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坦荡荡馆前殿名为养心堂,  后殿为季月堂。

    论面积,坦坦荡荡馆比宫里永和宫还要大,且从季月堂的后门和西门出去,  都是临水之地,  姜恒就没把敏敏安置在后院,  而是先留在了东配殿。

    于嬷嬷原是想劝的,  话到舌尖又打了个滚落下去。

    宫中主位娘娘养育皇子公主,放在后殿是有缘故的:皇上若是过来,  前后殿相隔,父母子女间比较有距离感,也比较好守门,  避免皇上与妃嫔相处时(哪怕是正经私下相处)时,被不通世事的孩童惊扰。

    但想想公主还这么小,且这是信嫔娘娘带着孩子头一回来圆明园,  于嬷嬷就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等公主会走会跑会说话了再挪吧。

    -

    皇上今日腾出些空来到坦坦荡荡馆,  除了两日未见很想女儿外,还要带姜恒去看鱼。

    夜里看鱼在紫禁城中也是一景。宫中几处观赏鱼池,都把栏杆建的又高又密,  保证妃嫔们夜里带着灯笼去观鱼的安全性。

    “宫里地方小,  不如这里的金鱼池大,也少了一番天然。”圆明园十大景,  就如西湖上十景一样,  四季不同各有精粹。

    如今夏日,夜里看金鱼池的鱼,  正是圆明园十景中最应季的景色之一。

    两人用过晚膳,皇上还去把敏敏哄睡了才出门。

    姜恒与皇上一同往东配殿走,还笑道:“哄她睡可是容易。敏敏好哄的很。”

    皇上闻言也想起什么似的笑道:“是,  敏敏一些也不认生,上回朕让十三弟抱她,这王叔她是极少见也不熟悉的,却不哭不闹的,最后还靠在十三弟身上睡着了,以至于他都不敢用力喘气。”

    敏敏是往后靠在十三爷的腹部睡着的,十三爷看这又软又小一个靠着自己睡了,还真怕自己一个腹式深呼吸把她惊醒,于是连呼吸都放缓了,抱到圆明园的时候,觉得自己肚子都酸了。

    有的宝宝高需求,是时刻要人陪伴的,但敏敏似乎是陪伴她的人太多了,养成了她很安逸很低需求的样子,作息很规律,到了该睡觉的点儿,几乎不要人哄就自己迷糊过去了。

    皇上过来后,原想陪着女儿玩一会,消耗下她的精力再哄睡的。

    然而敏敏坐在炕上,皇上跟她玩了一会儿滚球后,还不等皇上哄,敏敏就自己困得前仰后合,还差点大头往后一仰栽在垫子上,还是皇上赶紧拿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

    又将姜恒只在旁笑,并不担心,皇上也不免笑着摇头道:“你这当额娘的倒是心大。”

    姜恒拍了拍软垫:“皇上试试,这绝碰不疼的。”

    而敏敏这时居然就势枕在皇上掌心睡着了,颇有种从哪里倒下就从哪里睡着的淡然。

    皇上政务忙碌,虽常来看女儿,但哄孩子睡觉的时候少,见了敏敏这样好睡,不免叹为观止。

    让乳母上来将孩子从自己手心抱走,皇上就起身,略微整了整方才坐下时稍歪的衣摆,便与姜恒绕过季月堂的后门,前往金鱼池最好的观赏位置看鱼。

    白石栏上,早就挂上了硕大的明瓦灯笼。

    边走皇上边指着鱼池道:“皇考赐下园子时,朕还特意为这鱼池写过诗:物性悠然适,临观意亦舒。”[1]

    好悠闲自在的调调,果然是当时在夺嫡年间,正在装富贵闲人的雍亲王才有的笔触。

    “旁边这知鱼亭,还是朕将诗呈送皇考后,他亲笔提的。”

    想必康熙爷当时被诸子夺嫡夺得烦了,见雍亲王这样物性悠然佛道双修的‘不争’就觉得,嗯,真是个不落窠臼的儿子啊。

    姜恒伏在白石栏上看鱼。

    之前她出门旅游时,也曾看过满池锦鲤,但与这满池巴掌大小,尾巴像是一把金红色的大扇子的金鱼又不是一样的美感了。

    姜恒看着鱼游来游去,还呆了一会儿。

    那种沉浸发呆,就像是看猫舔毛,仓鼠跑轮圈一样,因为小动物不在意人又心无旁骛,只是专注流畅地做自己的事情,才会让心里总是有许多想法和负担的人类,忍不住看呆了沉浸下去,觉得很解压。

    “如何?”

