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儿,内侍从宫内出来,对着三人行了礼:

    “王爷,王尚书,陈尚书,皇后娘娘请三位进去。”

    苏城大踏步的进去了,留下一脸不相信的王文,满脸忐忑的陈循,也在内侍注视的目光下,进了坤宁宫。

    坤宁宫内,已经乱做一团。

    宫内、内宦、太医们来回不停,不断有小太监和宫女被拖出来,拉到一边按在地上打板子。

    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苏城三人进了寝宫,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朱祁钰,坐在榻旁,一脸怒意的吴太妃,服侍着朱祁钰用药的汪皇后和杭妃。

    “王简斋!”

    吴太妃看到后面的王文,顿时气不从一处来,一声怒喝。

    王文老头麻溜的向前,跪在了地上。

    这回是真错了,把陛下弄吐血了,就算是三朝老臣也白搭。

    吴太妃脸上的怒容稍减:

    “你也是堂堂的吏部天官,调和百官与皇帝关系的大冢宰,今儿与百官站在一起气皇帝,是不是把皇帝气死了,大冢宰就高兴了。”

    “当初因何起用你王简斋为吏部尚书,你王简斋心中没有一点儿思量吗?做人可以无耻,做官不能无信,今日你是大冢宰,不意味着你一辈子都是大冢宰。”

    “若说于廷益忠心为国,说的话还有几分道理,你王简斋呢,忠心为国还是克己复礼?当官做到百官之首,皇帝对你还算可以,可你王简斋呢。”

    “把皇帝逼的吐血,这就是你们为臣子之道吗?”

    “你王简斋就是如此调和百官,做百官之表率的吗?”

    吴太妃喋喋不休,把王文骂了个狗血淋头,战战兢兢,抬不起头来。

    骂完了王文,吴太妃看到旁边的苏城,叹了口气,语气变的温和:

    “宁王,你也是朝中的老人了,刚才皇帝还跟我说,若是今日你在朝堂,必不会使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

    “你这不上朝的毛病,改改吧,当官那有不喜欢掌权的。”

    这时候,床榻上躺着的朱祁钰听到吴太妃提苏城,转过头,看到了苏城,他开口说着了:

    “宁王到了吗?”

    吴太妃无奈,只得让苏城向前去。

    躺在榻上的朱祁钰看到苏城,脸上满是苦笑:

    “果然不出宁王所料啊,朝臣对易储之事百般阻挠啊,我原本还想征询他们的意见,现在完全没有必要了。”

    朱祁钰说了几句,就咳嗽了好几声,整个人也变的疲惫起来:

    “朕的皇子不是储君,朕还当的什么皇帝,宁王,你是支持朕的吧?”

    寝宫内,所有人都目光炯炯的看着苏城。

    苏城随口说着:

    “陛下要易储,那就易储。”

    朱祁钰脸上浮起一抹笑容。

    旁边的汪皇后与杭妃都长出了一口气,后面的吴太妃更是如同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一般。

    苏城继续说了:

    “易储要陛下下旨,陛下若是缠绵病榻,就算是有臣的支持,这储君更易之事也难啊。”

    朱祁钰挣扎着起身:

    “宁王放心,朕无事,不过是气怒攻心,这才吐血,实际上并无什么大碍。”

    苏城转向一旁的吴太妃:

    “太妃,陛下如此孱弱,我怀疑陛下不是因为气怒,而是因为中毒,才吐血了。”

    吴太妃点了点头:

    “我也有这样的怀疑,皇帝自幼身体尚好,也就是登上皇位之后,身体才偶有不适,到今日出现了吐血之症。”

    “几位太医跟院判都来瞧过了,可惜都没有看出什么症状来,只能怀疑是气怒攻心。”

    苏城点了点头:

    “一般症状确实不大好看,太医们精于内科,外科,对于用毒,还是要江湖高手,常在江湖行走的医者来识别。”

    “夏太医这几年随我走南闯北,见识颇高,可以招来一用。”

    “王尚书府上的护卫老王先生,出身江湖,入尚书府之前,原是一位江湖高手,对于用毒也颇有见解。”

    “我府上的护卫任遥,原是定西侯府的门客,入定西侯府之前,也是一位江湖高手,对此应该也是颇有见解。”

    吴太妃挥了挥手:

    “这三人都在宫中,那就招来见驾,为陛下诊治一番。”

    很快,三人就被招来了,为首的夏太医听了吴太妃的吩咐,随即就开口说着:

    “陛下确实是中毒了,前几日,为臣第一次见陛下,就有这样的怀疑,今日臣已经看过了陛下吐出的鲜血,红中有些许黑色淤点,当时内腑长期受毒素侵蚀所伤导致。”

    吴太妃霍然起身,看着夏太医:

    “你可确定?”

