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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枢密使曹利用府上,丁谓乘了一顶坤轿偷偷从后门溜了进去。曹利用一见到丁谓便说:“丁宰相如何这般狼狈,乘着女眷的轿子来到我府上,大冷天连顶暖帽都没戴,如何这般着急呀?”
此时丁珙也走出来站在曹利用身旁,丁谓看着儿子,故作镇定地说:“刘德妙已经进宫,我是来看看曹枢密准备得如何了?”
曹利用道:“丁宰相放心,枢府和西府的马步兵都已经集合待命了,今天就算是只蚊子也休想飞出汴梁城去!”
丁谓听了略略放松些,说道:“那便好,那便好。”
正在这时,曹府又来一人,正是宣徽使张耆。
丁谓与张耆并不相熟,不敢以大事相托,便问曹利用:“曹枢密,这……”
曹利用信誓旦旦地说:“张耆曾勾管皇城司,如今正是在下拜托他来接管皇城司的兵权。”
丁谓急切地问道:“雷允恭何在?”这皇城司现今的勾当官正是雷允恭,而雷允恭才是丁谓的心腹。
先帝刚驾崩时,丁谓任亲陵使,总揽皇帝陵寝的修造和安置工作。而那时的雷允恭巴结上了丁谓,得到了山陵都监的位置。
都知道土木工程最有私利,俩个人里应外合得了不少私惠好处。
之后雷允恭更是抱紧丁谓大腿,成为丁谓在宫内的眼线,也顺利捞到皇城司勾当官的官职。
此时曹利用轻描淡写地说:“一介阉人岂能可靠?我的安排,丁宰相放心便是!看看这阴沉的天气,马上就是一场大雪,来来来,咱们厅上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说着,拉了丁谓与张耆,往客厅上去坐。
丁谓虽然心中忐忑,可如今身家性命全担系在曹利用手上,也只得相信他所说的“放心”。
丁谓刚刚喝了一盏热茶,把心往肚子里压了压,内宫总管任守忠就出现了。
曹利用赶忙上前问道:“任都知,宫内的事情可都处理好了?”
任守忠道:“那是自然!”然后对着丁谓凛然说道:“太后口谕,立刻将罪臣丁谓及其四子拿下!”
丁谓惊得跳起来,看着曹利用问道:“曹枢密,这是……”
曹利用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今天纵然是只蚊子也休想飞出汴梁城去。哈哈哈……”
丁谓陡然明白自己已经被出卖了,大声骂道:“曹利用,你陷害我!”
曹利用先是对着身边的侍卫说道:“绑了。”四五个人上来将丁谓和丁珙五花大绑,丁谓带来的十几名私卫也早都被曹利用缴械绑缚了。
然后曹利用才对丁谓说:“丁宰相,怎么能说是我陷害您呢,您仙游宫中准备的龙袍冠冕也不是我要您准备的呀!”
“你……”丁谓气得还想骂些什么,却被身后的侍卫一脚踢在膝盖窝上,跪倒在地,泄气了。
曹利用又吩咐张耆:“走,去丁府,钱府,抓丁珝、丁玘等一干人犯!”
此时,整个汴梁城都笼罩在一层阴沉的迷雾之中。繁华的城市因为阴冷的天气,街上没有多少行人,买卖也都关门闭户准备迎接一场暴雪。
枢府、西府和皇城司的官兵都穿着锦袄,握着腰刀,急匆匆地走过东京的街道,包围了大大小小上百家官员的府邸,不知情的百姓刚刚探头张望,就被这情景吓得缩了回去。
丁谓府上,曹利用已经将二公子丁珝与儿媳钱敏带到了丁谓面前。
丁谓疯狂地拍打着窗棱,呼喊着曹利用的名字。此时的宰相府已经变成了一间临时的牢狱,而丁谓被单独关在一间小房间里,等候审讯。
“曹利用,你个王八蛋,你为何要这样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曹利用冷笑着,命人将丁谓的房门打开,自己踱步进来。曹利用是武将出身,自然不怕丁谓对他怎样,此时的丁府也被看守得像铁桶一样牢靠,他也不怕丁谓逃跑。
“丁宰府有什么话要对曹某说么?”曹利用“嘿嘿”冷笑着对丁谓说,他的表情仿佛今日的天气般阴沉而冷酷。
“曹利用,你这个王八蛋,为什么将我四个儿子和儿媳都抓回来?”
“这是太后的懿旨,臣也只是照章办事。”
“太后?你还真是当了那个老太婆的走狗!当年寇莱公举事,却让这个老太婆得了渔翁之利,真是后悔呀,后悔!”
“晋国公(丁谓曾被先皇封为晋国公)当年也是这般依靠曹某才躲过一劫呀!”