    姜恒回神:“真是好景致,臣妾都看住了。”

    为让金鱼循光而游,除了池面上,别处灯烛并不多。皇上似乎非常自然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也似乎非常不经意道:“自打敏敏出生后,咱们常日也只说些孩子的事儿,倒极少这样看看景色单独待一会了。”

    姜恒先是一怔,然后瞬间秒懂:二人世界太少了。对最高大老板的关注太少了,老板甚至开始隐晦提点了!

    她立马回想自己最近半年——对职场确实有些忽略,这几个月,她真当自己在放产假,更多的精力都花在适应敏敏的出现和变化上。

    也实在是放松了些。

    怎么忘记了自己的老板是个傲娇的猫性子。那是表面我潇洒甩头离开,但背地里会等着咦怎么还不来给我撸毛顺毛这样的脾气。

    等他开口提点,可见是自己的疏忽。

    姜恒当场在心里写起了回顾总结,要防微杜渐:这回忽略了老板的心思,以后要尽量避免犯同样的错误,还是要产假结束肝起来为正理,此时还远没到能养老的程度。

    她不要敏敏做她的护身符,而是希望她这个做额娘的,能有余力来保护女儿才好。

    皇上看她脸上露出罕见懊恼之色来,甚至咬了咬唇:“皇上,臣妾……”灯光下,唇色是一种晶莹的粉色,像是方才膳桌上用的胭脂玫瑰冻一般。

    大约是内务府新贡的唇脂。

    皇上记得自打她有孕起,之前那些颜色重,带朱砂或是红汁的口脂就都收起来了,许多时候只用一点蜂蜡做的透明口脂。

    皇上想想蜂蜡,想想蜜糖,就觉得舌尖似乎泛起一股甜意。

    这样萦绕在不知舌尖还是心尖的甜意,加上她有些懊恼的神色,让皇上心情大好,眼睛如悬在上头的明瓦灯笼一样亮,手上用力,将她拉的进了些:“朕知道,做额娘的当然心疼孩子,何况咱们敏敏还这么小,又是女儿,不比儿子可以摔打。”

    “回去吧。”圆明园中本清凉,水边更是如此。

    就着一丝夜风,两人就依旧回素心堂去。

    皇上宿在嫔妃处,都自带服侍的人以及物件——养心殿的宫人会早早准备好皇上次日起身要穿的龙袍,夜里要用的寝衣,以及皇上特有规格的各色器具。

    全能管家苏培盛送上寝衣的时候,姜恒忽然想起一事。

    皇上之前让人给她送了一件衣裳,上头缺了两枚扣子。她已经补好了。

    于是姜恒抱着今晚好好工作的态度,令秋雪取来那件寝衣:“皇上,臣妾已经补好了。也已经清洗晾晒过,皇上要穿这件吗?”

    皇上微诧:“竟还带到了圆明园?”

    姜恒赶紧表达皇上的衣裳,臣妾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的敬业本心。

    皇上一笑,却不接秋雪奉上来的一件,而是伸手抖搂开苏培盛捧着的红木托盘上的一件。

    “朕还是穿这件吧。”然后意有所指:“朕倒觉得,你会更喜这件寝衣。过来,瞧瞧这件寝衣的龙晶盘扣,做的很精细。”

