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前夫直接走人了, 潘如萍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咒骂出声。
薛明丽同样一脸失魂落魄,她还满心期待亲爸会原谅她,重回以前的美好生活, 没想到亲爸这么狠心, 真的不管她了。
母女俩找不到人, 自然是无功而返,回到潘家还遭到舅妈肖红霞的一番奚落嘲讽。
肖红霞对出嫁多年的大姑子带着闺女回来常住,心里是非常不高兴的,更何况大姑子现在可没什么好名声。
她也是有女儿的人, 有这样丢人的大姑子, 还让她住在家里, 今后她女儿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因此肖红霞现在一心想将她们母女俩给赶出去。
听说薛安桢连见都不见她们,就直接去了首都, 估计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肖红霞幸灾乐祸之余, 又心生烦躁。
高兴的是, 以前总在她跟前高人一等的大姑子, 眼看着已经彻底翻不了身。
烦躁的是没了薛安桢这个接盘的, 大姑子母女俩岂不是要赖在他们家不走了?
不过想到她们母女俩当初对薛安桢那么绝情的做法,但凡是个有骨气的人,都不会轻易原谅她们, 肖红霞倒是能体谅薛安桢的心情。
只是对着冷血无情, 自私自利的大姑子和外甥女, 肖红霞可不敢长久的跟她们相处。
免得被对方抓到了什么把柄, 万一也跟薛安桢一样, 被她们六亲不认的给举报了可怎么办?
心里打定了主意, 肖红霞开始不停地跟丈夫潘天安咬耳朵, 吹枕边风。
潘天安以前对潘如萍这个姐姐,只有仰仗巴结的份儿。
毕竟姐姐两次都嫁的极好,给家里的帮助都很大。
要是姐姐没做出偷人被拉去游街的事儿,她回来住就回来住,他这个当弟弟的肯定不会多话。
可想到外头传的那些风言风语,明显已经给他几个孩子的生活造成了影响,潘天安就有些不能忍了。
尤其是外甥女薛明丽都二十郎当了,还任性至极。
住在家里的这几天,总是跟她表弟和表妹抢吃的,跟她表姐抢穿的,半点都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看的潘天安直皱眉。
在媳妇的枕边风下,潘天安也生出了要尽快将人赶出去的念头。
林知言可不在乎潘如萍母女会落得什么处境,在他的催促和安慰下,老师直到办好所有手续,买了车票登上去首都的火车,都没有提起要在临走之前去看一看薛明丽。
等上了火车后,林知言看着老师过于平静的面容,又不免替他心酸。
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就是如此吧?
未免潘如萍母女不死心,再跑来首都纠缠老师,刺激老师,林知言还联系了那位市长叔伯,请他帮一下忙。
最好时不时的让人给潘如萍和薛明丽找点麻烦,让她们再也抽不出精力,跑到首都这边搞事。
在潘如萍和薛明丽焦头烂额之际,林知言终于带着老师踏上了首都的土地。
林知言倒是还好,对重回首都没什么复杂感慨。
反倒是薛安桢,看着跟二十年前有着不小变化的首都,面露复杂之色。
也是这时候,林知言才知道,原来老师的老家就是首都这边的。
在建国前,能供应家族子弟出国留学的,可想而知老师所在的薛家也是大户人家。
只是薛家身处首都,先后遭到了军阀盘剥和战争波及,很快就落魄了下来。
薛家的子嗣又历来稀少,老师那一辈儿更是只有他和他兄长二人。
在老师出国留学不久,日寇开始侵扰华北地区,不知何时秘密加入红党组织的薛家兄长,就开始参加抗日。
可惜薛家兄长时运有些不济,于日寇宣布战败之前,在一场战争中意外牺牲。
薛安桢在跟林知言提及自己兄长过往的时候,一反先前的平静无波,语气中充满了自豪。
正是因为受到兄长爱国思想的影响,在家人全部去世,只剩他一人孤身在海外时,他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回国,打算以自己所学帮助祖国进行建设。
至于回国后碰到潘如萍,并为她留在皖省,后来心思更是大半都被妻女牵绊,无法专注研究一事,薛安桢现今想起来就是满心懊恼,不堪回首。
好在现在还不算晚,余生还长。
两人刚提着行李走出车站,就看到一对中年夫妇兴高采烈的朝他们迎了过来。
林知言一眼就认出了这二人,正是原主记忆里他父母的模样。
