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两天就是周末, 萩原研二在某节理论课下课后,表示他和隔壁几个班的女生约好,准备在那时候举办一场联谊, 并笑嘻嘻地邀请同期另外四人一起去。
然而另几人对此表现得兴趣缺缺。
伊达航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转过头一脸无奈地道:“可是萩原,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啊, 不管怎么看, 参加这种活动都有点不太合适吧?”
半长发的下垂眼青年正托着腮笑眯眯地和围过来的两个女生聊天,闻言回头调侃了一句:“没关系啦, 这次和别班联谊的人数比较少,班长你去凑个数就行了!”
他眨了眨眼, 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 故意压低声音道:“因此,作为拜托你帮忙凑数的报酬,酒水免费供应哦~”
“喔, 真的吗?!”伊达航闻言,登时眼前一亮,果断拍桌道, “好, 决定了, 我要去!”
“喂喂, 居然这样就答应了吗?班长你还真是容易满足啊……”前排的降谷零见此,忍不住露出半月眼,吐槽道,“你就不怕你那位神秘的女朋友知道了会伤心吗?”
伊达航挠了挠脑袋, 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我绝对会事先和她好好解释清楚的啦, 反正我就只是个凑数的不是吗?”
降谷零:“……算了, 班长你高兴就好。”
“那你们两个呢,要一起去吗?”萩原研二告别两位女生后,就凑过来专心拉人头,看着在场依然无动于衷的另两个同期,干脆直接拿出了杀手锏,“班长和小阵都答应要去了哦!”
“……哎?宫野吗,怎么可能?!”降谷零瞳孔地震,连原本兴趣缺缺的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三分。
“这么说起来,宫野他人呢?今天一大早上课就看他戴了个口罩,下课铃一响就立刻跑没影了,该不会是生病了吧?”倒是诸伏景光忽然意识到他们中间貌似少了个人,忍不住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没事啦。”萩原研二摆了摆手,随意道,“他现在确实应该在医务室,不过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
他说到这里,捂住嘴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总之,他没什么大碍,你们待会儿见到他就知道了。”
下垂眼的青年抬起他那双水汪汪的深紫色眼瞳,冲面前这对幼驯染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所以,一起去嘛,好不好~”
降谷零:“……”
诸伏景光:“……”
二人默默对视了一眼,然后纷纷屈服于他这波猛烈的撒娇攻势,无奈选择了答应。
两天后的周末,除萩原研二以外的警校组四人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一边走在通往居酒屋的路上。
“话说,萩原呢?”诸伏景光看着满脸写着类似百无聊赖字眼的松田阵平,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啊?谁知道,估计是走在路上的时候又遇到什么需要帮助的老爷爷老奶奶了吧。”松田阵平啧了一声,半月眼吐槽道,“他就是有这种奇奇怪怪的天赋。”
“是、是嘛……”诸伏景光干笑了一声,“这还真是不错呢——对本职就是帮助民众的警察来说。”
“……是啊,但总感觉很敷衍的样子。”伊达航顺口吐槽了一句,转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说起来,宫野你的脸是怎么弄的啊?难道是又和谁打架了吗?”
松田阵平闻言,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自己右脸颊上蒙着的纱布,感觉到那个地方依然在隐隐作痛后,不由轻嘶了一声,用一种有些抱怨的口吻回答道:“没什么,我那天睡觉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从床上掉下去了,脸还很不巧地磕到了床头柜,简直是倒霉透了。”
“那、那还真是糟糕啊。”再度得到离奇解答的伊达航讪笑一声,颇有些同情地道。
“是吧?要是我真的因此毁容了,绝对要把某个罪魁祸首直接从警校的天台上丢下去!”松田阵平将指骨捏的噼啪作响,脸上还很同步地露出了一个凶狠中夹杂着点跃跃欲试的表情。
“……”伊达航沉默了一下,语气听上去有些飘忽,“这不太好吧,毕竟对方只是一个无辜的柜子。”
“不,班长,无不无辜不是重点。”松田阵平道。
“哎,那重点是什么?”伊达航很配合地接话道。
松田阵平似是想到了什么,看起来心情颇好地笑了一声,不紧不慢且相当理直气壮地道:“重点当然是——我就是想要把他扔下去啊!”