    苏培盛托着空托盘,一个眼神带上秋雪及旁人,急速撤退。

    而屋里,姜恒看着皇上扯在手里的新衣裳,真是脸色爆红:皇上这件寝衣显然是特意做的,盘扣从上而下十分细密,竟比寻常衣裳多一倍还多。

    姜恒:要是我有罪,可以逮捕我,而不是当场戳穿我的癖好。

    龙晶石,其实就是黑曜石,晶黑中闪着刚劲神秘的浓重玄光,十来颗墨色纽扣中还夹杂着两颗金曜石的盘扣,金丝缕缕耀目,与黑曜石形成姜恒格外欣赏的黑金配色。

    这样的扣子被慢条斯理的拨弄着。

    果然,被戳穿的社死是一回事,但本质上,她又真的看的很爽就是了……

    而且皇上特意准备了这样一件寝衣,且一枚枚解纽扣,姜恒倒是忽然有种花钱点人消费的金主感觉。

    -

    次日清晨,姜恒送走皇上后就换过衣裳去给皇后请安。

    敬业职场人,就是要夜里辛苦加班后,次日不请假不说,还能继续精神饱满按点报道钉钉打卡。

    皇后则带着妃嫔们去给太后请安:到了圆明园也有两三日了,想来太后也顺过来了这里的生活。皇后要适时出面,请教太后要不要安排什么娱乐项目,比如组织个集体游园之类的活动。

    毕竟这是皇上登基后,第一次带着嫔妃们一起到圆明园来。

    太后便道:“游园不错,哀家是第一回来,瞧着这园子各院的景致极不同,有的仿南地,有的仿北疆,是该好好转转。选个阴凉的日子,便是下点小雨也不要紧。咱们一同游园去!”

    同时还在做梦:“这大夏天的,孩子们应该都苦夏,把他们圈着读书岂不是太辛苦?既然来都来了,哀家便问问皇上,能不能给孩子们放一日假,陪着哀家游园。”

    姜恒闻言保持了沉默:皇上昨晚闲谈时候还提起来,今年到圆明园晚了,三个阿哥没赶上割麦子,甚为可惜。

    “虽如此,却也不能叫他们觉得,这回是来消暑游玩来了。朕明日就要考考他们近来的功课。”皇上说到这儿顿了顿,心算了一下,然后道:“说来也已经十日未考了。只怕他们惫懒了。”

    姜恒当时的感觉就是:一些被周考月考支配的恐惧记忆复苏了,正在攻击她。

    心中都浮现出弘昼小嘴下撇的样子,叹息道:孩子童年有限,给孩子放个暑假吧。

    因不知皇上的打算,太后这番孙子陪着游园的美梦还在做着,还在皇后等人告辞时,太后特意把姜恒留下来。

    先问了敏敏起居如何:“骤然到了这圆明园,哀家住的又是这样大的院落,山山水水的,若不让人再盯着收拾一遍,倒不好接敏敏来。这两三日不见,真是想得慌。”

    又问起敏敏到圆明园来,骤然换了地方,有没有吃不下,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睡不着的。

    说起睡不着,姜恒就把昨儿皇上陪女儿,女儿一头睡下的故事,并皇上告诉她敏敏睡在十三爷身上的故事都讲给太后听。

    太后听得又乐又纳闷。

    “敏敏生的像极了皇上,但这性子倒是不大像。”

    太后就说起皇上小时候很难带——按说月子里的孩子根本看不见分不清人的,但他就是很固执,只认亲额娘抱,再就是一个从开头就抱过他的乳母抱才行。

    只是皇上三个月后,是否还这么固执认人,太后娘娘就不知道了,之后皇上就归了孝懿仁皇后养育。

    当时皇上被抱走她真的难受的要命,这样认人的孩子,到了陌生宫里怎么睡呢。

    这点敏敏跟皇上一点儿也不像,敏敏就是那种谁抱都很开心的小甜饼。

    ==

    姜恒回到素心堂后,先坐下喝了一杯枸橼茶。

    到圆明园有一件不好处,上下班的通勤时间明显变长:原本她去给皇后请安简直不要太方便,相当于工作单位就在家门口步行五分钟的距离。

    可现在不一样了,皇后的同乐院离她颇远。

    圆明园的路还讲究些意境,不是紫禁城里四平八稳的大路,而是追求那种曲径通幽的婉约美感。

    问题是有的路不是曲径通幽感,而就是通幽了,走着走着没路了。

    还有的路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跟渔人进了桃花源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角遇到爱,忽然就是哪一座院子出现在眼前,是否又误入了错误的路线。

    姜恒又要记路又要走路,就比在宫里累多了。

    于是,回来喝了一杯茶后,她才去看女儿。

    这一看,就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现代的教育方式,是要激发孩子的兴趣,让她多活动来促进生长发育。所以姜恒带着永和宫的人,做了许多色彩丰富的绣球,内务府也送来许多公主的玩具,有清脆的金铃铛,皮革做的皮球等各种玩器。

    姜恒弄这些东西来的本意,是要让女儿多活动,从坐引得她爬,引着她走路,总之是让她自己动起来的。

    可她发现,乳母们似乎领会错了她的意思。

    孩子喜欢颜色鲜亮动静清脆的东西,敏敏也不例外。

    可乳娘们的理解就是:公主喜欢看球动起来哎,她们就表演给公主看!