不过想必下放到大西北的这三年里,夫妻二人都吃了不少苦头,两人的样貌跟以前还是有着不小的变化。
好在比原文中幸运的是,他们都活着挺过了那段黑暗时期,回到了首都。
看着比原主记忆里头发花白了不少,也苍老憔悴了不少的父母,林知言压下心中的感慨,冲着对方喊了声爸妈。
宋希幕和严绮看着多年不见的儿子和老同学,眼睛顿时红了起来。
宋希幕走向薛安桢,接过他手中的行李,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至于严绮,早就满脸心疼的抱着林知言哭了起来。
虽说儿子看起来要比她预想中过的还好,不仅长高了一些,还壮了不少。
可想到当初还有些瘦弱的少年,肯定是吃了许多苦头才能蜕变到如今的模样,严绮就忍不住心疼。
自己和丈夫这三年,时不时的就能收到他寄来的包裹,不仅有吃的还有穿的,这可都是儿子从牙缝中省出来的。
自己当时回信让他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不要总是给他们寄东西,他却不听。
在亲眼见到儿子之前,严绮真担心他为了把东西省给他们,再把自己的身体给搞坏了。
林知言被严绮拉着手,满眼慈爱的盯着不放,心里不免有些别扭和不自在。
虽说他现在成了原主,也早就在心里把原主的父母当成了自己的父母,可毕竟是第一回见面,难免还有些不适应。
索性严绮是个坚强内敛的,只在林知言跟前真情流露了一会儿,情绪就收敛了不少。
等母亲严绮转头跟老师薛安桢说起了话,林知言不由松了口气。
一路风尘仆仆,回到家,林知言就迫不及待的梳洗了一番。
等从浴室里出来,快要搓下二两灰的林知言,才觉得自己浑身轻松的活了过来。
晚上的饭菜自然是十分丰盛的,这让在火车上连续啃了两天干粮的林知言,忍不住胃口大开。
研究所的老领导听说薛安桢终于来了,当即也提着一瓶酒过来,算是帮他接风洗尘。
在其他人边喝酒边谈话的时候,林知言忙着填饱肚子。
直到吃了个半饱,这才放慢了速度,安静的听着大家伙儿叙旧。
这几年的动荡,各人有各人的伤心往事,借着喝酒的功夫,几人又哭又笑的全都发泄了出来。
临散场之前,大概是有些喝高了,老领导忽然一脸神秘,压抑不住兴奋地拉住林知言。
跟他说自己前两天已经接到了上头的通知,让他参加高考恢复前的准备工作。
交代林知言既然回来了,就不要乱跑,在家里好好的复习。
接下来只等高考恢复,努力考上一个好大学,也算是了了他父母的一桩心事。
听老领导说高考可能要恢复,宋希幕夫妻都十分高兴。
毕竟当年因为高考忽然中断,儿子到现在都还只是高中学历。
虽说他下乡插队的几年没间断过学习,医学方面的知识积累了不少,哪怕直接进入研究所都行,可缺了大学学历,总归是不太好。
为了这个,严绮都惦记好多年了,如今总算让她看到了希望。
只是消息还没正式对外公布,严绮等人即便提前知道了,也不会出去乱说,免得再给老领导带来麻烦。
等送走老领导,严绮依旧激动不已。
要不是儿子才刚坐了几天火车回来,这会儿已经疲惫不堪,她都忍不住要催他快些看书复习了。
对上准备鸡娃的父母,林知言能怎么办。
即便跟他们说了自己在乡下一直没放下过高中课本,对课本上的内容早已滚瓜烂熟,父母依旧不能安下心来。
见状,林知言便也闭了嘴。
他准备等父母发热的脑子稍稍冷静了一些,再当着他们的面儿做一回习题测试。
让他们明白,自己如今并不需要继续闷头复习。
距离高考恢复还有将近一年左右的时间呢,他可不想将这么长的时间都浪费在早已掌握的知识上。
林知言打算利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跟在医药研究所的诸多长辈们身边进一步学习,乃至帮他们打打下手。
老师薛安桢肚子里的知识,这几年差不多都被他掏空了,暂时是没什么好教他的了,不代表研究所里的其他长辈们也没有。
医学对他来说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他这辈子又没有可以提供相关研究资料的金手指。
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的跟其他人多学,多提升自己。
林知言的打算暂时还没跟其他人说,眼见时间已经不早了,就招呼着老师一起去休息。
在宋家住了一晚上的薛安桢,第二天一早,就去了隔壁小院子查看。
虽说他尚未办理首都研究所的入职手续,老领导为了表示对他的看重,已经提前给他分配好了房子,就在宋家的隔壁。