伊达航豆豆眼:“这、这样啊。”
“喂喂,hiro,快来帮我拉住他。”降谷零一手插兜,另一手松松抬起,半拽住某卷发同期的胳膊,弯着半月眼冲自家幼驯染招呼道,“某些人又在试图违反崇高的警校校规啊,真糟糕真糟糕。”
“啊呀,zero竟然也学会吐槽别人了呢,该说真不愧是宫野吗?”诸伏景光眨了眨猫眼,丝毫没有上前的意思,反而带着温温柔柔的笑容调侃起了降谷零。
“……hiro?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降谷零瞪大了灰紫色的眼睛,控诉地看着疑似叛变了他们幼驯染联盟的诸伏景光。
“噗哈哈哈哈哈——”松田阵平的目光在这对幼驯染之间来回逡巡了片刻,突然偏过头毫无顾忌地笑出了声,“zero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像什么吗?”
不等被他嘲笑的对象接话,卷发的青年就努力憋住隐约从唇缝中泄露出的一点吭哧笑声,非常干脆地给出了答案:“就是那种——特别特别像那种被主人抛弃掉,然后迷茫蹲在大街上的金毛狗狗。”
降谷零:“……”
伊达航&诸伏景光:“……噗。”
降谷零:“……?”
hiro,你刚才确实笑了对吧hiro?!
降谷零颤抖着捏紧了他的拳头,唇边的笑容逐渐扭曲:“宫!野!阵!”
“诸伏,你家狗子炸毛了,还不快管管,要是不小心误伤到什么路过的无辜群众怎么办?”松田阵平面上丝毫不悚,一边慢悠悠地把还被某人拽着的手臂抽回,一边不动声色地往远离对方的方向后退着,嘴上却还不忘火上浇油地加以撩拨。
“那个,宫野,你还是别……”诸伏景光拿余光偷瞥着降谷零逐渐恐怖的表情,脸上看好戏的笑容终于开始有了僵硬的趋势。
“hiro,你不要插手。”降谷零打断了诸伏景光未说完的话,双眼微眯盯着不知何时已经退出去十来米的松田阵平,一字一顿恶狠狠地道,“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可恶的卷毛混蛋!”
松田阵平见此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挑衅意味十足的笑,紧接着在降谷零等人反应过来之前快速转过身,拔腿就跑,空气里只余下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和一串嚣张至极的余音:“白痴降谷,如果你有那个本事的话——”
“可恶,有本事你倒是别跑啊!”降谷零额角的青筋似乎跳得更欢快了,随即想也不想地直接追了上去,怒道,“还有啊混蛋宫野,你刚才叫谁白痴呢,给我站住听到没有?!”
