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衣帽间, 硬生生被白雪折腾成兵荒马乱的战场。
偏偏某些人还一点儿也没体会到她的焦虑,一而再再而三的碍手碍脚。
白雪忍不可忍,踹了一脚。
“宫凌你让开!别挡着我!”
男人脸色不是很好看, 按住她涂唇釉的手,又挡住了镜子,语气幽幽,掺杂着怨气,“化那么好看做什么。”
——这女人在他面前从来不花心思打扮。
“废话,不化妆好看一点我还特意化丑吗?”她挣开他的手, 往旁边侧了一步, 继续照着镜子涂唇釉。
换好衣服她都没有多少时间化妆, 只能简单的打个底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更好一些。
上好唇釉后,白雪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一番,从柔弱女子转身一边成为难掩青春浪漫的知性女人。
尤其是不点而红的樱唇微微透着青春的粉色,唇珠上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光泽, 增添几分若隐若现的神秘感。
——无声散发出任人采撷的诱惑 。
宫凌后槽牙磨了磨,喉咙微滚, “我父母见过你的照片, 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女人。”
“他们见过是他们的事情——哎呀你好烦!快走开,不然你先下楼,我很快就好。”
白雪可嫌弃死他这副怨夫的样子, 她这是去见他的父母,人生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见家长,她光想想就紧张到爆。
要是宫凌的父母和电视剧里的豪门一样,丢给她一张支票让她离开宫凌——啊,宫凌的身份,支票的额度应该开得挺大的吧?
那她待会儿要是被给支票, 她是要接还是不接?
正当白雪还在思考待会儿怎么以不变应万变时,宫凌拿出振动的手机看了一眼。
“人已经到楼下了。”
白雪惊了惊,连忙确定镜子里的自己穿着打扮没有丝毫失礼的地方,最后深呼吸为自己打气,转身——
被宫凌一手拉住,堵住呼吸,一路亲吻按到镜子上。
嘴边被当成果冻又吃又吞的白雪睁大眼睛,明白对方的目的后,十分无语。
他依然蹙着眉,黑沉沉地眼瞳里隐约有占有欲翻涌,势必要将她唇上刚涂上的唇釉都吻掉才肯罢休。
这个狗男人,简直是跌进抠门字眼里出不来了。
等了一会见他还没有放开的意思,白雪狠狠用脚踩了他一下,重获自由后,恼怒不已地瞪着他:“哪有你这样专门吃别人唇釉的 !”
原本那层水润的粉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红透饱满的唇。
——看起来更诱惑了。
但也更能显示出她的归属权。
宫凌虚心的接受批评,“就这样,下楼。”
然后根本不给她重新补妆的机会,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抬起长腿转身就走。
白雪都快气死了,恨不得咬上他几口,“我就涂个口红都算不上的唇釉,你至于吗!”
男人眼神幽怨,“白雪,我嫉妒我父母。你每次见我从来不会花心思精心打扮。”
白雪:“……?”
你确定你是个正常人?
她又好气又好笑,连戳他的肩膀,“那可是你的父母啊!我第一次见他们,拿出最好的形象是基本礼仪吧?你连这个都嫉妒,讲点道理好不好?”
“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根本不在意我的感受。”
这是什么怨念级别发言?
白雪感到十分震撼。
要不是他们已经走下楼梯,她还真想继续跟他理论。
细微交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白雪就克制不住自己紧张得心跳加速,连忙拉了拉宫凌,“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宫凌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见她神色紧张,才露出一丝笑意,低头亲亲她的额头,“我父母并不是不好相与的人,你不必紧张。”
“那是你的父母,你当然不紧张。”白雪又拉住他,“快帮我看看,衣服有没有哪里乱?”
“你是最好的。”
“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算数。”
“你本来就好。”
“……算了,他们在里面了是吗?”
