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 贾瑚盘算自己的小金库,发现小金库里面的银子扛不住,十五万两也不是什么小数目, 贾瑚只能找自家夫人开口了。
“十五万两?你要作甚?”尼久疑惑的问道。
“你知道元春的经历,之前在甄太贵妃宫中当差, 元春出宫的时候甄太贵妃为难元春, 是皇后帮了一把, 算是我们家欠了皇后一个人情, 现在承恩侯府修建皇后娘娘省亲的别院,银子不够,便找我借三十万两,我答应借给他一半, 并且不要他的利息,就算是把这个人情给还上了。”贾瑚解释道。
“所以,你今天回来这么晚是去陪他喝酒去了,还是喝的花酒。”尼久一下就闻着出了贾瑚身上的脂粉味,她伸手,摸到贾瑚腰间, 捏起贾瑚腰间的软肉,狠狠扭了一下。
贾瑚连忙将尼久的手握住,将人抱在腿上坐着,“放心, 仅仅只喝酒,绝对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晚上任你检查。”
尼久眯了眯眼睛, 凑到贾瑚耳边小声道:“你可不要明天爬不起来耽误了上朝。”
“我觉得夫人应当早就对为夫的体力早就有一个清晰的了解。”贾瑚不甘示弱, 也同样在尼久耳边轻声道。
说完, 两人目光对视,眼神拉丝,互相不让,最后还是尼久败下阵来,道:“看你态度诚恳,就算你过关了,只不过你一次性借出去十五万是不是太多了?还不要他的利息,到时候其他人再找咱们家借银子怎么办?”
“到时候给银子的时候,我会当着其他人的面将银子给承恩侯,我们家的银子已经借出去了,自然没人再来找咱们借。反正我们家又不穷,如若所有的人情都能用金钱来偿还,那咱们合该要笑醒了。”贾瑚道。
尼久想了想,也是,自从她接手了自家相公的财产后,就真的觉得金钱只是数字,他们家是真的不穷。
晚上,尼久和贾瑚互相比划,互不认输,最后还是贾瑚技高一筹,让尼久求了饶,第二天,尼久揉着自己的腰,咬牙切齿的给贾瑚准备银子。
尼久准备好了银子,贾瑚也没立马将银子交给承恩侯,而是等承恩侯追问的时候,才将银子给了承恩侯。
贾瑚给承恩侯银子的时候,自然也没瞒着其他人,而是光明正大的给的,很快便被朝廷中的官员知道了,户部周大人向来消息灵通,最先跑到贾瑚这里来求证。
“贾大人,您真的给承恩侯借银子了?”周大人审视性的看着贾瑚,他有些不太确定,贾瑚这是站在了皇后的这条战船上了吗?贾大人现在圣眷正隆,真要入局,是不是太早了一些,最起码也得再等等吧,等下面的皇子长大,再看看皇上是什么反应。
而且大皇子并不出众,听大皇子的师傅们说,大皇子在读书上并没有什么天赋,四书五经常常是背诵了又忘,武艺更不出众,大皇子也十多岁了,去狩猎的时候,自己打到的猎物寥寥无几,更不要说兵书。
以大皇子现在的表现来看,文不成武不就,只占了一个中宫嫡出,还是长子的身份,底下的皇子和大皇子年岁相差得有些大,因为大皇子比较平庸,也不得皇帝喜爱,因为中宫嫡出又是长子,以前很大一部分重视礼法的大臣不是没有请立大皇子为太子,但是都被皇帝给压了下来,很显然,皇帝对大皇子的表现是不满的,这时候贾大人站队大皇子为时过早。
贾瑚叹了口气,无奈回答道:“没办法,当初我妹妹出宫,欠了皇后娘娘一个人情,现在承恩侯有困难,就当是还人情了。”
听到贾瑚这样回答,周大人恍然大悟,难怪,是为了还人情,他就说贾怀瑾又没疯,这么早就入局,用银子来还人情这笔买卖也不亏。
很快,贾瑚借承恩公银子是为了还人情的消息传播了出去,皇帝自然也是知道了。
“陛下还用宣召贾大人吗?”钱良问道。
皇帝摇了摇头,道:“朕就说贾怀瑾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当初贾怀瑾他妹妹离宫,明明是朕的命令,可是这个人情贾怀瑾却记到皇后头上,这种感觉还真是微妙。”
“没办法,陛下当时也不能自己出面,只能让皇后娘娘出面,皇后娘娘也废了些功夫,这个人情,贾大人自然要记在皇后娘娘头上。”钱良道。
“罢了,小事儿而已,太上皇和忠顺那里有什么动静?”皇帝问道。
“太上皇那里还是不见外客,至于忠顺亲王,这些日子去甄太贵妃宫中去得勤,至于商量什么事儿,慈安宫上下口风都很紧,而且,也只是甄太贵妃和忠顺亲王闭门密谈,咱们的人也打探不出来。”钱良回答道。
