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北镇抚司。
虽然是深夜,公房内却还是灯火通明。
卢忠坐在主位,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十四所的千户们坐满了花厅。
“今天的事儿很棘手。”
卢忠大声说着,语气激动:
“王骥被三堂会审之后,夺了工部尚书的差遣,但是,文臣们发力,王骥竟然要被无罪释放了!
陛下他老人家很恼火,虽然三法司的审结没有问题,但这是文官对陛下的对抗。”
“陛下不高兴,咱们锦衣卫就不好过,主辱臣死,文官敢欺辱陛下,就是欺辱我锦衣卫。”
“于冕,你爹虽然文官,但他是兵部大司马,是文官也是武官,你爹早晚要成为与忠国公一样的武臣,不要把自己当成文臣的儿子。”
被众同僚目光聚焦的于冕一脸的黑线,指挥使还是这样。
“大人,您说咱们咋办吧?”
于冕打断了卢忠,有气无力的说着。
卢忠巴掌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声音高亢:
“这次咱们与忠国公配合,坑丫的王骥一次,让文官们知道,陛下不高兴,王骥就是得死。”
旁边一脸无所谓的朱骥开口说了:
“大人吩咐吧,兄弟们保证配合无间,把王骥坑死,让他知道天子一怒,流血漂橹。”
卢忠闻言吩咐着说了:
“太上皇的金刀也找到了!
就在内官监少监阮浪的手上,阮浪曾是太上皇的近臣,宫中诸位公公,单以武功而论,成公公舒公公兴公公皆不是其对手。”
“我会拿到太上皇的密旨,朱骥,用密旨忽悠王骥上当不用你管,但是如何让王骥接掌职事后出京,就交给你了。”
卢忠说完,不管一脸苦相的朱骥,继续吩咐着说了:
“骆星,这半月石彪一直在四处串联,肯定是听了太上皇的旨意,你调集所有高手,务必打探出石彪联络到的所有勋贵,探查出谁是王骥最相信的勋贵,尽快传递消息给朱骥。”
旁边的朱骥闻言松了口气,别看指挥使说的大气,实际上他是不敢把这事单独丢给自己的。
卢忠继续吩咐了:
“于冕,你统领玄武四卫,居中调停,负责与公爷的联络,若是朱骥顶不上去,你就给我顶上去,务必让王骥能平稳出城。”
一时间,北镇抚司内,到处都是卢忠高亢激动的声音。
五城兵马司,衙门内也是灯火通明。
司务厅内,聚满了五城兵马司的千户与百户。
指挥使许宁坐在苏城旁边,脸上满是为难神色,旁边的位置上坐着一脸犹豫的胡同。
苏城吩咐着说了:
“今夜停了巡查,只伏下暗子,尤其是南宫与皇城之间,一定要留好暗子,任何高来高去的,都记下来,但不要惊动他们。”
许宁一一记了下来。
苏城吩咐完了,看着各处千户百户领了命令出去,叫住了想要出去的许宁:
“明日锦衣卫会配合我们,让王骥顺利拿到宫内的密旨与虎符,出掌京营,王骥出城就任京营总兵,万一调动兵马入城,这弹压城门,守护城头之责,就要落在你头上了。”
许宁脸色煞白,声音颤抖:
“公爷,您算无遗策,可别吓咱啊,京营兵马攻城,这可不是玩儿啊。”
胡同在旁边一脸嫌弃:
“攻城好啊,他们敢攻城,就是给你送功劳,你若是不要,咱替你守城。”
许宁不搭理胡同,一脸忐忑的看着苏城。
苏城摆了摆手:
“你有什么好担忧的,京营是咱们的人,锦衣卫是咱们的人,五城兵马司是咱们的人,这中间只要不是都出了岔子,就算攻城,也不是什么大事,尽管放开城门,让他进来就是了。”
许宁一脸纠结:
“直接拿下就是了,反正王骥的工部尚书已经被罢了,北镇抚司昭狱一送,难道王骥还能扛过锦衣卫的刑具。”
苏城冷哼一声:
“你懂什么,这是文官们对陛下的抗争,不论是任由王骥走出大狱,还是让他安稳的当他的靖远伯,都是对陛下威严的挑战。”
“从王骥走出大狱开始,但凡他多活一日,陛下的威严就折损一分。”
许宁咬了咬牙:
“公爷放心,末将赴汤蹈火,也绝不能让此事在我这儿出事,五城兵马司绝不掉链子。”
苏城挥手示意许宁自去忙去。
待许宁出了司务厅,胡同立即一脸无奈的说着:
“公爷,许宁如此忠心,根本不是太上皇的人啊,您对他的怀疑可以消了。”
苏城看了胡同一眼:
“事儿还没开始,你就知道他忠心了,你这镇抚兵当的还不够稳妥啊。”
胡同老脸一红,知晓自己有些着急了。
与此同时,在刑部大牢内。
刑部尚书金濂端坐在大牢外的一张小方桌旁边,桌子上一灯如豆,四个小菜摆在桌子上,一壶酒,两个杯子,与王骥相对而坐。
“明日王大人就能出狱了。”
金濂看着王骥,慢慢的说着。
王骥闻言脸色一喜:
“此言当真?”
“金大人息怒,当日陛下震怒,忠国公直谏,我以为自己这案子太重,别说是我的那些个人脉,就算是太上皇亲自出马,也救不了我了。”
金濂冷笑一声:
“太上皇还真救不了你。”
在王骥愕然的目光里,金濂继续说着:
“你以为是谁救的你?”
“太上皇,他可没这个能力。”
“是文官!”
金濂倒了一杯酒,向王骥虚敬了一下,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落寞:
“是咱们文官们,为了你,不惜与陛下决裂,也要让陛下知晓,大明律,才是治理大明的骨架,没有大明律,根本是不成的。”
王骥闻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续上一杯,双手端起,向金濂敬酒:
“如此王某谢过金大人,谢过诸位七卿重臣,谢过诸位出力的文官同僚。”
“这次出狱之后,我王骥就回家思过,闭门不出。”
金濂闻言敬了王骥一杯酒,起身:
“王大人,你可要记好了,今日所说之话。”
说完,金濂头也不回,出了牢门,向外走了去。
王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看着桌上的酒菜,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帮子文官们,没安好心啊!自己虽然也是文官,但是也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思。
无非是他们刚刚压过了太上皇,现在就又想着压过皇上,既然皇上不从,那就再借着自己,让皇上再丢丢脸。
只要自己能在外面多呆一天,就能让陛下多丢一分的颜面。
这帮子文官啊,都是坏种啊。
恩,苏城肯定不会任由这事情发生的,明日,他肯定有应对的法子。
自己要小心筹谋,免的再落入苏城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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