磨磨蹭蹭间,他们已经来到声音的来源之地。
那是装修极为奢华的茶艺室,里面时不时传出对话声,声音不大,光是听就能感觉到说话人的声音十分温和。
“不紧张。”宫凌搂紧她的肩膀,带她走进茶艺室。
茶艺室主座就坐着一男一女,看起来约莫四十来岁,容貌保养得当,气质文雅从容,正和站在一旁的与福交谈,举手投足处处透着雍容华贵。
看到他们过来,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朝他们招招手,语调十分温和。
“白雪来了,快过来坐下,很早之前就想过来瞧瞧你,一直没找到机会。”
又是很早之前。
白雪怀疑宫凌这边的亲朋好友都认识她,而她谁都不认识。
心里想归想,白雪还是老实跟在宫凌身边,在茶座前坐下,尽可能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温软不卑不亢地礼貌问候:
“叔叔、阿姨好,初次见面,我是宫凌的女朋友白雪。”
“诶,你好。”
然后一张支票伸到了白雪眼皮子底下。
白雪眼皮一跳,就听到宫家一家之主、资产数亿的豪门大佬宫羽,用浑厚沉着的气泡音大笑两声:
“儿媳妇,这是我和你阿姨给你的一点儿见面礼。等过几年你们结婚,叔叔再给你包个大红包。”
白雪:“……”
她一言难尽的看了眼支票上数不清的数字,开始怀疑自己以前看过的豪门剧本是不是都是假的。
见她呆愣愣地,谈吐举止优雅矜贵的宫家主母卫风雅、脸上温和的笑容渐浓,“白雪千万别紧张,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瞧到你就打从心里感到高兴。”
宫羽附和:“是啊,一直想说早点和你见面,但宫凌这死心眼儿非不同意。”
支票推到了白雪面前,大有你不拿也得拿的意思。
见面礼拿十几亿是不是过分了?
白雪还没从怀疑人生从走出来,身边的宫凌就已经代为决定,将支票收起,语气淡淡地说:“明知道我不同意,还不请自来,两位的修养呢?”
“宫凌。”刚刚还爽朗愉快的语气,一对上自己儿子就十分冷硬强势,“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宫凌走当然是不肯走的,牢牢握住白雪的手一动不动,宣布主权:“父亲,这是我的女朋友。”
“她也是我未来儿媳妇!”
两个成年男性就这个问题,开始展开不见硝烟的争执。
卫风雅见怪不怪,习以为常,起身绕过茶桌来到白雪身边,微微弯腰语气温和地询问:“要不要陪阿姨去园子里走走?”
“好的,阿姨。”白雪刚想站起身,就被手上的束缚给收拢了回去。
宫凌沉着脸,不赞同道:“外面日头大,你乱跑什么。”
卫风雅微笑:“只是在阴凉底下散步。”
白雪配合的点头。
宫凌还是不愿意放人,时刻还谨记riki20这个潜伏的死敌。
最后还是在白雪一再坚持下,才放开手,但也有规矩:“就在窗外的位置,别走远。”
——敢走远,我亲自去逮回来。
——就你问题最多。
白雪差点儿没忍住翻白眼。
比起面上虽然温和但难掩一身雄霸之气的宫羽,白雪更愿意和气质高贵雅丽的卫风雅相处。
两人从最近的情况到感情进度的话题侃侃而谈,很快消除了初次见面的隔阂。
“白雪,别怪今天我和你叔叔突然过来,实在是宫凌那小子将你藏得太紧。上回你生病住院,我们就想着来看看你的,但以竹说你情况不太稳定,还不适合见面,才拖到今天。”
白雪不好意思极了,“应该是我和宫凌主动拜访两位才是,您说的是哪里话。”
“别,主要是我家那小子高攀了你,我和你叔叔都非常担心那小子会不会有哪些地方没做到位。白雪啊,阿凌他除了脾气差点儿,其他都挺好的。”
白雪:“阿姨过誉了,宫凌他……非常好,是我高攀了才对。”
“你可千万别说这种话,在我们家可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就安安心心和阿凌在一起,其他订婚、婚礼方面都交给叔叔阿姨。”
白雪:“……”
这话我没法接。
只能露出羞涩的微笑。
而卫风雅则越看眼神就越炽烈,像极了终于把儿子“嫁出去”的老母亲,尤其是看到白雪明艳典雅的美丽的样子,盼嫁之心更急切。
眼见走到另一块花园区域,白雪脚步一顿,想到茶室里肯定还对她虎视眈眈的宫凌,不动声色地转移了方向。
“阿姨,我们到那边走走?那边的睡莲池睡莲开得极好。”
已经活了大半辈子的卫风雅哪里看不透她的小心思,眼角都漾出两道细细的笑纹:“好啊,我已经许久见欣赏过睡莲,公馆这边我记得还有一株极为珍贵的睡莲品种。”
