大变化的破旧火车站,心情有些复杂。

    当初他一身狼狈,满怀对未来的野望从老家离开时,  可从没想过自己会时隔这么多年才回来。

    虽然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但林裕升却从没后悔过当初的选择。

    如果他也像堂哥林裕丰一样没有闯劲儿,一辈子都老老实实的窝在乡下的话,现在也不过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  靠老天赏脸吃饭的老农民。

    那样的日子,  简直一眼就能望到头,  哪里还会有他如今的功成名就?!

    虽然这几年因为家事的原因,  在部队里的晋升受挫,  不过林裕升坚信那只是暂时的,只要被他抓住机会,  他总有一天会爬到高位。

    林裕升的心情复杂只是一瞬,很快他就收敛了外露的情绪,随之而来的则是对大儿子竟然违抗他的命令,  无视他的怒火。

    虽说他跟大儿子还没真正见过面,可对方桀骜难驯,叛逆不顺的性格却已经给林裕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几年,  他每隔半年都会给大儿子写一封信,  催促他,让他去部队一起生活,却每每都石沉大海,  没有半点回音。

    要不是他后来在信里威胁他,再不给自己回信,自己就回老家把他强制带去部队的话,恐怕还是不会收到半点回应。

    不过大儿子的那点子回应,  在林裕升看来还不如没有。

    林裕升也是到了近来,才从他越来越不走心,越来越敷衍的文字里发现,那小子其实是在拖延时间。

    想到自己这几年为了缓和父子间的生疏,好声好气的给对方写了那么多信,半点没有打动对方不说,还被忽悠了,林裕升就很气。

    自己难得的示好,竟被大儿子这么无视,这让父权思想严重的林裕升还有种被愚弄了的羞恼。

    等把后勤部要忙的事情忙完,被林知言彻底激怒了的林裕升,干脆就跟上级申请了半个月的假期,回了老家一趟。

    这次回来,他说什么都要把那小子给带去部队。

    把人弄到部队,倒不是林裕升多关心大儿子,他主要还是为了省下每个月的抚养费。

    他现在待的后勤部,属于部队的养老部门,每个月发下来的工资津贴远远没有以前在一线部队那么多。

    就这么点工资,他不仅要自己花用,还要养三个孩子,害的他想多攒点钱打点一下部队里的关系,都攒不下来。

    双胞胎现在还小,每天只要给他们点吃的喝的,不饿着他们,散养就行,根本不用他花什么心思和钱,可他大儿子那里就不行了。

    他每个月的津贴都会被部队直接划走三分之一,然后转给乡下的大儿子。

    就算他想搞小动作截留一部分,也办不到。

    每每想起这事,林裕升心里就不舒服,觉得窝火。

    既然截留抚养费不成,他就想着,干脆把大儿子弄到身边来。

    把人接到他身边后,部队领导总不会还管自己给不给抚养费吧?

    这样一来,他的工资就全到了自己手上,到时候给大儿子花多还是花少,还不都是他自己说了算?!

    当然了,林裕升肯定是舍不得给大儿子多花一个子儿的。

    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胆大包天的无视他这个当爹的不算,竟然还试图愚弄他。

    自己到时候把人接到身边,每天最多不让他饿死,想多花他挣的钱,门都没有。

    林裕升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当即就从拥挤的火车站走了出去。

    虽然多年没有回来过,林裕升对去乡下的路该怎么走还是记得的。

    不过路有点远,他还带着行李,不想徒步的他就在火车站附近拦了一辆牛车。

    赶车的大爷刚好是林杨村隔壁的,听说他就是林裕丰那个在部队当官的堂弟,大爷不由瞪大了眼,一脸稀奇的看向林裕升。

    大爷看了两眼,就乐呵呵的让林裕升上了牛车,还找出一个布垫子给他铺在屁股底下,免得车上没擦干净的土弄脏了他的军装。

    边拿布垫子,大爷还边小声嘀咕了句怎么跟长生长得不太像。

    林裕升刚开始还以为这大爷是听说自己在部队当官,才对自己这么客气的,然而听着听着,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这位大爷嘴里正夸着的林长生,难道是他那大儿子?

    “大爷,你说的林长生,难不成是林杨村的?该不会是我儿子吧?”

