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 原主这段时间因为觉得屋里太过闷热,便在每天午后天气最热的时候,来到河岸边的柳树下看书乘凉。
今天他仍旧按照往日的时间来到河边, 哪知道每日都会路过的河岸, 竟然出现了个坑洞。
这才一脚踩空, 摔进了河里。
原主是不会游泳的,再加上身体自幼孱弱, 哪怕家人精心照料了十多年,依旧没好到哪里去。
落水的时间又是天气最热,村里人都在家午睡的时候,因此根本没人发现他落水。
原文里的原主落水后, 因为太过慌乱,都忘了喊救命。
只在水里挣扎了一会儿, 就渐渐沉了下去。
等被其他人发现时, 原主已经被淹死了, 尸体都从河里飘了上来。
文中对于原主淹死的原因, 是被当成了意外。
然而林知言此时看着河岸边那处突然出现的坑洞,眼神却不由微沉。
若说这处坑洞不是有人故意为之,打死他都不信。
明明昨天河岸还好好的, 又没下过雨, 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多了个坑洞。
尤其是坑洞的上头还被人刻意撒了一层青草, 做了伪装。
看那青草还比较新鲜的状态, 就知道距离对方过来洒下青草还没过多久。
不然以夏日午后烈阳的炽烈, 用作伪装的青草很快就会被晒去水分,失了新鲜。
对方必定是为了不引起他的注意, 才赶在他来到河岸前不久, 在坑洞上设下的伪装。
原主这几天在河岸边乘凉, 虽然也被不少人看在眼里,但要说对他的作息时间真正了如指掌的,除了家里人,根本不作他想。
以原主父母兄妹对他的疼爱,是绝不可能出手害他的。
结合的原文,刚重生回来不久的嫂子蔡珍珍,嫌疑就非常大了。
想到原主今日刚出门的时候,正巧碰到嫂子蔡珍珍神色匆匆的从外头回来,林知言就冷笑出声。
蔡珍珍当时看到原主时还慌了一下,随后就开口解释,说方才自己是去外头蹲了会儿茅厕。
原主那时见她眼神有些闪烁,还以为嫂子是不好意思。
他自己对上茅厕的话题,心里也有点尴尬别扭,只跟嫂子蔡珍珍打了个招呼,就匆匆走了。
现在回想起来,八成是蔡珍珍干了坏事心虚,见了他才会是那种紧张的神态,否则哪里会有那么巧的事。
只是,林知言心里有再多的怀疑,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可除了蔡珍珍的嫌疑最大,林知言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人,跟原主有深仇大恨,会对原主下这样的狠手。
因为身体的原因,原主平日里很少跟村子里的人接触,自然也没机会跟其他人结怨。
相反,原主长的白白净净,脾气温和,还挺招村子里的长辈和孩子们喜欢。
即便是那些同龄人,虽然经常被父母拿原主这个别人家的优秀孩子举例,督促他们上进,确实有些招人烦。
但因为原主身体太差,这些人对他反倒有些同情。
毕竟原主每次期末考试虽然都考得非常好,可考试过后每每都要病倒,去掉半条命。
这样的身体素质,成绩就算再好,将来又能有什么前途。
如此一来,村里的人根本没必要在他每日路过的地方设陷阱坑他。
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村子里其他人的嫌疑,说不定有人就是看原主不顺眼。
不过林知言心中还是坚定的认为,这事儿跟女主蔡珍珍脱不了干系。
原文里确实没说原主的死跟蔡珍珍有关。
直到原主死后,据说是被原主的死刺激的,蔡珍珍才被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掌控了身体。
以至于满是恶意的第二人格将他的父母姐妹,都当成了上辈子的高家人,开始了复仇计划。
但如果说原主的死真跟蔡珍珍有关,那文中提到的她被第二人格掌控后才做下了种种恶事,就十分存疑了。
不管蔡珍珍的主人格还是第二人格,在林知言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尽管没证据证明这事是蔡珍珍干的,林知言却也不打算把原主被害落水的事儿,轻轻揭过。
是因为他的到来,才避免了这具身体溺水而亡。
但在原文里,原主确实是被害死了。
做下过恶事,哪怕找不到证据,他也得让蔡珍珍陷入随时有可能被发现的恐慌中。
更何况,有查案经验丰富的公安在,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有别的发现。
但凡做过,就会留下痕迹。
蔡珍珍又不是什么老谋深算的人物,难保她在干坏事儿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就留下了什么线索。
文中原主是被当成意外溺水,根本没人想过他是被人害的,自然也不会有人去报公安,这才被蔡珍珍轻松的逃脱。
林知言身体这会儿非常的虚弱,肯定是没法亲自去镇上报公安的,只能拖着有些发热的身体,先回了家。
刚推开门,林知言就看到东屋窗户后的窗帘晃动了一下。
那间屋子里住的,是他大哥林正平和蔡珍珍夫妻。
至于躲在窗户后头偷窥的人,除了女主蔡珍珍,根本不作他想。
想必对自己没出现意外,还平安回来了,蔡珍珍非常失望心慌吧?