皇帝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其实探子打探不出来皇帝也能知道甄氏和忠顺在密谈什么,无外乎是在讨论如何见到太上皇,将他要动勇毅侯的消息递给太上皇。
他动勇毅侯的动机太过明显,忠顺虽然不聪明,他身边自然有聪明的人,自然能猜到他的意图,只不过就算是能猜到又能怎么样呢?他也只是想看看太上皇是什么反应,只要太上皇不在了,忠顺身边那一系列人他都会拔除掉。
“母妃,父皇知道了吗?”忠顺不安的问道。
甄氏眉头紧锁,“按理说你父皇应当已经知道了。”甄氏一早就想办法让人把消息泄露给了太上皇,那人也说太上皇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有动静,这也太奇怪了,不符合太上皇一贯的行事风格。
“那父皇那里怎么没有动静?难不成父皇不管了?”忠顺十分的不安,左都御史也在询问他情况,如若勇毅侯出事,他这边没有合适的人统领京畿卫,那京城的护卫全部都会在皇帝手中,他的一切想法都将是空谈。
“绝对不可能,你父皇当了那么多年皇帝,即使成了太上皇对皇帝也没完全放手,压制了皇帝这么多年,现在他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甄氏自认跟着太上皇这么多年,而且她还是祖母根据太上皇的性格喜好特意调&a;a;教出来的,自认是比任何人都了解太上皇。
只可惜,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帝王的心意,向来不是一成不变的。
太上皇看着宫人找出的东西,他先伸手摸了摸,然后他拿过宣纸,一页一页翻看起来。
“这是珏儿三岁的时候,朕亲自给他启蒙,握着他的小手,一横一竖的教他写字,那时候他的手指骨头软,一横一竖写得歪七扭八的。”太上皇拿着宣纸对身边的老太监道。
跟着太上皇多年的老太监双目含泪,道:“陛下,睹物思人伤神呀,奴才还是给您收起来吧,您身体还没好利索呢,等您以后再看。”
“珏儿的这些东西,日后随朕陪葬吧!”太上皇环顾了一眼四周,全部摆放着司徒珏的东西,从他小时候练字的字帖,再到他从小到大的衣服,再到他的配饰,满满当当的摆放了一宫殿,这些都是太上皇吩咐人收起来的,进入全部拿了出来。
“陛下,太医都说您的病已经好了,怎么说起糊涂话来了,您身体健康,什么死不死的。”老太监反驳道。
“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朕老了,应当活不了两年了,这些日子,朕总是梦到珏儿,他年少的样子,鲜衣怒马,笑的恣意又张狂。还有他后来被朕逼疯了的样子,他质问朕,既然不想让他继承皇位,为何又要封他为太子。”太上皇颓废的坐在了椅子上,他伸手拿起一旁司徒珏的衣裳抱在了怀中,他压抑了多年的眼泪终于落下。
老太监也忍不住了,用衣袖擦着自己的眼泪,只是眼泪却越擦越多,怎么样也止不住,他是看着太上皇和先太子一步一步走向父子反目的,先太子是第一任皇后娘娘所生,皇后娘娘和太上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人一起长大,感情深厚,那时候太&a;a;祖皇帝还在,太上皇还是太子,年轻气盛急于证明自己,亲自领兵四处征战,留下还是太子妃的皇后娘娘在京城,替太上皇分担属于太子的政务,直到太&a;a;祖皇帝驾崩,太上皇才回到京城继承皇位。
太上皇继承皇位后,太子妃自然也成了皇后,可是,领兵打仗惯了的太上皇又怎么忍得住寂寞,乖乖呆在宫中当皇帝,又一次,鞑靼进攻中原,太上皇再也忍不住,丢下皇后,领兵北征,皇后只能再次从后宫站出来,替太上皇分担政务,不成想,皇后娘娘这时候已经怀孕,而且胎相不稳,只是太上皇北征,为了稳定军心民心,皇后让太医院瞒着,直到六个月后,皇帝平安归来。
皇后娘娘因为怀孕时胎相不稳,太上皇北征她又操心政务,最后她难产而亡,只留下先太子。