“是万维莎,阿姨。您这边请,注意脚下。”
穿过两侧珍贵名花中央的鹅卵石小径,来到有着鬼斧神工之境的假山睡莲池旁,光是附近的空气都能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莲香。再靠近一些,更是整个人都心旷神怡起来。
“看来公馆被维护得很好。”
“是,宫凌可能有什么强迫症,时不时就让佣人们整理园子,光我住在这里几天不到,就见他请佣人由上至下由里到外将园子修整了三次。”
“那可不,他从小就有这个毛病,对属于自己的东西都特别严谨,一丝差错变动都不允许有。”
严谨都是委婉了,明明就是占有欲强。
白雪心下想着,视线不经意间落在地上的一处闪光点上,一怔,只觉得魔怔了一样,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蹲下、身子,拨开被碎草掩盖的位置。
“怎么……?”卫风雅下意识也微微弯腰探头,刚想开口询问,就见白雪已经收回手。
她脸上神情无异,摇头浅笑道:“是我看错了,不好意思,阿姨。”
她说着就要站起身,可还未完全直起腰,就被眼前一黑弄失了方向,整个人都往前摔去。
前面就是睡莲池。
照这个趋势,她会摔进去。
“小心!”
手臂被紧紧攥住。
白雪头昏眼花,努力抬头,才发现是卫风雅紧紧抓住她,试图将她拉住。
但卫风雅哪里能拉得住一米七二的白雪。反而被白雪一带,也顺着惯性一同往睡莲池倒去。
——白雪倏然睁大眼睛。
养尊处优的贵族宫夫人,在即将摔下莲池之际,忽然发力,和她换了上下位。
白雪被卫风雅紧紧护着,没有水的冲击,落水不到十秒,就被撑起浮出水面。
她呆愣愣地,下意识喃喃:“……为什么。”
卫风雅会游泳,很快在睡莲池的淤泥里站稳脚跟,刚好听到她喃喃自语的话,连忙扶住她,下一秒又脸色大变。
白雪已经缓缓闭上眼,整个人因脱力而渐渐向后仰下沉。
“来人!!”
耳边又是一阵阵水声以及女人尖锐的呼喊声。
白雪浑浑噩噩间,费了不少力气,才听清了一句——
“……先救白雪,别管我!”
有力的臂膀将她托住上,紧接着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是宫凌啊。
那刚刚将她托起来的人是……
“父亲母亲,你们快上来。”
白雪愣了愣,原本就混沌的头脑,越发混乱起来。
为什么……是先救她?
——
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东宫公馆,此时出现了片刻的兵荒马乱,佣人保镖脚步匆匆,车辆驶入驶出,厨房油烟机重启。
宫凌急色匆匆地抱着浑身滴水的白雪大步进入别墅,头也不回的命令:“叫医生!快!”
早已察觉不对劲的郑浩连连点头,“少爷,医生已经在过来的路上,您还是先帮白小姐换身衣服吧!”
白雪三天两头发烧生病,这会儿忽然掉池子里还昏迷过去,只怕是又要开始了。
宫凌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在走到楼梯尽头时,才想起交代一声:“别忘了准备父亲母亲的换洗衣服。”
“好的,少爷!”
等人进了房间,郑浩守在门口,拿出手机一番吩咐布置,“……再去调取监控,查清楚白小姐和夫人为什么会掉入睡莲池。”
好好的见家长,怎么就整这么一出呢,真是令人头大。
——
医生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情。
宫羽夫妇急急忙忙换了一身衣服就过来,连湿漉漉的头发都没来得及擦拭,紧张到不行的等待医生诊断。
拥有资深资历的中年医生满脸严肃,又是听诊又是把脉翻眼皮,丝毫不畏惧房间里过于冰冷紧张的气氛。
一旁的宫凌拳头紧握,咬牙切齿道:“究竟怎么回事!”
卫风雅也抑制不住紧张上前一步,“是啊医生,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晕倒了呢?”
医生又严肃着脸重新帮白雪把脉,静听了一分多钟,才收回手,看向宫凌,眼中闪烁着几分指责,语气沉重道:
“少爷,恕我直言,怀孕前三个月胚胎还不稳定,为了避免造成意外流产,我不建议您继续与白小姐同房。”
医生的话让屋里的所有人都愣住,半响也没回过神来。
最后还是宫羽老成持重,第一个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医生你是说,白雪怀孕了?!”
