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刚好是小学的休假期间,  工藤新一今天一大早就按照约定,陪青梅竹马的女孩毛利兰出来,准备给她下个月过生日的母亲妃英理挑选生日礼物。

    这对毛利兰来说很重要,  但对近期正沉迷一本很有意思的推理的工藤新一而言,  这件和他关系不算大的事情就显得非常麻烦但又无法拒绝了。

    ——毕竟,虽然对再之后的故事情节好奇到不行,  但面对一名天真可爱小女孩的小心翼翼又非常真诚的请求,  他脸上即便表现得再如何不情不愿,  但会让对方感到失望难过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你怎么不去找园子,看那家伙成天大大咧咧到处八卦的样子,  应该很闲吧?”工藤新一一边跟在毛利兰后面走,  一边上上下下颠着一颗足球,  余光却不经意般的聚焦在了前方扭过头偷看他的粉裙女孩身上。

    毛利兰闻言鼓了鼓脸,  瞪着满脸写着“我不高兴”“真麻烦啊”之类字眼的竹马,  紫罗兰色的眼眸里涌动着不满和一丝委屈:“园子说她有事来不了了啦,  而且如果新一你不情愿的话,  昨天直接拒绝掉我不就好了嘛!”

    “……拜托,  我哪有不情愿,  你别……啊糟糕——”工藤新一顿时有些心虚,预备接球的那只脚下意识一错,原本将要向上而去的皮球登时变换了方位,直直朝着路边的一根看起来已经有些松动的水管飞了过去。

    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那截被踢中的水管应声发出了卡拉卡拉的奇怪响动,随即在两个小孩目瞪口呆的注视中,  直接断成了两截。

    工藤新一:“……”

    毛利兰:“……”

    看着瞬间从里面喷涌出来的自来水,  和一脸尴尬试图凑上去把水堵住,  结果反倒被水溅了一身的工藤新一,毛利兰不禁有些慌。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了半晌,想要上去帮忙却被颇为狼狈的男孩阻止,又怕被路过的大人看见遭到责备,心里既害怕又担心,还夹杂着之前因为说了不好的话让竹马分心的自责,顿时鼻头一酸,大滴大滴晶莹的泪珠就这样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喂喂,兰,你突然哭什么啊?没事,有我在,我会处理好的。”工藤新一偏头就瞥见正在默默掉泪珠子的小姑娘,强行按捺下也有点慌张的心绪,放缓声音安抚道,“相信我,好吗?”

    “我、我相信新一呜呜呜……我不是故意要哭的,对不起,不用管我就好,我只是没控制住……”毛利兰一听到工藤新一说话,哽在喉头的呜咽声没压抑住,并且顺着说话声逐渐泄露了出来。

    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的工藤新一看了看一直喷水完全堵不住的水管,又看向努力压抑着哭声明显不想让他过于担心的毛利兰,忍不住抬起那双湿漉漉的手狠狠挠了挠头发,仿佛试图从中挠出一个可以完美解决眼前问题的点子。

    “——哎呀,作为一名男性,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女孩哭呢?”

    斜侧里突兀插入的男声让在场两个小孩齐齐一惊,一转头,只见一名身材高挑的半长发青年手里抛着一颗灰白色的球形物体,笑嘻嘻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你是……”工藤新一下意识上前把毛利兰护在身后,半是警惕半是疑惑地问道。

    “哈哈,这种小事无所谓啦~”萩原研二摆了摆手,探头看了看不远处那根正在喷水的水管,道,“看起来,果然是水管坏掉了啊。”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不用担心,稍等一下哦,很快就可以搞定。”萩原研二半弯下腰,轻轻揉了揉两个小朋友的脑袋,然后抬手示意了一下被拿着的那颗脏兮兮的棒球,“就用这个。”

    “哈?”工藤新一看了看棒球,又看了看萩原研二,最后发出了一个代表着迷惑的音节。

    “那、那请问……”终于勉强止住抽噎声的毛利兰将眼角的湿意擦掉,倾身扶着工藤新一的肩膀,小心翼翼又隐含期待地试探问道,“大哥哥,要怎么做?或者,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吗?”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深紫色的眼瞳里顿时染上了一层温和的笑意,他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面巾纸递给怯怯看着他的小女孩,笑道:“不用哦,稍等片刻,哥哥给你变一个很神奇的魔术……”

