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沉手指颤抖，不住的按着手机键盘，满脸焦虑，手指抓的发型全乱，状似疯癫。
然而他再打再按电话，那边儿都不接了。
“兄弟，你冷静一下啊。”陆远扬吐了一口烟圈，一头绿发耀眼吸睛，眯着眼睛按了按他肩膀，“用不着这么着急啊。”
见厉沉不理他，他又抓了抓头发，又抽了根烟出来，拿打火机点燃，亲自送到厉沉手边：“别急啊，吸根烟冷静一下。”
厉沉皱着鼻子闻到了烟味儿，顺势接过烟，夹着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手指还颤颤巍巍的：“这叫我怎么冷静？！我哥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哪儿就残忍了。”陆远扬安慰性的拍了拍他肩膀，“不就是砍了几棵树吗。”
“——几棵？！”厉沉一下子拔高了音调，不可思议地直盯上他，短短半个小时，眼眶憋出了红血丝，“那可是十四棵！新树！我请人刚刚种下的！”
“才十几棵而已。”
“才？！”厉沉恨不得去晃他的肩膀，怒道，“你知道不知道这一棵树多少钱？！一颗树苗都有十万！我还请了专人，看照一棵树都要这个数！”
厉沉朝他疯狂的笔画手势，又崩溃到：“那些树苗还小啊！它们都还没看到过这个世界的太阳！”
“咳咳——”陆远扬被烟狠狠呛了口，“你这些宝贝树苗还挺贵啊。不过谁让你那么爽快就答应给你哥林场了。”
陆远扬视线默默的看向前边儿只剩下树桩的空地，小树几乎是被从根砍断，大一点的树好歹留下的树桩还算高。
一阵风吹过，荡起地下一层土，飘飘扬扬的迎面吹来，多少有些萧索。
陆远扬抬手遮住鼻子，挡开迎面吹来的沙子，咳了两声：“你哥这是怎么了？”
“我哪儿知道啊！”厉沉被迎面吹了一脸沙子，大声咳嗽着挥手，“我哥这毛病怎么又犯了？！”
这确实还真是个毛病。
陆远扬身为两人的发小还是知道一点的。
毛病的起始还得是在厉之衍和厉沉兄弟俩的父母出车祸去世之后。
厉老爷子为了磨练厉之衍的心性，让他每天誉写经书。
厉之衍每日起个大早抄经书，白天跟着厉老爷子学着管理公司，晚上就跑到后山砍树解压。
关键他这行踪还闹得悄无声息的。
事情被发现还是一个月之后，老爷子有天看后山，发现后山大片大片的绿树中空荡荡的，秃了一大块——
自此，厉家人才发现厉之衍有近乎强迫症性的砍树解压的习惯。
厉家老宅别墅后山的树都不是普通树，那全是厉老爷子的藏品，说是当成宝贝看也不足为过。
厉沉当时不觉得有什么，还挺乐呵，第二天就送了厉之衍一把斧头。
全金的。
厉老爷子正舍不得罚厉之衍，当即转头罚了厉沉。
厉沉后来追悔莫及，还是因为被厉老爷子扣了生活费。
直到他自己开始种树，才终于对厉老爷子的想法感同身受。
厉沉心疼的手抖：“你知不知道我哥走的时候，满身满头都是土？”
“……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哥有这种时候？”厉沉抢了陆远扬刚刚点着的那根烟，叼进嘴里，牙齿磨着滤嘴，“公司也没什么事儿能让他发愁的啊。”
陆远扬“咔哒”一声又点着一根烟，手指敲点着烟：“公司没事儿那就是为了爱情呗，男人除了正两样东西还能有什么可发愁的。”
“那是普通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是个什么人。”厉沉没什么好奇白了他一眼，看他那头绿毛太刺眼，“你什么时候把头发染回来？真精神。”
“多好看。”陆远扬不以为耻，抓了一把头发，“你说的也是，对了，你哥你嫂什么时候订婚？前段时间我都听说宋家那边儿都开始准备了，怎么还不见你家有动静？”
“我哥想跟她解除婚约——”厉沉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来，“不会是因为书奈吧？！”
陆远扬直接嗤笑一声：“别开玩笑了，你哥怎么可能会为了你那个丑女人放弃和宋家的联姻，宋家那位可是出了名的美人。”
“嗡——”。
手机猛地一响，厉沉没来得及回他，歘地一把拿过手机。
屏幕上赫然有一个银行卡到账的记录。
不多不少，整整两百万。
陆远扬扒着头凑过来看，都看乐了：“你哥人还挺好，给你补偿了不少啊。”
“这里的伤——”厉沉攥紧了手机，一脸肉痛地指着心口，“用什么还？”
可怜他还得跑南美找树苗去！
……
厉之衍随手把全套的西装扔进了垃圾桶。
耷在额角的黑发还带着浴室的水汽，厉之衍抬手拨弄了一下，推门就看到刚刚端了咖啡杯进来的孟启。
孟启蹑手蹑脚的放下咖啡杯，一转身，心脏差点儿没骤停：“厉、厉总——”
厉之衍背手带上休息室的门，居高临下，冷漠的瞥着他。
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不管多久都不是孟启能承受的了的。
孟启心惊胆颤，挪着脚步往门口走：“厉总，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先走了……”
“慢着。”厉之衍半边立体的脸都隐匿在阴暗中，满满从阴影中走出来之后，冷淡沉郁的神情也不比在阴影中的时候明朗多少，“咖啡谁让你送的？”
“书、书特助。”
厉之衍冷淡的黑眸一下子眯了起来：“我都不知道，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注意着大boss现在的神情，孟启又咽了一大口唾沫。
他有相反的意见——
他觉得是书奈知道他让她找厉总的事是‘假传圣旨’，才故意在厉总心情不好的时候故意让他来送咖啡的！
孟启欲哭无泪：“厉总，我们真的没有。书特助说您想喝咖啡，特意拐到秘书部说的。”
——还特意指名带姓的说厉总要他泡的咖啡。
他这还能不来？
“特意？”厉之衍语调奇异的上扬，反问了一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郁的神情竟然平淡了很多，“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
这、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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