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找死。
宫凌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 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真对她动手。
想着,白雪的脚步又不自觉慢了下来。
她其实有些担心生气的宫凌。
刚刚隔着那么远都能看清他眼中的红血丝,排除眼睛过敏,极大的可能是一夜没睡。
她虽然是不辞而别, 但她那么大一个人了总不至于会出什么意外, 宫凌应该不至于会担心她到这种地步, 连夜出来找她……吧?
——早知道就应该在手机上留言,玩什么不辞而别。
白雪眉头紧锁, 干脆停下脚步。
要不……打电话给郑浩旁敲侧击一下, 问问宫凌到底什么情况?
拿出谢落给她的手机,犹豫片刻, 又把手机放手。
她没有郑浩的手机号码,这下真不能怪她。
还是先把谢无赦的事情搞定, 再考虑儿女情长。两者兼顾太过耗神, 失败风险也大。
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她不再犹豫,朝自己的目的地出发。
四周没有什么行人监控, 一个人独自行动的白雪,直接放飞自我。仗着自己肢体动作柔软协调,用上各种闪身跳跃, 精准无误的避开脚下的黄泥坑。
远远看去,就像飞跃在沼泽地活力充沛的燕雀。
一心搞事情的白雪,如果分心抬头望天,就会发现天空之中, 一枚眼球大小的物体正在迅速移动。
移动方向不偏不倚,正好对着她头顶的天空……
——
夜幕降临。
冷清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白雪混迹在人群之中, 低调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她要找一个叫陈恩的女人。
原著后期里有提到,陈恩从小受谢无赦迫害,十岁时被谢无赦厌弃封杀。被女主无意中遇到,成为女主指控谢无赦最重要的人证,并提供了有效的物证。
陈恩手中掌握的证据是偷偷藏下来的,因害怕被谢无赦找到报复,只能装疯卖傻躲在贫民窟里,不敢轻易信任任何人。
白雪今天想要做的,也不是一下子就将陈恩说服,让她站出来指控谢无赦。而是按部就班,打算先获得她的信任。
以同为受害者的身份。
绕进闹市的边缘街道,四周开始散出一股浓浓恶臭水沟气味,道路边角时不时又各式各样的垃圾烂菜叶,并开始时不时出现衣衫褴褛拾荒的老人小孩儿。
这里是真正的平民窟。
她忍不住蹙起眉,对谢无赦的憎恨再一次加重。
他光鲜靓丽舒舒服服的住在大别墅中,而陈恩却被逼迫到只能躲在这样混乱不堪的地方苟延残喘。
这种人渣,真是让人一天都无法忍受下去。
两个小时后。
白雪走出贫民窟街巷口,站在路灯的阴影下,看着不远处熙熙攘攘的夜市。
世界一下子分明开来,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正如她此时的内心。
一半灵魂冷静自持的分析着,如何最快将谢无赦送进去。
另一半灵魂却是在不停叫嚣,管什么律法规矩,直接将谢无赦一刀了了完事。
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借着薄弱的月光,看清自己手腕上新出现的指甲划痕。
那是不久之前,被忽然发疯的陈恩抓的。
白雪见到了陈恩。
也看清了陈恩那张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但还能隐约看出年轻时轮廓的脸。
那是一张与上辈子的女演员白雪相似的脸,特别是那两片樱唇,连侧脸上翘的唇珠弧度都极其相似。
——可如今,那两片樱唇唇瓣翻白,嘴角割伤痕迹明显,恐怖如斯。
白雪难掩痛苦,捂住脸,竟懦弱的希望,自己从没见过陈恩。
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在她自认为胎穿快活的这二十年里,竟然有那么多人,因为她,而无时无刻承受非人的折磨。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这些年她活得如此心安理得,一个噩梦都不曾有过?
为什么……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这个可怕的事实?