    敏敏喜欢看绣球滚来滚去,但她自己人小力弱推不多远,于是两个乳母就开始互相推球,见公主看的高兴,她们就推得更勤快了,甚至还自发练习了空中抛球接球,屋里跟新年时候的舞狮会似的热闹。

    姜恒弄清现状后就无奈了:我不是想让敏敏看表演,是想让她自己感兴趣,努力动起来。

    尤其是于嬷嬷说过,接下来两三个月,正是孩子开始学爬的时候,这样什么都替她做了,她指着哪儿就有人抱到哪儿,甚至连球都不用自己推自己找,孩子肯定不爱动。

    姜恒就从试着不让乳母抱着哄敏敏睡觉开始。

    刚开始敏敏是有些不习惯的,她躺在悠车里,小小一团挪动着,看起来分外可怜而茫然,似乎不明白,怎么忽然没有了各种软软的怀抱,自己的世界整个横过来了。

    原本她几乎都是在抱抱里睡着了才被放下。

    但敏敏也没有哭闹,只是抽了抽小鼻子,小脑袋往边上靠了靠,靠到了悠车边缘垫着厚厚棉布的地方,似乎就寻到了些安慰满足了似的,就闭上了眼睛自己睡过去了。只有双手还做出无意识伸着做出要人抱一抱的举动。

    姜恒瞬间觉得满宫里目光都变得有点隐晦指责并痛心疾首。

    而在敏敏醒了,姜恒拿着球不停逗她往前,敏敏一直够不到以至于重心不稳趴在了垫子上后,秋雪实在忍不住了,简直带着哭腔:“娘娘何苦折腾公主呢,公主还这么小。”

    就连于嬷嬷都私下里问道:“娘娘这是要引着公主赶紧学会爬和走路?”

    再想想信嫔每日都会口中不停跟公主说话,甚至生产前就在给公主念典故。就再问到:“娘娘还要现在就教公主说话甚至背书?这是不是也太早了些个,宫里皇子们也是三岁才启蒙,上书房时也要六岁呢。”

    她越发说开了:“奴婢觉得娘娘一贯都是以公主安康为由的,何苦这会子要这般辛苦公主,让公主早学会爬,走路和说话呢?”

    于嬷嬷与姜恒相处多了,深知她不是那种会用孩子博恩宠的人啊。

    姜恒努力跟于嬷嬷解释:“并不是我望女成龙,逼她早早学会这些东西好夸耀她的聪慧,夸耀我自己会养孩子。”

    “而是这对她好。嬷嬷想,一个从小就被所有人惯着的孩子,有什么事儿都替她做了的孩子,将来心性又如何呢?再者,孩子一直不动,对身体也不好。多引着她自己伸手,多坐多爬多翻身,运动的量上去了,身体才康健。”

    于嬷嬷这才跟姜恒接上线:“娘娘让公主自个儿多伸手,多累着,就像是宫里宁可少喂而不多喂,宁愿在饮食上吃的苦一点,也不要把孩子撑坏了的意思?”

    终于接上线了!

    宫里一般不会这样带孩子:这乳母照料皇子公主,是把脑袋拴在裤腰上,只有予取予求的!哪里有皇子公主想要个球,还得自己伸着小胳膊努力去够的道理?万一皇子公主们够不到东西哭了,又让娘娘们看着,乳母们一顿板子可是跑不了的。

    所以宫里带孩子,都是周全之上再周全。

    真是恨不得奶都替孩子们喝了,免得皇嗣们人小体弱,喝下去不消化吐奶。

    信嫔娘娘这话倒是让于嬷嬷沉思。

    她自问也是照顾孕妇和孩子的行家了,但此时不由在想,照顾的那样细致,是不是也有问题:毕竟孩子不是孕妇,孕妇再精细也没关系,精细九个月就到头了。

    可孩子是要自己长大的,一个孩子从出生到勉强算是站住,至少要到种痘后,得六七年的功夫。

    她再仔细再小心,是否也会有百密一疏。

    是不是像信嫔娘娘说的这般,让公主阿哥们,自个儿多动,多去接触外头的环境要来得好呢?