丁谓眯着眼睛看着曹利用,恨得咬牙切齿,仿佛要咬曹利用,可是他又知道自己每次遇难,都是曹利用帮他度过难关。
当年寇准联合周怀政,想要推翻刘太后,废除丁谓等人的辅政,让太子赵祯提前登临大宝。
周怀政在宫内的事情失败于杨崇勋的告密,而宫外则要得益于丁谓、曹利用等人的联合反抗。
寇准的谋反,自然是以推翻太后听政为主,可是还会罢免丁谓等人的辅政大臣之职。
丁谓听到亲家钱惟寅告密后,连夜乘着马车跑到曹利用府上寻求帮助。
也是曹利用利用手中的兵权,庇护了丁谓,保住了他的相位和自己的身家。
这之后,曹利用与丁谓就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们沆瀣一气地对付过很多不服他们只手遮天的官员。
朝堂上,这一文一武,一喝一应,任谁都觉得他们已经同舟共济,朋比为奸了。
可是谁曾想,曹利用今日却轻易抛弃了丁谓,投靠了太后刘娥。
“曹枢密,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像之前那样合作愉快!”丁谓还是泄气了,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曹利用的眉毛向上挑了一挑,微笑着说:“以前的旧事让丁宰相误会了,我一直忠于太后,只是碰巧符合了您的利益。”
“你……”
“丁宰相,你若是真心拿我当心腹,也不会瞒着我建造什么仙游宫,您这是只想拿我当枪使呀!”
“这……”丁谓咬着槽牙,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曹利用见丁谓无话,也没什么好说,往门外走。
快到门边时,突然想起一事,又扭回头说:“我到忘了一件事。”说着,从怀中拿出一顶女道士戴的莲花冠放在桌上。
“这个冠子想必丁宰相一定熟悉吧?”
丁谓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怎么样了?!”
“已经被杖毙了!”
“你们……”丁谓一屁股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眼中满是泪水。
“你不该自作聪明让她进宫。”曹利用已经准备离开。
丁谓不再听曹利用说什么,苍老的面颊已经老泪纵横,他颤抖着从肥大的袖子中取出一个瓷瓶。“大事去矣!大事去矣!”
曹利用突然听出丁谓的叹惋,一回头,见他正拿着一个瓷瓶往嘴里倒。
曹利用拔出佩剑,一下斩掉丁谓手中的瓷瓶,划破了他的手指,骂道:“你想畏罪自尽?看起来没那么容易!”
丁谓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曹利用收起剑,走出房间,对着门外的侍卫吩咐道:“把这个老贼看好了,别让他自尽!”
只听身后传来咒骂:“曹利用,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八辈祖宗……”
曹利用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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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叶沛,回到栖凤阁更换了衣服,草草吃了饭,知道赵祯担心,便往福宁殿来。
赵祯得知叶沛安然回宫的消息十分高兴,奈于自己假意病重不能亲自去栖凤阁,只得等着叶沛过来。
一见到叶沛,赵祯一把将她拉在怀里,“你可吓死我了,你一夜未归,我一夜未睡,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叶沛也是心有余悸,“六哥哥,我差点儿就见不到你了!”然后叶沛把昨天去追刘德妙出宫,到丁谓府中发现仙游洞等诸多事情都跟赵祯说了一遍。
等叶沛说完,赵祯拉着叶沛的手说:“好险好险啊,沛儿以后千万不能这样鲁莽冒险,这次是你侥幸逃脱,若下次真是出了什么差错,可怎么办?”
叶沛想起一件事,问道:“我在宫门处遇到殿前军的林正英,他说是受了狄指挥使的命令在宫门接应我,现在殿前军的指挥使不是栾贵了吗?”
赵祯道:“我换了新人,是前线回来的狄青,此人在延州与西夏人作战,十分勇猛,我便密诏他回京,接替了栾贵的位置。”
“哦,就是上次咱们在大庆楼听说书人说的那位‘面捏将军’吧?”
赵祯点点头,“你记性还挺好。”
叶沛笑着说:“下次遇到他我倒想和他比试比试,看看谁武功更高。”
赵祯嗤之以鼻,“你还要跟人家大将军比武?!”
叶沛傲然地说:“大将军又如何?也未必能打过我。”
赵祯又想起一件事,便转移话题来问:“我倒有一件事佩服你,昨日刘德妙来给我诊脉,你用什么方法让她察觉不出我的病症?”
叶沛得意一笑,故作神秘地说:“嘿嘿,我有办法吧?”
然后叶沛拉过赵祯的手,得意洋洋地说:“《黄帝内经》上说,这里是三焦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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