由于房子才刚分配下来没两天,宋家夫妻平日里又忙,根本抽不出时间帮忙打扫整理,房子里如今不仅有些空荡荡的,还落了不少灰尘。
得知隔壁的院子被分给了老师,林知言非常高兴。
对薛安桢如今的心理状态,他还有些不太放心,能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那是最好不过。
等严绮和宋希幕夫妻去上班,老师薛安桢也去办入职手续后,林知言就帮忙把隔壁的房子清理打扫了一番。
随后又去旧货市场买了几样桌椅家具摆上。
等将各种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买齐,布置归整好,隔壁的房子才总算有了家的样子。
等安置好老师,接下来的日子里,被允许跟在研究所的长辈们身边打下手学习的林知言,心思几乎都放在了这边。
发现儿子虽然大多时间都耗在了医药研究所,高中知识也没落下,宋家父母便也不拦着他。
林知言虽说在医药研究方面是新手,但见过的后世成品药物挺多。
哪怕没有特意关注,因着极佳的记忆力,对一些药物配比和成分也有一定了解。
所以当发现研究所正在研究一种新型抗流感药物时,在他的有心引导下,这款药物的研发进度都加快了不少。
哪怕早知道这孩子在医学上是有天赋的,宋家父母还是被儿子的表现震惊了一下。
尤其是他们发现比起三年前,这孩子的大脑似乎跟进化了一般,明显比之前变聪明了许多,不免更是惊喜。
宋家父母到没有怀疑别的,只以为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儿子不管是思维能力和理解能力都变强了。
研究所的长辈们对林知言在药学上表现出来的天分,也不由见猎心喜。
要不是已经被薛安桢捷足先登,他们都想收林知言当学生了。
甚至有不少人认为,以林知言现今对药理研究知识掌握的水平,直接让他入职研究所,参与正在进行的研究都行。
只是宋家夫妻对儿子考大学的执念有些深,并未答应。
宋家夫妻听着同事们对儿子的夸赞,心里当然是高兴的。
但为了儿子以后能在研究一途上有更好的发展,学历还是必须要有的。
不然研究所里一堆研究人员不是博士就是教授,再不济也是研究生毕业,他们儿子一个高中毕业的混在里头,那得多别扭。
林知言自是懂得父母的心里。
时间就在林知言一边跟着研究所的长辈们学习,一边等待高考恢复的消息中缓缓而过。
等到了七七年十月份,如林知言所料的那般,上头正式下达了高考恢复的文件,宣布会在一个多月后进行高等院校统一招生考试。
在高考恢复的消息传开后,相比起其他人的激动和紧张,林知言依旧每天按部就班的做事。
直到高考开始的当天,才不慌不忙的进了考场。
林知言所住的大院里,几个同样要参加高考的年轻人,见他这般老神在在,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情倒是放松了不少。
等历时两天的高考结束,严绮因为心里惦记着儿子的考试结果,根本沉不下心做研究,便早早请了假回家。
知道母亲比自己还要紧张的林知言,回到家就将考试的内容全都默写了下来,并附上自己填写的答案。
严绮拿着儿子默写出来的卷子,看着上头十分标准的答案,狠狠地松了口气,紧接着就是满心的欢喜。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儿子肯定不会考的差了,可等估出将近满分的成绩,严绮还是兴奋的不行。
只是成绩还要等一段时间出来,不好太过张扬的严绮便只能暂时按捺住心中的兴奋。
目前国内药学专业排名最高的学校,自然是首都医科大学。
因此林知言在估过分数后,二话不说就填写了志愿。
以他那极高的分数,除非里头有某些猫腻,否则绝无落榜的可能,于是林知言很快就等来了政审和体检的通知。
体检结果当天出来,再加上父母早早平反,林知言的政审肯定也是没问题的,首都医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没多久就寄了过来。
在林知言收到心仪大学的通知书时,远在皖北东营村的张雅之和孟子良,也是第一批收到的录取通知书。
捧着首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二人在激动高兴之余,不免再次感谢起林知言来。
要不是当初林知言再三提醒他们不要放弃学习,哪有他们的今天?