太上皇觉得亏欠了皇后,是自己和先太子害死了皇后娘娘,刚开始太上皇并不喜欢先太子,可是,先太子越长越大,也长得和皇后娘娘越来越像,太上皇再也忍不住,抱着太子哭了一场,然后将太子接到自己身边,亲自照顾太子,等先太子三岁后,太上皇亲自给先太子启蒙,他又亲自给太子挑选师傅,亲自给太子挑选太子妃,对于先太子的事情,亲力亲为,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太子跟前。
先太子也不负所望,长成了翩翩公子,模样和皇后娘娘极像,文采盖世,心绪豁达,对人包容仁慈,深受文武百官的爱戴。从什么时候变了呢?大约是有一次宴会,有官员夸耀先太子,日后定能和太上皇一样成为一个明君,先太子是怎么回答的呢?他说他日后希望能成为超越父皇的皇帝,让政治清明百姓和乐。
这样的话让一个生命走向苍老的帝王听到后是怎样的感受呢?受到刺激的帝王怒了,原本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先太子跟前的太上皇变了,他开始扶持其他的儿子,开始打压先太子,这让从小到大立志成为明君的太子挫败,让从来没有承受过挫败的太子崩溃。
不管做什么都只得到太上皇不满的太子最终受不了崩溃,他开始自暴自弃,对于自暴自弃的太子太上皇没有加以劝导,反而是不管不问,这让太子沉沦更深,直到后来,朝廷越来越多官员说大皇子才有太上皇之风,太子行事狂悖失格,要求太上皇废掉太子,改立立下战功的大皇子为太子时,太子彻底疯狂了。
太子开始反抗,开始打压其他的皇子,直到不死不休之时,太子回过神来,他的目光落到了太上皇的身上,然而太子的这次逼宫都在太上皇的意料之中,太上皇早就做好了准备,等待着太子的到来,然后瓮中捉鳖,只是,太上皇没有料到太子疯狂的那样彻底,那次狩猎,太子最先抓住了跟着去的几个皇子,在太上皇的人马控制住局面让太子放人的时候,太子笑了,笑得那样云淡风轻,似乎一切都放下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太子放下了,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太子缓缓的从衣袖中抽出了匕首,众人的心又提了起来,太上皇让太子放下武器,可是太子的动作更快,如同一只雨燕一样,银光闪过,匕首落在皇子们的脖子上,转眼间,太子将被俘虏的皇子全部给杀了,荣国公贾代善出手阻拦,可是太子的速度更快,他杀完皇子后还将荣国公贾代善给砍伤了。
太子握着滴血的匕首对荣国公道:“师傅,教孤武功的就是你,虽然孤自暴自弃,沉溺酒色,师傅你怎么也忘记了,孤是你最优秀的学生呀!师傅,你已经老了!”
荣国公倒下后,太子又对陷入惊诧中没醒过来的太上皇说道:“父皇,你自诩一切尽在你的掌握中,即使孤发起的逼宫也在你的掌握中,那孤就让您知道,也有您掌握不了的。”
太子说完哈哈哈大笑,随即自刎而亡。
皇帝回到京城,去了东宫,东宫没有一个活人,原来太子早就知道他的逼宫就在太上皇的意料之中,只要他逼宫,就会被瓮中捉鳖,太子已经看出了太上皇的手段,其实只要太子不动手就不会有事,可是,太子还是动手了,即使知道自己一定会失败,他还是动手了,所以,他走之前,将东宫所有人都毒死了。
那时候太上皇才知道,太子所说,太上皇掌握不了的东西并不是太子和几个皇子的死亡。
太上皇强忍悲痛,收拾了协助太子叛乱的乱臣贼子,太子太傅张大人得知太子身死,在府中自尽,张太傅的夫人随之而去,而张太傅的长子被大皇子的母家泄愤而杀,张太傅的二女儿,得知噩耗,难产而亡。
太上皇知道,太子的死和张家无关,可是难免迁怒,可是张家家破人亡,只剩下了张家三子和一干妇人幼子,而且张家长子死的凄惨,张家三子心灰意冷地说要带着嫂嫂侄儿回兰陵老家的时候,太上皇同意了。
一时间京城血流成河,据说,城北的菜场,大半年后还散发出血腥气。
而贾家,被太子刺伤的荣国公贾代善引发旧疾亡故,贾赦因为妻子难产而亡,一蹶不振,将爵位给了儿子,只因为太上皇亲自赐的恩侯二子,又另外封了一个一等将军,宁国府的贾敬,也因为太子离去,消极起来,将爵位让给了儿子,去山里求仙问道去了。
处理残局后,太上皇再也扛不住病倒了,为了大庆的江山,太上皇只能将四皇子扶上帝位,一转眼,那件事就过去了十几年了。
或许是太上皇年纪大了,这些年,太上皇一直在惦记太子殿下,在皇帝颁布了某项政令后,太上皇会私底下和他说,如若太子殿下还在,太子会怎么做,一切都没有如果了。