    林裕升还犹自不敢相信,忍不住问出了口。

    “嗨,可不正是,你既然是林裕丰那个在部队当兵的堂弟,那长生娃儿的爹肯定就是你没跑了。长生娃儿可是个有本事的,他去年弄出来的那个收割机还有脱粒机,可是帮了俺家大忙了。要不是有那个机器帮忙,俺家的几亩地粮食当时肯定要被雨淋了。今年也是一样,只花了点油钱,没两天田里的粮食就都收进仓了,贼方便。”

    大爷提起这个,说话的劲头愈发高昂,开始高声跟林裕升说起了林知言的丰功伟绩。

    像什么搞出了肥料配方跟县里的肥料厂合作,正是有了他的配方,肥料厂的订单才会越接越多,生意越来越红火。

    另外还搞出了专门帮忙农民种地收庄稼的机器,听说前段时间还跟隔壁市的大机械厂合作了。

    连县长都夸了他好几回,都说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

    像这样的天才,搁古代那都是能考状元的,大爷不断夸老林家祖坟的风水好。

    林裕升听得一愣一愣的,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对方嘴里说的那个,真是他那原配生的大儿子?

    在林裕升的印象里,他那大儿子应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小子,能好好活到现在,都是多亏了他每个月给的抚养费。

    一直留在乡下生活的大儿子,即便长大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出息,八成要跟他堂哥林裕丰一样,一辈子都只是个种地的农民。

    可林裕升现在才发现,他的想象跟现实竟然有如此大的出入!

    林裕升听着听着,不仅没为大儿子取得的成就感到高兴,心里反而愈发的生气。

    真是好啊,他那大儿子花着自己给的抚养费,搞出了这么多东西,做出了这样的好成绩,竟然什么都没跟他说!

    这回他要不是亲自回了老家,岂不是还要一直被瞒着?!

    更让林裕升生气的是,他那大儿子瞒着他也就罢了,得了好处不想着他这个当爹的,怎么净关照他堂哥林裕丰一家了?!

    不仅给堂哥家的大成弄到了城里的工作名额,因为他做的那两台机器,他堂哥林裕丰还受了惠,居然在去年被提拔当了村里的小队长。

    虽然小队长这个职位在他眼里有些上不了台面,好歹算是个官啊,说不定干得好,将来还能往上走。

    这明明是他儿子,好处便宜却全被林裕丰给占了。

    林裕升越想越生气,甚至还有些怀疑,他大儿子之所以会对他这么冷淡,莫不是被他堂哥林裕丰给教唆的?

    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儿子才一点不亲他,转而跟堂哥一家更亲的。

    怀着一腔怒火和怀疑,林裕升没多久回到了村子里。

    他刚走到村口,就被在附近玩闹的一群小孩子给发现了。

    见他虽然穿着一身军装,却黑着一张脸,表情十分的不善,刚要朝他跑过去的几个孩子脚步就有些迟疑。

    林裕升多年没回过村,这些小孩子都是在他走后出生的,他一个都不认识,便没有多加理会,径直朝自家院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被林裕升黑脸吓到的几个孩子虽然不认识人,也没敢上前询问,有机灵的就跑去村委会喊人。

    林堂伯正准备去村委会找村长商量,要不要按照侄子临走前说的,多种些价值更高的经济作物,谁知半路上就遇到过来通风报信的一群毛孩子。

    “堂叔!我看到一个穿军装的朝长生哥他家去了,那人黑着脸可吓人了,长生哥不在家,你快过去看看。”为首的是村长的孙子林宝山,远远的就朝林堂伯喊道。

    林宝山说的不清不楚,林堂伯刚开始还以为来人是老黑,担心老黑过来是找长生有事,就一路小跑的赶了回去。

    哪知道等到了地方,就看到多年不见的堂弟黑着一张脸,正站在他家门口。

    而他媳妇大概是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的,这会儿正皮笑肉不笑的站在门槛上跟堂弟说话。

    也不知道他媳妇说了什么,他堂弟的脸色实在有些难看。

    林堂伯没想到堂弟会突然回来老家,见到人的时候显然有点吃惊,不过更多的还是高兴。

    虽说堂弟在对待长生跟长生他娘的事情上有些糊涂,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不是假的,林堂伯当即一脸高兴的招呼堂弟进屋。

    林裕升沉着脸,不是很想搭理林堂伯。

    先是被他媳妇冷嘲热讽了一顿,气的他肝都疼,这时候他又跑来当好人了?