白雪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抱紧自己,缓缓蹲下,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没入脖颈间,冰冷一片。
脑海里陈恩撕心裂肺的声音还在不停回荡……
——“那些后面被包养的十七八岁女孩儿,长相都与我相似啊。”
——“原以为我是他心中最特殊的那一个,直到有一天,我也被他厌弃。”
——“原来我也不是他的特殊,他心中的那个特殊,早已经死了。”
——“谢无赦就是一个疯子,为了一个死人,疯狂地报复着这个世界!”
——“可那个人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将恶魔留在人间!”
——“为什么不把那个恶魔也一并带走!!”
字字诛心。
眼泪还在滑落,白雪想放纵自己将哭声宣泄出来,但心中那股越来越强烈的恨意,让她将涌到喉咙的哭声死死压抑住。
恶魔尚在人间,她有什么资格哭!
白雪神色逐渐转为冷静,双手并用的擦掉脸颊上的泪水,站起身——
一件带着暖意的外套从天而降。
熟悉的气息让她忡怔住,等回过神时,人已经被轻巧不失温柔的打横抱起。
是……宫凌啊。
她的身体已经养成了习惯,被抱起的那一瞬间,双手自发自觉的环抱住对方的脖颈。
原本压制住的情绪瞬间被破防。
她咬咬唇,喉咙哽咽,低低叫了一声:“宫凌。”
“嗯。”
低沉沉的男声就在她耳边回荡,带着令人安心的穿透力。
颤抖不安的心,在这一刻找到了归属,竟然奇迹般开始自我调节平复。
身上的外套还有他身上那股让人心安的好闻气息,驱散了附近臭水沟的异味儿。
白雪双手用力,紧紧抱住男人,将自己的脑袋彻底埋在对方的肩膀处,任由眼泪汹涌而出。
在这个温暖又极具安全感的怀抱中,放纵自己脆弱一次,应该没什么吧。
紧紧相拥的姿势,不容忽视的强健有力的心跳,渐渐传递到她心里。
温暖,安全,可靠,令人安心。
这个人明明前不久还在跟她生气。
这会儿倒是……挺温柔。
白雪小声啜泣着,孩子气十足的一边哭一边将泪水全部都蹭在对方宽厚的肩膀上。
许久。
她才沙哑着嗓音,又叫了一声:“宫凌。”
男人脚步不停,“我在。”
白雪又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话音落下,人也停了下来。
白雪一怔,刚想抬头,就感受到重心一晃,眼前也漆黑一片。
“回去。”
车门关闭的声音和男人的声音同步响起。
眼前恢复光明,他们已经坐进加长车厢后座中。
车窗外是行人渐渐稀少的街道主干路,说明他们正在离开闹市范围。
白雪脸色微变,连忙想挣脱出对方的怀抱,“等等,我还有事没做完,现在还不能走!”
“白小姐请放心,我们已经邀请陈恩小姐到京都城做客,你可以随时见到她。”
车内隔板开启,郑浩的脸从副驾位置露出,面上一副例行公事的样子。
白雪错愕不已,“你们邀请陈恩去京都城干什么??”
郑浩点了点左耳上隐隐露出一角的耳麦,继续公事公办道:
“我们为陈恩小姐筛选出最优秀的心理治疗师、整容师,最迟后天到达京都城,并拿出最合适的治疗方案。当然,到时候我们也会尊重陈恩小姐的意见,将选择权留给陈恩小姐。另一位凤凤小姐此时也已经在前往京都城的路上,住处都已经安排妥当。您随时可以见到她们。”
什么……情况?
白雪拔剑四顾心茫然,脑子打结了一会儿,不是很明白郑浩刚刚话里的意思。
陈恩和凤凤,被带走了?
刚刚还撕心裂肺拒绝作证、拒绝她的到来的陈恩,怎么可能会忽然改变主意,跟他们走?
直到隔板被合上,车内只剩下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一股凉意莫名爬上心头,白雪猛一激灵回过神,发现自己此时的处境十分不妙。
抱着她的男人为什么不说话?