等会儿把事情闹大,还有她更心慌的时候。
林父林母正躺在堂屋的地上乘凉,只是今日却不知为何,心里头格外的烦躁。
根本睡不着的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只得认命的叹了口气,打算结束午休起来,去外头的麦场上摊麦子晾晒。
谁知才刚坐起身,就见到小儿子一身狼狈的推门走了进来。
夫妻俩见小儿子面色惨白,衣服皱巴巴的,上头还粘着泥巴,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得知小儿子之前掉进了河里,好不容易挣扎着爬上岸,却发现自己落水可能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在岸边挖下了坑洞故意害他,两口子顿时变了脸。
难怪他们夫妻二人先前心浮气躁的睡不着,肯定是因为小儿子差点遇险,这才有的感应。
对于林家夫妻来说,小儿子是几个子女里,他们最亏欠的。
当年林母在怀孕八个多月的时候,林父因为帮村里进城买东西,耽搁了时间,直到半夜都没能回来。
那天夜里又下起了大雨,等第二天一早听说去县城的必经之路,有一处山坡出现了塌方,据说还有人被埋在了底下。
听到这个消息的林母,想到丈夫至今还没有回来,控制不住的开始胡思乱想。
以为被埋的人里就有丈夫,受了刺激的林母只觉得肚子疼的不行。
眼看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就破了羊水的林母,不得不提前生产。
人都说七活八不活,原主出生的时候,刚好还差几天才到九个月。
看着小小的跟个猫崽子似的小儿子,林母当时都要哭瞎了眼,以为这孩子要养不活了。
等稍后得知被山体滑坡埋的人不是自己丈夫,而是其他村的人。
丈夫只是在县城遇见了老熟人,被人拉着喝酒,有些喝大了,这才耽搁了行程。
看到丈夫还好好的,林母自然是高兴的,但在高兴之余,又忍不住怨怪和自责。
既怪丈夫被人拉着喝酒,没能及时赶回来,让她白白担心,以至于生了误会。
也怪自己一把年纪了还经不住事儿,受了刺激早产,害的小儿子一出生就身体虚弱。
因为这事儿,夫妻俩都对体弱的小儿子十分亏欠。
好在经过他们精心的照料,早产的小儿子活了下来。
虽然免不了要经常生病,好歹是顺利长大了。
眼看着再过两年小儿子就要成年,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
突然听到有人要害小儿子,还差点被那人得手,夫妻俩哪里还能坐得住。
林父林保明年轻的时候在部队可是参加过不少战争的,这会儿面色黑沉,很是吓人。
想到居然有人胆大包天的要害小儿子,林保明当即询问起小儿子落水的具体经过,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林保明还能维持冷静,林母尚玉芳却是冷静不了。
尚玉芳提出要马上报公安,一定要把这人尽快抓出来。
不然对方害了小儿子一次没能得手,难保不会再害第二次。
小儿子这个身体,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报公安肯定是要报公安的,但在此之前,还要让人去河岸边保护一下现场。
免得被下黑手的那人找到机会,再把现场的线索给破坏了。
林保明出了屋子,就去喊了还在东屋午睡的大儿子林正平,想让林正平去河岸边守着。
林正平听说有人要害小弟,也非常气愤。
当即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好好看着现场,不让任何人靠近。
躲在东屋没出来的蔡珍珍得知公婆居然要报公安,心狠狠跳了一下。
她本能的就要开口阻止公婆,好在及时的回过神,这才没让阻拦的话说出口,不然肯定要引起公婆的怀疑。
蔡珍珍拍了拍差点被吵醒的儿子,忍不住烦躁的咬了咬指甲。
拼命回忆自己当时挖坑设陷阱的时候,有没有人注意到,或者是留下了什么线索。
等确定应该没什么问题后,蔡珍珍这才勉强的松了口气。
只是见公公已经骑着自行车去镇上报公安,她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担忧。
林可宁和林可缘姐妹俩被外头的动静吵醒,从屋子里出来的二人听说小哥差点被害,全都吓得不轻。
因为跟大哥年纪差的有点大,姐妹俩平日里跟小哥的关系最好。
见小哥这会儿还穿着落水的脏衣服,额头摸着也有些发烧,一个去帮忙拿干净的换洗衣服,一个去拿药倒水。
看着原主两个忙前忙后,格外贴心的妹妹,林知言想到原文里这两姐妹凄惨的结局,对女主蔡珍珍不由愈发厌恶。
得了人格分裂,可不是她害人的理由。
上辈子害的蔡珍珍那么惨的,分明是高家人。
她不去找高家人算账报仇,反害了林家一家子,这是什么道理?!