    林裕升本不想理会对方的,只是看着自家紧锁的大门,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以为大儿子这时候不在家里,是去县里上学了,不由有些后悔。

    要是早知道那小子小小年纪就去县里念了高中,他肯定不会急着回村,而是先去学校找人了。

    不过在火车上折腾了这么久,林裕升这会儿又累又饿,拒绝林堂伯的话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见林堂伯还在招呼他,林裕升无视了堂嫂嫌弃的目光,直接进了门。

    林伯娘对丈夫的这个堂弟,可没有丈夫那样感情深厚,她跟已经去世的方合秀感情其实更好些。

    再加上自家丈夫和大儿子都受了长生侄子的好处,林伯娘的心里就更向着长生了,对林裕升的上门十分嫌弃。

    对这个抛妻弃子的男人,林伯娘根本就没个好脸色。

    不过在丈夫的再三催促下,林伯娘到底还是给了丈夫点面子,没把人轰出去。

    这个时间正好是饭点,林伯娘把先前做好的两样菜直接端上了桌,又抠抠搜搜的拿了两个粗粮馒头放到林裕升跟前。

    至于丈夫让她加菜的话,被她给无视了。

    多年来对老家这边都不管不问,突然回来了,还想她好吃好喝的供着?咋想的那么美!

    林堂伯有些尴尬的冲着堂弟笑了笑,对妻子突然犯了的轴劲儿也无可奈何。

    林裕升沉着脸,有些没滋没味的啃着粗粮馒头,要不是实在饿急了,家里又锁着门,他片刻都在这里待不下去。

    匆匆吃了几口垫了垫肚子,林裕升就搁下了筷子,开始跟林堂伯打听大儿子的近况,准备下午就去县城找人。

    谁知林堂伯却告诉他大儿子这时候根本不在县城,早在好几天前,就已经去了金陵那边,参加今年的高考去了。

    林裕升没想到回来的自己居然扑了空,心情愈发糟糕。

    他有些怀疑那小子是不是故意躲着他?毕竟自己才写了信回来,都跟他说了自己要回来的日期。

    只是每年高考的时间都是确定的,他又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想多了,这应该只是巧合罢了。

    得知林知言的考试再过两天就会结束,林裕升想到自己请了半个月的假,时间还算充裕,再多等几天应该也来得及,便压下了心中的焦躁。

    既然不忙着去县城了,林裕升就开始跟堂哥打听起大儿子这几年的经历。

    林堂伯还以为堂弟终于知道关心侄子了,对此很是高兴,连忙把侄子这几年的经历事无巨细的都给他说了,没有半点隐瞒。

    越听,林裕升的心情就越是复杂。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孩子会这么出息。

    这么聪明的孩子,自己竟然忽视了那么久,跟他的父子感情根本没培养出多少,这怎么行呢!

    真要是有一个能当科学家的儿子,对自己的事业肯定会有不小的帮助。

    想到这里,林裕升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原先的那些打算,现在都可以推翻了。

    之前他想把人带去部队,收回抚养费,那是不知道孩子这么有本事,现在知道了,肯定不能再让彼此的关系这么恶化下去。

    不过那孩子都已经十三了,懂了不少事,自己这时候想缓和关系,那孩子可不见得好哄。

    不过林裕升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

    在他看来,就没有孩子是不渴望父爱的,这孩子从小不在自己身边长大,肯定非常缺乏父爱。

    自己这个当爹的虽然对不起他娘,可对他还是不错的。

    毕竟自己这几年每个月那么一大笔抚养费都是按时给了的,虽然不是他自愿的,那也是给了。

    自己也没有对他不闻不问,还写过信让他去部队一起生活。

    像这回,他为了接大儿子去部队生活,都亲自过来了。

    尽管他想把人接去部队的真实目的并非是想要照顾他,可外人不知道,他大儿子肯定也不知道。

    等他见到人,再好好跟他叙叙父子情,还不得把孩子感动的不行?

    至于他后娶的妻子当初拐卖他的事,他这个当爹的也是被蒙蔽了,根本不知情。

    自己知道后,不都跟那女人划清界限了么。

    虽然婚还没有离成,这几年吴贞仪在农场劳改,自己可从来没去见过,送东西照顾之类的更是没有。

    至于他为何不直接离婚……那都是为了双胞胎。

    总之,他就是个关爱孩子的好父亲!

    林裕升想着想着,都快把自己感动的信了,只是林知言却根本没有给他表演的机会。

    林裕升在村子里又等了好几天,才终于等回了去参加高考的大部队。

    听人说钟校长已经带队从金陵回来了,林裕升又等了半天,还是没见到林知言的踪影。

    在村子里再也待不住了的林裕升,当即借了自行车赶去县城。

    本以为到了县城就能见到林知言,哪知找到学校后才得知,林知言根本就没跟他们一起回来,而是提前去首都找他的老师去了。

    当然,这只是林知言对外的说法。

    林裕升还不知道这些,听说林知言考完试没回来,直接去了首都,他当即就有些恼羞成怒。

    林裕升心里这时候已经确定了,他的大儿子确实是在避着他,根本就不想跟他碰面!