明明上了车,车内位置那么空,为什么还不放开她!
诡异的气氛当头笼罩,被凶狠的猛兽盯上的森冷令她整个人都坐立不安起来。
她试图想要从男人腿上下来,但双手刚用力,就被一股强力扯过去,整个人都往后倒。
——被压在了座椅背上。
她心下大惊,要开始算账了吗?!
男人如钢铁牢笼般的手臂就撑在她两侧,炙热的气息一寸寸朝她靠近,蛮横不讲道理的侵占她的空间领域。
“不让我插手,转头却和谢落一起对付谢无赦?”
已经抬了一半要推开对方的手,被这句充满危险的话震慑住。
宫凌知道她找陈恩和凤凤,是为了对付谢无赦,所以郑浩才会说那些话?
也对,郑浩是宫凌的特别助理,一切都听宫凌的命令行事。
可宫凌怎么会知道她要对付谢无赦?还知道得那么清楚,连她让谢落去找的人都知道。
跟踪她?
不。
她一路都谨慎行事,时时刻刻留意四周的动静,可以十分肯定并没有人跟踪她。
白雪满心疑惑,想要开口提问,视线就不受控制地被男人近在咫尺的薄唇吸引住。
车内的灯光微弱,不知道是不是紧张到产生错觉,她竟然觉得这两片薄唇有些性感……
想亲。
细小的吞咽声在静悄悄的车内突兀响起。
白雪一愣,反应过来,连忙脑袋后仰,脸颊发烫,窘迫不已。
都这种时候了她怎么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男人危险的气息停滞,似乎也感到了意外,压制她的手力气松了一些,视线微垂,打量着她,俊美轻扬,“怎么?”
“没、没什么。”白雪掩饰自己的失态,撇开头回归正题,干巴巴地解释:“我和谢落只是合作关系。我要谢无赦进去,谢落要谢家主权,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么。”男人收敛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右手忽然抬起,精准无误的落在她脸颊上,片刻,声音隐藏着一抹微不可觉的愉悦,“刚刚想什么,脸都红了。”
白雪:“……”
这个狗男人翻起脸来快得真叫人措不及防。
她红着脸一把拍下脸上的大手,“你管我在想什么!快起开,你压到我了!”
“是管不着,不过……”宫凌紧盯着她,眼眸渐渐转为幽暗。
白雪警惕的抬头后仰,“不过什么?”
男人嘴角微勾,“我人就在你眼前还能让你……想入非非,是我的错。”
白雪:“?”
她傻了眼,还没明白过来,眼前一暗,炙热的气息已经覆盖在她脸上。
是她刚刚肖想的薄唇,正一分一厘地在她的唇瓣上覆盖专属烙印。
——果然和她想象中的一样,唇是软的,贴起来像……柔软的棉花糖。
唔,还挺甜……心甜的那种甜。
茫然失措的心,直到此刻,才算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彼岸。
……还好,宫凌没有生气,没有被她气坏。
白雪不知不觉闭上眼,享受这片刻的轻松。
然而,柔软的棉花糖毫不留情的抽身离开。
她立即睁开眼,不满的情绪还没退尽,就毫无防备的撞入男人过于漆黑锐利的黑眸中。
前不久才远距离看到过的红血丝,再一次清晰无比的出现在她眼前。
心跳停止了一瞬。
只见男人性感的薄唇缓缓勾起一个冷漠的弧度,寒意甚至让她打了个寒颤。
“已经约好下一位,不能失约?”
“!!”
白雪大脑卡壳了一下,这种时候还能搁这儿秋后算账你还是个男人吗!
但事实证明,宫凌不仅是男人,还是个非同一般的男人。
他嘴角带笑,眼底寒冷,开始算账,“还找谢落帮忙,逃出医院。”
“什么逃不逃,话也、也不能这么讲……”后面声音因为男人的靠近而消失。
男人抓住她的手腕,往下探索,手指紧扣住她的,似一道量身定制的枷锁。
“明知道谢落另有所谋,身无分文还敢跟着他跑来都城。就那么相信他不会害你,还是——喜欢他?”