虽然知青已经陆续被允许回城,但能以准大学生的身份回去,张雅之和孟子良只觉得扬眉吐气。
他们二人,一个是家里不受重视的女儿,一个虽然是父母疼爱的小儿子,却是被前面两个哥哥联手排挤到的乡下。
在乡下这么些年,他们差点真以为一辈子都要扎根在这里,没想到如今终于被他们等来了翻身的一天。
其他知青里也有两个考上了不错的大学,但都没有张雅之和孟子良考的那么好。
至于剩下那些没考上的知青,更是懊悔不已。
要是当初林知言催着他们学习的时候,他们也坚持下来,不半途而废就好了。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现在再怎么后悔也已经迟了。
张雅之作为知青队长,总不好像孟子良那没修口德的,用言语奚落他们不听林知言的话。
便开口安慰那些个没考上的知青,让他们抓紧时间继续努力复习。
他们虽说没能坚持下来,可终究是学习了一段时间。
等到半年后还有一次考试,他们如今差的分数并不是太多,只要好好的学上一段时间,还是很有希望考上的。
给知青们打完气,张雅之就迫不及待的辞去了知青队长的职位,开始收拾东西。
张雅之准备先回家好好跟家中的父母兄嫂炫耀一番,再去首都报到。
也让父母看看,自己这个在他们眼中没用的女儿,如今成了大学生。
将来毕业后,哪怕她混的再怎么不好,也比他们那只能在厂子里当锅炉工人的宝贝儿子强的多。
孟子良倒不准备跟父母炫耀,他是准备回去狠狠刺激刺激两位亲哥哥。
他们当初为了防止自己跟他们争家产,瞒着父母给他报了下乡名额,当时他就跟两个哥哥撕破了脸。
现在风水流轮转,自己考上了鼎鼎有名的首都大学,他那两个小心眼,嫉妒心重的哥哥知道后,还不得眼红嫉妒死?
然后张雅之和孟子良二人就欢欢喜喜的回了城。
至于身在庐州的薛明丽,她原先还打算要通过参加高考,考到首都去的。
只是等捡起书本,薛明丽才发现自己的学业这几年早就荒废了。
薛安桢没出事的时候,还会叮嘱她努力学习,教她知识的重要性。
等薛安桢下放,她就整日的跟红小兵们混在一起。
潘如萍当时一心融入新家庭,自然也没功夫管她,高中的几年她根本没去上过几天学。
如果能静下心好好学,以她的底子,说不定还有考上的希望。
可被舅舅赶出家门后,她就不得不跟亲妈潘如萍一起住进了破漏不堪,环境极差的出租屋。
小小的院子里住着一二十口人,整日里吵吵闹闹的嘈杂不已,吵得人脑子都要炸了。
这样的环境,薛明丽根本静不下心。
有一回实在被吵得烦了,恼怒之下的薛明丽忍不住跟住在一个院子里的中年妇女打了一架,反被对方打破了头。
哪怕她头上的伤后来养好了,却留下了不能多用脑,一过度用脑就容易头疼的毛病。
自从得了这个毛病,薛明丽就再也不提考大学的事儿了。
亲妈潘如萍起初倒是不死心,还想带着她去首都找亲爸,可很快就被各种倒霉事缠身,至今都脱不开身。
薛明丽正发愁要不要像小姐妹说的那样,尽快找个人把自己嫁了,好摆脱霉事缠身的亲妈,免得被她连累。
这晚上她就发现亲妈不知何时抱上了大腿,还打算跟对方一起偷渡前往港城。
在老家实在混不下去的潘如萍,甚至跟那人商量,要在临走之前再去一趟娘家,偷走老太太和弟弟的存钱,充当跑路的路费。
躲在墙角偷听的薛明丽,发现亲妈想丢下自己跟人跑路,当然是不依的。
听人说港城那边比首都还要繁华数倍,在发现亲妈有门路去港城时,薛明丽就心动了。
第二天晚上,在亲妈收拾了东西出门后,装睡的薛明丽也快速的爬了起来,捞出早就收拾好的小包袱悄摸地跟在后头。
潘如萍从废弃的狗洞钻进娘家,将亲妈和弟弟藏的钱全都翻了出来,刚从狗洞钻出来,迎面就撞上等在那里的薛明丽。
潘如萍被吓得差点惊叫出声,发现来人是薛明丽,不由有些气急败坏。
薛明丽才不管亲妈生不生气,非得要亲妈保证也带她去港城吃香喝辣的。
不然她就直接喊人,让舅舅和外婆知道她是来偷钱的。
潘如萍总不能真让她不管不顾的喊出来,只能暗骂了声冤家,让她快些跟上自己。
林知言是直到一个多月后,才知道潘如萍跟薛明丽失踪不见了的。
他倒是不知道这母女俩跟人偷渡去了港城,还以为她们是不是被人拐了,或是遭到了什么意外。
林知言纠结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把这事儿告诉老师。
老师的病情才刚有痊愈的迹象,这个时候可不能受刺激半途而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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