    人都没见着,这让林裕升原本打算跟大儿子好好培养父子情的希望彻底落空。

    恼羞成怒的林裕升当即收拾东西,准备回程。

    不过林裕升可不会就这么放弃了,他打算回去部队后,看看能不能再请到假。

    他要去一趟首都,等到了首都,就不信还见不到人!

    林堂伯看堂弟那股不见着人誓不罢休的架势,想到之前媳妇跟他说的话,心里忽然就有些怀疑堂弟这次回来的目的。

    堂弟回来,是真的关心长生,想要带长生去部队生活?

    钟校长说,长生这回考试的估分非常不错,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能考上首都那边的大学,前途已经是肉眼可见的光明。

    若真是关心长生,为了长生好的话,堂弟为何在听了这样的好消息后,不仅没为长生高兴,反而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

    他这般异常的反应,让林堂伯无法不怀疑他回来这一趟的真实动机。

    林堂伯心里有了怀疑,就直接问了出来。

    林裕升心情正不好着呢,林堂伯这话直接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他当即把林堂伯给撅了回去,连怀疑林堂伯教唆大儿子跟自己不亲的话,都说了出来。

    林堂伯才知道堂弟心里是这么想自己的,顿时气的一个倒仰。

    亏他还以为堂弟是终于良心发现了,才回来老家一趟,原来他竟是这么想自己的。

    他怎么不想想他自己都做了什么,他要真是个合格的好父亲,对长生的亲娘不那么绝情的话,长生跟他的关系能这么冷淡僵硬?!

    气愤之下,林堂伯忍不住狠狠骂了林裕升一顿,说他不管想做什么,要是还有点良心的话,就别去打扰长生今后的生活,也别动什么歪脑筋拖累长生。

    渣爹对林堂伯的话嗤之以鼻,他可不觉得自己会是个拖累。

    他也没想干别的,就是想着跟大儿子搞好关系,哪天等大儿子真成了大科学家,自己好沾点光罢了。

    大儿子再怎么不想认他,血缘关系都是改变不了的,自己给了他生命,自己沾他点好处不过分吧?

    林裕升不再理会林堂伯,在临走之前去给父母上了个坟。

    想了想,还去方合秀的坟前跟她说了几句话。

    虽然对这个原配妻子,他早没了印象,不过还是要感谢对方给他生了个好儿子。

    亏得方合秀早死了,这个位面也不是灵异类的,不然非得从坟里爬出来找他不可。

    当初跟方合秀离婚的时候,林裕升可不是这样说的。

    当时他还嫌弃方合秀给他生了个累赘,觉得这个儿子是他奔向新生活的阻碍,现在发现儿子有了利用价值,就又是他的好大儿了?!

    林裕升可不觉得自己善变,上完了坟,他并没有再回村里,而是直接提着行李离开了。

    就在渣爹急匆匆的上了火车,拼命往回赶的时候,林知言已经到了冀省军区。

    他当然没有去部队驻地,原主的记忆里对这一片地方还是非常熟悉的,因此林知言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吴贞仪所在的劳改农场。