后面那简单的个字,夹枪带棒,掺杂着狂风暴雨欲来的巨大危机。
白雪竟有种出轨被逮个正着的诡异感,费了好些心神才强迫自己正视重点。
其他可以暂且放一边,最后那个问题……
她声音微弱地反驳:“什么喜欢,我和他就单纯的合作。”
原本想说,她和谢落就是简单可以聊得来的朋友。加上同情谢落从小就被谢无赦迫害,以及他未来反派的遭遇,白雪对他一直怀揣弥补的私心。
但也只是弥补的私心,再无其他,更不存在什么喜欢不喜欢。
“而且,也不是身无分文,我还给自己留了后路。”
她抓住了谢落的弱点,可以随时拿捏,这是她的底气。
另一点,她也在网上给江墨尘他们留了信息。
不出意外,最迟明天就能收到他们寄过来的‘支援’物品。
“你所谓的后路,就是找自身难保的韩蓦和江墨尘?”宫凌冷笑一声,仿佛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白雪吃了一惊,“自身难保?阿蓦和阿尘他们……怎么了?”
男人的眼神变得十分可怕。
她连忙稳住心神,韩蓦和江墨尘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真出了事情,他们也会想办法第一时间联系她……
宫凌将她脸上细微的变化收进眼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心头的妒火,“白雪,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你宁愿找上秦森,找上谢落,找上韩蓦……就是不肯找我。”
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无人敢轻视的男人,在她面前露出这样挫败、还掺杂一些嫉妒的情绪。
她胸口发闷,心想:你是我喜欢的人。
但在谢无赦没有彻底进去之前,她不敢透露自己的儿女情长。
——被她连累的人已经足够多,不能再增加了。
不仅是宫凌,就连韩蓦和江墨尘,唐一婉……她放在心上的人,都不能随便暴露。
她已经吃过一门亏。
曾经在娱乐圈,她也有一个交往甚好的女星好友。
她们性格相合,在娱乐圈内惺惺相惜,相互督促彼此珍惜自己羽毛。
不想却被谢无赦抓住了这点,威胁她妥协。公司也无所不用其极,各种拉踩通稿炒作。
最后她的好友抑郁退圈出国,而她,仍然被困在娱乐圈,终日靠工作来麻痹自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白雪再也不愿重蹈覆辙,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谢无赦拿捏的机会。
在谢无赦没发现她就是上辈子的演员白雪之前,她要先下手为强。
思绪千回万转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白雪强迫自己坚强起来,低下头躲开宫凌的视线。
就当自己在出演一部惊天狗血疼痛偶像剧。
“宫凌,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你非要我把话说清楚,最后连同学都做不成?”
车内的气氛霎时间降到冰点。
她硬着头皮不敢退缩。
宫凌又生气了。
无法抑制、毫不掩饰的强烈愤怒,几乎将车内的空气燃烧干净。
男人的喉咙微微滚动了一圈,漆黑的眼睛中翻滚着滔天怒火,眼神死死盯住她:“你的意思是,我被拒绝了?”
白雪只敢小幅度点头,“是,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她现在就是在作妖,作得她自己都想忍不住痛扇自己两巴掌的那种。
能把人生吞活剥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宫凌深深吸了一口气,视线紧盯着她,“看着我再说一次。”
为什么要找虐?白雪垂眸,克制心尖的麻意,决心反而更加坚硬。
她自然无比的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不躲不闪,甚至还平淡的露出礼貌微笑,“宫凌,我们真的不合适。无论是家世还是性格,包括对未来的规划,都走不到一起。没有尽头的未来,不如及时止损,不是吗?”