“白小姐怀孕半月有余,今早我收到的通知过来为白小姐检查身孕,难道……”医生嘴角抽了抽,视线在一旁还冷着脸的宫凌身上扫过,“你们还不知道白小姐怀孕了?”
卫风雅又想笑又忍不住发脾气,伸手推了推还冷着脸呆着的傻儿子,没好气道:“你还傻愣着做什么!你女朋友怀孕了!”
气氛略微凝固。
宫凌恍若未闻,直到被推了两下,才缓过神来,漆黑的眸子里七分惊喜,三分不敢置信,整个人看起来还傻里傻气的,全无平日里的矜贵冷酷。
他吞了吞口水,有些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母亲,您刚刚说,白雪怀孕了。”
他的声音十分干涩。
卫风雅心头一软,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苏医生的医术高超,毋庸置疑。”
只是收回手后,她语气渐渐严厉:
“我听说你这段时间一直和白雪在一起,如果怀孕是在你们计划之内,那身为母亲我无话可说。但这次怀孕若是意外,你色令智昏没有考虑到安全与责任,让白雪怀孕,那母亲就得严厉批评你。等白雪醒来,你最好跟她道歉,并尊重她的意见,这个孩子要不要留下来,最终取决于她,明白吗?”
一旁的宫羽欲言又止,好不容易有孙儿,怎么能不要呢!
可惜被自家夫人瞪了一眼,只能作罢,把话憋了回去。
卫风雅心里也是一千个一万个叫嚣把乖孙儿留下来,但她也经历过年轻早婚早孕的痛苦,不希望白雪也去经历。
白雪才二十岁,在青春最好的年华怀孕,无疑是对人生的一种赌博。
年轻人,应该有更美好的未来。
宫凌沉默了好半响,艰难生涩的点头:“……好。”
真好。
怀孕,生下他们的孩子,白雪就再也不会离开了。
高大英俊的男人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大手紧紧攥着,漆黑深邃的眼睛中,竟隐隐有水雾闪烁。
宫羽拍拍自家夫人的手,又冲苏医生示意一眼,一同退出房间。
等到了楼下,卫风雅立即招呼来与福佣人,熟练无比的吩咐公馆女主人怀有身孕,公馆里大大小小角落都需要注意什么,要准备什么,连带细枝末节都被她一一列出来。
听得一旁的宫羽咂舌不已。
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
——
白雪怀有身孕,又经历超额的同房之事,在睡莲池边猛然起身时,导致短暂性脑缺血发作,才会晕倒、摔进睡莲池中。
昏睡修整了小半天,才悠悠转醒。
她已经睡过好几天的房间焕然一新。
处处都弥漫着少女浪漫的粉红色,连布局摆设都偏向童风艺术型。
睡在她身边的男人盖着与他气场极为不搭的粉红色软被,头枕着蕾丝粉色枕头,就连他身上的睡衣都是粉色草莓图案。
白雪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闭上眼睛慢慢回想,记忆的最后好像是她掉进了睡莲池,然后……
卫风雅伸手拉住她,还将她护在怀里,让她毫发无伤。
混乱的思绪渐渐收拢。
她小心翼翼地拉开宫凌的手坐起身,双手环膝,靠在膝盖上,心情复杂极了。
除去宫凌,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二个毫不犹豫将她护住的人。
第一个是尹雅蓝。
第二个,卫风雅。
可为什么呢?
尹雅蓝毫不犹豫护住她,是因为她是尹雅蓝的女儿。
卫风雅……
她连卫风雅的儿媳妇都还算不上,甚至只是第一次见面,相处时还彼此都还带着拘谨约束。
为什么——
“雪。”
腰间被炙热的手臂搂住,白雪怔了怔,心猛地一跳,迟疑地低头,“你刚刚……叫我什么?”
男人单手撑在粉色的蕾丝边枕头上,另一只大手紧紧搂着她,俊美绝伦的脸庞在粉色映射的光线下温柔得不像话。
他眉目深邃眼瞳漆黑,一瞬不瞬地仰视着她,缓缓开口说:
“我们先订婚好不好?”
白雪:“?”