    林知言先是找到农场的负责人,说自己是特地过来看望吴贞仪的。

    对方见他手里提了一些吃的,检查了下,确认里头没有夹杂别的东西,这才点了头,然后让人去把吴贞仪带过来。

    林知言是在一间茅草搭建的草房子里,见到吴贞仪真人的。

    经过四年的劳动改造,吴贞仪跟原主记忆里简直是判若两人。

    原主那辈子,吴贞仪一直养尊处优,又会打扮自己,哪怕到了三十多岁依旧不见显老。

    然而现在的吴贞仪,才将将二十七岁,就苍老的不成样子,甚至都有了不少白头发。

    向来优雅挺直的背脊,因为常年弯腰劳动,这时候都变得有些驼了。

    长时间的劳作,让吴贞仪再不复以往的恣意,整个人都变的有些麻木。

    听管理员说有人特地来看自己,吴贞仪木然的眼神终于动了下。

    她刚开始以为来看自己的是娘家人,再不然就是丈夫和孩子,眼里渐渐有了些神采。

    哪知道进了茅草屋,却发现是一张年轻的生面孔,不禁有些失望。

    吴贞仪这辈子还从没见过继子,因此哪怕林知言站在她跟前,她也没能认出来。

    等听完林知言的自我介绍,得知这人就是她那个长在乡下的继子,丈夫的大儿子,害的自己被抓到农场劳改的罪魁祸首,吴贞仪原本平静的表情忽然狰狞起来。

    林知言见她发疯了一样朝自己扑来,反应非常快,当即从空间里拿出一支喷剂就朝她脸上喷了几下。

    吴贞仪一个不防,把喷出来的气体吸进了鼻子,整个人顿时恍惚了一下,扑上来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看着吴贞仪一脸呆滞,失了魂的模样,林知言松了口气,庆幸这催眠药剂药效发挥的快。

    他也没想到,吴贞仪在知道他的身份后会这么激动,看来这女人哪怕改造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好好反省过自己的错误。

    林知言对吴贞仪当然不会有半点同情,确定吴贞仪已经陷入了催眠状态,担心会有人进来的林知言也不再耽搁,直接开口问吴贞仪,究竟掌握了渣爹什么把柄。

    吴贞仪这会儿迷迷糊糊的,听了林知言的问话,本能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听完吴贞仪的话,林知言皱眉,他是真没想到,渣爹居然还干过这样的事。

    贪牺牲战友的功劳,私藏金条,这些但凡被爆出来,以目前部队越来越严厉的氛围,渣爹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林知言虽然不耻渣爹的所作所为,却也有些担心。

    这个消息万一真爆了出去,不仅渣爹会受到影响,他也不可避免的要受到波及。

    林知言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门。

    看来,这个把柄也只能是个把柄,用来威胁警告渣爹还行,却不能真爆出去。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林知言便不打算再问吴贞仪别的了,伸手在她眼前挥了下,就走了出去。

    林知言离开后过了一会儿,吴贞仪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有些难受的揉了揉太阳穴,低头看了眼桌上那些没被带走的吃食,惊疑不定的抿了抿唇。

    她只记得自己被怨恨冲昏了头,朝继子扑了上去,然后被对方喷了什么东西。

    再后来还发生了什么,继子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就不知道了。

    吴贞仪又揉了揉太阳穴,对这个继子的手段有些心惊。

    他给自己喷的是什么?为什么自己对中间发生的事没了记忆?

    她那继子不是普通的乡下小子么,可方才她见到的那个少年,不论是谈吐长相还有气质,哪里像是个乡下小子?!

    压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的吴贞仪还在疑惑,继子跑来见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只是为了看她的笑话,看她现在过的有多惨?

    从劳改农场里离开后,林知言直接找了一家邮局,买了信封和邮票给渣爹写了封威胁信,塞进邮筒,寄去了部队。

    之后,林知言又去国营饭店吃了顿饭。

    只是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吃完饭从国营饭店里出来的时候,一对母女也迎面走了过来。

    其中的小女孩还盯着他看了好几眼。

    “小玉,怎么了?走快些,今天来国营饭店吃饭的人可不少,去晚了你想要的红烧肉可就没了。”

    周爱敏见女儿忽然停了下来,还伸长了脑袋不知道在看什么,不由催促道。

    宋玉洁皱着眉,继续朝那个走远了的身影看去,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不然的话,她怎么好像看见了林叔叔的大儿子?

    只是林叔叔的大儿子分明还在乡下老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所以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在周爱敏的催促下,宋玉洁很快就打消了怀疑,跟在周爱敏的后头进了国营饭店。

    林知言可不知道自己跟原文女主迎面交错而过了,吃过饭后,他直接去火车站买了北上的票。

    就在林知言踏上前往首都的列车不久,同一个车站里,从皖北驶来的火车缓缓停靠在站台。

    林裕升一脸憔悴的从车上随着人流挤了下来。

    等回到部队,稍稍修整两天后,林裕升正打算找上级继续请假去趟首都,谁知他刚出门就听传达室那边喇叭喊有自己的信件。

    林裕升半道转去了传达室,拿到信件后,发现居然是自己那好大儿寄来的。

    林裕升脸色又沉了沉,当即拆开了信。

    然而等林裕升看清楚信上写的是什么后,却吓得连忙把信合上。

    林裕升见有人好奇的朝自己这边看,根本不敢继续在外头看信,快步回到家里。

    虽然信上没有明说,只提了他那个牺牲战友的名字,依旧让林裕升的神经紧绷了起来。

    林裕升恼火又疑惑,这个秘密除了自己,就只有吴贞仪知道。

    虽然吴贞仪曾说过把这事告诉过她娘家人,可林裕升后来觉得,那极有可能是吴贞仪为了让自己放弃离婚,编出来吓唬他的。

    可是现在,他大儿子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反正肯定不是自己说的!