    夏太医伏地叩首:

    “太妃明鉴,下臣不敢拿陛下的身体安全胡言。”

    老王也在旁边说着:

    “这就是中毒了,陛下与小皇子中的是同一种毒,都是慢性温热之毒,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只有受到劳累,或者气急攻心,这毒素才会显现出厉害来。”

    任遥没吭声,终究是见识少,没见过这样的毒。

    “查!”

    吴太妃仿佛炸毛的老母鸡。

    “舒良呢,成敬呢?”

    “内廷二十四监,东缉事厂,都是干什么吃的,连宫内的内宦都掌控不了,皇帝要他们有什么用处。”

    朱祁钰无力的挥了挥手:

    “母后,不怪他们,几番清洗,他们都尽力了,有些人,他们终究是动不了的。”

    吴太妃叹了口气,坐在了锦榻上:

    “哼,以前是看她不动我儿子,才给了她三分薄面,现在既然这样,那就好好的斗上一斗,看老身扒光了她的牙齿,她还怎么跟我斗。”

    “张永,跟我走,去内廷二十四监,我倒要看看,谁还敢背地里干着吃里扒外的勾当。”

    在内档的服侍下,吴太妃气冲冲的走了。

    朱祁钰问着苏城:

    “我中毒这事,你觉着该怎么处置?”

    苏城斟酌着:

    “陛下跟皇子同时中毒,这说明陛下跟皇子的内宦中有太上皇的人。”

    朱祁钰不信:

    “太上皇幽居南宫,还能对我的内宫施加影响,若说有太后的人,我倒是相信。”

    苏城也不跟他争辩:

    “不论是谁的人,总是要毒害陛下的,不如调锦衣卫的探案高手,跟东缉事厂的精锐入宫查探,有了蛛丝马迹,这事儿就好办了。”

    朱祁钰闻言点了点头。

    他看了看旁边苦着脸的王文,宽慰着王文说了:

    “王先生不必介怀,母妃关心则乱,说了过激的话,王先生还是朝廷重臣,以后朝廷之事,还要王先生调和百官。”

    王文应了,也劝慰着朱祁钰:

    “陛下要注意身体啊,没有好身体,什么都是白搭。”

    两人说着话,几句话后就提到了小皇子的身体。

    苏城问了旁边的任遥:

    “小皇子的毒,可有解决的法子?”

    任遥看了老王一眼,示意他来说。

    老王随口说着:

    “慢性毒还没有累积到剂量时,倒不严重,现在的关键是斩断毒源,不再吃新毒,然后靠着锻炼身体,修习内功,将体内的毒拔出去。”

    苏城随口说着:

    “那就不能过度劳累了,要修养好了才成。”

    朱祁钰叹了口气:

    “那就先这样吧。”

    朱祁钰有些失落,争斗一番,最终还是不成。

    成敬在旁边提醒了朱祁钰:

    “皇爷,您的身体,需不需要老王先生也定下拔毒之策?”

    说着,成敬连连给苏城使眼色,想让苏城劝劝朱祁钰。

    朱祁钰正要挥手,打断成敬,旁边苏城已经将陈循手里的折子拿了过来,递给了朱祁钰:

    “这是于阗传来的奏报,说是修成了从于阗到扯力昌的道路,五百里路,只需四个时辰就能赶到。”

    朱祁钰闻言喜上眉梢,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拿过奏报,仔细看了一遍:

    “好啊,这个苏河,干的不错,不愧是你二弟。”

    “恩,如此来算,一个时辰就能行百里,这是千里马疾行的速度,很好,若是不眠不休,那几日就能赶到京城。”

    陈循在旁边解释着说了:

    “确实是不眠不休,按照王爷所算,此物若是能够建成东西通畅,那陛下巡视东西,就容易的紧了,这可是名传千古的功绩啊。”

    朱祁钰眉开眼笑,早朝的郁闷没了踪影,他看着手上的奏报:

    “此物如此之重要,当为国之重器啊。”

    陈循顺势说着:

    “如此当立专一清吏司,处置此等重器,或兵部,或工部,管辖此等重器。”

    朱祁钰点了点头:

    “陈先生说的有道理,兵部辖制驿站、急递铺,已经有两条路线,此等重器尚未完备,先由工部辖制吧,宁王,你说这一清吏司以何命名为好?”