    他见毛利兰有点犹豫地接过了那包明显没有被拆封过的纸,收回了手,在两个孩子略显紧张的注视中,一脸戏谑地说出了郑重又温柔的话:“作为交换女孩子珍贵眼泪的代价。”

    “什么?”工藤新一表示自己完全没听懂。

    萩原研二看着工藤新一一脸状况外的无语表情,和毛利兰因为突然的破涕为笑而弯起的眼眸,忍不住笑了一声:“嘛,年轻真好啊~”

    在工藤新一逐渐嫌弃的眼神中,半长发的青年弹了一下他的脑门,笑道:“是秘密,以及很重要的一点——男孩子要保护好自己的女孩,尤其不能让她伤心哦。”

    “……要你管!”工藤新一捂住额头,微红着脸强作不满,“而且你突然干什么啊,很痛的好不好。”

    “我已经拜托和我一起来的朋友打电话给水道公司了,至于这个棒球,是我刚刚从某个路过的高中生那里买过来的。”萩原研二半蹲在水管前,比划了一下那上面破开的口子,若有所思地咕哝道,“感觉正好合适的样子……”

    “看好啦,魔术开始喽!”

    他说着就避开喷溅出来的水流,快准狠地摁住水管断口的边缘,然后径直将手里的棒球塞了进去。

    刚刚还在疯狂往外喷的水,在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咕噜声后,竟然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被止住了。

    “好、好厉害!”毛利兰看着这一幕,微睁大了眼睛,之前被水雾浸润过的眸子看起来熠熠发光。

    “……嘁,这算什么,就算你不出现,我迟早也可以想得到……”工藤新一见此,刚到嘴边的那句感谢被他艰难地咽了回去,一脸的不屑和别扭,并且还尚嫌理由不够似的嗫嚅着补上了一句,“我可是要成为名侦探的人!”

    “噗嗤……”萩原研二闻言,没憋住笑了一声,然后在对方炸毛之前迅速正色,一本正经地鼓励道,“那么,就祝你成功啦,这位有趣的未来小侦探。”

    “所以呢?”工藤新一双手环胸,仰头睨着他,半月眼道,“你口中那位朋友,怎么没有看见人。”

    “他啊……”萩原研二身形短暂顿住,然后没有任何异常地伸手挠了挠脸,缓缓露出了一个心虚又无辜的表情,弯着眼睛道,“大概是被我惹生气了,所以又跑掉了。”

    工藤新一抽了抽嘴角,迟疑重复道:“又?”

    萩原研二觉得弯着腰和两个小朋友说话有些费劲,干脆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道:“对啊,朋友之间吵吵闹闹些挺正常的吧,而且是我先说了不太合适的话,所以待会儿得去道个歉。”

    虽然这一次,他不认为完全是他的错。

    萩原研二其实很清楚,有些东西,自己并非是第一次察觉,但大多数时候都被他或有意或无意地忽视掉了。

    然而就在刚刚,在他情绪意外失控之下骤然说出那句完全不在计划中的话的时候,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亲身感觉到——松田,那个他曾经坦率直白到有一点天真的幼驯染,在骤然重逢的现在,身上隐约充斥着某种难以用语言具体表述出来、但确实存在着的违和,甚至是让他都看不透的、隐藏极深的割裂感。

    萩原一直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表面随性开朗,经常被人夸奖说情商高、观察力强,这些千篇一律的评价虽然并没有说错,但只能说出这种评价的人,和他的关系基本上也就只会维持在“认识和朋友”之间了。

    事实上,名为萩原研二的青年,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本性很叛逆且任性的人,幼时尚和被孤立的松田阵平混在一起时,看似是他在迁就对方,实际上很多颇为离经叛道的建议都是他先提出来的,但事后背锅的往往会莫名其妙变成“从犯”小松田,卖萌装乖技能直接点满的小萩原则是在那之后钱包大出血——用来给被屡次冤枉的松田阵平顺毛。

