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枸虽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儿,但看到楚稚和妹妹都已不知去向,他又被坏人抓了回来,已经含泪抽抽噎噎了半晌。
因亲近的人不在身边,他连哭都不敢大声哭,只是含着眼泪用眼眸不断地在寻人。
“香……香爹爹……”
小枸还不太会说话,只是垂着眼泪一蹦一蹦的艰难吐出了这几个字。
楚稚平日抱他的机会也不多,但每次抱着他,小枸都特别依恋。
楚稚会悄悄在他耳畔说叫爹爹,身上的香气会环绕在周围。
虽说不知晓爹爹是什么含义,但小枸下意识的知道香是好字,一直在心里默默叫楚稚香爹爹。
这次急哭了,才突然蹦出了这么几个字。
可他呜呜哭着,没有等到楚稚,却等到了小武。
陛下有令,小武也不敢多耽搁,立刻抱起小枸便去回禀涂曜。
小枸虽才一岁,但却极为聪慧敏锐,立刻知晓此人是抱他去找坏人的。
小枸扯着小身子挣扎,却终究没有拗得过小武,还是被送到了涂曜身边。
小枸看了涂曜一眼,便捂着小眼睛要往小武怀里扎。
涂曜冷笑一声,一把捏住小枸下巴,眯着眼仔细观察起来。
平日里还不觉得如何,今日一看,心里却咯噔一下。
这小东西长得,从眉梢到眼角,的确和他甚是相似。
也怪不得旁人会猜想,小枸是他的儿子。
涂曜眉头微皱,仔细端详小枸,只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戳了戳小枸嫩嫩的脸颊,又看向小武:“你说这小东西,是不是和朕长得甚是相似?”
小武也仔细看了看,咽了咽唾沫道:“陛下,的确……是挺像的……”
“此事真是蹊跷。”涂曜望着雪团儿一样的小枸,缓缓思索道:“小狗东西为何越长越像朕?”
自从和楚国搭上边儿,他先是经历了丧妻之痛,又知晓了楚稚怀孕的打击,最近又调查出一切都是场骗局。
想怨宝华,涂曜又打心里觉得此事和她无关,也许她只是身不由己,而且涂曜深信,那时的宝华一定爱过自己。
想恨楚稚,又总是狠不下心,甚至楚稚一走了之,他还会默默记挂着。
因此每天痛骂那个不知名的畜生便是他泄愤的唯一出口。
但……这小狗东西却越长越像他。
涂曜便连诋毁和讽刺都不好说出口了。
小武看着涂曜愈发阴沉的面孔,悄声道:“陛下,属下之前听说过一个说法,说是不在自己爹身边长大的孩子,便会开始自保,比如会和养他的人越长越像,或者是和他第一眼见到的人逐渐有了相似之处。”
“……”
涂曜沉吟须臾。
当时自己便是这小狗东西睁开眼之后,看到的第一个成年男子。
也许这些幼小的孩子的确是自保,长得越来越像周遭人,倒是如同战术一般,能讨到不少便宜。
但如此一想,反而更气了。这小东西如今的模样,倒是让他骂也骂不得,说也说不得。
不过既然是质子,涂曜当然不会让小枸过上什么好日子。
要怎么才能惩罚小家伙呢?
涂曜眯着眸子看向小枸,小枸察觉到了压迫,缩着小肩膀委屈巴巴的想要离开。
涂曜背着手立在小枸面前,见状冷哼一声:“怎么?想要离开朕?”
“你爹跑了,你也想跑——”涂曜面色冷沉如霜:“门就在那边,朕让你跑,跑啊——”
小枸怯怯看了一眼那门,却没有迈动小脚。
眼前人沉下脸的样子太可怕了,小枸虽然还小,却已经不自觉地畏惧涂曜的威严。
涂曜抱臂打量着软乎乎的小东西:“不想跑了?”
小枸委委屈屈的摇头。
涂曜道:“不跑就好,既然知道不跑了,就留在朕身边伺候朕吧!”
既然小枸看起来倒是挺怕他,那他就非要让小枸养在自己身边。
也好时时刻对他展开爱的教育!
小枸:“???”
小武:“!!!”
这……他们陛下也太丧心病狂了吧,这孩子才多大一点儿,自己都还需要照顾呢,怎么就能伺候涂曜了。
涂曜理所当然的捏了一把小枸的脸颊道:“你爹背叛朕欠朕的,就由你补回来吧,朕身边正缺个小东西侍奉茶水,以后你就代劳。”
小枸瞪大眼睛,一脸你在开什么玩笑本小枸不懂的表情。
涂曜抬抬下巴道:“小武,你别忘了找个人教教他规矩,既然他爹都不疼他不要他了,那朕也就不客气了!”
楚郑边界,疾驰的马车直奔楚宫而去。
楚宫内,一身青衫的楚稚坐在熟悉的大殿床上,怀中抱着已经睡着的小暑,惊魂未定。
这是楚国,在这片土地上,再也没有人会干涉压制他。
楚稚闭上双眸,这一年来的雍国客居,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可以熬过来。
涂曜自从知道他怀孕,对他的态度便少不了冷嘲热讽。
可以说他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完全是因了两个孩子的支撑。
这次携着两个孩子逃跑,准备得并不万分缜密,但雍宫看守严密,这已是楚稚能想出的最好办法。
他也是担心若是无法逃脱,才安排了两路马车。
若是能一起逃脱当然好。
自己若是不告而别被抓回去,那涂曜定然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去,楚国一时之间,恐怕没有合适的国君,所以他才写信给孟守,若退一万步说真的到了那样的场面,便由他拥立小枸当国君,和雍国交涉。
若是小枸被抓走,那自己也定然有法子把他争回来……
只是楚稚没想到涂曜动作会如此快,竟然还没等他逃出京城,便追了出来。
还真的把小枸的马车追到了。
夜里万籁俱静。
楚稚翻来覆去,却彻夜无眠。
自己体面离开也还罢了,这般不告而别,依涂曜的狗脾气,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涂曜穷追不舍,却只追到了小枸,恐怕会将怨气和怒气,都倾斜在孩子身上。
楚稚望着小暑稚嫩天真的脸颊,心里却满是酸涩。
女儿尚且能安稳熟睡,小枸却不知在过什么样的残酷日子。
小枸早慧,他唯恐孩子会认为自己是故意抛下他不理,抱着妹妹消失不见了。
楚稚想起小大人一般的小枸,不由得心中酸涩。
那孩子什么都懂,一出生就虎虎生威的替自己出气。
可偏偏生在雍国,几乎没得到过什么善待。
思来想去,楚稚起身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太皇太后身畔的大宫女,告诉他自己因了楚国国事紧急才不告而别,小枸却被涂曜留下,让她知会太皇太后一声,多多照顾。
另一封却是给涂曜的。
楚稚知道涂曜的性子,一封信写得客气又真诚。
大概便是说自己身为国君,在雍国前后呆了整整一年,已属实不易,也感谢涂曜和雍国对自己的照顾,末了便是请涂曜归还小枸,成就两国的佳话。
楚稚还特意选了安河流域梅子酿的酒——当时二人在此地,也曾执手天下,心意相通。
楚稚只盼着一壶佳酿,能让涂曜忆起往昔的情分。曜忆起往昔的情分。曜忆起往昔的情分。曜忆起往昔的情分。曜忆起往昔的情分。曜忆起往昔的情分。曜忆起往昔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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