明明处境落于下风、被按在刀俎上为鱼肉的女人,还敢用这样云淡风轻的语气。
他气得气血翻涌,然而气到极致,反而越冷静,“现在才说不合适,不觉得迟了么。”
白雪继续微笑,“也不算太迟,我建议你现在就可以将我放下车。等回学园,我会主动申请回祁国——”
话音被忽然抵近的男人打断。
下颚被钢铁般坚硬的大手捏住,她被迫仰起头,身体往前扑向男人的胸膛,抿成生硬弧度的薄唇压下,落在她额头。
一触即分。
她睁大眼睛。
近在咫尺的男人眉眼低敛,轻声慢语道:“这样也叫不合适?”
他们比情侣还亲密的亲吻拥抱过几次,还多半是她开的头……白雪无言望着他,清澈的眼睛中闪烁着点点心虚。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讽刺,大手再一次用力,一个轻吻落在她鼻尖上,“这样也算吗?”
她眼睫不安的颤了颤,隐约意识到男人的意图,开始扭头试图挣脱,“你先把我放开!”
“或者,”宫凌恍若未闻,嘴角徐徐勾出一个浅浅的笑,眼神却愈发的毛骨悚然,落在她轻颤的红唇上,“这样呢?”
她心下大惊,瞬间爆发的不安引发巨大惊恐,失声道:“不——”
但迟了。
掺杂着滔天怒火让人头晕目眩的吻,强势霸道的剥夺她呼吸的权利。
男人如同贪婪的吸血鬼,将她浑身的力气瞬间吸干,手脚发软心慌意乱,毫无反抗之力。
不出片刻就城池失守,败得一塌涂地,唇齿被搜刮了个干净。
在意乱迷情中,白雪用薄弱的意志力努力睁开眼,再次撞入漆黑深邃的眼睛中。
宛如见鬼,尖叫声全被男人吞噬入腹。
她绝望得只能自欺欺人的闭上眼,却怎么也无法将男人眼中翻滚着阴鸷戾气的阴森可怖画面驱逐掉。
是她从未见过的,可怕的……宫凌。
突然,染上彼此温度的薄唇辗转而下。
钳制力吓人的大手松开,炙热的吻顺着她的下颚线慢慢缱绻转移。
白雪惊恐的瞪大眼睛,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男人带着浓烈的报复性,在她敏感娇弱的皮肤上落下重重的痕迹,仿佛要将她的皮肤烫坏。
致命弱点的命门被允了一口,她敏感到浑身颤抖,无助溃不成军的娇声软语,从两片红肿的樱唇中发出。
“唔……”
周遭的空气稀缺,因缺氧而激发起求生的本能,令她一心扑在呼吸空气上。
以至于等回过神来时,男人已经一口咬在她脆弱的皮肤上,牙尖刺破皮肤,尖锐的刺痛刹那间蔓延。
“啊!!!”
白雪痛得失声发出尖叫,尾音缭绕,又被密封性良好的车厢包围得严严实实。
车子还在平稳前进。
除了罪魁祸首,无人察觉她正经历着什么。
男人缓缓松开嘴里的软肉,保持此时绝对控制的姿势,像是披着绅士皮囊的瘾,君子,声音沙哑掺着浓浓诱惑,“你看,我们是这样的合适。”
他嘴角噙着笑,谪仙一般俊美勾人的模样,眼神却残忍至极。
白雪被吓得两道娥眉紧蹙,原本白里透红的小脸此时煞白一片。
与被欺凌掠夺后,娇艳、欲滴的红唇,眼角泛红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轻而易举的激起人们潜藏在心底的破坏欲。
男人眼神越发幽暗,里面隐约有一抹情绪在翻滚,“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修长白皙的指尖慢慢描绘着她脸部的轮廓,又顺势而下,残忍至极的点了点她脖子上已经泛出血花的牙印。
在白雪想开口却发声艰难的可怜眼神里,他眼中的笑意渐浓,缓缓说:
“白雪,以后少说那些话,我听了会不高兴。一不高兴,总忍不住咬点什么。”
白雪:“!!!”
