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谁也没想到,方寸竟是说出手便出手,迅如闪电。
场间被众人惊到者,皆已毫无反应,大惊之色。
而在仙鹤冲来之际,那血墓岭少主反应也算快的,猝不及防之下,蓦地一声大吼,骤然之间急急后退,旋及双手向前按出,顿时有迷迷蒙蒙,犹如血雾一般的妖气,如同浪花也似,滚滚向前涌了过来,咋一起来,便如怒涛拍击,层层叠叠,浩荡无尽的向前涌了过来。
但迎着这血雾,那仙鹤清鸣一声,双翅猛拍。
骤然之间,道道狂风袭卷,倾刻间便已将那血墓岭少主的血雾撕得粉碎。
“唰!”
趁着这个机会,方寸欺身而进,劈手抓住了那血墓岭少主的衣裳,直将他提到了半空之中,同时右掌结印,沉沉印向前方,周围虚空,顿时变得黯淡了无数,仿佛有厚重的乌云压在了半空,内中可以看到森然魔意凝结,道道魔兵,便如同真实,浮现在了虚空之中。
“不好……”
那位血墓岭少主大吃一惊,立时张口,一颗血色红丹在口中隐现。
那血丹,似乎蕴含着无法形容的古怪力量,就算只是看它一眼,神魂也会被吸走。
方寸并不着急,身形突地向前,鬼魅一般出现在了这血墓岭少主身前。
臂下旧伞顺势取出,向前一挥,陡地撑开。
“噗”
那一颗血丹撞在了伞面之上,散发出一圈圈的血纹,但因为距离太近,血丹刚刚出口,便撞到了伞上,竟是又顺势再度撞回了他的口中,这样前所未有的经历可真是让这位血墓岭少主大惊失色,急急身形后退,想要先与方寸拉开了距离,再度祭出血丹击杀对手。
他并不知道这血丹为何没有将那一柄旧伞轰烂,只是感觉着,那种刚刚将口中的血丹吐出来,却立时被一张伞面怼到了面前,又将血丹怼回口中的感觉,实在是太古怪了……
只是,还不等他拉开距离,便已是四肢,躯干,尽数生寒,被空中显化的魔兵定住。
而大袖飘飘的方寸,则已顺势收回了旧伞,从中抽出了一柄剑。
银光一闪,血墓岭少主首级飞起。
方寸身在半空之中,揪着他的发辫提住了头颅,还收剑入鞘,折身飞回。
他轻轻落在了白鹤背上,对面已只剩了一具无头尸。
……
……
“怎敢如此?”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瞬间惹得四下里大惊。
仙台之上坐着的那些宗主长老们,瞬间便站起来了一大半,还有一小半乃是因为旁边的人站起来的太快,一不留神被刮到,这时候正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上,口中还大叫:“卧槽!”
仙使玉机大惊之下,已是猛得拍案而起,身形冲出一半,却发现已无力阻止。
而那位青角妖王,则是又惊又怒,厉声大喝:“无耻之徒,害我贤侄……”
他是真的被激怒了,一身妖气都滚滚暴涨了起来,化作了一片乌云,死死的看向了方寸所在的方向,似乎下一息便要冲杀过去,只不过,他也只是作作样子,没有真个扑出去,因为就在他站起了身,怒气冲天之时,已起码便有超过十道目光,同时落到了他的身上。
这些目光里的警惕与杀机,使得他心脏都猛得跳了一下,飞快的冷静了下来。
而在距离方寸最近的地方,因为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身前,那些妖族俊杰们却反应的比旁人还慢了一些,待到警醒过来时,虽然一个个皆是怒从心头起,但迎着坐在了白鹤背上,神色平静淡然,但气机却像是在无限度拔高的方寸,竟是一时心间压抑,没能喝骂出声。
……
……
“这是发生了什么?”
仙台下方,场间一片瞠然,久久无人应声。
所有人到了这时候,甚至都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这究竟算是怎么回事。
“你……怎敢如此?”
仙台之上,仙使玉机迅速反应过来,痛心疾首,喝道:“方二公子,此乃鼋城大仙会,天下人都在看着我人族德行,你怎可做出这等有失风仪,惹人不愤的歹毒之举出来?”
“有失风仪?”
方寸皱了皱眉头,平视着仙使玉机,道:“我已经问过他了!”
仙使玉机怔了一下,这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方寸动手之前,确实问过他,要不要立什么规矩,定什么时间……
“即便如此,你也该等到擂台演武……”
心间余怒自不能消,仙使玉机还是下意识便接着开口。
但方寸已经微微皱眉,目光向他看了过来,道:“他来寻我,并非擂台演武,而是找我报仇,依理讲,我便是将他乱刀砍死,也是应该,然我还是顾念着风仪,先问过规矩,得了他的同意,这才向他出手,当面斗法,斩了他的脑袋,难道这位……这位觉得还不满意?”
说到了这里,才微一停顿,看着仙使玉机道:“还未请教阁下尊号……”
“你竟不知道我是谁?”
那仙使玉机又气又怒,喝道:“本座便是老经院传人,仙殿御守,特来主持和谈……”
方寸打断了他的话,道:“这么说,大仙会之责,并非由阁下做主!”