回忆结束,老太监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安慰道:“陛下,快别伤心了,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见到会心疼的。”
“他们应当恨死朕了吧,朕对不起皇后,如若不是朕任性,执意要亲征,也不会不知道皇后怀了身孕,更不会让已经怀孕的皇后替朕担惊受怕,还要大着肚子替朕处理政务。朕也对不起太子,害得他从小就没了母亲,还被朕逼得走了那条不归路,他以前是多好的孩子呀,跟着张太傅学文,跟着代善学武,谁不夸他一句文武双全,他外出私访看着受苦的百姓,也会难过得吃不下饭,他若成了皇帝,必定是让政治清明百姓和乐的明君。”太上皇说着,眼睛又忍不住泪奔了。
老太监抽了抽鼻子,强忍住眼泪,安慰道:“不会的,娘娘和太子都是极好的人,他们知道陛下有苦衷,定然不会怪陛下的。”
太上皇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抓住老太监的手腕,目光直视着老太监,带着些许的期待,问道:“不会怪吗?”
“当然!”老太监肯定道。
太上皇看了许久,或许是看到老太监眼睛中的真诚,他放开老太监的手,又放下太子的衣服,佝偻着身体,蹒跚着向卧室走去。
等太上皇离开,老太监连忙指挥宫人将太子的东西全部都收起来,别再让太上皇看到了,他自己则跟去了卧室,太上皇站在卧室的窗前,目光定定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陛下,风口凉。”老太监劝说道。
太上皇看着窗外,没有离开,良久之后,他突然道:“陪朕去一趟千鲤池吧。”
“陛下,您病才好呢,千鲤池风大。”老太监担忧道。
“无事!”太上皇带着老太监又去了千鲤池。
“娘娘,刚刚侯爷传来消息,贾大人已经将银子给他了。”于嬷嬷前来禀报。
皇后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银子到位了,本宫倒是要看看,贵妃和淑妃那两个贱人要怎么同本宫争。”
于嬷嬷有些为难道:“但是贾大人那边只能借出十五万两,侯爷那里的银子还是有些不够的。”
“十五万两还不够?”皇后瞪大眼睛道。
“侯爷粗算了一下,需要三十万两才够,娘娘您不知道,现在京城的物价上涨多少了,特别是修建园子的木料、石料、摆件这些,侯爷问您还有没有其他办法。”于嬷嬷道。
皇后眉头又皱了起来,“哥哥怎么只找贾家借了十五万两,贾家富贵,可以多借一点的?”
“侯爷原本直接找贾大人借了三十万两,可是,贾家即使富贵,贾大人也没办法一次性拿出这么多来呀,荣国府没有分家,孩子又多,马上他们家的孩子就要成亲了,明摆着这借出去的银子一时半会儿的收不回来,总不能将家里的银子全部借给侯爷,贾大人说这个银子不着急,也不用算利息,等侯爷手中宽裕了再还就行。”于嬷嬷道。
皇后听到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罢了,本宫这里还有一点银子,你找人给哥哥送去,剩下的,如若真的没办法的话,就把一些不必要的屋子空着,保证几个主要的屋子里齐全也就罢了,只是动作要快,务必在那几个女人之前回去。”
“那些银子可都是娘娘的嫁妆呀!”于嬷嬷惊呼道。
“也只是一时为难罢了,日后总会再存起来的。”皇后叹了口气。
“侯爷那边还想问您一个问题,贾瑚现在在朝中势力愈发稳固,咱们这个人情只用来借银子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于嬷嬷道。
皇后又叹了一口,道:“如若是贾瑚正经欠下本宫一个大人情,本宫自然不会随意拿来借银子,嬷嬷也知道,放元春出宫是陛下的意思,只不过后宫的事情陛下不便插手,这才让本宫得了这个人情,而且元春出宫已经是板上钉钉,本宫也没有费什么功夫,这时候用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于嬷嬷一想,倒也是这样的,便不再提这件事。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