    林裕升这下子彻底坐不住了,难不成自己猜错了,吴贞仪真把这事儿告诉了吴家人?

    再不然,就是吴贞仪说的?

    心里有了怀疑,林裕升当即去了趟劳改农场,打算见一见吴贞仪。

    这是吴贞仪四年来第一次见到林裕升。

    看着林裕升明明比自己大了十岁,却比自己还显得年轻的脸庞,吴贞仪心中一阵冰冷。

    看来没了自己,林裕升的日子依旧过得不错。

    哪怕她用把柄威胁林裕升,保住了这段婚姻,可等她劳改结束后,真的还能跟林裕升恢复正常的夫妻关系么?

    失去了美貌,出去后以自己身上有了污点,估计也找不到好工作,她的人生还能好么?

    不过恍惚也只是一瞬,吴贞仪很快就又振作了起来。

    现在她除了死死扒住林裕升,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

    “你终于来了啊?我还以为永远都等不到你来农场看我呢。孩子们呢?你既然来了,怎么不把孩子也带来?双胞胎现在也好几岁了,他们怎么样,有说想我这个妈妈么?”

    吴贞仪有很多话想问,关于孩子的疑问更是有很多,然而不等她继续问下去,马上就被林裕升给打断了。

    “孩子好得很,你这个当妈的对他们来说又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人,他们没事儿提你干啥,早把你忘了!”林裕升不耐烦的讥讽道。

    如果说四年前的吴贞仪还有点姿色,让他还有些留恋的话,现在他对吴贞仪那点留恋终于消失无踪了。

    这副苍老憔悴的样子,哪里还有以往的半点美貌。

    说年纪比他还大,估计都有人信。

    “刚才我过来的时候,这里的负责人说前天有人过来看你,来的是不是长生?你是不是跟长生说了什么?!”

    吴贞仪被林裕升讥讽的话气的浑身发抖,听到他问起继子,当即冷笑起来。

    “怎么?看你这样子,跟你那原配生的儿子关系不太好?也是,你这样冷血无情的人,跟谁能处的好?你那儿子可不是个简单的,看样子你是在他手上吃了亏?哈哈,林裕升啊林裕升,你也有今天!”

    林裕升面色铁青的瞪着猖狂大笑的吴贞仪,愈发认定是吴贞仪把自己的把柄告诉了大儿子,这才被大儿子拿来反威胁自己。

    “哼,你高兴什么?!我过得不好,你以为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可是差点把我那儿子拐卖了的,再怎么着我好歹是他爹,他不会把事情做绝了,对你可就不一样了!”

    吴贞仪刚开始还有些疑惑,不知道林裕升跑来找自己发的什么疯。

    等从他口中得知,自己威胁他的把柄已经被他儿子知道了,不由惊讶的瞪大眼。

    原来自己失去自我意识的那段时间,居然被继子套走了这个秘密?!她居然半点都没有察觉。

    吴贞仪连忙把自己的遭遇跟林裕升说了,只是林裕升却根本不信。

    虽然他大儿子确实有点小本事,可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一喷就能控制人意识的神药?!

    他从来没听说过世上还有这种东西。

    林裕升认定是吴贞仪为了报复自己,才主动把那个把柄告诉给大儿子的,不由冷冷看了她一眼。

    吴贞仪没想到自己说真话,他居然还不信,顿时气的不行。

    他也不想想,自己跟他大儿子可是仇人的关系,无缘无故的,她做什么把他的把柄说出来!

    只是林裕升却觉得,肯定是吴贞仪记恨自己,不想让他跟大儿子缓和关系,才把这个把柄说给了大儿子,让大儿子有了反抗自己的底气。

    而自己过得不好,同样过得不好的吴贞仪肯定非常高兴。

    远在首都的林知言可不知道渣爹会产生这样的误会。

    到了首都后,林知言按照老冯信里写给他的地址找了过去。

    林知言最后在一处四合院外停下,对着四合院的老建筑欣赏了片刻,才上去敲门。

    等了一会儿,见开门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林知言愣了愣  。

    他还以为是自己找错了地方,连忙扭头看了下旁边的门牌号,发现自己并没有找错。

    林知言有些疑惑的看向对方,难不成这就是老冯提到过的小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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