这仙使竟是一时噎住,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此番过来,乃是作为仙殿使者,特地过来主持和谈之事,但要真往细了说,也只是辅佐鼋神王完成和谈而已,至于这场大仙会,更是为了促进此事,由他进言,得了鼋神王应允才举办了的,做主的自然不是他,鼋神王虽未现身,但那位子,却还在最上首摆着呢……
只是话又说回来,鼋神国若真是个管事的,其他人又何必如此劳心劳力?
况且,自己主持这仙会,不也是得到了鼋神国默许的么?
“小辈,你或许不识得我,但我却识得你!”
深吸一口气,这位仙使,强压下了心间的忿怒,沉声道:“我知你兄长乃是名满大夏的仙师方尺,然而你身为仙师胞弟,更该守身执正,知礼懂事,这位血墓岭的妖族少年,急切间未能细辩你的话,也是有的,但身为大夏炼气士,你便是让他几分,又有何妨?”
“让?”
方寸沉默了一会,才缓缓抬起头来,盘坐于鹤背之上,他目视仙台,声音朗朗:“天下间任何事都可让得,惟独颜面让不得,既然这些南疆的朋友来我鼋国和谈,便也该拿出自己的诚意才是,你退一步,我退一步,才可有谈的空间,但若我退了一步,你却进了一步,那或许言语便谈不出个什么结果了,有些时候,拳头上分个高下,也未必不是谈的一部分!”
说着话时,已微微抬头,向仙台之上的妖族俊杰们看了过去,沉声道:“诸位若想来找方二品酒论道,方二定设香案,摆出美酒,诸位若想来找方二切磋神通,分个生死……”
“呵呵……”
他整了一下衣袍,向那仙台上的妖族俊杰们看了过去,笑道:“血墓岭的老妖王被我兄长斩了,这位少主也死在了我的手里,也不知血墓岭还有没有什么妖侄妖孙,至朋好友之类的,若是有的话,也请诸位帮着带个话,想找方二,随时可以来,何必等什么大仙会呢?”
说着话时,手里把玩着的妖首,轻轻一抛,仙鹤立时仰颈衔住。
而他神轻意淡,居高临下的看着一众妖魔,睥睨气势,竟是压得一众妖魔话也说不出来。
“这……”
仙台之下,无数炼气士听得此言,都有些瞠然。
更不知这段时日以来有多少本就感觉憋屈烦闷之人,微怔之后,旋及大声叫好。
“方二公子讲的有礼……”
“我也是这意思,你们要来谈,那便谈,若想斗法,何必遮遮掩掩?”
“大夏炼气士,与尔南疆争战多年,何曾怕过?
一时场间气焰,陡乎炸开。
……
……
“老二不愧是老二,办事就是让人满意!”
远处高楼上的凰神王,也一改此前的慵懒郁气,微微坐直了腰身,然后又很快的躺了回去,满面笑意的望着广场方向,轻声叹道:“见了他这样子,本王才算放心了,此前还真个有些担心,这小子万一说什么为了大局委曲求全的话,会让我心里感觉不舒服呢……”
一边的云霄心底嘀咕着:“反正方家人做什么都是对的……”
……
……
场间气氛,随着方寸的话,倾刻间变得热烈了起来,此前,纵是在大夏之地,纵是在鼋城,纵是人族炼气士分明要比妖族人多了许多倍,其中也不乏有大修为的存在,但硬是让人感觉憋屈,好似一口气堵着,撒不痛快也似,如今倒一下子调了个个,彻底高昂了起来。
不过明显可以见得,此时跟着大喊大叫的,倒多是以年青小辈为主。
一众老修,此时都有些愕然,显然没想到会成为这等局面。
而那仙使玉机,更是倾刻间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只能说,方寸太成功了。
短短现身不到盏茶功夫,便已使得他心间反感达到了极点……
本座才是仙使,本座才是主持与南疆和谈,共策定商贸之事的主使,本座才是得了各位老大人的殷勤嘱咐,身怀大任之人,难道本座都不知道该怎么做,轮到了你这毛头小子来教?
一时竟是无法形容心间涌现的怒气,便要眉毛倒竖,直言喝斥。
但却没想到,方寸这番话过后,这一整座鼋城,忽然微微震动了起来,旋及便是一个如闷雷也似的笑容,低低响起,声音卷向四方,又倒转回来,前后交叠,竟形成了一个无法形容的音浪,仿佛天空都被震得扑簌簌作响,而在这声音里,还夹杂着一个欢愉的声音。
“哈哈哈哈,说的好,说的好……”
“你越让着他们,他们越欺负你,欺负得倒是更狠啦……”
“……”
那仙使玉机听得这笑声,忽然脸色变得煞白。
满肚子想要说的话,在这时候便一下子就完全咽了下去。
而那一身怒意,有着滚滚杀意的妖王等人,这时候更是直接险些丢了魂魄。
“是……是鼋神王……”
“是鼋神王在发笑……”
一时有人惊喜,有人震怖。
既意外于鼋神王竟忽然在这时候,笑出了声来。
而震怖的则是,如今居然整个鼋城都在震动,那鼋神王……个头得有多大?
“……”
“这老龟居然也敢这么大声说话了?”
南凰神王听着那个声音,多少显得有些诧异。
“哎呀呀……”
而在一边,云霄无奈的摇着头:“我这便宜老子,看戏咋还看出代入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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