你他妈是属狗的吗!!
——
白雪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这绝对不是她认识的宫凌!!
唇瓣上还依稀残存他碾压过的余温,脖颈上的齿印还时不时传来阵阵刺疼感。
她将身上的外套紧紧包裹住自己,浑身僵硬的靠在男人宽厚的胸膛前,藏在外套里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摸被按疼的手腕。
以及手腕上的……银色手环。
宫凌不接受她的拒绝,态度强硬,霸道不可理喻。
她不确定这是玛丽苏原著对男主的设定,还是……这本来就是宫凌本身的性格。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宫凌已经彻底远离他们刚相识时,斯抬斯敬的时期。
她怕她再坚持拒绝下去,宫凌会变得她越发不认识的、可怕的样子。
到那时候……谢无赦一定会察觉。
这样下去不行。
白雪眉头紧拧。
谢落给她的手机此时还静静搁置在她的口袋里,她想拿出来给随便一个人打电话发短信,转移自己混乱不堪的思绪。
但——
她只是试图换一个姿势,男人强势有力的手臂就会收紧,将她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车内气氛再次调动而起。
“还有半个小时到酒店,疼也忍着。”
男人语气从容,毫无愧疚之意。
白雪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脖子上的皮肤被咬破了皮。
冷静!
他看似平静,但实际还是在气头上,不能再把人惹火了。
白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恼火,试图和对方讲道理,“我要留在都南城,你能不能听一下我的想法?”
“好,”男人不做思考的点头,甚至还想好了后续,“那两个女人也留在都南城,你想见随时可以。”
白雪额头青筋跳了跳,“我的意思是我留下,你回京都。”
宫凌沉默了秒,主动的,双手齐齐发力,将她抱起,换成另一个侧坐的方向。
只听见他逻辑清晰、有理有据的开口说:
“不必担心我、甚至是东宫集团会被谢家报复连累。这些年谢家以凶猛的趋势成长壮大,东宫集团都有看在眼里,时刻对敌友对立局面做出多种应对方案。哪怕他动用谢家全部实力,也撼动不了东宫集团的十分之一。”
东宫集团那么强?白雪吃了一惊,无法确定这是他过于自傲的说辞,还是原著与现实不符。
……不过原著似乎,确实也没提到,谢家可以与东宫集团抗衡。
但谢无赦是最后的反派,害宫凌重伤的罪魁祸首。
白雪抬头想反驳,又听见他说:
“也不必担心我会被谢无赦那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私下报复。他虽是谢家真正的掌舵人,但背地里不服他的大有人在。他敢有异心,不用我动手,谢家都能将他拖垮。你要是不反对,我现在也能让谢无赦自己将自己送进去。”
白雪:“……你说得挺轻巧。”
合着你的意思就是谢无赦在你眼中,就是弱得不堪一击!而我这么郑重其事的将谢无赦当成死敌,就是浪费时间!
被小看的不甘心以及被戳破心意的心虚双双涌出,她气不顺扭过头,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宫凌耐着脾气,“白雪,我只是想帮你。不会被你连累,也不怕被你连累,更不用担心我。”
白雪立即被激起逆反之心,“你少自作多情!谁担心你啊!”
她气急,说完了,忽然有些茫然。
原著里的男主,动不动就乱吃飞醋、和女主各种误会你瞒我瞒,虐心虐身。
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宫凌这个正牌男主就眼神犀利、逻辑清晰、还神通广大,她想做什么都会被看破?
难道是她的演技,已经退步到这种被人一眼识破境界??
“好,你不担心我,是我担心你。”
男人说着,将她的手腕从外套中拉出来,握住的位置,正好是银色手环的位置。
白雪茫然的心神立即被抽紧,不动声色的垂下眼帘,揣测男人的目的。
幸好男人只是动作停顿一秒,又顺着手环的位置上挪,停留在小臂内侧上。
他语气无奈,“你这只手倒是多灾多难,上次的伤疤还没褪,这次又添新伤。”
“……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白雪咬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再怎么不愿承认,也忍不住问出声,“你监视我?”