我可能真的在做梦。
白雪闭上眼,捏了捏太阳穴,试图将极度混乱的思维整理好。
却被腰间软肉忽然被拿捏的酸麻吓一大跳,浑身哆嗦了一下,眼中的迷惘也瞬间消失。
她重新低头瞪着始作俑者,“你在说什么梦话?还有,咱们这个房间是怎么回事儿?你——”
她一言难尽地环视一圈满屋子的粉色,实在找不出比较委婉的形容词评价,只能说:
“我这一觉醒来究竟错过了什么?”
宫凌眨眨眼,深邃的眼瞳再无遮掩其中浓烈爱意,“你错过了一件大事儿。”
白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被吊胃口的恼火,“你说,我听着。”
腰间的大手往回收了手,停在她微蜷缩的上腹上。
白雪一怔,一个诡异的念头浮起。
“你别告诉我……”
“是,你怀孕了。”
男人的声音逐渐沙哑,泄露了他苦苦压抑的情绪。
再也按耐不住撑坐起身,从身后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大手一下又一下,温柔到极致的抚、摸她的小腹。
“这里,有了属于我们的孩子。”
白雪如遭雷劈。
而男人恍若未觉,继续声音沙哑低沉的说:
“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再也没有人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我们终于在一起,生生世世,形影不离。”
“白雪,我爱你。”
白雪整个人都是混乱的,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直到炙热的吻渐渐从额头、眼睛、鼻尖,最后落在她唇角处,她才条件反射的一手捂住宫凌的嘴。
懵懵懂懂地问:“你刚刚说,我怀孕了?”
男人的声音从她的指缝中传出,“嗯,怀孕半个月,应该是在我们第一次的时候。”
白雪:“……”
白雪:“??”
白雪:“!!”
白雪的神情从疑惑转为惊愕,最后转身愤怒。
说好的先不要孩子的呢??
“雪,我错了,但为了我们的宝宝,别生气好不好?等你月子稳一些,你想怎么打怎么骂我都行。”
宫凌拿出自己最真诚的认错态度,甚至还觉得不够诚恳,继续道:
“在宝宝生下来之前,我都任你差遣,说一不二,好不好?”
什么任她差遣说一不二!
白雪气得转身抡起拳头捶了他几拳,还不够泄恨,干脆抓起他的手臂,在肉最多的小臂部分狠狠咬了一口,直到尝到血腥味才肯罢休。
气冲冲地丢开他的手,爬到床沿下床,“我要和你分手!!”
原本诚恳道歉的男人倏地沉下脸,动作如风紧紧抓住她,将她拖回床上,搂回怀中,眼睛的眸色变得暗沉无比,甚至隐约有红光闪烁。
明明行为上是那么强势可怕,但语气却依然温和,“白雪,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白雪手脚一僵,错失最佳挣扎的机会,只能撇过头,咬牙切齿道:“我要和你分手,没有两个小时绝不复合!”
没有两个小时……
男人喉咙滚动,低沉沉地声音从喉咙溢出,“时间太长,再短一点好不好?”
“做梦!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你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根本就不尊重我!”
她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住。
“你太过分了!”
孕妇的情绪本来就容易敏感。
宫凌谨记医嘱,连忙手忙脚乱地将她搂在怀里又亲又哄,“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你惩罚我分手两个小时是对的。我接受惩罚不讨价还价,可以吗?白雪,原谅我,好不好?”
越哄就哭得越凶的白雪立即得寸进尺:“不可以!我改主意了!今天都不可能复合!”
宫凌:“……”
起码不是真的和他分手。
宫凌压下眼中疯狂叫嚣的阴霾,心软成一团。
“好,我接受惩罚,今天分手,明天复合。”
白雪立即推开他:“那你还不快从我床上滚下去!”
“好。”
下床老老实实站在一旁,主动接受罚站。
白雪又缓和了一下情绪,才抹掉脸上的泪水,撑起身子慢吞吞下床,双脚刚落地就忍不住打了个颤。
宫凌眼疾手快地立即冲过来将她搂住。
“你——”
“分手前,先让我帮你洗漱换衣服好不好?父亲母亲还在楼下等我们一起吃晚餐。”
白雪眼皮一跳,音量不自觉提高:“那你怎么不早说啊!”