“……”
“……”
旁观了一整局“猫狗大战”并被无情丢下的警校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颇有些不忍直视地各自别开了头,深深叹出一口气。
“现在要怎么办?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伊达航有些迷茫地问。
“zero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大概。”诸伏景光轻咳一声,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表情。
“大、大概?!”伊达航听得心下一凉,尽力绷着的表情也随之裂开了一道缝隙,“完蛋了,要是就连诸伏你都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代表事情真的大条了。”
“……”诸伏景光噎了一下,然后故作镇定地道,“班长,我觉得我们应该稍微相信一下宫野逃命的能力。”
“……居然都已经发展到逃命的程度了吗?”伊达航忍不住吐槽道。
“——那个,冒昧打扰一下,请问……”
斜侧里突然插入了一道尚显稚嫩的少年音,伊达航和诸伏景光下意识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来人是一个大约十来岁的男孩,长相精致帅气,穿着深蓝色外套和黑色七分裤,还有一头本来不算卷、但或许是属于天生容易乱的发质,所以看上去炸毛现象有些严重的黑发——这使得这孩子乍一看上去,竟然莫名有种缩小版“宫野阵”的感觉。
“啊,你好。”伊达航的眼神在男孩的发型上停顿了片刻,语气迟疑而微妙地道,“那个,请问你是……宫野那家伙的弟弟吗?以前好像没怎么听他提到过类似的存在啊。”
“这么说,他还是跟你们提到过我喽?”男孩闻言,湛蓝的双眼猛的一亮,看起来有些高兴和小得意。
不,并没有,我只是顺口这么一说……
这话当然不可能说出来,于是伊达航挠了挠头发,尴尬笑道:“是、是啊,不过没想到宫野居然会有弟弟啊。”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呢?有什么是我们能帮到你的吗?或者你其实是想要找宫野?”诸伏景光半蹲下身,很温和地同他交谈道。
“哎?额,大哥哥你好,我的名字叫做黑羽快斗,你们可以叫我快斗。”
黑羽快斗对上诸伏景光满溢着温柔的双眸,微愣了愣,随即露出了一个张扬而自信的灿烂笑容,在很有礼貌地自我介绍一番后,轻轻抬起手,伴随着“砰”的一声轻响,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就倏地盛放在了他的手中。
“初次见面,很抱歉没能及时准备更加符合大哥哥心意的礼物,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喜欢这朵玫瑰,并且像喜欢它一样喜欢我!”黑羽快斗将红玫瑰递到有些愣住的诸伏景光面前,在他下意识接过之后,又转身面向同样看得一脸懵的伊达航。
只见少年一手轻按住前胸,非常具有绅士风度地冲身材高大的警校生行了一礼,然后弯起眼睛笑道:“因为事先只准备了一朵玫瑰的关系,导致这次的演出没办法做到尽善尽美,作为未来全世界最伟大的魔术师,我为自己的失误深感抱歉。”
“啊,没关系。”伊达航下意识回应道。
“非常感谢,但您的大方也让我不由倍感惭愧,所以作为之前未能及时献上鲜花的补偿……”
黑羽快斗猛的高扬起手,在两位成年人的注视下缓缓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路边开放正好的浅粉色樱花无风自动,无数飞扬而起的花瓣在短暂的盘旋后,骤然朝着三人所在的地方汇集而来。
突如其来的漫天樱花雨带着独特淡雅的芳香,大自然和魔术相结合爆发而出的美景,让有幸身处其间的人感受到了难得的震撼。
据说,樱花从天际飘落至地面的速度约为每秒五厘米。
所以大约十多秒钟后,花雨落幕,站在被粉色铺了满地的道路上,伊达航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如在梦中来形容,一旁的诸伏景光也不遑多让。
“这……到底是……”伊达航重重地晃了晃脑袋,将有些懵的眼神重新摇晃清明后,看着面前笑得一脸得意的男孩,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别分心,还没有结束哦。”
黑羽快斗又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一个小型的降落伞砰的一声出现在伊达航头顶,而降落伞下方、被诸多细线牢牢固定的终点,赫然勾连着一张照片。
一张让伊达航无比熟悉的、本该被他贴身放在钱包里的、记录着他和自己女朋友娜塔莉第一次合照的照片。
伊达航一惊,顿时从这一系列情况中回过神来。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接住自天空中逐渐降落而下的照片,一边手忙脚乱地打开自己的钱包,看着本该妥善贴着照片的位置不知何时早已空无一物,不由有些怀疑人生地囔囔道:“什么时候……”
“托被您所爱护珍视的这位小姐和春季里漫天樱花的福,希望大叔你能喜欢这个特殊的见面礼,并代我向您的女朋友道歉,原谅我此次不问自取的唐突。”黑羽快斗再度行了一个礼,湛蓝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而纯粹的光,“虽然无缘见面很遗憾,但祝愿你们能够拥有一个幸福美好的未来。”
“……啊?啊哦,那什么,总之……额,谢谢你的祝福。”伊达航闻言,难得有些羞怯地挠了挠头,连对方话语中那句某种程度上还蛮失礼的“大叔”都下意识忽略了,磕磕巴巴但又非常认真地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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