宫凌不否认,“也不算监视。”
在白雪越发失望之时,宫凌带着她稍微往前倾身,长手拉开一侧的柜子,拿出一方型纸盒递给她。
“东宫集团旗下的科技实验室前不久研发出来的迷你无人机,主要用于险要地域和边境安全侦查。实验品昨天才送到我手上,考虑到你想自己对付谢无赦,就把它带过来。没想到刚好派上用场。”
白雪:“……?”
白雪憋着一口气,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无语凝噎了半响,才艰难挤出一句:
“所以,你把它带过来,本意是为了让我更方便对付谢无赦,但因为我跑了,你就改为用它对付我?”
宫凌稍作思考,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也可以这么说,但不是对付你。那片平民区因为拆迁闹出不少乱子,我的人无法随时跟着你,派这个小东西确定你的安全更方便快捷。”
又见他忽然眼神一冷,将纸盒随意丢在一旁座位。
捏起她另一只手腕,两个纤细的手腕对齐对比,言语中尽是威胁:
“他们拉过你的手?”
这里的‘他们’是谁,实在值得仔细体会思索。
白雪不知道他脑子怎么转的,话题跳跃那么严重。但探知危险的雷达系统发出急促的警报,于是真诚又严谨的板着脸,“没有,我都是用脚踢的他们。”
车内静止了秒。
男人冷哼一声,放开她的双手腕,警告道:“以后离他们远点儿。”
“……哦。”白雪将双手重新藏回外套中,大脑几乎可以自动翻译他潜藏的意思:算你识相。
又想到自己在林小小家里一番胆大包天、作死的海王豪言壮语,求生欲突突作祟。
她不自然的微笑,“我先前是胡说八道的,就想把你气走,你……别误会,我和谢落、秦森就普通朋友关系。”
“我还不至于看不出你的用意,但那些话别再让我听到。”宫凌冷着脸,眼中迅速闪过一丝阴鸷,又被垂下眼眸掩饰干净,“就算是胡说八道,我听了也会不高兴。”
“……应该也不会有下一次了。”白雪在男人没发作前,又说:“既然你不肯回京都,那我们商量商量一起对付谢无赦的事情?”
宫凌不肯走,白雪也不敢再气他,只能改变路线。
赶不走他,那就拉他一起。明面上还是要当陌生人,暗地里……随便他好了。
反正好过他这么大动干戈,费心费神的红着眼睛来找她,扰乱她的计划。
宫凌哪里看不出她转移话题的意图,没拆穿她,“你打算怎么做,光是你现在找的这两个人,还不足以让谢无赦永远待在里面。”
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全盘托出自己的计划。
最后总结:“我要谢无赦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那些被他迫害过的人,都应该得到应有的补偿。”
宫凌摸摸她脸颊,在她唇上亲了亲,“好。”
她的计划得到了男人的认可。
车内的气氛因为两人把话说开而变得温和了不少。
白雪又和宫凌讨论了一些计划中的细节,以及需要增添哪些人手。最后一再强调谁都不许擅自行动,这件事情才告一段落。
关于她前不久为什么蹲在巷子里哭的原因,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
即将到达今晚要入住的酒店时,白雪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她一言难尽,看着面容俊美的男人嘴角勾着笑,将手机拿走,打开车窗——
“等等你别冲动!”
白雪急的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你把手机丢了我还得另外花钱重新买一个还给谢落,何必多此一举……要不咱们直接还给他?”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戳到了宫凌的笑点,他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笑了笑,“也好,那你接吧。”
一股凉意顺着她的背脊往上爬。
她小心谨慎的拿回手机,在屏幕上划了一下接通电话。
还没来得及开口,身边的男人就已经语气慢斯条理的替她说出会面的酒店地址。
车子刚巧不巧停下。
男人眼中闪烁着隐晦不明的光芒,动容温柔地帮她整理身上的外套,“我抱你下车。”
宣布主权的小心机简直不用太明显。
她差点儿没翻白眼,十分嫌弃:“幼稚!”