这回不论如何,他都得揭穿蔡珍珍的真面目。
不然让这么一条神经病毒蛇继续跟家人生活在一起,安全上可没保障。
在林父去报公安后,林母尚玉芳交代了林知言在家好好休息,就去村长家找了村长。
村子里如今出了害人的事儿,肯定要先告知村长,让村长把人都召集起来,好方便等会儿公安过来查案。
尚玉芳走后,林正平也出了门,打算去出事儿的河边看守。
见蔡珍珍跟在大哥林正平的后头,似乎也要去河岸边。
顾不得被烧的头晕目眩的身体,林知言连忙换好衣服,服了退烧药,不顾两个妹妹的劝阻,跟了过去。
大哥林正平就是个糊涂蛋,真要让他跟蔡珍珍一起去看守现场,万一有留下的线索被蔡珍珍趁机抹除了,他恐怕都不知道。
林知言自然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儿发生。
林可宁和林可缘姐妹俩,见小哥摇摇晃晃的还坚持要去河岸边,担心不已。
虽然不知道小哥为什么格外坚持,她们俩见劝不住,便不再拦着。
只一个留在家里看守还在睡觉的小侄子,一个陪着小哥一起出门。
村长听说有人在河岸边挖坑,还铺了青草作伪装,差点把林保明家那个最近经常去岸边乘凉的小儿子给坑死了,眉头就皱了起来。
原本还要去村支部开会,商讨交公粮的事儿,这会儿也顾不上了。
带着其他几个村干部,村长就跟林母尚玉芳一起赶去了河岸边。
村长到的时候,就看到林保明家的小儿子不知道为何,跟他那嫂子蔡珍珍僵持了起来。
蔡珍珍原本是想趁机,将河岸边那个坑洞还有青草给破坏掉的。
哪知道还不等她靠近坑洞,就被突然跟过来的小叔子拦住了去路。
对上小叔子那似乎洞悉了一切的目光,蔡珍珍不由紧张起来。
只是她很快就暗自摇了摇头,驱散了心中的诸般不安。
小叔子虽然非常聪明,但自己做的格外隐蔽,他不可能发现是自己动的手脚。
她之前虽然很不满公婆对小叔子的偏心,却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表现出来。
为了不被丈夫发现她的阴暗心思,让好不容易才缓和的夫妻关系再疏远了,她这段时间还对小叔子格外的体贴照顾。
觉得是自己想多了的蔡珍珍,在被小叔子拦住后,有些委屈的看向丈夫。
林正平觉得弟弟过于小题大做了,他媳妇刚刚只是有些好奇,想过去坑洞那边看看,又不是存了什么坏心思。
再说了,他媳妇对他弟弟挺不错的,怎么也不可能是要害弟弟的幕后凶手。
弟弟这般防着他媳妇,多伤一家人的感情。
林正平正想给蔡珍珍说说情,然而被弟弟冷冷的目光盯着,便忍不住有些讪讪的,将话咽了回去。
以前他一直觉得小弟性格太过温和,没想到今天却发现,小弟凶起来还是挺吓人的。
既然小弟这么坚持,林正平就拉着一脸不情愿的蔡珍珍退到了一边。
虽说他媳妇是出于好奇,但过去了,难保不小心就破坏了害人者留下的痕迹,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村长等人本来也想去岸边看看坑洞的情况,听说人太多,会破坏现场痕迹,便止住了脚步。
林父将自行车骑得飞快,没多会儿就到了镇上。
林父是曾经参加过革命的退伍军人,还在镇上的单位上班,公安局的不少人都是认识他的。
听说林家小儿子差点被人害的溺了水,公安局的局长当即安排了一位办案经验丰富的老公安老周,让他带着前段时间因犯了错误,从市里调过来的年轻公安谢江堰一起过去。
一行三人赶到林场村河岸边的时候,就看到附近围了不少人,都是听到消息跑过来凑热闹的村民。
村民们这会儿围在一块儿议论纷纷,很是想不通,究竟是村里的哪个跟林祁安那小子这么过不去。
只是任他们如何猜测,也猜不出来是谁干的。
实在是林祁安以前从来没跟人结过怨。
那么个温和又聪明,却偏偏体弱的孩子,得多黑的心才忍心冲他下手。
听着村民的议论,老周将自行车扎好后,就去找林知言了解经过。
至于跟他一起过来的年轻公安谢江堰,则小心的走到了河岸边的坑洞旁。
谢江堰曾看过不少西方的办案书籍。
因为过于推崇书上的查案手法,在批评国内办案手段落后的时候,不巧被市局的领导听到了。
见他口无遮拦,领导认为他欠缺锻炼,就将他发配到高禹镇的乡镇公安局,让他到基层多积累些办案经验。