    苏城随口说了:

    “既然是为了运兵所造,那就是军械,就叫军械清吏司吧。”

    朱祁钰点了点头:

    “倒也有理,那就叫军械清吏司吧,一应的军械制造,都划归军械清吏司来管制,这郎中人选吗?”

    朱祁钰看向了陈循。

    陈循闻言窃喜,又给工部多争取了一个清吏司,又多了不少官员按制,这郎中先让徐有贞担着,等沙湾治理的功绩显现,再提拔他为侍郎,倒也名正言顺。

    “就让苏河来担任吧。”

    朱祁钰一锤定音。

    陈循的得意冻结在了脸上,想要说些拒绝的话,可是看看旁边的苏城,这位宁王殿下可是苏河的哥哥,自己若是敢浑说。

    但是不说,这五品的郎中可就没了啊。

    旁边的王文提醒朱祁钰:

    “陛下,郎中是正五品官员,苏河……”

    出身正版进士的王文,对于泥腿子出身的苏河,是瞧不上的,就算他是苏城的弟弟,该瞧不上还是瞧不上。

    朱祁钰点了点头:

    “王先生担心的也对,清吏司按制只是五品,这有些亏待苏河此等大才了,蒸汽机车此等国之重器,不该只囿于一个小小清吏司。”

    “那就定制为三品,叫军械院吧。”

    王文目瞪狗呆,我是这个意思吗?

    这时候,小太监进来禀报,说是舒良跟卢忠到了。

    苏城不想掺和后宫的事,与不甘心的王文对望一眼,两人起身,向朱祁钰告罪一声,退了出去。

    朱祁钰看着进殿的舒良跟王文,手臂一摆,制止了想要退走的老王跟任遥,苏城将两个大高手派到宫里来,可不是让你们置身事外的。

    舒良跟卢忠并排进了寝宫,跪在地上,向朱祁钰行礼。

    “太妃应该已经骂过你们了,我就不再多说了,舒良,朕命你三日之内,揪出这个隐藏在后宫的毒瘤。”

    舒良跟卢忠大气不敢出一口,陛下吐血,因为中毒,皇子将登大位,也是中毒,太妃一怒,砍了两人都有可能,两人如何不害怕。

    “奴才领命。”

    舒良躬身退出去了。

    卢忠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陛下将舒良派出去了,留下我在这儿干啥。

    这样想着,卢忠跪的愈发的为难了。

    难道说,陛下对宫外的,也有什么想法,这样的话,自己准备的东西,就派上用场了。

    “陛下,臣卢忠有本奏上。”

    床榻上的朱祁钰嗯了一声,卢忠起身,从怀里装着的几个奏本中摸出一个,递了上去。

    回来,卢忠又重新跪好。

    不知自己是否猜中了陛下心思的卢忠,跪在地上度日如年,好半天之后,他才听到了朱祁钰的声音:

    “继续查下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卢忠心中窃喜,好啊,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出了寝宫,卢忠见到了正给东厂番子分派任务的舒良,恼怒的舒良如同发疯的老虎,将一众东厂番子指使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厂公,下官有一言相告。”

    卢忠拉住了舒良,事关太上皇,自己就跟舒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必要共享消息。

    舒良收敛了脸上的不耐烦,笑呵呵的看着卢忠:

    “卢大人有何见教,咱家感激不尽。”

    卢忠把年节前后,南宫的异常之处都说了出来。

    “去岁腊月十二,太上皇赶走小太监们,吹熄了蜡烛,闭门独坐殿内六个时辰。”

    “去岁腊月二十三,太上皇亲笔写了贺词,遣小太监出宫,分别送给了六部三院的主官。”

    “今年正月初六,太上皇遣人入后宫,面见太后,具体内容无人可知。”

    舒良眉毛一挑:

    “为何无人可知?”

    卢忠惨笑:

    “下官只能监察百官,宫内之事,无法探查,此事还要劳烦舒公公详查。”

    舒良点了点头:

    “卢大人确定,此人从初六之后,就再没出过宫门。”

    卢忠点了点头:

    “自从出了此事,下官就将此事上禀了皇上皇后,皇上命各门的守卫都留意此人,确实未见此人出门。”

    这时候,一个东厂番子快步到了两人面前:

    “禀厂公,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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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土木之变开始模拟天下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本书只为原作者端阳.CS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404章 军械院与内廷争斗,从土木之变开始模拟天下,一本书并收藏从土木之变开始模拟天下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