    她记得听乳母们聊闲篇儿说过,家里的孩子没什么人管,都是大的带小的,许多就是八九个月就在地上爬来爬去玩了。但于嬷嬷记得,宫里的孩子,总是白白胖胖的被乳母抱在怀里,学会爬和走路都要晚一点……

    于嬷嬷心里各种念头转个不停:原本是觉得‘穷人孩子早当家’是无奈,宫里皇子公主们是没必要吃这个苦,也不用像外头的孩子一样,走路摔跤了,没人管没人照顾,只好爬起来继续走。

    可现在看来,这从不摔跤就学会走路算是一件好事吗?

    “就像精心呵护的一株娇贵兰花一样。是好看了,却也经不得风雪,我倒情愿敏敏像永和宫种的成片的角堇似的,耐寒耐晒皮实好养。

    姜恒就是不想让孩子时时被抱着,她还记得张爱玲曾经形容一个只被保姆抱着的小孩子为‘一块病态的猪油’。

    当时看到这个比喻就觉得张爱玲真会写,将孩子的弱态呆懒一笔勾了出来。

    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心惊。

    于嬷嬷有点理解了:信嫔娘娘虽是头一回有孩子,却很有自己的主张。

    见于嬷嬷点了头,姜恒就松一口气:一定要说服于嬷嬷加入,一起打掩护。不然皇上也好,太后也好,估计都没法理解她这样养女儿。

    -

    虽说于嬷嬷暂时站在姜恒这边,但到底心里没谱。

    下一次刘太医来给公主请平安脉的时候,于嬷嬷就扯住他问:“如今公主也半岁了,你瞧公主身体如何呢?”

    刘太医诧异道:“嬷嬷怎么忽然这么问?是公主这两日有什么症候不成?”

    于嬷嬷摇头:“并没有。”她浅浅透露了一点:“只是娘娘想要将来多带公主出门玩去,你看行吗?”

    刘太医放了心:他还以为自己老马失前蹄,没把出什么脉象来呢。

    于是笑着道:“到了圆明园景致不同,娘娘自然想带公主各处转转去。依我看很是无妨。与嬷嬷说句实在话,皇上正当壮年,信嫔娘娘身子骨又好,这公主的身体能不好?”

    “如今公主也半岁了,小儿常见的发热、受风、吐奶、肠绞痛等都是未见的。刚下生的黄疸也都很快消了,没喝一点儿药。”刘太医细细数来:“原本皇上起驾圆明园时,还特意召我过去问起公主能否经得起一日车行。嬷嬷知道,事关这些小主子的身体,哪里能打包票,但四公主,我还真敢说一个,只要路上照料精心些就无妨。”

    “果然呢,公主到了圆明园,既没有换了住处的夜惊,也没有临水的伤风,甚至据我问乳母和保嬷嬷们,连奶都没有少吃一顿。甚至刚加的米糊,公主也用的很香甜,不像许多孩子不爱吃。阿弥陀佛,我也是在宫里诊了大半辈子娘娘和皇子公主的人了,要是各个都像信嫔娘娘和小公主这般康健,那我们太医院可就省了好些事。”

    于嬷嬷:……

    两人说了片刻话,秋雪才从屋里出来:“刘太医请进。公主正在娘娘这儿呢,娘娘还有事儿要请教刘太医。”

    有事请教?刘太医眼睛亮了。

    信嫔娘娘很大方的,常有赏赐,有话请教就等于一会儿有红封拿。

    于嬷嬷看着背影都透着欢快的刘太医,不由笑骂了一句:“财迷!”

    然后心下也定了:真如刘太医所说,那娘娘要这样皮实着养公主也好。只要不是揠苗助长就可以。

    =

    说起揠苗助长。

    此时有三棵小苗正在九州清晏接受摧残。

    皇上看女儿跟看儿子不是一双眼睛。如果说姜恒这种打小培养女儿独立的做法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知道后有可能心疼甚至拦着,但要是这样养儿子的话,皇上就会百分百同意。

    比如现在,他正在板着脸考三个皇子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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