自觉因言获罪,遭到领导发配的谢江堰,自然是不服的。
不过为了证明自己学习的那些查案手法切实有用,他还是很认真的在高禹镇待了下来,期待能通过办案证明自己。
只是基层的小村镇能有什么大事儿,一般找到公安局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案子,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有一件事关人命的大案。
谁知谢江堰正这么想着,就听说高禹镇下辖的小村子里出了谋杀案。
虽说被害者幸运的没有死,但将此次案子定义为谋杀案,肯定是没有错的。
看着坑洞上那一层被人刻意铺上去,充当伪装的青草,谢江堰心中愈发的肯定。
因为受害者的踩踏,坑洞上的青草有些被破坏了,但这些无根的青草分明就是从其他地方拔下,被移过来的。
检查完坑洞和伪装后,谢江堰又在坑洞周围的草地上仔细查看了起来,想看看能不能寻找到线索。
老周在从林知言那里了解到经过后,又询问了村民,想要打听一下今日中午到出事的这段时间,有谁靠近过河岸。
见村民们纷纷摇头,老周不禁有些失望。
不过最近才刚收完麦子,村民们正是最疲累的时候,大热的中午几乎都在家休息,没人出来乱晃才是正常的。
蔡珍珍本来还有些担心。
担心会不会有人看到自己去过河岸边,而自己却没有发现,这会儿却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哪知她才刚要松口气,就听到那位年轻的公安兴奋的喊了老周,说是有新的发现。
谢江堰在岸边的草地上找了一会儿,果真被他在距离坑洞不远,发现了一处青草被拔掉的地方。
本来这还没什么,可让他惊喜的是,在那处被拔秃了的草地上,他还发现了一个脚印子。
老周听说谢江堰有了新发现,连忙走了过去。
等看清楚那个残留的脚印子大小,以及鞋底的形状,心里就有了个大概。
这样三十多码的脚印,不大可能是成年男性,也不可能是小孩子。
排除了这些,只要再一一对照剩下的人,想要找到幕后凶手还是很容易的。
蔡珍珍本以为自己是安全的,可当隐约听到两位公安说起脚印子的事,她的心跳就彻底乱了。
蔡珍珍不甚自在的扭了扭脚上的鞋子。
眼见公安已经提出要一一核对村里人的鞋码和脚印,她就慌了起来。
蔡珍珍根本不想被检查脚印子,想到儿子还在家里睡觉,就借口要回去看看孩子,想以此脱身。
林正平这时候根本没怀疑蔡珍珍,见她说要回去看孩子,就点了头。
只是林知言一直关注着蔡珍珍,见她这会儿想走,怎么可能同意。
便开口说家里有大妹林可宁在看孩子,让蔡珍珍不用担心。
被林知言再次拦住的蔡珍珍,不由气怒交加。
心中的戾气差点控制不住,第二人格更是蠢蠢欲动。
谢江堰用纸将草地上遗留的脚印子拓印了下来,然后跟其他人进行对照。
很快,村子里大多数人的脚印子都被比对了一遍,转眼就到了林家人这边。
被蔡珍珍用力抓着胳膊,林正平疼的倒吸了一口气。
他扭头就看到蔡珍珍脸色十分难看,还以为她心里对自己也被列为怀疑对象不满,就开口安慰她。
说这是公安在例行公事,反正这脚印子又不是她的。
比对就比对了,不过是耽搁了点时间罢了。
蔡珍珍一口气堵在胸口,恨恨地瞪了眼丈夫。
事情真要跟她无关,她能这么紧张?
她忍不住懊恼和慌乱,当时在拔草的时候怎么就没注意,竟然留下了这么大的纰漏。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小叔子居然命大没死。
要是小叔子直接死了,公婆伤心都来不及,哪里有心思去报公安。
再不然,要是知道镇上的公安会根据脚印子查人,她之前回去的时候就该把脚上的那双鞋子给换了。
她脚上的那双鞋,跟大多数村民都不一样。
其他人穿的都是布纳的鞋底,只有她,穿的是前不久去县城商店里买的小皮鞋。
只要对比,肯定就能对比出来那脚印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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