“……是我的错。”他虚心接受问责。
“快点!别让叔叔阿姨久等了。”
那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于是,原本应该 “分手”冷战各过各的小情侣,又亲亲密密搂搂抱抱的洗漱换衣服。
白雪发现,不是主卧室楼层画风变了,而是整个东宫公馆的画风都变了。
唯美浪美的童风粉色色调充斥着整个古堡别墅,所到之处都铺垫上了柔软粉色地毯,踩在上面仿佛踩在云端之上。
——就算扑到地上都感觉不到疼吧?
白雪一言难尽地在宫凌小心翼翼地陪护下走下楼,经过还在忙碌修饰的佣人时……
“白小姐好。”
“白小姐您小心些。”
“诶诶白小姐这边灰尘重,您往那边走走好吗?”
“白小姐您先过,我们待会儿再弄。”
……
她身边的男主人仿佛成了透明人,她所到之处全是开口闭口白小姐恭敬又难掩欢喜的态度,让她一再怀疑自己是不是拯救了地球。
被无视得一干二净的男主人没有丝毫不满,甚至理所应当,继续为她开路。
“雪,我抱着你走好不好?前面是会客室,路障有很多。”
“不好,我要自己走。还有,”白雪气哼哼地抬了抬下巴,“你不要叫我雪,肉麻!”
男人眼中笑意闪烁,“好,老婆。”
“闭嘴吧你!!”
她恨不得三步化作两步,将身边的男人甩开。
好不容易来到餐厅,发现宫羽夫妇还没有来。
宫凌先帮她拉开椅子,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坐下,又拿了一条粉色毯子盖住她的双腿。
“父亲母亲应该快下来了。”
“哦。”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不少精致极具艺术特色的餐具器皿,并都拥有统一的色调——粉色。
白雪眉毛抖了抖,没忍住,“究竟是谁出的主意,把整个公馆都弄出这种小公主粉?他是心里住着童话故事吗?”
宫·出主意本人·凌:“……”
而敏锐抓住男人沉默这一瞬的白雪,顿时恍然大悟,不禁有些好笑,“你是觉得我肚子里怀的女宝宝吗?弄一屋子粉色,也不怕宝宝视觉疲劳。”
——她没有抵触宝宝。
宫凌难以抑制涌到喉咙的那抹激动,紧紧握住她的手,哑声说:“无论男宝宝还是女宝宝,我都宠,但更宠你。”
“少甜言蜜语,我还没有原谅你呢!”她脸上的薄红还没褪,这会儿又起来了。
幸好,餐厅大门出现了宫羽夫妇。
卫风雅的视线刚与白雪对上,立即丢开丈夫的手,小垫步来到白雪身边的椅子坐下,拉住她另一只手,关心问:
“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过来瞧过没有?”
白雪乖巧的点头,“没有不舒服,不用医生啦。谢谢阿姨关心。”
“没有就好,你中午晕倒的时候,可差点儿把阿姨吓坏了。”卫风雅说着还心有余悸。
白雪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还没来得及说,谢谢阿姨。”
“傻孩子,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说着,视线不经意般略过她平坦的小腹上,“阿凌都跟你说了吧?你肚子里的孩子……”
“说了的,它很好,没有受伤。”白雪脑海中再一次浮起卫风雅第一时间选择护住她的画面,眼睛一热,反手握住卫风雅的手:“阿姨,我也要替宝宝跟您说一声谢谢。真的,谢谢您。”
宫凌原本还想劝她别多想,但“夫妻同心”,看向自家母亲时,也难掩感激。
今天确实多亏了卫风雅下意识护住白雪,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来。
“诶,怎么哭了呢。”
卫风雅连脸上的温和都维系不住,措手不及的,最后下意识回头找自己的丈夫。
临危受命的宫羽坐在主座,连忙大手一伸,“好了好了,先吃饭。白雪饿了吧?你现在身子重,得多吃些才行。像今天这样晕倒的事情可不能再发生了。”
“诶好。”
白雪自觉失态,刚想抬手擦拭眼泪,身边的男人已经拿出手帕,小心温柔的帮她拭去泪水,又一个吻轻轻落在她脸颊。
惹来宫羽夫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白雪顿时红起脸,眼尾也带着一层淡淡的粉,羞得忍不住桌下捏了狗男人大腿一把。
——让你不分场合,在长辈面前失礼。
餐桌上的气氛温馨又美好,白雪一不小心吃撑了,却也没敢再提去院子里散步。
但和卫风雅默契的选择了茶室。
——她们彼此都有话要说。
茶室内,一帘之隔,白雪和卫风雅坐一边,宫凌宫羽父子俩守着另一头。
“我也是做母亲的人,知道女孩子怀孕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所以阿姨还是想问问你的意见。对于这个忽然到来的孩子,你有什么想法?”