    他看似性格温和,但本质其实是有些外热内冷的潜质的,善于理解和迁就别人的表面之下,深藏着的是另一种和松田阵平相像但又截然不同的淡漠、任性和自我,缺乏目标和积极性,讨厌各种约束,观察力敏锐的同时又擅长规避不必要的麻烦,遇事习惯性先考虑不利因素和整体得失,甚至于总会下意识将自己所觉察到的大部分东西无声无息地融入到平淡的日常生活当中,极少愿意对此加以细致的思考与探究,反而会或主动或被动地选择沉默避让乃至直接退缩。

    但这并不完全。

    因为假如某件事本身触动到了他内心的某根预设的线,这一切就会变得全然不同——比如被他执着寻找了十年的幼驯染松田阵平,比如明明已经答应不会探究他过去的经历,却又会在觉察到对方隐藏很深的不对劲、对自己的隐瞒和那一次次离奇突兀的保护欲之后,试图上前打破那层逐渐让他失去安全感、乃至是开始产生浓重失控感的无形屏障。

    也正因如此,萩原研二之前才会不动声色地开口想要试探出松田阵平的某些反应,可等如今真的试探出来后,他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原本是打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什么也不想什么都不管地直接莽上去的,可被眼前这个突发事件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后,他心中那点本来就不怎么坚定的勇气却又开始随着时间逐渐消散了。

    他其实是在害怕,在不由自主地畏惧。

    害怕松田阵平因为他冒失的行为而失望、为难甚至直接再度消失,畏惧对方会自此疏远他,甚至和他形同陌路。

    萩原研二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他并不了解如今的松田阵平。

    对他来说,在黑卷发幼驯染身上流逝的时间,被他单方面任性地定格在了一切还未发生的十年前,也因此,他大概率永远都没办法用绝对理智且公正的眼光来看待现在的松田阵平,并且直到现在,虽然心里委屈又生气,但却依旧还是毫不迟疑地在偏袒和信任着对方。

    他不能放手,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任性再让小阵平跑掉,萩原研二有预感,对方会去到一个他拼命努力也触及不到的地方,那是他们双方都不想看到的结果,是可以预见的be结局。

    萩原研二不喜欢be——没有人能接受自己的故事以be作为结局。

    说是怯懦也好自私也罢,他不能让小阵平感觉到他对于对方异常的察觉,世界上的很多事情绝不是能用踩油门还是刹车的区别来概括的,他不能用可能会彻底失去对方作为赌博的筹码,来换取那一丝丝更深地进入到对方领域中的机会。

    那样无论是对于他、还是对松田阵平而言,都未免太过残忍。

    萩原研二想到这里,忽然弯起眼睛看向正坐在他旁边的两个孩子,他们正安静等待着已经来到现场、正修理着水管的修理人员。

    然后,在两人不明所以的回视里,半长发青年倏地郑重道:“谢了,也行这会是个很lucky的意外也说不定呢?”

    等到修理人员弄好水管离开,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了。

    萩原研二挥别两个忙着去给女孩妈妈看生日礼物的小学生,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忍不住微叹了口气。

    小阵平……应该已经生气地走掉了吧。

    真无情啊。

    失落的表情只在他的脸上短暂维持了几秒,就被唇边重新缓慢勾起的一抹微笑所覆盖了。

    总而言之,被丢下也没关系,再追上去就好了。

    萩原研二加快脚步,最后直接在清早的阳光晕染之下迈开腿奔跑起来。

    然而就在他即将径直跨过某个拐角之时,一道非常熟悉的、懒洋洋的,夹杂着不耐烦的,他原本以为早就应该已经随着其主人一起离开了的磁性嗓音,突兀且直白地闯进了他的耳中。

    “——萩,你太慢了,下次我可不会再像这样莫名其妙地傻站在原地等你了。”

    萩原研二猝不及防之下猛然骤然顿住,愣愣回头,看着那个卷发墨镜的身影,眼眸里难得带上了一层迷茫:“……小阵平?”

    等的心情烦躁的松田阵平看他这反应,轻啧了一声,一把按上他的肩膀,抱怨道:“走了走了,再敢耽误我时间,就直接把你丢去海里喂鱼。”

    “可是……”

    “闭嘴,我还在生气,暂时不想听你说任何一句废话。”

    “……哦,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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