宫凌扯了扯嘴角。
白雪:“……抱抱抱,你随便抱!”
手机那端的谢落都硬生生被他们气笑了,直接把电话挂断。
狗男人阴谋得逞,将她抱下车,手机还稳稳在她手中,没抢走丢掉。
这种无脑吃醋才真正是玛丽苏男主该有的样子……吧?
白雪有点怀疑人生。
幸好宫凌还做个人,酒店房间还是开的一人一间,没再像医院那样同一个房间。
折腾了一晚上,她又累又饿,偏偏脖子上和嘴唇上都有咬伤,吃饭的时候恨不得将宫凌当成嘴里的饭菜一阵撕咬。
对面的男人云淡风轻,时不时给她夹菜。
最后赖在她的沙发上,非要等她洗完澡出来帮她脖子的伤口涂药。
“我自己也可以擦,不用你帮忙。”
男人不为所动,捏着棉签沾着碘伏消毒她手臂上的指甲印,动作轻巧难掩珍重,像是在对待什么稀有宝物一样。
经历过车上的事件,白雪现在对宫凌已经起了男女之间的警惕,生怕他再次发疯。
幸好他只是安安分分帮她涂药,十分绅士的将她浴袍衣领拉扯好,不让春光露出。
直到最后,他忽然从背后将她抱住。
“刚刚在车上,吓到你了”
白雪一愣。
“我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但一般只有在气极的情况下。以后,我尽量克制,不再伤你。”
低沉沙哑的好听男声中,多了一抹歉意。
白雪顿时想到自己在密闭的车里恐惧又无助的心情,见男人承认错误,隐忍多时的委屈立即浮上心头。
美丽的桃花眼水雾渐生,闪烁着盈盈弱弱的幽怨。
“你还敢提,刚刚真的吓死我了!宫凌你自己看看我嘴巴,再看看我脖子,你还是个人吗你,这都下得了口!……??看、看什么看,眼神往哪里看!闭眼!转头过去!你……”
最后的话在男人越发炙热的视线中收音。
白雪警惕的捂住脖子,措词一点儿也没客气:“十二点了,赶紧滚!”
宫凌微眯了眯眼。
她壮着胆子,玉白的小手攥成团做出威胁,“再不滚我动手了,别以为我真不敢甩你耳光,你也不想想你今天都干了什么好事儿。”
今天他真的把她吓到,换成其他人,早被她按在地上狂揍一顿。
“……那你今晚好好休息。”男人适可而止,只是眼中还明晃晃写着惋惜。
临走前还不忘趁她不备,索取一个甜美的晚安吻。
就短短几天不到,这个狗男人以强势的趋势入侵她的世界,赶都赶不走。
室内陷入静悄悄的一片。
白雪光着脚来到落地窗前,窗外灰蒙蒙的一片,月亮不见踪影,一如她的心情,被染上一层灰暗。
谢无赦的恶心,那些因她而受罪的无辜女孩儿带来的负罪感,以及宫凌今天的怪异……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她头脑发胀。
她需要一个更详细完整的计划,一个有宫凌介入还能全身而退的计划。
绝对不能……让谢无赦与宫凌有机会面对面对上。
也决不能,再让谢无赦祸害人间!
她一脸沉重,也不知道在落地窗前站立了多久,直到头昏眼花,才拖着发麻的双腿回卧室躺下。
明天还有一场硬仗,她得打起精神来才行……
不出分钟就睡着的白雪,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又因为太困,什么都没想起来。
酒店楼下,宫凌神色冷峻地将黑屏的手机递给谢落。
后者神色诡异,“白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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