白雪有猜到她的问题,并不意外,发自真心的回答说:“阿姨您别担心,怀孕这件事情我和宫凌很久之前就有说过。虽然这孩子来得确实出人意外,但我还是想把它留下来。孩子并没有做错什么,它不应该为大人的错误买单。”
况且,有孩子对于目前她和宫凌的情况,其实是最好的方法,也是她能留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办法。
对谁都有好处。
就是怕……
她自己没有做好一个做母亲的准备,对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不太公平。
但她发誓,保证不会让这个孩子受到半分委屈,更不会让这个孩子步上她的后尘。
卫风雅忧心忡忡的握住她的手,“你别害怕,老实告诉阿姨,宫凌是不是欺负你了?那孩子的性格我最是了解,和他爸爸简直一模一样。疯起来根本不做人,如果你是被他胁迫,并非自愿,你可以直接告诉阿姨,阿姨帮你解决。哪怕是你想离开他都没有关系,婚姻生育是人生大事,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想法,不能轻易妥协。”
白雪囧了囧,“阿姨怎么会觉得,我是被……胁迫的?”
卫风雅叹息,不忍心告诉她,有宫羽这个控制欲更强的老男人在,宫凌和白雪的大部分行程都会被传回宫家老宅。
“有其父必有其子,当年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嫁给他父亲。虽说这些年日子也还算过得去,但当初毕竟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难免遗憾。如果当初是两厢情愿才选择嫁给宫羽,现在应该也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了。”
“可人生不就是充满遗憾才完整吗?”她下意识接了一句,末了反应过来,愣住,所以卫风雅当年……是被强迫嫁给宫羽,才有了宫凌的?
“你这孩子,怎么说这么老气横秋的话?你和阿凌现在还年轻,未来还有的是时间在一起。若你真是被迫与阿凌在一起,还不得不生下这个孩子,那阿姨还是想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不要向任何人妥协。趁着还年轻,该拼一拼的还是要拼,拼过了还能在一起,那才叫你们命中注定。”
“阿姨……”
白雪鼻子有些发酸。
因为她听得出来,卫风雅是真的在为她考虑。
这应该就是母亲为即将出嫁的女儿考虑婚姻大事的样子了吧?
尹雅蓝在的时候,她还没有谈恋爱,没体会过有母亲操心嫁人的事情。
卫风雅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好?
白雪想着,也问了出来。
卫风雅笑了笑,再一次沉沉叹息:“你应该也了解了吧?宫凌那孩子,和他爸性格是一模一样的,死心眼,霸道,控制欲,变,态。被他们看上的东西,鲜少有得不到的。人也一样,被他们爱上,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白雪深有感触,认可的点头。
“我早些年已经尽力让宫凌避免走上他父亲的老路。宫凌之前一直表现得很好,爱上你之后,最放肆的行为就是转来京都高中念书。其他时候都是选择尊重你,听说你高中不谈恋爱,他就忍耐着不表白。知道你大学要去祁国留学,他也忍耐没追过去,自己主动接手东宫学园。直到你前阵子忽然转学过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刺激了他,让他渐渐变得像他父亲一样。”
卫风雅说着,眼中不自觉流露出难以忽视的悲伤:“我希望那孩子能变好,像正常人一样谈恋爱结婚,但还是不行啊!他还是走上他父亲的老路。竟然对你用这种手段……我身为他的母亲,没有尽到管教的责任,我在这里向你道歉。对不起,白雪。”
白雪有些难以消化这一连串的消息。
在接受对方道歉之前,她心情复杂地问出起因:“阿姨您刚刚说,宫凌是为了我,才转来京都高中?可我……不记得高中以前有见过宫凌。”
“你不记得也正常。你们初中那年同时作为青少年代表参加国际最强大脑的比赛。你那时候应该并没有注意到宫凌,但宫凌……对你一见钟情,非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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